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女先生之继母难当-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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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的笑,有着说不出的意味,或许是几分沧桑,又或许是几分失意,又或许是几分遗憾,“总之,这一生,太失策了,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说着,从自己袖里掏出一个鹅黄色锦袋,递给莘菲,“这是上善堂的印章,以后……我是用不着了,你帮我照看着点吧,都是些孤苦的孩子。”
莘菲没有接过来,“姑姑还是托给他人吧,莘菲……或许要辜负了姑姑的托付。”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你只管接了就是。”芳若姑姑似乎看穿了莘菲的心思,强制地说道。
莘菲无法,只得接了过来,然而芳若姑姑的下一句话真正是让她惊着了,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带我进宫!”简简单单五个字,却不啻于惊天响雷。
“姑姑进宫所为何事?”莘菲压住心中的惊诧,问道。
“私事,往事,恨事,一并了了。”芳若姑姑惜字如金。
“与谁?”莘菲也简言相问。
“当朝的太后娘娘,从前的皇后娘娘,再往前则是我的嫡姐。”芳若姑姑的话再度将莘菲劈了个外焦里嫩,这是个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莘菲一时头都大了。
“姑姑意欲何为?”莘菲虽然也是要进宫去冒险的,但实在是不想自己就此不明不白地牺牲,问道。
“你没听到我说吗?了了!”芳若姑姑皱眉了,似是不愿对此多做解释。
“姑姑置莘菲于何地?”莘菲也生气了,质问道。
“哼,你?你以为就凭你,能逃得出当今太后娘娘的手掌心吗?”芳若姑姑轻蔑地说道。
“就算不能,我也要在她手掌心中戳个洞出来。”莘菲不愿在人前输了这份志气。
“好,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有个什么样的本领,敢如此大放厥词。你只管带了我进宫,你走你的,我了我的,到时候见真章。”芳若姑姑快言快语。
莘菲无法,只得依了她。唤了古嬷嬷来,给芳若姑姑找了身嬷嬷的服饰穿了,这才带着二位嬷嬷和紫樱紫槐出了郡主府,坐了郡主府的马车,向宫中而去。
坤宁宫中,宫人见是莘菲,便开了门迎了进去。古嬷嬷和紫樱等人照例被拦在偏殿之外,作嬷嬷打扮的芳若给莘菲递了个眼色,表示自己会搞定。便只留莘菲一人跟着前头的宫女慢慢朝正殿走着。
正殿之中有着沉静如水的檀香气味,轻烟袅袅不散,给人一种恍惚的感觉。秋日里晌午的太阳并不是特别的刺眼,倒给人柔和温暖的感觉。
殿中很安静,隔着春衫绿的窗纱往外看去,殿外的桂花开得正好,馥郁的香气裹在这飘渺的烟气中,让人仿佛置身于世外。
莘菲来过坤宁宫多次,每次都有肃杀之感,今日不知道为什么,一进殿就感觉到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莘菲又说不出来。
太后的起色尚好,靠在临窗的银茸贵妃榻上,就着宫人的手在一口口吃着金丝血燕。
莘菲恭恭敬敬地请了安,太后随口叫了起来,赐座,道,“哀家有些日子没和你好好说说话了,最近都作了些什么?”
“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莘菲答道
第九十五章 冲突渐起;意外频发
太后“嗯”了一声,就着身边宫人的手喝了几口水漱了口,这才屏退了殿上的宫人,只留了身边的这个宫女,“说吧,今儿个来见哀家所为何事呢?”
太后娘娘不愧是浸淫皇宫多年,论权术,估计没人能比得过她了,不过几个眼神,便知道莘菲是有目的而来的。
莘菲施然起身,轻掀裙摆,跪了下来。
“莘菲死罪,望太后娘娘宽恕!”说罢以头叩地。
太后娘娘刚才还温和的眼光霎那间变得锋芒毕露,精光烁烁,盯着跪倒在地的莘菲,许久许久未开口说话。
太后不叫起,莘菲就只得这么保持着叩地的姿势。
殿上的人,太后依旧注视,嘴边一丝轻笑,莘菲依旧叩地,身形不见紊乱,太后身后的宫女依旧端立,不见任何表情,这种沉默持续了一刻钟。
终于听见太后的轻笑声,“莘菲这是作何?快快起身吧,傻孩子,母后怎么舍得怪罪于你呢,到底怎么了,说来听听。”
莘菲没有起身,依旧跪着,只是抬起了头,神色平静地望向太后,“莘菲没有知无不言,对母后您多有隐瞒。”
“哦?隐瞒了什么?”太后的眼中精光一现,转瞬即逝。
莘菲从袖中拿出自己翻译的图纸上的英文的纸,双手托过头顶。
太后示意身后的宫女取了过来,太后看了半晌,才皱紧了眉头,“这是……?”
“这是上次母后您给莘菲看的那张图纸上的文字,莘菲上次不敢说,其实这上面的文字莘菲懂的。”莘菲平静地说道。
“什么?”太后嚯地一下站起身来,这回真的是怒目而视,下一刻发现自己失了仪态,才重又坐了下来。
“是何种文字?为何只有你懂得?”太后翻看着莘菲手写的那张纸,问道。
“一种异族的古体,莘菲以前在亡父的书房里见过,偶尔识得。”莘菲不得不撒了个谎,胡扯道。
太后沉思了半晌,“为何献于哀家?”
“莘菲听说北方战事吃紧,愿尽绵薄之力。”莘菲还在想着措辞。
“莘菲你这也叫绵薄,那么,哀家好往生去了。”太后轻轻笑道。
“可是,你不要忘了,哀家吩咐你办的事,你还没有办好!想以这个将功抵过吗?”太后精明,咄咄逼人道。
莘菲再次叩头,“莘菲无能,自认办不好太后交待的事,特来请罪。不敢提什么将功抵过,只求太后宽恕莘菲的家人。”
“办不好?还是不想办?”太后质问。
“你不要以为你的事情哀家不知道。”太后顿了顿,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东平侯的前侯爷夫人是怎么死的,你应该心里多少有点谱了吧?”
果然是太后插手了,莘菲原来还持以怀疑的态度。现在心里却一片清明,前夫人,张姨娘,可以确定都是太后的人下的手了。
“莘菲冒死问太后一句话,为何如此轻贱人命?”莘菲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问道。
“好大的胆子!”一直端立不动的太后身后的宫女喝道。
太后摆摆手,“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母亲的心思。”
太后并不看我的反应,却转头看向窗外,轻烟缭绕下,她面容肃穆,鬓发深处透出银丝,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着太后,一向高高在上的她此刻如此伤心寂寥,如此疲累不堪,记忆中坚毅的面庞也印上岁月的沟壑。我叹了口气,这就是母亲,再怎样胸怀伟略的女子也逃不过身为母亲爱护子女的本能,杀人夺位都不过为了自己的孩子罢了,此刻的太后就是一位为了拱卫自己孩子地位不择手段的母亲,而我只不过是她运筹帷幄的一颗棋子。想到这里心底油生一股悲悯,为她,也为我。“你弟弟梓哥儿很好,爱家很喜欢他,哀家已经让两个嬷嬷去照顾他了。”太后关切的话语让我的心由悲转惊。
原来如此,为了今天逼我就范,太后又故伎重演了,想起梓哥儿,本以为可以让他好好长大成人,没想到到头来反而将他带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此刻的莘菲只求林风林雷兄弟俩能好好保护着梓哥儿。
太后的下一句话,更是让莘菲听了全身颤抖,“你还记得阿奴吗?”太后轻轻说道。仿佛那个又聋又哑的孩子是她的掌上明珠般,“阿奴很乖,哀家也特别喜欢她,你见过她不是?”
想起那个疯子一样活在臭味熏天的废弃偏殿的人,莘菲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油然而生一种抑制不住的恐怖。
“你不想让梓哥儿也变成那样吧,哀家倒觉得若是那样,也还不错。”太后犹自轻笑。
莘菲心里却已经是轩然大波,身居高位,恶毒至此,莘菲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面的说辞了。
强忍了半天,莘菲才说道,“太后要如何才能放过莘菲呢?”
太后走到莘菲面前,抬起莘菲的下巴,“事到如今,你还在问这种蠢话吗?这可不像哀家亲封的聪慧的静言郡主呢。”
太后松手之间用了力,手指上的赤金镶钻的护甲划过莘菲的下巴,顿时拉下一条血痕。
太后已然转身,宽大的逶迤拖地的绣着锦凤的裙摆扫过莘菲的面,带过一阵阴风。
“侯府的另外半张,你什么时候交给哀家?”太后的声音冷冽,让莘菲感觉到刺耳的疼痛。
莘菲再度叩头在光洁的地面上,“请太后明察,太后手中的半张实则已经是精华所在,侯府的半张不要也罢。”
“哼,”太后冷冷地哼了一声,“莘菲,你逾矩了!这话轮得到你说吗?你不要忘记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哀家给的。”
见莘菲没有反应,“哀家能给,也能收回。”太后又补了一句。
莘菲心下哀叹,天家的荣宠果然如此的无情,苦笑,“莘菲原本就空无一物,太后若是要收,尽管收了便是,只求太后宽恕莘菲的家人。”
“你凭什么和哀家讲条件?”太后轻蔑地看了看自己指甲上的护甲,刚才那一下,划破了莘菲的下巴,也残留了一丝血痕。太后嫌弃地将护甲脱了下来,“咣当”一下扔在了大殿之上。
金属坠地的声音那一刻是如此的刺耳,莘菲抬起头,下巴上的血迹蜿蜒着雪白的脖颈,刺目而惊心!
“莘菲不敢和太后谈条件,莘菲只是留了一张图纸的备份,太后若是执意毁了莘菲满门,莘菲也饶不得要孤注一掷了。”莘菲此刻倒平静了许多,轻轻说着大逆不道的狠话。
太后果然恼怒,但转瞬,却笑了起来,“好,你倒是真像哀家的女儿,有魄力。这世上敢威胁哀家的人还没生出来,即使有,哀家也会让她没有。”
“你若赴死,哀家可以答应你,不动你的家人。”太后轻轻笑着,望着莘菲,目不转睛。
太后身后的那个宫女转身出去,一会儿托着个金盘回来。
“你是哀家的义女,哀家准许你自己挑。给你留个全尸。”太后朝金盘方向点点头。
莘菲苦笑,那宫女端了金盘走到莘菲面前,莘菲仔细端详金盘,原来雕的是鸩鸟,一直在想到底应该配上什么图案才好,果然贴意。里面依然放着三尺白绫、金鞘银刀、玉杯鸩酒。
莘菲慢慢拿起白绫,又回头看看那刀,最后选择了鸩酒。
奇怪的是,这个问题莘菲很早以前就考虑过,如果有这一日,到底该选择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自己这借来的生命呢?
饮鸩是莘菲认为痛苦最少的方式,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魂销命散。鸩酒暗红,似血如脂。莘菲端起鸩酒,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太后端坐上方宝座,一身黑红色凤袍庄重威严,带着上朝时用的凤冠,神情平淡的如同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再想起了韩张氏,自己占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延续着现代未尽的生命。然那慈爱的母亲,却不知这句具身体里完全是另一个陌生的灵魂。
又想到梓哥儿,将他带出上善堂,满心期许地认为这个孩子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没想到还是将他带到了更加险恶的境地。如果他还在上善堂,会不会更幸福?
心头仍念起一人,他是尊贵的侯爷,也是莘菲曾经想要依靠的乔木。冷冽无情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一颗可以火热的心,只是这样的境遇、这样的困局让他们彼此错过。
不能托付与他,此生若非良人,何故要遇见彼此,徒生烦恼罢了。恨吗,怨吗,想到这里莘菲惨然,怎可能不恨不怨,但是莘菲不悔,每走过的一步我都不悔。
“只是不知道我走后他可会怀念我,怀念那个曾经伏在他身上听他夜话的女子,怀念那个曾经参与谋夺他保命之物的女子,怀念那个生涩曲意承欢的女子,怀念那个执笔写下《致橡树》前半阙的女子……”莘菲在心里想道。
说好不哭的,眼前却已湿润。模糊的屋子,模糊的人,模糊的意识。宫女的催促声响起,莘菲长舒一口气,端起玉杯,紧闭双眼正要一饮而尽。“不要”从三人嘴里声嘶力竭的传出,扭在一起,荡在大殿嗡嗡的,仿佛能把人心给撞出来。
转瞬之间,已经有人飞身过来打翻了莘菲手中的玉杯,暗红的鸩酒泼洒在莘菲身前的地上,一片乌红,却没有想象中滋滋地冒着青烟的场景出现。
周士昭血红的双眼瞪着莘菲,“好狠心的女人!你怎么敢……?”
莘菲却婉转一笑,“侯爷也来了?还有谁来了?”
二人的对面,太后自宝座上站了起来,赵宣洵挡在莘菲身前,丹陛之下。
而在大殿的中央,芳若姑姑一手持剑,茔茔而立,淡淡地注视着丹陛之上高高而立的太后。
“好啊,好啊,真是让哀家意外啊,不过一杯鸩酒而已,倒引出了你们这几个,还有哀家的好儿子!真是好啊!”太后连声说着好,狠毒之中又流露出几分悲痛。
“洵儿,你干什么?要与母后作对吗?”太后看着赵宣洵的眼,一步一步自丹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