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纪-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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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庄子,朱鹏飞喊了一声宋管家,不一会,一个头带青布小帽,留着长辫的五十多岁精干老头子就走了出来。朱鹏飞向老头子说:“宋管家,这位小兄弟是刚才拜上门来的,说是逃难过来,想到庄子上求口饭吃,能识文断字,身体还结实,你和他聊聊,聊得好的话安排个什么活计吧,毕竟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
朱鹏飞虽说得简单,宋管家可听出来不少意思,先这个朱长老对这个小伙子印象不错,不然上门的那么多他哪会管这些小破事。朱鹏飞是掌门的师哥,虽没当掌门,派里可没人认为是他没能力,相反这个朱长老不但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还为人和蔼,这些年出手解决过无数争端,也救过不少兄弟的命,还从不争权夺利,飞虹门能有今天展,这个朱长老功劳可不是一般,派里无人不服。所以宋管家可听明白了的。另外就是聊聊,说是让他摸摸底,毕竟大门大派,想混进来的人可不少,万事不小心的话自己早点撞死得了
于是宋管家就让徐殊跟着他到里面,把他的来历、遇上土匪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徐殊少不了借用死鬼大把子和二把子的形象名头,把早编好的话讲了一通。让宋管家一下就对上了号。毕竟这附近有哪个大点的土匪,宋管家可都知道的。这下子宋管家倒也相信了大半,土匪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难得的见到了还能活着。于是宋管家又去请示了一下朱鹏飞后,徐殊就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并且得了个帐房打杂的职务,这还是朱鹏飞见他能写能算,打算给他个机会,在这个年头,能识字可没几个。
徐殊如愿进了飞虹派,狠狠的兴奋了一通,二当家教的瞒天过海果然好用。接下来的几天,他好好规划了下自己将来的行动计划。先去酒楼大方了一回,堵住了掌柜的嘴,并和掌柜的半真半假的称兄道了一通。然后就打算专心利用在帐房的机会,用一年时间好好学文习字,修炼下自己的阴谋阳计,再练好派里教给普通弟子的几套基本拳法和步法,办两件漂亮的事得个高人赏识。毕竟想要得高人传授,可没那么简单,先得有高人赏识、放心。高人可不会见面就收徒,再等徒弟青出于蓝来揍自己、踩着自己出名。那种自贬身价和脑筋短路的事,太不符合高人形象了。而这个高人,徐殊就把他锁定在了朱鹏飞,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拜师学艺。
………【第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晚上】………
日子一天一天过,又一个四季循环。不多不少正好过去一年,徐殊也虚岁十九了。在徐殊波澜壮阔的人生中,这一年就是一针催化剂。
绿柳庄照样柳绿花红、燕舞莺歌。院子后进的帐房中,一个眉毛细长、目光深沉而透露出狡黠、鼻梁挺直、双唇紧闭、唇上淡淡鹅黄的胡须、精瘦但身材异常结实、头?青丝纶巾、一身青布对襟袍、棉布薄底快靴的少年,正在读着一本《松窗梦话》,这一年,徐殊一心三用:从诗经论语读到山海鬼怪、荒闻杂记,把绿柳庄内能看到的书都看了一遍,大涨了一通见识,对于古人惊才绝艳之智、经天纬地之才也狠狠膜拜了一通,也让徐殊不知不觉精气内敛,整个人就如一把鞘中宝剑,掠人心神而不会像以前的锋芒毕露,更不可能有少爷小姐争风吃醋、吟风抚月,在他眼里,那些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他这一生,注定无缘。
庄子里武师教的五十路连环拳、八步追、十二路弹腿,徐殊也练了个七八分火候。让教头都大呼天才,他就是半仙也算不到徐殊是土匪出身。现在庄子里,如果真放开手来打,能摆平徐殊的还真找不出几个,因为徐殊学了套路,但拳法从不走套路,而是一切从简,完全抛弃任何花哨和练法,打法的阴狠和实用让他生死恶斗了几次的人都感叹不已。另外就是徐殊的算帐跑腿了,毕竟庄子可不白养人,徐殊头脑可不只是聪明,死帐烂帐他不一定收得回来,但任何人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假可真不容易,至今现了不只一只驻虫。但徐殊可没表功出风头,那种人死得比谁都快。他反而把那些证据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不动声色的继续把他的帐算得清清楚楚,这些人以后说不定就有大用啊。对银子和财宝的热爱,徐殊现自己越来越热烈。
半年前朱鹏飞又来了一次,看到徐殊如此表现也挺高兴,但也没看出一点有收他为徒的意思。徐殊也没气馁,高人哪那么容易收徒,相反,架子摆得越大的,一般功夫都越深,这一年他可清清楚楚知道如果能拜得朱鹏飞为师,不亚于在飞虹派内一步登天。徐殊在这一年里,对庄子里每个人都和和气气、不争不抢、不卑不亢、加上长得也不赖,遇上跑腿打杂随叫随到,在庄子里虽然没交到知心的朋友,但人缘相当不错了,让他孤家寡人都时有感触,这也大大影响了他以后的性格,否则按他刚出山时的性格,简直就一土匪代表,成了高人神仙那还不天翻地覆。至于仙家宝贝的事,这一年也有听人吹过,但到底是什么东西都还没弄清楚,看样子,这些事情不接触高层领导是不可能知道的了。他也就暂时放了下来,专心策划如何让朱鹏飞这个高人能收他为徒。徐殊的心计,跟一年前相比那是不以道计。
这一日,和风熙熙。大凉山州城郊外,有一座雕龙描凤、楼宇林立的大院子。整个院子依山而建,三面环山,易守难攻。院外望去,高墙彩瓴、丈二包铜狮口叩环大门、两边各蹲一只威猛、雄霸的石狮。四个劲装大汉分立两旁,是个人都知道这地方不是善地,这些年在这庄院子有进无出的人可不在少数。这座院子,就是整个大凉山州绿林**的心脏,一块足有三尺高八尺长的溜金牌匾上书着“飞虹”两个铁钩银画的金字。
开门即是方圆不下千步的演武场,现在足有不下百人在扔石锁、滚石球、挑大枪、舞大刀……运气活血如猛虎欲扑、腾挪闪躲如灵猿嬉戏。地上埋上全是两尺厚条纹青石,细看之下都会现偶有裂纹。这里,就是飞虹派雄霸一州的中坚力量,可不是徐殊这类三脚猫可比。
穿过演武场,就并排四座演武大殿,殿高足有近十丈,两侧摆着一溜的兵器架子、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几个锦衣绸袍的大武师正对着演武场上的人指点评述。如果是盛世,肯定没哪个有帮派有这么胆大包天,但时日不同,这个年头,大家可都恨不得抱得刀睡觉才安稳。再往后就是一进最高的楼宇“天合楼”,也是飞虹派的议事大殿。再往后才是交错林立的经阁、膳房、舍院。
而现在,就在天合楼正中的议事大厅中,坐着十来个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堂主、长老。飞虹门有两个长老、一个大长老、九位堂主。长老相当于国之大臣,主对外连合纵横;堂主则相当于封缰大吏,分封一方,负责各种生意经营、人员招收等。而整个飞虹门的最终决策者当然是掌门人,而现在这个掌门人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正中的黄木雕花大班椅上。
徐殊在知道了飞虹门的掌门人是个女的后,曾经无数无数次的幻想过掌门的模样。要以一女儿身,掌管一州之地,镇压近千目无王法之辈,他想象不出这种女人得有多彪悍,估摸着最少也得三头六臂,声如洪钟、虎背熊腰才行。要是掌门人能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徐殊估摸着拔皮抽筋肯定是自己最舒服的选择了。
从天合楼雕花屋沿漏下来的光斑斑点点,照得大厅空气如被道道利箭穿过。掌门人的心里现在相比也差不了太多。飞虹门所有大佬聚齐的时候一年没几次,大家都是喝酒泡妞杀人忙得很的人,可没人有多的时间来这聊天打屁。从坐在掌门右手边的朱鹏飞眼里望过来,小师妹一如既往的冷艳娇美。仿佛天塌地陷都不能扰其心、生死荣辱都不能动其容。
朱鹏飞在自己心里又苦笑了一下,自己四十六岁,入门四十年,六岁时拜入老掌门门下,带着两个师弟,铁血一生,自己都不知道参加过生死血拼。两个师弟倒下了、老掌门倒下了、飞虹门却壮大了,老掌门一生无子,四十五喜得馨竹一女。记忆中梳着羊解小辫的伶俐丫头,自己抱过;记忆中虫子吓着的可怜丫头,自己哄过;记忆中古怪精灵的聪明丫头,自己亲过。可自己又何曾想到,天知道从哪时起,当那聪明伶俐、古怪精灵的丫头变成一抹明艳动人的烟云、一幅峰峦叠起的山水,带给自已的就是那不可抑止的思念,没有占有,只需要默默的守候;没有罪恶,只有这清清淡淡的纯洁。自己一样的娶妻生子,一样的爽朗奔放。可是只有自己能知道,这一生,只为这一次的守候!这可是罪恶?
老掌门牺牲前,曾坚决要把掌门之位让给自己。但自己拒绝了,无数的理由仿佛忠诚,可是自己知道,守护她得到,远比自己得到要开心。自己看着她二十继位,默默的支持和扶助,可能到自己哪天死的时候,自己终于才可以放下这心底的那抹烟云。
“朱大哥,你说说,这次的事情我们应该如何处理?一个不好,镇岳门就是我们的榜样!”
掌门的话,这个时候可就是一座大山了,也由不得朱鹏飞天马行空的乱想。朱鹏飞宰了意马,斩了心猿,认真捉摸起眼前的形势来。九个月前,原镇岳门龙护法被人现出入滇地,后被云南最大帮会“龙火”追杀狼狈逃出。两个月前,龙护法被现死在大凉山境内。随之就传出消息说,镇岳派掌门当年的确被人救出,带着仙家至宝五岳平山印逃到大凉山境内,最后不治身亡,五岳平山印被镇岳门人所得,隐藏于大凉山上。而后又被龙护法现抓获,直至龙护法不明死亡,大凉山土匪窝及众匪来路被一一调查,果真不假。
消息就这么几条,但当年参与之人知道龙护法就是内奸的人可不少,再一确认大把子二把子身份,情况**不离十了。现在大把子二把子藏在大凉山境内属实,龙护法在大凉山境内不明死亡属实,近段时间已有不少武林人物进入大凉山境内。朱鹏飞心里跟明镜似的,仙家至宝只有一个,那可不是你烧几百辈子高香就能得到的,大家争的,还是实实在在的地盘利益。就跟当年合谋镇岳门一个样子,只不过现在被人散布消息算计的成了飞虹派。果真报应丝毫不爽!
朱鹏飞沉思了一会,慢悠悠的说道:“所有情况大家都知道,另外根据各分堂传来的消息,邻近的我们的霸天门、神龙帮、朔阳门和以前暗中主导瓜分镇岳门、也就是镇岳门死敌的龙火,现在都在召集人手。”说到这里朱鹏飞停了下来,话的意思大家可都明白,这几个大帮派召集人手总不会为了坐排排、吃果果那么简单。看到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朱鹏飞又说道:“我们飞虹派的实力,大家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就一个龙火,把我们踩扁都绰绰有余了,而且就打算说我们真的得了五岳平山印,我们交出来,他们就会收手?他们的想法我们也不用猜了,毕竟当初我们可是实打实干过一次。搞不好哪家分什么都已经定好了。我们要想有活路,要么躲进深山这辈子不出来了,要么就得有强援。”
所有的人都沉静了下来,这些人心里想的是如何拯救门派于水火之中,还是脚底抹油快跑,甚至落井下石还加个盖子就没人能知道了。
朱鹏飞没有说话,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和馨竹呆在一起的情景。馨竹的身影在灯火中摇曳生姿,如同朦胧仙子纷飞。朱鹏飞仿佛觉得自己身如柳烟,也要伴着那道倩影纷飞交融。馨竹黛眉紧锁:“师兄,飞虹派百年百年风雨,难道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么?让馨儿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在这一刻,朱鹏飞的心在狠狠的刺痛,他怨恨自己的无能,天地生佳人,奈何居乱世,他怨恨自己无力回天,怨恨霸天门、神龙帮等等所有的人。他多想拥她入怀,对她说:“馨儿,别担心,鹏飞哥在这里!所有困难不是困难,因为我们在一起,我们将不受这个世俗的牵绊,我们可以游山而采花结环;我们可以戏水而鸳鸯共舞,清风将伴我们歌唱,明月将映我们入眠。”朱鹏飞深深的沉迷,他愿意,最好最此不醒。
但他现,馨竹看向他的眼光是如此悲伤、如此纯洁。他又恨了,恨自己是如此卑鄙,馨竹将是自己一生的守候啊,她就是那误落凡尘的仙子,是如此的圣洁而不容人亵渎。自己又凭何敢于亵渎?于是,他想起来了,老掌门临死之前,也曾考虑到这种情况。老掌门一生无子,但也不想辛苦打拼出来的家业垮掉,本想就此传给一直当半子的自己,但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所想。老掌门临死之前,就悄悄交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