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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惊梦残天-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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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出山庄嘛。昨儿才挨了一巴掌,若是见她出山庄,大家怕她负气出走,再怎么着,也会有一两个人跟着她的。她的鞭、剑、琴都没了,还有日常所用的药箱和她装金豆子的锦囊,全不见啦……”
北宫庭森与顾清源相对惊诧,又迷惑不已。
忽见青霜也往这边急奔而来,嚷道:“追风昨夜连牵了三匹快马,策马扬鞭、绝尘而去……咦,刚才怎么又见他醉醺醺地在山庄里溜达?”正文 中——第七回 笛在月明楼
后庭花破子
——李煜
玉树后庭前,
瑶草妆镜边。
去年花不老,
今年月又圆。
莫教偏,
和月和花,
天教长少年。
旷雪萍踱了几步,责道:“你怎么可以打她?长这么大,她何曾受过什么委屈?”
北宫庭森苦笑道:“她长这么大,只有我受她的委屈,哪里敢动她分毫?若非她诋毁婉儿……唉,居然又出走了。”
斐慧婉劝道:“幸而行走江湖,只有别人吃她的亏。庭森你几岁了,她才几岁,从小到大,她的名堂还少吗?不过说我几句,你就动手!等她气消了找你秋后算帐,可再不许发火!”
“他敢再发火!”旷雪萍横了北宫庭森一眼,道:“烈子、净子去的时候,他怎么向他们保证的?风丫头若是有事,看他怎么交待。哼,天已渐凉,北国早就雨雪纷纷,居然不也为风丫头想想!”
齐韵冰忙劝道:“雪萍不必太急,风丫头的个性虽有些刁钻,但毕竟是你们调教出来的,一定不会走偏行斜。”
旷雪萍见窗外已经纷纷雪花,叹道:“再等半年,若是还没有风丫头消息的话,我就亲自去找她。”
齐韵冰笑道:“你慌什么?她出去,只有别人吃亏受气的份儿,何况她不过是找个借口趁机拒婚,风头过了,她一定会回来认错的。”
北宫庭森惟有摇头:“她不嫁,谁还会逼她?如此催促,是希望她知道自己已不小了,凡事当有分寸;也想暗示云丫头和诗铭,不要再拖泥带水、躲躲闪闪。这倒好,半路冒出个李遇来夹缠不清,诗铭居然就往风丫头这边倒,风丫头再出这个馊点子来气我。”
斐慧婉微一沉吟,忽道:“自昭惠后逝去,风丫头就很少拜访金陵了。现在她会不会又往金陵而去了,会在唐主李煜的宫内么?”
北宫庭森继续摇头:“她真的往那儿跑,我会看不起她。李煜那个昏君,她从未瞧在眼里,更何况周娥皇已逝。听说,现今江南女子缠足成风,便拜此昏君所赐!江湖儿女,脚丫子小了下盘不稳,于练功有碍。这倒好,反成了小女子邀宠的本钱。风丫头若知此事,一定嗤之以鼻。怕的只是,日后缠足之风流毒下去,贻害何止千年?”
齐韵冰忽笑道:“你们着急,说不定她正在哪儿赏雪呢。会不会心血来潮,扮成雪萍去使唤我丐帮弟子?”
四人正在猜测,忽听丐帮弟子来报:金飞灵、严子铃带了许凡夫过来,沈独贞、南郭守愚亦带了梅淡如、莫湘云来到此间。
通报间,金飞灵已先进了后堂,与四人相见。
旷雪萍诧道:“你不留守长安总坛,怎么来了杭州,有要事么?”
金飞灵道:“问风丫头的事。”
“你也知道风丫头出走?诗铭已往金陵而去,正在找她。这事是独贞对你说的罢?”
金飞灵递给旷雪萍一封书函,道:“如今各大门派都收到这道驱逐令,你先看看。”
旷雪萍见是巾帼山庄专用的纸笺,已十分诧异,拆开看了,默然递给齐韵冰。齐韵冰看过,眉毛一抬,又递给北宫庭森与斐慧婉过目。
斐慧婉读罢,奇道:“巾帼山庄、逍遥宫何时联名写过这东西?谁要把风丫头扫地出门,我竟然不知道?难不成……”
旷雪萍点头道:“自然是风丫头自己写出来投往各大门派的。除了她的妙手空空,又有谁能从几个丫头那儿盗了私印,连同逍遥宫的印信一起,用过之后再神鬼不觉地放回去,而你们却丝毫不察?”
斐慧婉恍然道:“看来这事情不简单,她若只是心血来潮悔婚出走,何必如此小题大作?恐怕连庭森那一巴掌,都是她风丫头故意出言相激、早有准备的。会不会连她上华山盗取扶摇子丹药、推倒丹炉等诸般所为,都是事先安排的伏笔?”
金飞灵一伸舌头,惊道:“风丫头蓄谋?她又有什么花招?”
北宫庭森忽道:“我想到一件事,但愿是多虑了。”
斐慧婉道:“你是怀疑那半边鼻子、形容丑陋的田立木的来历吗?田立木,名字好怪!”
“田立木,难道是……”旷雪萍眼神一黯:“此人还没死!是了,三字各取一半,雷章采,田立木——真的是他!”
齐韵冰摇头道:“不对,飞灵当年虽然伤他不轻,可是当年随江涛而去的他,却苟延性命至今的话,怎么会连十五岁的风丫头也能在十招之间取胜于他?”
旷雪萍沉吟道:“若从飞妙偷抄《披靡宝鉴》副本辗转于他手中至前两年的时间算起,刚好是十六年后。也就是说,他在练了十五年内功之后,须用两年来散去体内浊气,是以第十六、十七两年功力减弱,若此间又遇上高手与他拼斗,风丫头遇上的碰巧是武功最弱时的雷章采。如此说来,他功满而生报复之心,所以先在江湖散布谣言、转移视线。近年的‘八仙匕首’会不会与他有关?”
斐慧婉脱口道:“那么,最危险的岂不是东土?那厮,他的真是雷章采吗?飞灵,他的容貌乃是被你所毁,记得可真切,真的削了他半个鼻子?”
金飞灵怔道:“当年我?……东土她……”
旷雪萍在她肩上一拍:“你果然不似当年那样冲动了。”
金飞灵低头道:“很多年了。”忽地又道:“几个孩子在前厅等我们呢,先去看看好么?”拉了旷、齐二人便往外走。
严子铃拜过三位长辈,道:“如今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风丫头在内目无尊长、在外兴风作浪,是以被逍遥宫、巾帼山庄联名驱逐,临风日后的所作所为皆由她一人来承担,与他人再无关系。斐姑姑、北宫叔叔和摘星、裁云他们,怎么一点余地也不留?”
许凡夫取出一函交于旷雪萍,恭敬地道:“我西河帮童舵主感念临风姑娘代师授艺之谊,托许某交书信求旷帮主向斐宫主、北宫护法说说情。许某人亦代谷帮主来求旷帮主说情,也是希望逍遥宫、巾帼山庄能看在谷帮主的薄面,收回那道驱逐令。”
梅淡如趁此机会也上来拜见:“斐前辈、北宫师叔祖尚在气头上,晚辈不敢过问别派私事,是以前来,请求旷帮主替临风姑娘向逍遥宫中各位前辈说情,若能劝得两位前辈收回驱逐令,晚辈感激不尽!”
金飞灵笑道:“风丫头还真有面子!”
旷雪萍道:“此事个中原委,我尚不太清楚,待问明之后,必不负两位所托。我替风丫头先谢过两位!”
许凡夫信函带到,听她应允,便拱手辞去。
南郭守愚也替北宫千帆谢过许、梅二人,道:“当日风丫头出走,我们并未联名向江湖投帖。唉,心痛她还来不及呢!如今风波迭起,我依然一头雾水……咦,不对!”
沈独贞道:“什么不对?”
南郭守愚道:“风丫头连续几日,从‘摘星阁’留宿到‘饮雷轩’,难道……”
旷雪萍迅速打断她道:“不错,风丫头为了逃避婚约,出了个馊点子,她爹那巴掌,亦早在算计之中,庭森、慧婉早就不生气了。”
梅淡如心一宽,由衷微笑起来。
沈独贞忽道:“娘,严叔叔说你要去洛阳,怎么却来了杭州?”
金飞灵反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杭州?”
南郭守愚这才向莫湘云道:“莫公子,但讲无妨。”
莫湘云微微点头,顺手从怀里取了一物向梅淡如“卟”地掷去。梅淡如抄在手中,乃是一枚钱币,忽地想起一事,道:“你……是你!”
莫湘云点头道:“当日在清凉寺墙头掷铜板当作暗的人,便是在下。”
沈独贞听了,随即冷笑道:“原来满口仁义的莫公子,竟和持‘八仙匕首’的人是同匪,真是君子!”走过去在他肩上一拍,莫湘云肩头往下一坠,几乎从椅子上摔下去,面色发青,显然被沈独贞用内力拍得不轻。
金飞灵正待出声喝止,南郭守愚与梅淡如同时出手一抬,化解了沈独贞往下拍的第二掌。
梅淡如道:“莫公子的力道与手法,只是为暂时阻我出手制服夜行客,并无暗算之意。以莫公子的为人,该不会与那伙人一路,梅某相信其中必有误会。”
莫湘云脸一红,低下头去,表情尴尬,良久,才轻轻道:“那夜以前,我与两个兄弟相称的男子同乘一舟,听他们谈话,提及清凉寺内淫僧拐了他们妹妹,藏于寺中。我听说他们要夜闯清凉寺救人,便动了援助之意,却又顾虑到他们不会轻易接受援助,以我的武功也……也有目共睹,只好暗中施援。当夜我爬上墙头,正见梅公子两个指头钳了一人的匕首,想也不想便发了两枚铜板过去,见他脱险,便放心跳下墙去,悄悄溜走。”
沈独贞冷冷一笑:“萍水相逢,不过同乘一舟而已,便如此仗义,佩服!”语带讥诮之意,并不相信。
南郭守愚笑道:“你被人利用了。倘若当夜你被当作同党袭击,只能自认倒霉。”
梅淡如则道:“你是何时知道上当的?”
莫湘云不好意思地道:“我一走了之,三年后再去金陵,故意夜宿清凉寺,无意中听两位小师父提起三年前的大火,一算时日颇为吻合,便心生疑窦,求见玄运禅师,知道因果之后,还担心玄运禅师打诳语护短,直至遇上四庄主,再问及此事,才知道真相。”
沈独贞早已不耐烦:“司马昭之心!”
金飞灵皱眉道:“贞儿,来者是客,不可怠慢。去安排客人的厢房!”
沈独贞闻母亲见责,不敢多言,抬头端详了一会儿,忽道:“娘,去年你寿辱时这我送的那支钗,你不是每日都戴的么?”说这话,是希望母亲念及他孝顺,不再责备。
果然金飞灵一呆,才道:“自然记得你孝顺,不过来去匆匆,恐途中有失,那钗搁在长安总坛了,来曾携带。”
沈独贞见母亲不再责备,这才放心,欲带南郭守愚等人进去休息。
齐韵冰忽道:“莫公子留步,我有事相询,独贞先带其他人下去。”
沈独贞心生诧异,不敢违拗,先退了下去。
莫湘云心中暗道:“是了,我暗算梅公子,虽出助人之心,少不得还是要被盘问一番的。”但见走过来的中年美妇容颜俏丽、风姿绰约,心生好感,便恭敬一揖,听她吩咐。
齐韵冰走过去,将莫湘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旷雪萍、金飞灵相顾诧然,听她问道:“你姓莫,今年多大了?”
莫湘云恭身答道:“晚辈随义父姓莫,今年二十有六了。”
齐韵冰踱到他身旁,伸手在他肩头一拍,用了一成功力。莫湘云武功不高,是以齐韵冰的一成功力已难以受用,忍不住斜了半边身子,向前一坠,后颈深处赫然出现了一块拇指大小的褚色胎记。
莫湘云吃不消地道:“前辈,晚辈所言不虚!”他以为齐韵冰有所怀疑,是以用内力相惩、逼他实言。
齐韵冰迅速一缩手,忽地一把拉住他,神情颇为激动,面色微红、呼吸可闻,低低地道:“莫春秋是你何人?他此刻在何处?”
莫湘云禀道:“前辈所问的正是晚辈的义父,此刻已隐居山野,不问江湖是非。”
齐韵冰又道:“你是春秋带大的?难怪性格宽厚,不像、不像那个……”声音发颤,显见激动非常。
莫湘云见她如此欣喜,电光之间一闪念,也颤声道:“我是被一座寺院的僧人所收养,据说是从路边捡来的。一次偶然,义父借宿于寺院,见了我颈后的胎记,连说数声‘天意’,此后便收我为义子,教我习武,于今已历十年。可惜我悟性太差,体质也不济,师父又说我尘心未了,不能出家,是以我辞别师父、谢别义父,出来行走江湖,以期增广见闻。”
他不再自称“晚辈”,而改称为“我”,似是已有所了悟。
只见齐韵冰满眶泪水,拉着莫湘云不放,口中自语道:“春秋,你遁迹江湖十六年,好容易帮我寻到云儿,却为何不来见我?你培养云儿成才,我又岂会怪你太晚、不够尽力?”
莫湘云心中激动,哑声道:“师父将我幼时的襁褓交给我自行存留,上面绣着‘冰儿’两字。”
齐韵冰含泪道:“不错,是娘绣上去的。当年你为奸人所掳,不知生死。你义父便是娘的义兄,当年他留下血书一封,向娘发誓,要遍寻天下将你找到,这此年,娘也……”
莫湘云一揉眼睛,再一咬嘴唇,握紧她的手,忽地有了真实感,问道:“我真的有一个女中豪杰的娘,还有一个做了高僧的爹?”
“春秋是这样对你说的?”
“义父他老人家自收我为义子之后,每隔半年便到寺里去教我习武几日。他也是位参禅隐者,是以对我说:天下之事,所谓缘来缘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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