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的逻辑-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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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寿懒懒的窝在小桌的沙发里,面前摆着一瓶又一瓶看不清标签的酒,一双涂着猩红甲油的女人手熟练的为他启开瓶盖。
“我还以为,三井你不会对女人温柔,没想到竟然也会这么凄惨的失恋。”
直美笑嘻嘻的靠过来,又被三井不耐烦的推开,她也并不恼火:“毕竟还是个孩子……慢慢的伤你的心吧,我就不打扰了。”她眯着眼睛站起来,曼声唤着阿龙的名字风姿摇曳的款款走开。
三井默默的独自喝着酒。
【毕竟还是个孩子么……?也对。】他晃晃手中的酒杯,液体折射着舞池的光芒,红的黄的,凌乱而妖冶。【我还是个……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孩子。现在我就要失去她了,很伤心……我想我有理由伤心,不想被谁操蛋的打扰。】
他眼神迷茫的望向远处的虚空,嘴里灌满烈酒的苦涩感。
【没有人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他轻轻举杯,向不知名的方向致敬,然后小口小口的抿着酒。
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在意你未满二十岁,当你大口的灌酒,没有人会问你为什么。污浊的空气让人眼睛刺痛,三井只是想静静的喝一点酒,静静的,不需要人打扰。
可惜就连这样的愿望也无法达成。阿龙那家伙笑着对直美说,帮帮他吧,可怜的失恋男孩。几乎是下一秒钟,一个陌生女孩就被塞进了三井怀里。
【好吧,难道全世界都不能让一个失恋男孩好好的呆着喝酒吗?】三井哭笑不得的仰头干掉杯中酒。
那女孩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黄头发,浓黑的眼妆让人分辨不出她的年龄。她一屁股坐到三井的身边,身体水蛭一样扭曲着紧贴过来。
三井眼也不曾抬,敲了敲空了的杯子:“倒酒。”
涂着荧光粉的指甲在暗处动了几下,瓶盖被砰得打开,金色的酒液汨汨流出,注满玻璃的杯盏。
“我喜欢你……”那女孩轻笑着将酒杯递给三井,“你长得很英俊。”
“哈哈。是么?”三井觉得非常的可笑,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容易的事吗?只要你生就一副好皮囊……只要……
酒的辛辣直充胸臆,三井仰头干掉这一杯,多余的酒液顺着下巴流下去。
女孩儿发出赞叹的惊呼:“好棒的酒量!”
三井大力把杯子敲到桌上:“倒酒。”
“你真能喝……”那女孩没有继续倒酒,光裸的手臂像蛇一样攀上三井的胸膛,“你的下巴上有一道疤……真有男人味儿……”
那手暧昧的摸上去。
被打开了。
“别碰我。”
女孩不怒反笑,咯咯的声音像一只待产的母鸡:“我可真喜欢你……”
……
新干线上没有多少人,七海提着大大的旅行箱走上车厢时,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
列车飞快的奔驰,车窗外画面如逝。距离成田国际机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握着去芝加哥的机票,七海默默的看着窗外。
一架飞机像一个深灰色的小点儿,慢慢隐入浅灰色的云层消失不见了。
自己一会儿也会搭乘着那样的航班,离开日本的天空……
新干线很快便将神奈川抛在了身后,仿佛要用力的记住些什么,七海猛地伏到窗前。然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和她一起走过的街道,一起看过的大海,路过的街心公园,荡过的秋千,高楼顶上赏过的烟火,拥抱着接吻的小巷,争吵和哭泣,笑和吻,曾看过的蓝天……
曾经的每个瞬间,随列车飞驰而过。
远远的,远远的,大雪将一切都模糊了……
……
不知道已经灌下去了多少杯酒,三井只是机械性的喝着,然后命令那女孩儿倒酒。
“倒酒!”三井口齿不清的喊着。
女孩把空酒瓶底朝上的亮给三井看:“酒~?已经没啦~!”
三井直着眼睛瞪着她,这家伙的妆画得像妖怪一样,除了猩红的唇彩,三井什么也瞧不见。
“呵呵……”三井摇晃着头,“倒酒……”
“你喝醉了……”
是么?
原来这就是喝醉吗?三井呵呵傻笑,虽然并不觉得有趣。
“听说……你叫三井寿?”
【是的,我叫三井寿。神奈川县的mvp,大名鼎鼎的县大赛冠军——三井寿——目标是带领湘北称霸全国!】
“呵呵呵……”三井越笑越开心。
多么愚蠢的名字,三井寿!现在这个名字只能出现在夜总会的女招待嘴里,和着廉价的香水味儿,从那扭曲的红唇里吐出来——三井寿。只配生活在烂泥里,考上一个三流的大学,只要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会被录取……当然,父亲会捐出一笔钱的……然后重复这样的日日夜夜,日日夜夜……
没有人知道……
不会有人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你难过吗,男孩儿?”
是的,我难过。非常……我只是个16岁的少年,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恋爱……别对我太苛刻。
我难过,就像个忍痛放飞了心爱的小鸟的男孩儿,故作成熟的隐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起码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因为可笑的自尊心或者其他,比如下了决定就不容后悔的男子汉的骄傲……
三井推开靠过来的身体,那充满了刺鼻脂粉气的身体还很青涩,尽管那裙子短的连内裤都遮不住。
“你……你多大了?”三井努力的扭正他的舌头。
“我吗?十八岁了。”
骗人的家伙……顶多高一的年纪吧……和那家伙一样的平胸……那家伙……那家伙……
三井的头开始痛起来。
“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让我们做一点快乐的事吧……”
……
成田机场大而明亮,人来人往的过客,起飞又降落,各个步履匆忙。
航站楼的候机室,灰色的座椅冰冷而坚硬,七海雪拿出手机,指尖缓缓在屏幕上划过。
通讯录里静静的躺着一个咸蛋超人的头像,标注的名称是——“hero”。
七海的睫毛闪动,她默默的凝视着。
……
舞池的音乐震耳欲聋,鼓手疯狂的敲击着节奏,贝斯手的长发上下甩动,裸身穿着皮裤的光头歌手用力的把着麦克风,红唇中发出垂死的嘶吼。
荧光粉的指甲触上三井的唇。
“……好臭!”
“什么?”
指甲油的臭气。
“……好臭。”
一个温热的身体越靠越近,三井衣襟大敞着,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游曳……没有力气推拒,那东西压上身来,让人联想到蜥蜴……巨大的蜥蜴在吞噬着三井,丑陋的,带着恶臭和粘液,蜥蜴的尖牙与利爪……
三井感到一阵恶心:“我要吐了!”
然后他吐到了蜥蜴的身上。
尖叫和耳光。
三井倒在了沼泽里。
……
七海雪静静的看着hero的号码,抿紧了嘴唇。
不想……就这样不告而别。
可是……也不想就这样和他告别……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七海按下了通话键。
铃声响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到冰冷的电子音提示着对方未接听。
“三井……”七海把话筒贴在耳边,“三井君……我……”
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无数的画面涌上心头……滴答滴答,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下。
“三井君……我喜欢你。”
【嘟嘟——嘟嘟——】
话筒的那一端,只有忙音。
七海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
【这个是……?】
【这是英雄的号码喔。】
【英雄?】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在哪里,如果有需要,就打这个号码给我……我一定会马上赶过来的。】
·
那个承诺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拨了这个电话就会飞奔过来的人,已经不再是她的her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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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无义小剧场:
喧闹的夜总会的一角。
三井寿在沙发上醉的不省人事,直美拿着不断震响的手机推着三井的肩膀。
“喂喂,小三井,有你的电话哟~!”
三井用手遮着眼前的光,迷迷糊糊的嘟囔道:“不要烦我……我、我谁的电话也不接……除了……”
不,她不会再打来了……她会去芝加哥,一个有大风和篮球的城市,远离我……
无论是她还是篮球……我都已不能拥有。
直美:“除了什么?”
三井:“没什么……别烦我!走开!”
直美没好气的离开:“我知道了,你可别后悔。”
这个来电显示标注的可是“彼女”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上一章,心里被挖空了一块似的,看着大纲却没力气码一个字。
这是最后的虐心了,冬季篇马上就要结束。
无论是七海还是三井,都不过是小孩子而已,面对现实面对大人的决定没有拒绝和抵抗的能力。
不过,小孩子也是会长大的。让他们各自成长吧,春天就要来了。
放上渣作者的渣插图:
晚安。
第97章 芝加哥夜未眠
飞机起飞前;手机仍未接通,机舱里开始播放安全须知,七海默默按下关机键。
舷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后退;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就好像座椅的靠背在推着你向前一般,一刹那耳朵鼓胀;飞机腾空而起。
起飞了。
七海看向窗外;先是渐渐缩小的机场;然后是公路和楼群;星罗棋布的城市灯火铺绘成复杂而巨大的几何图形,灯光渐渐消失的黑影则是田野、森林、河流和海洋……
就这样离开了。
七海拉下了遮光板。
·
长途飞行是很疲劳的一件事;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再加上心里的煎熬,上午十点多;七海雪到达位于芝加哥的公寓房间时已经疲惫不堪了。
母亲阳子做了一桌盛宴等在门口,弟弟冬司则因为长久的分离变得有些害羞和生疏,他缩在卧室门后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渴望的看着七海。
“不是每天都想着姐姐的吗?阿雪来了怎么突然害羞起来了?”七海阳子笑着推着冬司的背。
“阿冬,是姐姐啊。”七海洋一帮女儿放好行李笑道。
七海雪沉默着。这个是……冬司?那么苍白,脆弱,瘦小……尖尖的小脸儿上几乎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是原来那么清澈有神,枯黄细幼的头发留得有一点长,看起来简直像个女孩子。
“阿冬……?冬司?”七海伸出手。
就像得到了什么认可,冬司小兽出洞一般扑进七海的怀里:“姐姐!”
他那么轻,身上带着挥不去的药的苦味,七海握住弟弟的手,手背上原本胖胖的小窝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干涩的皮肤和失去血色的指甲,曾经肉滚滚软乎乎,握在手里暖暖的最喜欢的弟弟的手……
七海搂着弟弟,心里泛上苦涩。
“好了,别赖在你姐姐身上,她在路上待了那么久一定很累了。先吃饭吧。”七海家金字塔顶端的女王陛下发了话,于是一家人欣然遵命。
七海拉着弟弟的手坐在一起,母亲不断的给七海夹菜,而七海则不断的给弟弟夹菜。两年没有见面,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阻隔在几人之间,餐桌上弥漫着礼仪的客气与疏离感。
七海洋一举起了红酒酒杯:“阿雪来了就好了,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真希望总公司的调令赶快下达啊,我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好不好冬司?”
“嗯!”七海冬司笑的一脸明朗,大力的点着头。
七海摸摸弟弟的头,没有说话。
……
芝加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丛林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