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墙头的女杀手-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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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得我师傅?”
谢阿弱道:“我只在江湖上听过你师傅曲之通的大名,他手底下的机巧玩意,独步天下,若没有玲珑心肠、神来妙手,怎么可能有这等造诣?既是有这等造诣,又怎会死在自己机关之下?”
乐绛听得谢阿弱言语之间,颇为敬重他师傅,又专程来查访师傅死因,可见是个侠义之人,但他从小行事,严谨缜密,也不敢轻信,又试探道:“古语说善泳者溺,我师傅虽然巧手,但阴沟里翻船的事也是有的,况且官府都定论意外,你又怎么晓得不是?”
谢阿弱听了,不禁打量这乐绛一眼,他目光炯炯,聪明极了。
乐绛却被她看得心上一虚,脸上一红,仿佛他那点小伎俩已被她轻易识破。
谢阿弱瞧他面薄泛红,微微一笑道:
“若你认同官府定论,又为何要藏着不见外人?我看你这般隐忍自苦,却像是躲避仇家,莫非你师傅丧命时,你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
她一语中的,乐绛脸色一变,咬咬牙,下定决心道:“我不瞒你,我师傅曲之通确是被人害死!那时我躲在铁箱,暗中瞧见了杀我师傅的凶手是个女人,她武功了得,几招内定住我师傅身法,用一双很好看的手握住我师傅的手,活生生把一枝淬毒的银针□了师傅的喉咙。”
乐绛忆起那段情景,心上悚然,咬紧牙关道:“狠毒的女人!”
谢阿弱问道:“你可晓得她为何要害死你师傅?”
乐绛道:“这女人不知从哪晓得我师傅早年给御龙门门主做了一个匣子,她上门逼我师傅做个一模一样的,我师傅不肯,她百般威逼利诱,我师傅不为所动,她正无计可施,却无意看见我师傅新制的一对木鸟。”
说着乐绛捧起一旁桌上,一对木屑里雕成的木鸟,按动鸟腿机括,木鸟振翅鸣舌,啁啾之声如活雀儿一般,当真匠心独运!
谢阿弱已疑惑道:“传闻曲之通接活有三样规矩,头一件是匠人心血,恕不讲价;头二件是天工造物,决无重复。这木鸟为何会有两只?”
乐绛轻叹道:“凡我师傅所制器物,都是一式两件,一件交给雇主,一件自己留着,揣磨改良,绝不外传。那女人眼睛毒,瞧穿我师傅的习惯,轻易即从库房中搜出了宝匣的副品。”
谢阿弱心下已明白了原委。凶手如此精明,搜出此匣,想必看穿匣上的字谜诗句亦是不难,至于凶手如何晓得董出身在桑香村?莫非是仇紫阳托付孟长歌时,泄露了风声?
谢阿弱问道:“你可记得那女人长得什么模样?”
乐绛恨声道:“我躲在箱里,未看清她的脸,但她的右手背上纹着一条青蛇,她借力捅死我师傅时,那青蛇好像会吸人血一般。”
谢阿弱皱眉道:“泱泱京华,要找出手背上纹青蛇的女子,恐怕并非易事!”
乐绛却道:“她已中了毒,活不过百日!我藏身此处,就是一心等她死了!到时再寻出她的尸首来,还我师傅一个公道!”
谢阿弱不由问道:“这凶手为何为中毒?”
乐绛胸有成竹道:“这正与我师傅定下的第三件规矩有关。”
谢阿弱道:“曲之通制物的头两件规矩,江湖中人尽皆知,只是不晓得第三件规矩是?”
乐绛缓缓道:“我师傅第三样规矩——‘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师傅生前说过,匠人手艺越好,越是不得善终,自古来,那些修建皇陵地宫的、营造秘室机括的,哪个不是被灭口?我师傅提防着有人害他,是而经手的每样器物都浸了毒,只有我师徒晓得解药方子,若有人害他,没有他赠送解药,必得赔上性命。”
这曲之通行事果然厉害,生前做了机关无数,死后还要拉人陪葬!谢阿弱沉吟间,忽而想到一件险恶处,问道:“若凶手发现自己中了毒,必会回到曲府寻找解药,你藏身于此,早晚被她寻着,恐怕很不稳妥。”
“岂止不稳妥,简直是送死!——”谢阿弱、乐绛听得这声,皆是一惊,转身但见一位素服女子不知何时立在门口,年纪不过三十余,右手上折握一根金梢红丝长鞭子,手背正露出一条青蛇纹身,笑语道:“原来曲之通的徒儿躲在此处,我倒没有想到你这般大胆!”
乐绛一见仇人,眼红道:“你杀了我师傅!你这个蛇蝎妇人!”
那女子冷笑道:“你师傅曲之通暗中下毒,也不见得如何光明正大!我问你,你将解药藏哪儿去了?若说个明白,我开恩留你一条性命!”
乐绛徒有手艺,没有武功,忙往谢阿弱背后躲去。那女子见谢阿弱手持长剑,晓得同是武林中人,笑道:“这位姑娘既听得来龙去脉,恐怕我也不能留你性命了,到黄泉路上可别怪我,要怪只怪你多管闲事!”
谢阿弱听了不由淡淡一笑,道:“敢位这位姊姊尊姓大名,若我死了,也好做个明白鬼?”
那女子见谢阿弱如此从容,狭长凤眼儿微微一眯,笑道:“让你晓得也无妨,我正是御龙门林相思!江湖中还没人吃得消我手上的鞭子,可惜你花容玉貌,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忌了。”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采访,题目,公子很忙》
作者:读者请教您不出场的时候,都在忙什么?
齐三公子冷冷:我很忙,忙着赏花喝茶数人头,忙着算帐管钱收田租,哪有空出场?
作者:那你老婆不要了?
齐三公子:我很忙,我得先杀了凤无臣和朱二这两只漏网之鱼。况且,是她先不要我的……作者你怎么指黑为白?果然是后妈……
作者:我是亲妈,做男人,要主动一点。
齐三公子松动:我很忙,我忙着给我老婆准备惊喜……
VIP章节 129鬼门三关
谢阿弱行走江湖;近一年来饱经忧患;心性稳重了些,吩咐背后的乐绛道:“先躲回铁箱,免得误伤。”
乐绛点头,抬起铁箱盖;团缩筋骨;一刹闪躲进箱;阖上铁箱;只露出个细缝打量,但瞧见谢要弱缓缓拔剑,气势端凝,客气道:“林舵主;请赐教罢。”
林相思笑道:“多费这周折作什么?早晚都是死一处的!”话未落,她长鞭扬手一挥,一招毒蛇出洞,烈烈疾探而来,老藤缠树,转眼已紧缚谢阿弱剑刃上!谢阿弱疾扫个剑花,意图斩断她的鞭子,却是徒劳无功。原来林相思的长鞭蚕丝淬了金银,柔软灵活时,又坚硬可敌刀剑。而那鞭上含着劲道,林相思猛地回手一拽,意夺走对方防身宝剑。谢阿弱沉下心,右手紧握剑柄,左手一扬,忽地甩出一枝袖箭!又狠又快,直朝林相思太阳穴打去!
林相思防备不及,急忙侧身,饶是险险避过,却还是割断了好些头发丝,她不由气骂道:“想不到这小贱还有些本事!”
谢阿弱不与她罗嗦,借机收回长剑,转眼快剑挑来!她这路剑术中每一手都只有半招,林相思刚要招架,剑法已变,毫无守势,全是进攻杀招,专为了防备林相思的长鞭缠扰。
林相思见谢阿弱一剑直刺过来,当即鞭梢甩出,哪知对方这招并未使足,刺到离身两尺之处已变为横砍,林相思心中一惊,鞭梢争转,但谢阿弱横砍之势看来劲道十足,剑锋将到未到之际,突又向下猛削她左腿。
林相思疾退一步,堪堪避开,对方又一招自下而上,刺向她左肩。林相思待得招架,对方招式又是骤变!只见谢阿弱每一招都如箭弦,虽然含劲不发,却都蕴着极大危机。两连拆十余招,鞭与剑竟未相碰!谢阿弱空砍空削,剑锋从未进入林相思身周一尺之内,她却已被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
林相思再怎么目中无,也晓得遇上高手,见势头不好,急忙腾身提纵,飞跃上了屋顶,笑道:“想不到妹妹年纪轻轻,剑法已如此了得,不该是江湖无名之辈,林姊有眼无珠,请教妹妹高姓大名?”
谢阿弱却不言语,飞身提剑就要擒她,林相思怕吃了亏,一转身已飞檐走壁,急急逃去,谢阿弱留心乐绛,也不敢强追。
乐绛原先只敢偷偷瞧着,见谢阿弱一招一式皆占了上风,杀得林相思落花流水,看得兴起,早将铁箱盖掀得敞开来,瞧得爽快!但见林相思逃了,谢阿弱却不肯去追,他忙就跳出铁箱,拽着她袖子急问道:“她杀了师傅,怎么放她走了?”
谢阿弱笑着揶揄道:“她有名有姓,是御龙门堂堂的舵主,能逃到哪去?倒是不会武功,遇着险境只会缩进龟壳,当然得先照拂。”
乐绛被她打趣,脸色一红,谢阿弱看看天色,才过午时,道:“放心,她逃不了,这就带去御龙门兴师问罪。”
谢阿弱收起剑,把着他手臂,才一掠身,如燕子抄水,转眼已展身飞过后墙,乐绛惊叫一声,转眼又被谢阿弱几步掠出十丈,带出了后巷,上了街肆,这才缓步徐行。乐绛头一回见识了上乘轻功,兴奋不已,一路跟随谢阿弱,诚恳道:“姓什么?”
谢阿弱顾及街上动静,淡然道:“姓谢。”
乐绛道:“谢姐姐从何处学的武功?”
“问这个做什么?”谢阿弱忽地停下步子,乐绛道:“谢姐姐这么厉害,师傅一定更厉害。”
谢阿弱脸色微微一变,乐绛以为她恼了,却不料谢阿弱目光定定瞧着街上,但见鞭炮声声,一队舞狮的,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拦了街心,行小贩皆避一旁,笑着指点道:“这街上也没有哪家店铺开张,舞狮的怎么来了?”
谢阿弱轻轻地将乐绛推身后,只见当头一个头戴大红抹额、身穿画衣、手执绣球的舞狮郎倒行而来,其后三只太狮子,一白一红一黄,腾挪起跃,紧随其后。转眼间,这一队狮子围拢上了谢阿弱并乐绛,锣紧鼓密,外围咚咚响个不停。
谢阿弱缓缓拔剑,问道:“们是林相思派来的?”
那舞狮郎拱手一笑,道:“林舵主叫等好生招呼姑娘!”话未落,不由分说,他手上绣球似铁锤般朝她头脸砸了下来!谢阿弱急提剑一削,那铁绣球登时又收拢了回去,原来绣球上藏了细铁链,那舞狮郎将铁链缠手腕,收放自如。
而那三只太狮,伺机而动,暗挟了匕首,弓步站立,顾盼时,狮衣底下的练家子三方提刃刺来,外间哪瞧得见?谢阿弱护住乐绛,急忙旋剑一扫,往这三狮下盘攻去!三只太狮子往后仰跳,三只太狮顿时化作了六只少狮,并那舞狮郎,变幻七星阵,施展醉、怒、寻、盼的舞狮功夫,令眼花缭乱!
谢阿弱怕伤到乐绛,剑势以守为主,提防着四面八方攻势,乐绛拽紧她袖摆,挪移闪身,每每都是堪堪避过那七夹击,真是险象环生!谢阿弱一剑劈出个空隙,猛地将乐绛推将出去,扬声道:“找地方先躲着!”
乐绛机灵,挤进路堆里,这才敢回身细瞧,外只见六只彩衣狮子拳脚舞得飞快,舞狮郎穿梭其间,专门戏弄一个提剑姑娘,斗得难分难解,只以为是什么新把戏,一个个叫好喝彩不绝!
谢阿弱却无心恋战,长剑凝势,身法如电,如飞星破空,一连砍伤六只狮子手臂,血溅了满地,再跃身回旋一剑,直将那舞狮郎耳朵削了下来!
街上行一见流血,目瞪口呆,不知谁哎呀大叫一声“要杀啦”,众顿时四散奔逃,满街转眼空空荡荡,而那一队舞狮眼见不是对手,也不敢再罗嗦,七个趁乱,各捂着伤急急忙忙逃了。
乐绛此时跑到谢阿弱身边,道:“还是谢姐姐厉害!”
谢阿弱却问道:“此处离御龙门还有几条街?”
乐绛答道:“过三条长街,狮子街、青石街,紫云街。”
谢阿弱道:“恐怕是寸步难行。”
满街萧瑟,她拉着乐绛,缓行而去,出了狮子街,转进青石街,这街上都是小摊货郎,初看不以为意,穿行去,却觉背后森然,仿佛羔羊置身虎狼瞩目之地。
谢阿弱一手握剑,一手拽紧乐绛,没走得几丈远,两边挑夫忽地拔出两根扁担,出乎意料一个长绊子扫来,这一势本是猝不及防,谢阿弱却早有提防,将乐绛挡身后,抬脚踩紧了那两条重叠扁担。她脚上下了狠力,扁担踩落,反压住那两个挑夫两双手,狠砸地,登时惨叫连连。
而谢阿弱已携着乐绛迈前了几步,那些挑夫见已被识破,纷纷抽出扁担,十来摆列长棍阵,挡住了街前,客客气气道:“这位姑娘请回罢,御龙门不是该去的地方。”
谢阿弱道:“听闻仇门主刚过世,身为江湖后辈,按礼该去灵前上柱香,以表心意。”
领头的挑夫道:“既如此,先容等讨教姑娘上香的诚意!”
说着,乱棍扫来,密不透风,谢阿弱急提长剑削上那扁担,却错格开来,有金石相迸之声,原来那扁担是铁棍髹了木漆,每条重有百斤,若被打上一棍,轻则内伤,重则丧命,厉害非常!
谢阿弱晓得剑短棍长,不可力敌,连忙拽着乐绛退到后头,将长剑入鞘递与他,道:“先收着。”
说着她展身闪进棍阵,全靠轻灵身法与拳脚功夫,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