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族外传)VerdancyinthePandemonium-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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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进入了下一年。在人界居住了几百年的奥古斯汀终于在一次与教会的正面交锋后决定将凌带回血界，回到自己的血红蝙蝠城堡。那里的总管罗伊？特斯拉是奥古斯汀的仆人，几百年间一直支撑着威弗尔的公爵之一。短短半年，这位公爵教会了凌如何使用力量、如何处理族内族外的事务；凌凭着这些收服了族内的最后一名公爵，顺利登上了威弗尔的亲王之位，找到了德修尔藏于原始血狼王之处的魔器魂晶，并成功地触发出了魂晶的力量。
自己的后代不仅继承了自己的力量，看来连大胆果断利落的作风也如出一辙，甚至连能够吸引撒旦的兴趣这点也得到了传承。
“那只小蝙蝠要举行婚礼了呢。”撒旦卧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只水晶杯，挥手让那些在替他按摩的少年少女退下，“你的儿子和你外孙女的儿子要成为夫妻了。”
德修尔回头看他，猜测他突然说这句话的背后意义，然后拿起一叠文件走到他身边。那些全是需要撒旦过目或者签章的。
“撒旦，可不可以答应我不对凌出手？”
“哦？我的德尔在吃醋么？”撒旦挑眉，笑得奸邪。
德修尔微瞪了他一眼，“我只是不想奥古斯汀再受一次打击。”
“‘打击’，”撒旦哼哼着，“我该说他的运气真好，被我看中的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成了他的孩子和情人。”
撒旦的话不知为何听起来有点酸溜溜，德修尔觉得堂堂黑暗之主去吃一个血族的醋有点太荒唐，而且凌和奥古斯汀会变成现在这样，说到底他和撒旦才是元凶。
“要我答应可以，不过代价呢？”撒旦眯着眼，一副等在陷阱旁边的猎人模样。
“随你。”德修尔很听话地踩入圈套。
撒旦的邪笑从嘴角蔓延到整张脸上，翻个身把德修尔搂过来压到身下一阵热吻。先前拿在手上的文件早已散了一地。
“不如，我们也来办个婚礼？”撒旦揉捏着德修尔晶莹的耳垂。
德修尔猛地觉得冷颤爬上背脊。依照撒旦的为人，他完全可能要求自己拌成女人穿着繁重累赘的婚纱和纤细的水晶高跟鞋“嫁”给他，并且扣给他一个“王妃”之类女性专用头衔。
“呵呵，真有趣的反应，让人忍不住想真地尝试一下。”撒旦把德修尔已经红了的耳垂含进嘴里，“只是逗你玩的，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德尔打扮成那样暴露在全魔界的魔物眼里。”
德修尔松了口气，撒旦似乎真的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幸好他的独占欲适时地发挥了作用。
“去，把德尔那个副官叫来。”撒旦对着停在窗口的诺兰抬了抬眼睛，诺兰拍拍翅膀，一会儿把人领了进来。
“陛下，殿下。”副官弯腰行礼，眼睛刚要识相地移开，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飞舞着集中到他面前，连同桌上未处理完的也一起落到他慌忙伸出的双手上。
“一个月内，别让我看到任何打扰我和德尔的人或者东西。”撒旦没有商量余地地下命令，“听到了么？一个月内。”
“是，遵照您的吩咐。”副官再行一礼，赶紧退出去。
房间里被撒旦压着的德修尔脸上的表情已经有种说不出的苦了。
“不举行婚礼也可以做些别的——据说在人界这叫‘蜜月’？”
德修尔彻底无话可说，如果这叫蜜月的话，他记得他刚到魔界的时候就一口气连过了好几个“蜜月”！
* * *
不过撒旦这次的“蜜月”却有些出乎德修尔的预料，撒旦似乎了解到“蜜月”通常是和“旅行”结合在一起的，所以他决定带着德修尔离开万魔殿去周游魔界。这个主意本身很不错，只是他们的周游方式实在有些不可理喻——德修尔每次从睡眠中醒来就发现身边换了一个环境，森林、草原、宫殿、悬崖、甚至巨型飞禽搭在巨树树冠上铺满羽毛的鸟窝，或者海底能看着奇形怪状的鱼贝类从旁边游过的巨大魔法水泡，只要是足够美丽又能方便办事的地方，撒旦非常乐此不疲地挑战着德修尔的想象力极限。更让德修尔哑口无言的是，撒旦每次还会告诉他他们目前所在的领地。在那种毫无规律的时空跳跃之后还能轻易了解到所处地方的，恐怕也只有这个魔界的主人了。
但是最让德修尔咬牙切齿的事发生在蜜月结束后的第一天。德修尔从睡梦中醒来，以为撒旦已经把他带回了万魔殿，谁料前后左右都是一片蓝色，等清醒过来才发现他悬浮在万米高空，撒旦早不知踪影，身边只有挂着信筒好像染黑了的信鸽一样的诺兰哀怨地站着。
“致我亲爱的德尔，”德修尔抽出信筒里的信，“你现在所在的地方附近似乎在进行些小动作，反正已经来了，不如就解决了再回来吧。我在万魔殿等你凯旋。附：务必慢慢解决，别累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你的主人撒旦。”
德修尔望了一眼有模有样盖着撒旦的金印的敕文，突然好像看到了撒旦那副阴邪的笑脸一样。他就把他一个人扔到这个天南地北都不知道的地方，不要说一兵一卒，连件衣服都没留给他要他去镇压叛乱？！
德修尔紧紧拽住裹在身上的丝毯，牙痒痒，有种恨不得用突出来的犬牙把手上的命令书咬碎了吞下去的冲动。
Verse XIII
无论对撒旦的命令有多么不满，德修尔还是会执行。这也许是所谓的身为仆人的悲哀。但对于德修尔来说，撒旦并不是一个过分的主人，虽然经常会为了看自己冷静以外的表情而一时兴起地捉弄，但对自己的宠爱也是不可置疑。像这次这样的举动，德修尔思前想后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要把自己支开。至于其背后的原因，恐怕是撒旦又在策划什么阴谋了。
不管怎样，还是该先解决自己这边的问题。
稍稍集中意念做出一个隐身结界，德修尔向附近的城镇降落。随便抓了一个魔物用魅惑术问了些问题，德修尔弄清了自己的所在。
这里是位于魔界东北部的萨泽贝尔领地，领主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爵。德修尔实在不认为一个小小的男爵会有谋反之心，就算有心也没有那种实力。就算可以怀疑他的男爵地位只是隐藏实力的障眼法，德修尔在这个领地的都城随意转了一下后也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那么就应该是撒旦的信里所说的“附近”了。
不过问题是这个附近究竟有多大？光与萨泽贝尔邻接的领地就有四、五个，如果还要算上邻地的邻地……
德修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抬起手用魔力书写信件。
他需要兵力。几百年来的大将军一职让他拥有了一支比较像样的军队，军队里的魔物是从各个领地汇集起来的精兵，虽然不能一定保证他们的忠诚，但至少这支军队战无不胜的名号就足以让那些魔物的自尊和优越感得到满足了。德修尔让从初战后就跟随自己的弗拉寇子爵做好让军队随时出发的准备，这位子爵虽然欠缺决策判断力，但行动力却还值得信任。德修尔大致说明了目的区域和所需的兵力，向万魔殿发出了第一封信。
接着是第二封。这封的内容比起上一封显得一点也不重要，但对于现在的德修尔来说却是比上一封更急的急件——他需要衣服。用魔力幻化出的长袍虽然可以起到把全身遮起来的效果，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用绸缎做成又精心裁剪的服饰。况且他目前身无分文，唯一一条可以用来交换的毯子上竟然还到处绣了撒旦的纹章，恐怕没有哪家商铺敢收下这么一条毛毯。所以在既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无视教养和尊严做个小偷抢匪的前提下，德修尔惟有让人从万魔殿中送些来了。
不过德修尔却忘记了一件事。当三天后他依旧穿着朴素的长袍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发去万魔殿的信很可能被撒旦截住了。看来撒旦这次真是花了功夫不让自己轻易完成任务了。
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怀疑撒旦的动机，简直好像自己回万魔殿就会坏他的好事一样。德修尔蹙了蹙俊眉，一边在空中移动着视察地面，一边在脑海里搜寻这样一件“好事”。然后某一时刻，他突然停了下来，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开启了一道幻视。
幻视中出现的是金蝙蝠城堡的主卧室，凌躺在床上，脸色有些白，奥古斯汀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神情非常担忧。德修尔思索了一会儿，依照记忆把幻视的镜头移到了金蝙蝠城堡的地下室。他在还是亲王的时候曾经在城堡的地下室设计了一个魔法增幅阵，位于魔法阵中心的是一根用来摆放魂晶的矮柱。但是现在这根矮柱不见了，像是为了利用这个增幅阵而被人为的移走了。那么他放在矮柱的机关里的一本记载了撒旦传授给他的黑暗法术的手札呢……
德修尔再次把幻视移到地面之上，在主卧室内仔细察看了一遍，那本暗红色的手札果然就在离床不远的书架上。手札里不仅记录着各种威力强大的法术，还明确地写下了撒旦的存在，那是德修尔留给下代威弗尔亲王的财富，让他知道威弗尔拥有撒旦的祝福。现在凌找到了它，很可能已经使用过了其中的法术，而那种不属于地上界的法术一旦出手，身为凌的主人的撒旦绝对不可能感觉不到，再接下去的事情德修尔不需要猜也能知道了。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是不是应该请求撒旦答应“不戏弄凌”而不仅仅是“不碰凌”呢？不过恐怕以捉弄人为乐的撒旦是不会答应的。
那么既然撒旦不希望他那么快回去打搅他的玩乐，他就“慢慢”在这里附近解决叛乱吧，因为有些事即使他不回去也照样可以达到目的。
* * *
＇万魔殿＇
万魔殿可以说是魔界复杂地形的缩影。即使除去撒旦给情人宠物居住的行宫和给将军等临时住客的别殿，剩下的主殿部分也已经足够将人永远地困在黑暗之中。除了撒旦没人知道正殿里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空间，也没人能想到，从地上界通往魔界的大门之一就设立在这魔界的核心部分。
不过这不是一条轻易能被发现的道路，即使幸运地找到并来到大门的外侧，这道大门也不是通常意义上推开后便能由外侧跨入内侧的门。它本身是一个虚幻的空间，空间中的九扇门将整个空间分割成了九个不连续的部分，任何一丝疑虑困惑恐惧都将在推开一扇门后回到原来的位置。最终的一扇门上镌刻着开门的咒文，那是只有忠于黑暗的人才能理解并念出的。所以自从魔界形成以来，如此重要的场所从来没有任何人来把守，直到米欧被派来为止。
米欧到上周为止还不是贵族，只是一个在万魔殿里有点地位的魔物，负责筹备那些宴会。他的目标并不是努力增强力量然后成为贵族，而是希望能有一天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而被调到撒旦或者德修尔的身边，成为他们的贴身侍者，就好像过去那个幸运的可恩一样。米欧觉得这样的结局比获得一块不知在哪里的领地当个普通贵族要令人羡慕得多。但谁知，某天一早撒旦的敕书送到了他面前，他突然被封为了准爵，却被调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来守门——不，任命书上写的是引路，对象是撒旦“来自地上界的仆人”。
米欧叹了口气，撒旦甚至在门的附近给他安排了住处，有一对兄妹侍者负责照顾他的日常。但如果要他在这远离万魔殿中心的地方一直住下去整天盯着的就是那扇门，不要说自己的理想了，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孤独得疯了。而且这扇门的另一边真的会有人来吗？他已经守了近十天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米欧阁下！”少女的声音让米欧把头转过来，“您的戒指……陛下说它变色的时候就是有人靠近的时候。”
米欧低头，镶嵌在银色框架里的金色石头的色泽果真一点点浓重起来。当它完全变成黑色的时候就是门被打开的时候，想到这一点的米欧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附近的兄妹替他将衣服理整齐。
“陛下在哪里？”
“现在的话应该在宴会大厅。”
米欧点点头，离开房间来到二十米开外的时空门前，想象着来人的模样。
戒指中的宝石终于变得漆黑，高耸得几乎望不到顶的门开启了一条缝。米欧体面地站在边上，撒旦的仆人在魔界是荣誉和地位的象征，不是他这样的新准爵可以怠慢的。但是当他看到来人的时候却还是愣住了。
一个黑发少年，身上穿着怪异而粗陋的衣服。
Verse XIV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但已经足够少年进入。双脚都跨入万魔殿后，巨大的门再次合上，连一丝缝隙也不留下。
少年的表情有些茫然，看起来并不知道这是哪里。米欧在他张望着周围打量自己的时候也得以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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