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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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船舱里又进了两人,虞无恕和濮阳尹,濮阳尹是镇北将军的嫡女,当初,虞无恕虽然显露了卓越的兵法才华,却只有镇北将军母女愿意让他在军中任职,母女俩都是典型的武人性格,以勇猛豪爽着称。
三大将军府都在京城,所以闻人倾是见过濮阳尹的,这次她应该是和虞无恕一起去南部参加新兵训练。
两人刚进来时也是一时没看到她,走近和两位校尉打招呼时才看到。
两人都有些惊讶,闻人倾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也没说话。
“啧啧,夫妻俩一同出征,不过倾儿,你得好好努力啊!”笑着说道的虞子游意有所指。
“你怎么在这里?”一声严厉的问话来自刚进船舱的中年女子,问话直冲虞无恕。
“卢副将,今年轮到我们镇北军的人参与新兵训练”,濮阳尹直言反驳。
“哼,”女子低哼一声走向船舱前部坐下,身后跟着一名随从。“开船”,随后下了命令。
虞无恕和濮阳尹坐到了三人的对面。
闻人倾不知道这名女子的底细,她的军衔很高,副将,刚刚的一瞬她的眼里闪过厌恶和痛恨。不过虞无恕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没什么反应。
今日江面风浪不大,所以船左右摇晃的幅度也不大。更让她欣喜的是,居然没有一点儿晕船的感觉,这样感觉真好。
然而船上却有他人晕船了,还是虞无恕,这是他第一次坐船,原本是有些好奇的,却不想没一会儿工夫就头晕脑胀,他把手按在胸口处,试图阻住一阵阵泛起的恶心。
看到他变白的脸色和手上的动作,她就猜到他晕船了。看来准备的梅子也派上了用场。
她起身把船尾处的布帘挽了个结,便有风从外面吹进来,但似乎有点儿小,她又走到前面,把前面的布帘同样挽起结,这样便有风穿堂而过,顿时让船舱里的空气流通了。
“你是何人?”听到那名卢副将的询问,她也没停下脚步,只是淡淡的应道:“闻人倾”。便走到虞无恕身边,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他,“是梅子,含上几粒会好点儿,”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你为何会在这里?”卢副将的声音里有着不悦。
“副将莫怪,是子游拉着倾儿叙旧的”,虞子游揽下了责任,回答时一改刚刚的松散,带着尊敬,她也佩服闻人倾刚刚的嚣张。
卢副将没有吭声,虞子游回过头来向两人眨眨眼,随后又在虞无恕和闻人倾之间来回端详着,带着几分揶揄。
闻人倾却再次闭上了眼,清新的海风从船舱穿过,拂过几人的发梢,是否也拂动了唇齿间留有酸酸梅香的某人的心?
牵手
看起来空阔简单的船舱其实另藏玄机,掀起靠近船头处的船板,下面居然还有一层空间,下到里面,可以看到一些石块儿,据说用来压舱,让船身吃水更深,已增加船在前行过程中的平稳度,此外也堆放一些物什,这里也是解决方便问题的地方。
所以,新兵自坐上船之后,就开始了一路南下的船上生活。尽管她们乘坐的船行驶速度不慢,但二十几日啃干粮、喝白水、外加坐着休息的日子让这些新兵叫苦不迭。
闻人倾虽然并没有和新兵坐同一条船,但每日都有士兵从其它船上到她们这条船向两个校尉汇报新兵的情况,每每听到有关新兵的惨状或抱怨,秋校尉倒是点点头不说话,而虞子游则是一副笑眯了眼的样子,“嗯,就让她们吃点儿苦头吧!”
看来,应该是校尉事先商量好如此的,这样的安排倒也无可厚非,新兵本是来磨砺而非享福的。
她们这条船同其它船一样的容量,但只坐了七个人,所以是可以躺着休息的,但船上敢这样做的只有两人,那就是濮阳尹和闻人倾。
卢副将是两个校尉的上级,所以,尽管一路行来,虞子游还是几人中最能说、最闲散的一个,但终归在上级面前是有所收敛的。
濮阳尹在镇北大军中也任校尉一职,比卢副将的职务低,但毕竟两人不隶属于一个军队,再依她豪迈的性格,便不惧怕卢副将,所以累了就在一边躺倒休息。
对于闻人倾,多年来严刻的训练,她站着、坐着都能休息,但如果有躺着的机会,当然会选择最舒服的这个,她不多言,一是不喜,二是训练养成的习惯——争取任何的机会养精蓄锐、不能随便消耗体能,已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和濮阳尹打过交道的虞子游自然也了解她敢这么做的原因,但对这个肆意躺倒休息的表侄女则是既羡慕,又咬牙,还有些疑惑。
她当然也知道人们对几大将军嫡女的评价,镇西将军的嫡女获得的评价最差。
其它嫡女自小就常去娘亲的大军,耳濡目染,在参加新兵训练前就打下了不错的基础,就比如濮阳尹,还有的嫡女十三岁就参加了新兵训练,那是镇东将军的嫡女。唯有她,自小受宠,从没有去过军队,学识也不怎么样,听说脾性也差,还因为一个侍夫和家里闹翻。
但依船上所见,传闻倒不可尽信,她脾性是有点差,很冷漠,话也少,对顶头上司也没有多少敬畏,该吃吃、该睡睡,我行我素。但耐得住性子,自上船这么些天,也从没听她叫过一声无聊,安静的坐在那里,比她们这些长辈都要沉稳。
再者就是对干粮白水没有任何不满,而这些东西对于自小养尊处优的将军嫡女来说绝对是难以下咽的,但看她吃着干粮的样子,自然的让虞子游觉得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这更激发起她对闻人倾莫大的兴趣,而对于她这个千瓦灯泡的关注,闻人倾不予理会,此时的她对虞无恕有些担心。
即便罩着面纱,她也能看出他的脸色几日来愈见难看,吃的东西也很少,濮阳尹曾劝他躺下休息一会儿,都被他摇头拒绝。而劝说他休息的也只有濮阳尹一个。
要说虞子游和当今女皇也是表姐妹关系,那她自然也是虞无恕的姨母了,但闻人倾察觉,虞子游对他反而没有对自己来的亲厚,看得出他不好的身体状况,但也并未关心,难道也是因为“灾星”的缘故?
她知道他在强撑,也再次看到他用冷漠竖起的坚硬外壳,再累再苦也绝不在面上流露分毫,不在人前显现软弱,同时也挡住了别人的关心,其实不是不渴求温暖,是已经绝望了吧。
既然他想维持着那份外表的坚强,她便也不会打破,所以,她表现的“漠不关心”,尽管收到来自濮阳尹的怒视,因她对夫郎漠视的愤怒。
濮阳尹在京城见过闻人倾很多次,很了解这个自小被骄纵的将军嫡女,打心眼里看不起她,当这人迎娶虞无恕的消息传到北疆时,她气得跳脚,她和娘亲都很欣赏虞无恕的才华,才不在意什么灾星的说法,会打仗的就是好样儿的!
可那不学无术的闻人倾怎会配的上他?娘亲和军中的其它将领也都替他可惜。
没想到会在去南部的船上看到她,本是新兵的她却坐在了将领坐的船上,果然是娇生惯养的人,一点儿苦都吃不了。不过,这点儿她倒是冤枉闻人倾了。
看她初始时对虞无恕表现出一点儿关心,可是后来就不闻不问了,只管自己睡觉,对她几番怒视也不见效果,无奈只能作罢。
不过在船终于停靠在岸时,卢副将带着随从率先出了船舱,接着是伸着懒腰的虞子游以及秋校尉,闻人倾则是走到虞无恕身边,握上了他的手,很冰,“走吧”。
她的手很暖,手上微微加重的力量传递给他,也让他疲软的身子似乎也有了力量。
此举被濮阳尹看在眼里,就觉得这人先前还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下船的时候却这番举动,前后不一,就皱皱眉头,绕过二人先一步迈出了船舱。
借着她手上的力量,他慢慢站起身,平稳了一下身子,她才迈步。
这个码头只有她们这一条船停靠,不过前后不远处,可以看得到新兵也开始登上其它码头。这些码头都有伸向江里很长的石筑墩基,所以要走到岸边还有十来米距离,前面的几人已经快走到岸边了。
闻人倾牵着虞无恕的手,走得很慢。二十几日船上颠簸的生活,刚踏上平地肯定还有那种摇晃的感觉,更别提耗了太多精力和心神的他,此时的他,也仅仅是靠意志在坚持而已。
走到岸边停下来的虞子游、秋少珂、濮阳尹三人,回头看着牵手慢慢走近的两人,一人冷漠,一人淡漠,风扬起了他们的衣摆,翩翩缠绕,跃动在两人那缓慢而又一致的步伐周围,竟让三人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走到三人近前,她松开手,和秋校尉一起回新兵那边,虞子游则往她管辖的新兵那边走,他和濮阳尹去镇国大将军那儿报到。刚走几步,他回头看向她走远的身影,“照顾好自己”,这是他心里未说出的话。
兵营
新兵在岸边排队集合,大多数人都很狼狈,恹恹的神色,脸上满是疲惫,有的脸色很苍白,应该是晕船了,而虚软的只能靠其它人搀扶的也大有人在,反观闻人倾,在大家都集合了,才和校尉一块儿出现,神色冷然、全身整洁,让一些人愤愤不平。
就今日的情形,她不知这是不是秋校尉故意如此,但她预感今后在兵营的日子不会太顺利,若对方有意看她如何应对,她自有应对之法,但也绝不会顺着对方之意的。
在士兵的口令下,她们排队前往兵营。
走在热闹的街市上,行人对她们的出现反应很平常,显是习以为常了。行人中也有一些士兵打扮的人,她们的着装都是相同的,褐色的兵服,但腰带不同,蓝色的居多,也有绿色、红色的,细想便知,是以腰带的颜色来区分所属兵营的。
穿过街市,是成片的庄稼地,但中间留有能够并行四辆马车的宽阔道路。远处高高耸立着一道城门,“进了城门,就到了”,士兵一声高喊,大家又鼓起了精神。
虽说望梅止渴的道理很管用,但真正走到城门才发现这一路其实并不短,大家脸上满是菜色,有人已经不顾士兵的喊叫,直接瘫软在地了,闻人倾身后的虞初颜也是唇角干裂,双眼无神。
她再有心机也不过十五,在宫中处境再不好,也好过这一路的待遇,现在身上也顾不及表现出太多怯懦的表情了。
略加休息,城门吱呀呀打开,“城门打开的时间有限,到时没过城门的人就请打道回府吧!”
一听这话,瘫软在地的也一股脑儿爬起来,开始排队穿过城门。
穿过城门,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空阔之地,左右两侧竖起两道高高的围墙,士兵带着新兵向一侧的围墙走去,再次穿过一道门,才见到一顶顶帐篷。
这里不只住她们这些新兵,还住着去年入伍的兵,她们还有一年的训练期。
绿右营所在的位置是离刚刚的那道城墙最远的一片营地,以校尉的帐篷为中心,新兵的帐篷呈放射形分布。
在原来五十人一队的基础上,按排位先后顺序每十人一个帐篷,一个队可以分到五个帐篷,队长不变,排位十个人中第一位的人就是十人的小队长。
于是,在未来的半年里,每个新兵都有了一个精细到小队的兵衔。比如闻人倾,她是绿右营第十六队第一小队的新兵。
进到帐篷,一张用木板搭成的长长的床一直延伸到帐篷的另一边,床上十个枕头,十张棉被,看来是十人睡这一张床了,床摆在中间,两边的空地靠近帐篷边的地方各放着五个木盆,此外,就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了。
闻人倾选了大床最靠门边的位置把身上的小包放下,虞初颜也在她身边坐下。其它人也各自找着自己的位置,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对这十人睡一床的阵势有些发懵,十人坐在床边,一时都没有说话。
片刻休息,大家就出了帐篷,在校尉帐篷前的一处空地集合了。
宣布了在营地作息的几条纪律以及明早集合的时间、分发了两套新兵服和鞋子,就解散了。
有人回到帐篷立刻就换上了兵服,同样是褐色,而绿色的腰带很是扎眼,鞋子的鞋底很厚,耐磨。许是兵服的发放让人们的兴致又高涨起来,帐篷外面不时听到显摆兵服的声音。
闻人倾这个帐篷也一改最初的沉默,三三两两的攀谈起来,她们在船上的二十几日都熟识了,唯有队长成了局外人,就连虞初颜也有旁边的人拉着说话。
她也乐得清静,半个身子平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想着晚上休息的事儿,由两个人变成了十个人,还真是头痛,慢慢习惯吧。
晚饭要到伙房前去领,一碗烩菜外加两个馒头,不过倒不会限制馒头的数量,只是大多数人的饭量吃两个就够了,除了牛娃,她拿了四个馒头。
远远的看到闻人倾和虞初颜坐在一处高出的土垄上吃饭,就欣喜的过来了。
“俺和你们坐一块儿吃,”接着就坐到了闻人倾旁边。
“俺能吃,不过俺力气大,能干活”,牛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