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殇之美人如斯-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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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爽快，倒也放下心来，对我直不讳：
“夫人，可否取下面纱让属下瞧瞧？”
我听不出他下之意，自然是警惕起来，撤身回避道：
“将军为何对温婉的脸好奇？”
“不瞒夫人，属下在朝廷初见夫人时，已经被夫人深深吸引，如今听说夫人的脸遭受重创，心中实在不忍，属下认识一人医术超群，更是擅长消疤除痕，若夫人愿意一试，说不定此人可以为夫人分忧解烦！”
他说话太直，到底是武将出生，常年累月出使边境，不知道语间应该避讳三分，尤其是特意以纱遮脸，怎么会轻易取下？心中不悦，我立即拒绝道：
“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阿扬将军，此话可真？”高长恭不知何时到了庭院，将我和阿扬的对话尽数听入耳内！只见他走到我身边，脸上尽是急切期待的表。
“回禀王爷，舍妹去年随属下上战场杀敌，被利器伤及脸庞，伤口愈合留下疤痕，今年开春在洛阳城外溪谷崖边遇到此人，只是短短一月，疤痕变消退得无影无踪！”
阿扬见是高长恭，语谨慎，字字句句更是不敢怠慢。
高长恭欣喜万分，瞧向我的眼神温柔无限，对我说道：
“婉儿，若真如阿扬将军所，试一试也无妨的！”
他满是期待的表，我看在眼里，实在不忍见他失望，转念一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真能还我昔日容貌，那是最好不过了，即使恢复不了，也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向他轻了点头。他见我答应，立刻对阿扬吩咐道：
“马上传见此人，为夫人医治！”
阿扬听完，面有难色，回话道：
“王爷，此人乃世外高人，性格怪异，孤高清傲，怕是难以听命前来。要是王爷使强硬手段，也未必会心甘愿替夫人医治，只怕夫人只有亲自前去，他才肯施以回春妙手！”
高长恭听了他的话，脸上不快，眉宇间更是有一丝怀疑，低沉着声音话下来：
“城外混乱不堪，难免没有突厥和周军的耳目，夫人绝不会只身前去，我随你们一起去便是了，这样也显得有诚意！”
他说完就要走，阿扬却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为难之色尽表，向我投来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我见此形，对高长恭说道：
“王爷是主帅怎能说走就走，王爷冒然前去得罪了此人，他不肯医治温婉，纵使强行俘虏来，也只是乱下药繁衍了事而已！”
高长恭听了我的话，沉思片刻，问道阿扬：
“可是要一月这么久？”
“回王爷，属下不敢妄下结论，不过要完全恢复，也许会更长一些！”
高长恭紧锁眉头，实在不愿和我分开，可他要职在身，洛阳战事未了，百姓安危他又不得不管，许久他才对阿扬说道：
“你下去准备一下，明日带夫人出城。”
阿扬将军应声退了下去。
高长恭拉我入怀，在我耳边低语道：
“又要和姐姐分开，实在舍不得，可一想到此去可以让姐姐恢复容颜，肃儿忍一月相思之苦又有何难？”
他如此这般对我，心里感动，泪水也就忍不住缓缓流下，本来不再对容貌一事抱有任何希望，可为了他我愿意一试，女为悦己者容，纵然真有倾国之貌，也只是为他一人！
058 被逼喝药
出城当日，高长恭难分难舍，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他和我共乘一马，送我到了城外，也久久不愿下马离去。
他完全不顾及一马之遥的阿扬将军，两手紧紧揽住我的薄腰，俯下身子来，将头斜靠在我的肩膀之上，在我耳边嘶哑着声音小声说道：
“马腹袋子里有御用信鸽，如若此事有变，即刻飞鸽传书，阿扬虽是忠臣，却未是我亲信，姐姐此去，一定要谨慎，事事小心！”
他说完并未放开我，两手更是揽得紧了，我见此下去，怕是难以割舍，用力扳开他的手，撤头对他投去一眼：
“不必担心，回城去吧！”
他听我说完，极不愿的松开了双手，嘴里却突然反口道：
“让我随你前去，姐姐一人，肃儿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见他犹豫不决，怕他使起性子来，真的抛开战事随了我去，我硬起心肠，赶紧推他下马：
“王爷快回城吧，洛阳不能没有王爷，温婉一定会平安回来！”
他停顿片刻，还是下了马去，右手却还抓着我的手不放，转身对阿扬沉声道：
“照看好夫人，医治完速速回城，不准耽搁半日，明白吗？”
阿扬应声道：
“王爷请放心，属下决不敢让夫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高长恭听完，回头再望向我，如此深似海，深幽的眸子里眷念不舍，却又不得不掩饰自己，眉宇间顿时流露出苦涩来，我实在不忍多看，费力抽出他紧握的手掌，对他留下一句：“肃儿等我！”便策马向城外溪谷崖边的方向跑了去。
天气甚好，和阿扬将军快马加鞭，未到日落便已经赶到溪谷崖边，阿扬停下马来，指着山谷边一条弯曲的下山小径对我说道：
“夫人，此去还有小路不能行马，劳驾夫人步行余里便可到达！”
我下了马去，走到崖边，见此路陡峭险峻，顺势望去，在半腰中茂密的树林里，隐隐约约见到一顶鹤色的瓦房，我没有迟疑，将马拴在崖边的树木上，跟着他走了下去。
渠渠小径很难行走，瓦房看似近在尺中，却是遥不可及，下到半腰，天色已经沉了多时了，终于来到房屋前，一脚的污泥，步伐略显笨拙，我停了下来，整理起衣衫。
房子里此刻点起了烛火，微微透出的光亮，让这片山野茂树林，瞬间有了些许的温暖。
“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
门突然开了，一个男子走了出来，长飘扬，双眸精芒，看向我时，脸色虽然微沉，却没有反感排斥之意。
阿扬见到此人，立刻开口道：
“先生可曾记得在下？”
男子若有所思，并未理睬阿扬，走到我身边来，伸手就取下我的面纱，他的眼光在我脸上扫视一遍说道：
“姑娘，你的脸，我无能为力，快快离开这里，不要在此久留了！”
听他这么说，心里酸涩，原来我的脸真的已经到了无人能治的地步，我戴好面纱，转身就要离去，他突然拉住我：
“姑娘，路上小心！”
我见他神色怪异，对我说这句话时，瞧了阿扬一眼，我百思不解，却并未在意。
“夫人，天色已经晚了，再赶回去怕是不太好走，不如就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阿扬眉宇间一丝复杂的神色被我瞧在了眼里，心里隐隐担心起来，难道？正想着，四周突然明亮起来，不知道何时小小的青石山腰中已经站满了黑夜人，他们训练有素，手里拿着火把，却并未袭击我们，像是在等着谁。
我立刻转身看向阿扬，他神色并未慌乱，对我说道：
“夫人不可中计，属下绝不是背信小人！”
“你以前或许不是，可如今这个小人你不得不做。”
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宁静，在溪谷中回荡。
闻声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宇文邕，他走向我，立刻对我身边的那位男子命令道：
“把药给她喝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不明白宇文邕要给我喝什么药，若是毒药，我无能为力，只是心里默默乞求，希望还可以见上肃儿一面。
宇文邕伸出一手，抬高我的脸：
“不要害怕，睡一觉，你的容貌即可恢复！”
他说着就要把我拉向怀里，阿扬挡在我面前，出剑向他，他轻抬右手，无数个黑衣人蜂涌而至，阿扬被迫卸去兵器，动弹不得！
“还不把药拿来？”宇文邕对那位男子再次命令，脸上已有怒意，那男子看向我，手里不知何时有了一碗黑黑的药汁，他递给宇文邕说道：
“皇上，此药一旦喝了，前尘往事皆会成空，皇上还需谨慎！”
059 心痛欲绝
我看向宇文邕，神色震动之余，心里更是慌乱起来，也不知道他说说的是真是假，恼怒地对他叫嚷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接过那碗药汁，放到鼻下嗅了一嗅，神冷觉，眸色锐利，突然伸出一手抓住我的下颚，对我微微怒道：
“朕要你喝了它，了却前尘往事，重新认识朕，与朕重头开始！”
“你疯了？世间上哪有这种事，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要给我喝失去记忆的药，心里顿生恐惧，看向他的双眼里也充满了惊诧之色。
他并未放开我，抓着我下颚的手突然用力，一阵痛感来袭，我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想到即将到来的命运，眼角忍不住滑落一滴泪水。
他见我如此，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手微微松开一些，但很快又被决绝的神色代替，脸色却依旧沉得可怕。他此时俯下身子来靠近我的脸庞，在我唇际边低沉着声音说道：
“朕喜欢你，朕不能忍受你的心里面有别的男人！这些日子来，朕满脑子里都是你，朕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卿颜茹诗。只要你喝了它，朕向你保证，朕对你的心意绝不会输给高长恭，甚至比他好上千倍万倍！”
他的话我听得怔怔的，抬眼迎上他清晰凌厉的目光，眼底不可置信的怀疑之色在他面前表露无疑。
他是何时对我有了这样的心思，他让我喝这药，只是为了让我忘记高长恭？他是皇上，乃九五之尊，文武双全，才思敏捷，可居然会幼稚到如此地步！
“温婉不是物件，早已经心有所属，我心里只有高长恭一人！你如此强人所难，即便我真的忘记以前，忘记了他，也绝不会喜欢上你！因为你不配！”
他听完脸色异常煞白，眉宇间一道寒光慑人心玄，压抑着自己对我说道：
“朕有的是时间，只要你待在朕身边，朕就会对你百般疼爱，朕相信总会等到你心甘愿的那一天！”
说完也不再顾及我，强行把药汁往我嘴里灌来。我使劲挣扎着，伸出一手用力打翻了他手里的瓷碗，苦涩的药汁溅了一地！
他脸上泛出一丝怒意，转头对不远处的那位男子厉声吩咐道：
“再给朕盛上一碗！”
那男子瞧我一眼，想要开口阻拦；可看向宇文邕时，终究是欲又止，只好应声照办，木然的给我又递上了一碗说道：
“姑娘，皇上只是想让你待在他身边，你只要顺从了他，这药也是可以不用喝的！”
他的话让我心里难受，似如刀割，世人就容不得我和肃儿？我所盼望的，也只不过是和心爱之人结伴红尘，厮守终老，为什么就如此之难？
一想到高长恭，终于抑制不住，抬眸瞧向宇文邕眼神的一刹间，眼角两行清泪无声滑落脸庞。
此时被周军包围着，若不照办我和阿扬都无法脱身！无奈之下我伸出双手缓缓捧过那男子手里的药碗，小小瓷碗重如千金，手禁不住抖动的厉害！
“夫人，不能喝，王爷在城中还等着你，你让属下还有何脸面再回去见王爷？”阿扬将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瞧他一眼，对宇文邕道：
“你可是会杀他灭口？”
宇文邕脸色沉稳，刚毅的脸庞尽是不可逾越的威严，嘴边一丝鄙夷，对我道：
“朕没把他放在眼里，即便他告诉了高长恭，又能如何？”
他下之意是不会要阿扬的命去，我心里多少有一丝宽慰，我低下头两眼盯着手里的黑色药汁，这一碗药真的会让我忘了以前，忘了过去的种种，忘了我来到这个时空的二十余年？忘了他，肃儿？那张绝美的脸庞，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
我此刻神色凄然，心底深处更是暗暗升起了一股悲凉之意，如此的心痛万分！
我最后看了一眼宇文邕，我希望他能改变他的想法，出口阻止这一场闹剧。他此刻也正在看着我，那双幽深黑亮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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