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灯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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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龙女芳心羞怒未已,故作淡然,顺口说了一声:“再见。”身形却仍不动,兀自抚剑而立。
于是,路春生一夹马腹,那马放开四蹄,立如羽箭穿云,朝官道上疾驰而去,他几番马上回头,回顾逐渐远去的白影,片刻后,人影也已没入地平线下。
“这一回是我欠缺礼貌,为了这学不学武的事,弄得心烦意乱,连好人都得罪了,真是……”他一任骏马疾驰,心中仍在抱歉。
心念中,突感那马儿前蹄一提,唏聿聿发出一声长啸,猛刹停在当地。
“走呀,咱们好早点回家去!”他诧异的一拍马头,眼朝前方望去。
前面是一片树木,并无人踪。
但手拍马颈之处,却感到一片寒冷?
“奇怪?”路春生心头—震,下意识的下头来,顿骇得惊噫半声,悚然不语!原来马颈上现出—个五指分明,鲜红如虫的手印。
这手印当然是别人印上去的,但此人并未现身,其来去无踪,足可见武功奇高,令人咋舌!
“嘿嘿,小子你在那里哦!我在这里。”冰冷而狂傲的话声,突然起自身后,路春生愕然扭头,立里一个面如白玉,俊逸潇洒的书生,手摇一柄洒金摺扇,在那里轻轻撂动,面带悠闲笑意,这书生人极仪美,气质亦佳,但眉眼间一片森冷杀机,目棱含煞,双颊带青,其狂傲无人的态度,仿佛天地之间,惟一他人。路春生一见这付模样,顿时心下一惊,猛然“呵”了一声道:“你……你想必就是什么……‘血手狂生’吧?”
“算你小子明白,本人正是‘十大魔星’之一,人称‘血手狂生’,那么……你也必然是巧得‘大神宝经’,自命‘武林宗主’的小辈了!”
对方左一个小子,右一个小辈,路春生再修养也受不住,何况他自己也有一肚子冤气,于是剑眉一挑,立即反叱道:“你既是邪魔一党,本人不屑于跟你讲话……”
“嘿嘿!”对方又是阴阴一哂,脚下未动,人已飘至马前,应声说道:“你讲不讲话,完全由我决定,由不得你,小子你懂不懂!”
路春生傲气触发,明知对方手辣心残,可能用强硬手段,对付,但他宁折不弯,于是俊脸一寒,叉手不语,至于“毒爪”房子安交代他的那番话,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再说“血手狂生”自从出道以来,极少碰过这样的钉子,立见他暗中咬牙,一双白手,全都泛出一片血色,可是,他认为路春生已是掌中之物,可以大肆凌辱,竟自不慌不忙,一面摇着摺扇,一面绕场踱着方步,道:“小子!在本人下手之前。有几句话,你要好好的听了!想这‘大神宝经’乃武林中空前至宝,人人皆欲得之。”
“可是——此书落在别人手中,等于废物一件,比如说,“神龙老儿”就是一个例子,他枉有一身武功,但智力和学问不足,得经多年不能参悟,也是枉然……”。
这几句话,是别人从未讲过的,尤其“神龙奇侠”未悟宝经的秘密,除了路春生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因此,他不自禁的心头一震,脱口反问道;“你凭什么这样想……?”
“很简单……!”对方面有得色,双眉一挑道:“要是他参悟了此经,决不致吐血而死。”
“奇侠吐血而亡,你怎幺知道?”
“本人虽然迟了一步,但也到过蓉山古刹。”
“那么,是庙中两位老和尚告诉你的?”
“不错!”
“他们还告诉你别的没有?”
“两个老秃驴年老无用,别的事都弄不清,因此这以后之事,都得由你的口中招认。”
“这样说,你不曾碰上其他的人?”
“本人一路追来,目标就在你一人身上,别人我没工夫管!”
“那你追我的目的,想必专为‘大神宝经’?”
“嘿嘿,不为宝经,难道为你!”
“哈哈!哈哈哈哈!”路春生听到这里,不由得仰天发出一阵朗笑,只笑得“血手狂生”煞跟一瞪道:“小子,你有什么好笑?难道还敢笑我?”
路春生笑容一收,面色整然道:“我笑的是人心虽险,上天却有前知!”
“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恃聪明才学,以为夺得此经,可以练成艺,殊不知此经已被本人烧掉,徒然枉废心机!”
“哦——”血手狂生骇得一个冷噤,面如白纸的补问一句道:“你!你竟把它烧掉了?”
“不错!烧去宝经,永除后患!”
“小畜性该死!”对方气到极点,牙缝迸出阴残话声道:“你既然有胆子烧经,本人可得要你尝尽天下惨毒,以泄此恨!”恨字刚完,左手凌空一翻,一片血影阴风,迳朝路春生胸前推到。
路春生一见对方卸肩翻掌,心知必是毒招,有意闪避,但无奈对方功力超绝,只感觉心窝上一股寒气射入,四肢立刻僵硬,全身穴道似被无数条毒蛇钻噬!
“血手狂生”一招之下,立将对方制住,眼见路春生僵坐雕鞍,周身狂战,不由又咬牙切齿道:“这只是头一下,好的还在后面呢!”话声中,洒金摺扇一阖,照定路春生“涌泉穴”作势点落。但——离穴仅只寸余,“血手狂生”猛地真劲一收,停住招势,目中寒芒闪电般的连转两下,面露恶笑道:“小子,这‘血影穿心’的味道不好受吧?现在本人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依从,可以饶你一死!”
路春生体内虫行蚁走,痛苦难言,可是他毫不屈服,更不加以回答。
“嘿,你倒有几分耐力,居然咬牙不讲,那么,你就多享受一下,好好听清本人的话。”
血手狂生悠然自得,继续问道:“‘大神宝经’既是你亲自烧的,其中内容想必已经看过吧?”
“……”
“本人看你颇为聪明,而且是个书生,既然看过此经,应该过目不忘,一定会背得出来,对不对?”
路春生依然不答,可是这个问题,触动了他的心事,下意识中略一回忆,仿佛又回到了蓉山古刹,与“神龙奇侠”对坐灯下,那“大神宝经”的第一页,立刻出现脑中,开头两句:“天地始于鸿蒙,一元生自无极……”竟似刻在心坎上一般,居然一字不漏,字字记得!
“糟糕!我真的能背!”路春生内心一声惊呼,忙将双眼一闭,连想也不敢去想。
可是,“血手狂生”亦屑饱学之士,聪明大异常人,见状不由得意至极,手中摺扇连摇道:“哈哈,你不必装神弄鬼了,既然背得,赶快一个字一个字的背出来,否则的话,本人点你一穴,逼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路春生已知无可隐瞒,于是强忍痛苦,怒声叱道:“本人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背!”
“你不背?”
“不背!”
“妙哉!妙哉!你既执迷不悟,本人先从你脚上开始!”
血手狂生话声中出指如飞,就朝他双足“涌泉穴”上一戳!
这一下,果然如响斯应,立听路春生一声闷嘶,双腿如同触电,不住的抽筋抖战,然后身形一栽。滚落雕鞍,只痛得全身冷汗淋漓,遍地乱滚。
“怎么样?还是背吧!”血手狂生阴阴一问。
“不背!”
“不背?点遍三十六穴这后,任是武功盖世,也得惨死,何况你文弱小儿,顶多只要点六个穴就完了……”
“不背!”
“好哇,你倒越来越硬,大概滚着还不过瘾,那本人替你换个姿势好了!”血手狂生又是一指如电,点中了路春生的“牵机穴”
只见路春生立刻停止滚动,首先双足一蹬,全身挺直,但随即间朝胸口弯曲,腿向腹部拳曲,活像一支煮熟的龙虾,当弯到无可再弯的时候,又突向背后反弹,直到脚跟触及后脑为止,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他不停地向后弹动,其凌辱之惨,使他连痛苦都忘了。
“怎么样……?”
“不背!不背!不背——!”路春生嗓音嘶哑,凄厉如鬼,声若枭鸟夜鸣,但惨号中,毫无屈服之意。
于是,“血手狂生”变本加厉,接连又点了三处穴道,路春生饶是坚毅,也痛得死去活来,昏绝多次,终于只剩了一丝游气,身体只有抽搐的力量,连滚都滚不动了!
“怎么样?再点一穴你就得死?难道连死都不怕吗?”
血手狂生一指作势,凝望着仰卧的路春生,只见他目眦尽裂,鲜血泌流,眼光仍流露着反抗的意识,终于喘息片刻后,哑声答道;“你……你……你点罢!本人……决……决不……怕死!”
“嗯,我倒明白了!”
血手狂生微微点头道:“你知道我要的是‘大神宝经’,必须留下活口,所以一个劲硬充好汉!坦白讲,本人目前不打算杀你,准备带你回去,先砍手足,再剜眼鼻,反正四肢五官都给你废了,只留下一根舌头!等到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会乖乖的背出来了!”
路春生明知对方所言非假,而且说得出做得出,但他宁死也不求饶,竟将双目一闭,把满腔无名怨毒强忍胸中,以图日后偿报。
“血手狂生”说完后,伸手弯腰,就要将路春生挟了回去。
但就在出手之时,
一道金光万丈的剑芒,蓦然乍地卷来,势若惊虹匹练,劲气嘶嘶孩人,吓得“血手狂生”忙不迭缩手旋身,出招自救,饶是他变化奇快,却也露出破绽,只听“嚓”的一声,半幅袍袖已被剑光削落。
“你是谁?”血手狂生撤身三丈之外,怒声喝问。
“姑娘白衣龙女杜秋铃!”银铃似的口音,冷如霜雪,杜秋钤一手仗剑,护住路春生的身形,而且左手连翻,拍活了五处要穴,“小妞儿手持‘五龙金剑’,想必是‘雷霆剑客’杜天威一家?”
“不错!你既知杜家父女名号,还不快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血手狂生突然飘前两丈,仰天笑道:“凭杜天威那点本事,只够吓唬无能之辈,本人焉能在意!”
再说路春生穴道被解,立刻扎挣起身,他虽不谙武功,但从气派上,也看得出杜秋铃决非敌手,于是急咻咻跄进两步,连忙接言道;“杜姑娘,这里没你的事,请你快走……”
杜秋铃对于他拒绝结拜之事,芳心气忿未消,但又不忍见他受辱,在矛盾的心情下,竟然纤足一跺,气吼吼的答道:“我要教训这个狂生,与你并不相干,你……你躲开点罢!”
“血手狂生”一见此情,立刻淫毒之念大动,不由阴笑如潮道:“嘿嘿!原来你们还是一路,倒底是什么关系……?”
“你管不着!”杜秋钤明眸一瞪,立予呵叱!
“孤男寡妇,烈火干柴,我看有点不干净……”
“放屁!”路春生上前一个大步道:“杜姑娘是我的……”
“你的什么?”
“是……是我的义妹!”
“真的?”
“当然!”
“那么——雷霆剑客杜天威算是你的义父了?”
“那还用问吗?”杜秋铃一听个郎认她为义妹,一腔闷气,全部消除,因此坦然的回答了这句话,然后扭转娇躯,面对个郎道:“生哥,咱们别理他,走罢!”
话声未完,‘血手狂生’怪异身形一旋,拦住去路道:“要走不难,你们得答应几个条件!”
路春生面容一整,道:“一个也不能接受,别说是几个……”
说话中,对方眼芒电闪,先扫过“五龙金剑”,再盯了美绝人寰的杜秋铃一下,然后故作让步道:“好吧,你先背出‘大神宝经’,别的暂且不谈。”
“本人不受威协,你别做梦!”“哼,先前你还可以强忍一时,现在连这点便宜也没有了。”
了字声中,只见身形如电,招式如风,杜秋铃看破对方歹念,先发制人,首先就是一剑,手法辛辣无比。但“血手狂生”却是早有计谋,右手洒金摺扇硬接长剑,左手趁机一滑,点中路春生的麻穴。
于是,路春生再度被制当地,杜秋铃狂怒之下,绝招连发,一口气连出十六记快剑,势若长江大河,极尽轻灵凌厉。
可是她的功力,比“血手狂生”相差甚多,对方看上了她的美色,生怕发生误伤,因此才拖了一段时间,否则早已失利。就在双方绕场两匝后。
陡听一声断喝,剑刃铮鸣!血手狂生摺扇翻飞,已将“五龙金剑”敲落当地,杜秋铃骇然欲退。也被点住麻穴,怔怔的僵立不动。“哈哈哈哈!”血手狂生又是一阵刺耳笑声,得意不已道:“宝剑,美人,大神宝经,三件难得之物,本人一日之间全都到手,真乃是人生一乐也!”
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拾起“五龙金剑”,摺扇朝着剑刃一弹,发出一阵敲金戛玉的悦耳声音,铮铮然绕场不绝!
路春生心神狂震,嘴唇连连抽搐,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血手狂生”从容不迫,慢慢地踱前数步。顺手将长剑一抖。射入他脚前地面,仅露出一个剑柄道:“小书呆,这下你该背吧?否则,本人当着你的面,跟你义妹真个销魂,你大概不愿意看这风流活剧吧?”
“我……我……我……”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