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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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倩倩点头笑道:“不必看了,我们走……’一语未毕,弓弦忽响!不是一张弓,至少有十几张弓,同时发出了“嗡嗡’弦声,当然,立时有十几根箭,随着弦响,猥射而至!不过,这十几根箭儿,射得有点奇怪,不是射沈宗仪,不射岳倩倩,专射吴天才一人。
沈宗仪一闻弦响,本就暗凝功劲,加以提防,如今虽然发现,这次袭击的目标,不是自己,仍擘空一掌,呼然击出,他自服“九转续命丹”,真气内力方面,果见增强,这擘空一掌,把射向吴天才身左的六七根箭儿,震得准头大偏,斜无踪影。剩下的五六根箭儿,均是射向右方,吴天才把他那件相当肮脏躐蹋的儒衫大袖,挥了一挥,也均告凌空震落!
由于弓弦响处,是在崖顶,此时又已静寂无声,吴天才知晓人早遁去,追也白追,遂向沈宗仪笑道:“沈兄,说来真有趣,你有灾厄时,我必安然无恙,我有所顾虑、你却又往往可以作我福星,看来,想对你我暗下毒手之人,定是立场完全相反的两位人物?” ”
沈宗仪脸上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异常,一双剑眉,皱得几乎结在一处,并发出—声低低叹息。
吴天才说道:“沈兄,你……你是为………为了何事,竟神色如此痛苦?……”
沈宗仪遭:“我在担心……”
吴天才轩眉笑道:“适才么魔小丑所施算计,并末伤着我们半丝毫发,沈兄还担什么心呢?”
沈宗仪道:“我不是为此担心。是担心别的事儿……”
岳情倩道:“沈兄请说将出来,我们大家研究研究……”
沈宗仪道:“我觉得吴兄适才所说的一路暗算我与吴兄的阴险人物,可能屑于两个立场相反集团之语,极有道理……”
岳倩倩不懂沈宗仪语中含义地,一皱双眉,接口问道:“属于立场相反的两个集团,也是常情却有甚么值得担心之处呢?”
沈宗仪苦笑道:“这件事儿,要从反面着想,暗算我与吴兄者,属于两个相反集团,确实并不值得担心,但若我与吴兄前去‘白水镇’的对象,若同属一人,则令人担心的程度,就太可怕!”
吴天才脸上,也开始显露出一种沉重神色……
岳倩倩以一双朗彻眼神,看着沈宗仪,嫣然笑道:“沈兄,我……我还是不太懂……”
沈宗仪一面任马徐行,一面向岳倩倩苦笑道:“我去‘白水镇’,是要杀人,吴兄则是受聘护人,倘若这对象万分凑巧地,同属一人时,则我与吴兄这一双新交好友,竟变成对头冤家,甚至于难免要各尽所能,拼个死活,岂不太以可怕?”
吴天才的脸色沉重程度越来越甚地,“哼’了一声说道:‘起初,我认为天下没有如此凑巧之事,但如今仔细想上一想,确实大有可能……”
岳倩倩道:“吴兄是从何处着想,才产生颇有可能的这种想法?”
吴天才向沈宗仪目光略注,发出一声苦笑道:“我是从沈兄这身几乎可以夸称傲世无双的武功着想。”
岳倩倩道:“我初涉江湖,阅历不深,知识浅薄,请吴兄解释得明白一点。”
吴天才道:“这道理极为简单,聘我保护之人,若非为了仇家身怀绝艺,普通人决难抵敌,伺必花费千两黄金之钜,聘请我吴天才去往‘白水镇’呢,而‘身怀绝艺,常人难敌’的这种条件,又恰与沈兄,相当符合……”
岳倩倩听得秀眉双蹙,想了一会儿,苦笑说道:“我们早点把这谜底揭开来吧,否则,慢说是你们两位当事人,会—路各怀鬼胎,连我也会疑神疑鬼地,弄得食难甘味,寝难安枕呢……”
吴天才苦笑道:“不行,这谜底在未到白水镇前,根本就无法揭开。”
岳倩倩道:“为甚么?………”
沈宗仪一旁面带苦笑地,接口向岳倩倩说道:“岳姑娘有所不知,在未到白水镇前,不单我不知道要杀之人是谁?连吴兄也不知道聘他保护之人的姓名来历?”
岳倩倩把小嘴一操,目注吴天才,扬眉叫道:“吴兄,倘若聘你保护之人,与沈兄要杀之人,真是同一人时,你可不可以退还聘金,不保护他?”
吴天才毫不考虑地,摇了摇头,应声答道:“不可以!”
岳倩倩见他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不禁诧然问道:“为甚么不可以qi書網…奇书呢?据我看来,吴兄并不像是那种过份贪图千两黄金厚聘的重利轻义之人……”
吴天才一双锐目之中电闪神光,朗声接道:“我所说‘不可以’一语,不是‘轻主’,而是‘重义’!”
岳倩倩越发惑然地,微蹙双眉,目注吴天才道:“‘重义’?这是‘重义’?吴兄与沈兄已交深莫逆,而和那千金聘你之人,尚一面不识……”
吴天才叹道:“我所谓的‘重义’,是‘重于江湖道义’,因为我与沈兄结识在后,而接受‘白水镇’神秘人物的聘请再先,遂不得不尊重这项承诺,江湖中,已少国法约束,倘若彼此再不重诺守信,将成为甚么样的混乱世界?”
沈宗仪一旁笑道:“对,我赞成吴兄这种理论,也佩服你的重诺守信。”
吴天才道:“除非………”
岳倩倩冰雪聪明,看出吴天才神色似有变化,遂在吴天才语音略顿之下,立时加以追问道:“除非甚么?吴兄怎个说将下去?’
吴天才道:“我在接受聘请之时,曾提出一项条件,就是被保护者倘罪行确凿,乃一十恶不赦之徒,我便可以不践诺言。”
岳倩倩拊掌道:“这条件提得好,否则,吴兄岂不成了贪图厚利的助纣为虐之徒,如此说来,我真希望那住在白水镇的神秘人物,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了。’
沈宗仪摇头道:“岳姑娘的这种希望,多半成空,不会属于事实。’
岳倩倩不解问道:“沈兄何出此语?难道你认为以千两黄金,求聘吴兄为他保护性命的白水镇神秘人物,竟会是个善良之辈?”
沈宗仪苦笑道:“他一定不是个善良之辈,才心虚怕人寻仇,不惜重金,礼聘吴兄,保全性命但也一定有副伪善面孔,不会把罪行把柄授人,以吴兄这等重诺守信的天生侠骨之人,决不会故入人罪,在仅凭心中推断,毫无事实根据,就遂指对方十恶不赦!”
吴天才点头道:“沈兄的这种推断,相当高明,多半近于事实!”
岳倩倩秀眉双蹙地,向吴天才深深看了一眼,问道:“吴兄,照你所说的立场看来,倘若你与沈兄‘白水镇’的目标,是属同一人时,则你们两人之间,便无法和谐,立成敌对的了!”
吴天才长叹一声道:“这是一种极不愉快的想法,但也恐怕是一种不可避免的事实!”
岳倩倩闻言默默,目光注向天空,似乎陷入了长思状态!
吴天才问道:“岳姑娘,你在想些甚么?”
岳情倩暂未答理,又复凝思片刻,方似下了重大决定地,目光一扫沈宗仪、吴天才两人,毅然说道:“沈兄、吴兄,你们两人从此分手,莫在一起。或是尽量疏远一点……”
沈宗仪、吴天才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为甚么?”
岳倩倩道:“将来的敌对,既然无可避免,则如今的交情,便应尽量疏淡,否则,如今的交情越探越浓,将来的痛苦也就越烈越大!”
她的话儿甫毕,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具豪放意味的纵声狂笑!
这阵狂笑,是沈宗仪与吴天才二人,同时发出。
岳倩倩被他们笑得英明其妙地,玉颊微红,扬眉问道:“你们笑些甚么?”
吴天才笑道:“我们笑的是我们的意见,恰恰和岳姑娘相反。”
岳倩倩道:“此话怎讲?”
沈宗仪接口道:“此刻是朋友时,无妨尽量论交,将来作对头时,也无防尽量交手,拿得起,放得下,看得开,才是江湖豪侠的应有本色!”
岳倩倩秀眉一蹙,妙目一注,吴天才也自含笑说道:“沈兄说得不错,我的意见,与沈兄的意见,完全一样!”
岳倩倩目光流动,一扫二人,摇头微叹说道:“好,你们两位便尽理论交吧,我真佩服你们这种侠义男儿的豪情傲气,但愿推论有误,到了‘白水镇’后,发现彼此的目标,并非同一人物,不起风波,永为至友才好!”
沈宗仪与吴天才,均欣然点头,都未把这引得岳倩倩为他们忧心之事,放在心上了。
于是,一路之间,谈笑风生,彼此的文武艺业,见识胸襟,均属上乘高朗,自然越来越觉互相钦佩,交成莫逆。
吴天才更是识相,他早就看出岳倩倩对沈宗仪一见倾心,生出爱慕之意,遂时常制造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
沈宗仪不是心如铁石之人,旦夕相处难免生情,加上岳倩倩有意倾心,柔情浓注以下。怎得不使他把原本所持的冷淡态度,为之融解改变。
更奇怪的是,自从他们三人同路之后,似乎均否极泰来?
所谓否极泰来,乃指一切灾厄不再出现,吴天才不遭袭击,沈宗仪也未遇暗算………
岳倩倩在他们这两位各具当世一流身手的大侠客大英雄,一左一右的保护之下,纵然再有甚么登徒无赖之辈,垂涎她的天人姿色,也不敢有所妄动。
安乐之下,时光易逝。千里长途,于不知不觉间,被抛在沈宗仪、吴天才、岳倩倩三人的马蹄之后。
这日的正午时分,吴天才在马上遥指前方,扬眉笑道:“假如我记忆不错,‘白水镇’就在前方不到十里之处。”
岳倩倩突然勒缰驻马,秀眉颦蹙地,手抚酥胸。
沈宗仪异常关切地,目光一注,急急问道:“岳姑娘,你怎么了?是否长途鞍马,身体劳顿,有点不舒服么?”
岳倩倩以嫣然一笑,表示感谢他的关切,摇头答说道:“我不是有甚不舒服,只是因为快到地点,有点心跳!”
沈宗仪恍然自悟地,‘哦’了一声,含笑说道:“岳姑娘又是为了我与吴天才兄,成仇成友的谜底,即将揭开一事,放心不下,有所耽忧么?”
岳倩倩苦笑道:“怎么不耽忧呢?我们三人,已成莫逆之交,其中若有两人,突然会变成生死强仇,又无法改变立场,不论谁胜谁负,结果如何,都是令人极为难过之事!”说至此处,目光一转,向沈宗仪、吴天才二人笑道:‘沈兄、吴兄,我对你们两位,先作一种假设。更有—桩请求。”
吴天才道:“岳姑娘请讲………”
岳倩倩正色道:“我所作的假设是你们在‘白水镇’上的目标,果然极其凑巧的,恰好是同—人物……”
吴天才含笑说道:“我一路之间,辗转思忖,觉得此事,多半已成定局,不是‘假设’无法避免的了!”
沈宗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吴天才所说,但却默然不语。
岳倩倩缓缓说道:“不沦是‘假设’?或是‘事实’?如今我要向你们提出我的请求!”
沈宗仪与吴天才再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一齐问道:“甚么请求?”
居倩倩道:“万一,你们两位由于立场不同,而不得不各凭机智武功互相一斗,则不妨各尽其力争取胜利,但在获得胜利之后,却不许赶尽杀绝,最少要给对方留上一次退步!”
岳倩倩的话音方了,沈宗仪便满面神光地,应声说道:‘岳姑娘此语,虽说请求,其实是满怀关切,在为我与吴兄着想,我们那有不识抬举之地,不肯答应之理?”
岳倩倩梨涡双现,面带喜色地,向吴天才问道:“好,沈兄已答应了,吴兄,你呢?’
吴天才脸色异常沉重地,一字一字答道:“我也答应,但请岳姑娘记住,这种留给对方退步,等于是对待自己残忍,只能以一次为限!”
沈宗仪与岳倩倩,同时对吴天才投过了惊诧目光?
吴天才神色又转和缓地,微微一笑,扬眉又道:‘沈兄与岳姑娘不要以这种眼光看我,是否要吴天才把刚才所说之语,解释一遍呢………”
岳倩倩道:“吴兄请抒高沦。”
吴天才咳嗽一声。轩眉说道:“我吴天才生性狭隘,没有沈兄那么胸怀,也没有‘无情剑客’萧扬那等牺牲自我的伟大襟抱,若换句直率一点的话说,那就是我虽惺惺相惜,爱惜沈兄,却更为自私地,比较更爱惜我自己!”
沈宗仪笑道:“吴兄快人快语,说的果属实话,人爱自己,乃是常情………”
吴天才继续说道:“人不单要爱惜自己,更应该知道自己,吴天才从各种已知情况,仔细衡量知道我若与沈兄相斗,不会有第三次获胜机会,故而必须郑重声明,这对待自己残忍的留给对方退步之举,只能以一次为限!”
岳倩倩道:“吴兄能答应就好,只要你与沈兄能互相宽让对方一次,我就觉得十分安慰……”
说到‘十分安慰’,她那绝代娇靥之上,自然便出现了安慰笑容,但这种笑容,只是一现即隐……
一现即隐之故。是她发现了沈宗仪的一双俊目之中,起了神色变化!这种神色变化相当复杂,似乎蕴有高傲,蕴有怜悯,也蕴有一种非经细察,不易发现的淡淡杀气!
岳倩倩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