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刃-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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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爹又在深坑底取起了一只双铁箱,铁箱之中,藏着一件铁丝编成的衣服,我只听得他们两人道,四年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咱们又可以回中原去了。那一场暴风雨止后不久,我就随着父母,回到了中原,在关外,爹又收了一个瘦子做仆人,那瘦子本领也不弱,只是他叫什么名字,我已记不起了。一路南行,到了洪泽湖中,却碰到了齐太媪和她的老搭档赵巴!”
张策说至此处,眼中重又精光四射,充满了怒火道:“我一见那两人,便知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他们两人,果然是无恶不作之徒,早年曾被我娘和几个高手,合力禁锢在漓江之中的一个山腹内,不知怎地,被他们攻破山腹逃了出来,他们一见了爹娘,却装出恭顺无比的态度,说是已然改邪归正,只有那个瘦子,知道他们不久之前,还曾犯下了无数恶行!”
张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频频的叹息,显得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又道:“只是可惜,我爹正在高兴头上,不听那瘦子的话,将他们两人教训了一顿,竟准他们上船来同船而行!”
梁月娥插言道:“就算他们同船而行,也不容易下手的啊!”
张策浓眉一扬,道:“梁姑娘,你可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父母全是胸襟宽阔的人,他们却是卑污的小人!”
叶小珊急道:“妹子,你别打岔,听他说下去!”
张策道:“船行不过第二天,那瘦子就偷偷地对我说,若是他们两人叫我做什么事情,或是给什么东西给我,千万不能应承,最好一见他们在船头,便躲到船尾去,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那瘦子为人甚是可亲,是以才听了他的话。
到第三天头上,天刚朦朦亮,那瘦子便一手挟了铁衣,一手提了一柄血也似的宝刀,一脚将我踢到了湖中,我们两人,在湖中抓住了芦葺根,匿了好半晌,等船开远了,才敢泅水逃走,那瘦子告诉我,我父母一时不察,给他们两人放了毒,已然身死!”
讲到“已然身死”四字时,恨到了极点,接着又说:“幸而那瘦子早已察觉,偷了他们两人的宝刀,和那件铁衣,只要有这两件东西在手,报仇总是有望,叫我装成哑巴,这便是我们两人,刚一上岸时,他告诉我的。我们上了岸,他说知道我有一个师姐,住在镇江,只要找到她,就可以报仇,他却只有偷东西的本领,而打不过那两个人。”
叶小珊心知张策和那瘦子要去找的“师姐”,便是才死去不久的蓝姑,但是她既然冒认平辈,也就没有法子讲出来。
张策续道:“怎知我们到了镇江,那瘦子怕有人跟踪,穿起了铁衣,沿江走不多久,突然又说中了人家的暗算,一直拖着我向一所茅屋处走去,才一进茅屋,他便死去,那茅屋中却没有我的师姐,只有一个受了伤的人,躺在床上!”
两人越听越奇,忙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张策道:“他叫伍中年。”
叶小珊猛地一怔,道:“伍中年?”
张策道:“怎么?叶姑娘你认得他?”
叶小珊道:“不是,我有一个最亲爱的人,临死之前,曾向我提起过他的名字,说他是一个很好的好人。”
张策点了点头,道:“不错,他真是一个很好的好人,但只惜我却一直得不到他的讯息。”
叶小珊道:“你遇到了伍中年以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张策道:“又发生了许多事,我几乎死在许多人的手下,后来,我师傅说是她一生之中,只有我父母是她的好朋友,便收我为徒,直到去年她老人家去世,我一直未在江湖上走动,师死之际,她吩咐我说,有一面令旗,她早年借给一个人,叫我见到了就收回来!”
说至此处,从怀中取出了那面玫瑰令旗,交给了梁月娥,道:“是以我一见梁姑娘出手以玫瑰令旗吓我,便夺了过来,如今仍然还给你吧!”
梁月娥心内不禁迷惘,道:“张大哥,你明知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徒弟,你仍然肯将玫瑰令旗给我?”
张策笑了一下,道:“齐太媪怎配做你的师傅?难道你知道了她的为人,还自甘是她的徒弟?”
这一问,却问得梁月娥无法回答,她自小便是弃婴,为齐太媪扶育成人,齐太媪和赵巴两人,虽在长江口子的小岛上,为伍中星所趁,以他们所授的“吸星神功”反害他们,将两人一身功力,全都吸走,但他们究竟是学武数十年的人物,武功虽失,见识尚存,从小就指点梁月娥武功,梁月娥此际虽然知道她就是当年血魔门的大掌门,碧血神魔,但十余年的养育之恩,岂是一时之间,便能抛弃的?
呆了半晌,转过身去,并不伸手接旗,道:“张大哥,令旗你留着吧,我不要了!”
张策浓眉一场,道:“梁姑娘,你……”
才讲了四个字,梁月娥便已然夺门而出,叶小珊伸手便抓,一抓抓了个空,梁月娥已然奔了出去,叶小珊连忙转身,追了出去,穿过了瀑布,却已然不见了梁月娥的踪迹,回头一看,张策也已经跟了出来,不由得顿足道:“你这人,将我妹妹逼走了!”
张策道:“叶姑娘放心,梁姑娘此去,必是回四川,通知齐太媪赵巴两人,速速躲避,若我是她,怕也要如此做法,且容她尽了此心再说!”
叶小珊少女娇憨,道:“你倒说得容易,本来我要到铁云庄去,有人作伴,但如今找谁陪我一起去?”
一面说,一面望定了张策。张策反倒给她望得不好意思起来,道:“那件铁衣,本是我父亲千辛万苦,在那雪坑中得来的物事,如今落在歹徒手中,我本来就要去找他,我就和你一齐到铁云庄去走一遭,又怕什么?”
叶小珊见张策肯和自己地一齐去,以他本领之高,自己行事,又要方便许多,喜得拍手叫道:“好哇!咱们这就走!”
拉了张策便跑,直到翻过了一个山头,才停了下来,她已然气喘不已,但是看张策时,却是若无其事,心中大是羡慕,道:“张大哥,师傅只顾云游,不肯怎么教我本领,我看你武功不在师傅之下,可能教我一些?”
张策幼服玉脂雪芝,三四岁的时候,已然力大无比,十余年来,简蒲更将一身绝学,“峋嵝神书”中所载武功,全都传授了给他。而张策幼时,所习金龙神君所授的独门内功,也未忘记,当年伍中年在茅屋中所见,张策所作的那个怪姿势,便是金龙神君张恭默所传的“云龙七式”,上乘内功。
不但是金龙神君张恭默授他武功,他母亲女侠殷景红,早就有心令他身兼两家之长,将自己所练的内功秘诀,也授了张策。
嗣后,再经简蒲调教,张策生性又极是聪明,简蒲又自始至终,只当张策既辈且哑,因此授艺之际,特别详细,张策所得更多,已然身兼三家之长,若论功力,就算宋送未曾中了百蛇毒掌,只怕也难击退张策。
而蓝姑入门虽久,其时张恭默夫妇,只顾行侠,授艺的时间并不多,蓝姑的武功,也不甚高,再传给叶小珊,自然更差了些,因此叶小珊的武功,和张策相去甚远,张策只当她真是自己师叔的徒弟,便和她谈论本门武功,叶小珊本不甚通,经张策多方指点,几日之内,获益着实不浅,首先一套金龙鞭法,已然比几天之前,高出了几倍!
叶小珊心中自然高兴无比,旅途也丝毫不觉寂寞,这一日,已然到了洞庭湖边上。两人找到了一艘小船,在湖上划行,不一会,就遇到了一艘小小的渔船,问起铁云庄在什么地方,渔船上人指示了方向,两人便迳向前划了过去,不一会,便见前面一个凸出在湖滨的湖洲,土色如铁,地势又高,老远望去,宛若一朵墨云,从湖水中冉冉升起一样。
叶小珊喜道:“这一定是铁云庄了,咦?怎么门庭冷落,看来一个人也没有?”
张策道:“只怕仍未到约定的日期,是以如此。”
叶小珊算了一算,道:“也差不多了啊——张大哥,那铁衣人武功确是高得出奇,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江湖上传说他无所不为,我也曾亲见他下手极是狠辣,但奇的是,他对我和月娥妹妹,却又好得不得了,甚至肯将宋送那七间石室的宝藏,送给了我们!”
张策道:“这倒奇了,难道你们两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叶小珊笑道:“我们见过他的真面目,却是从来也不识得他的。况且,我和月娥,也只是容貌相似,实则上非亲非故!”
张策道:“你们全是不明自己身世,如何知道不是真的姐妹?”
叶小珊道:“张大哥,我们比过大小,我比她大了三个月,你说,若是双胞胎,隔得时间又太长,若然我真是她姐姐,却又不应该只大她三个月!”
张策沉吟一阵,道:“说得有理,但你们只怕记错了生辰也说不定!”
叶小珊冲口而出,忙道:“蓝姑和我讲得清清楚楚,我怎会记错?”
张策连忙道:“蓝姑是谁?”
叶小珊转过背去,吐了吐舌头,忙掩饰道:“你不认识的,是我的好朋友,已然死了!”
张策这才不出声,小船在水中,行进极速,不一会,已然靠了岸,两人弃舟上岸,站定身形看时,只见河洲中心,一根一根,全是铁铸的圆棍,约摸有两丈高下,一握粗细,紧紧地排在一起,将铁云庄里的情形,全都遮住。
虽然洞庭湖上,风光明媚,但这个铁云庄上,却只生有一种褐色多刺的灌木,只令人觉得肃杀之极,毫无情趣可言。
张策和叶小珊两人,在铁栏栅之外,徘徊了一阵,绕了一个圈儿,竟未曾发现有门,叶小珊道:“张大哥,看来那铁衣人是有意如此,要考较一下来人的轻功,咱们就从上面跃了过去,你说可好?”
张策抬头向上一看,道:“这铁栏总共也不过两丈高下,若不是武林高手,铁衣人不去找他,已然是幸事,也不敢贸然上铁云庄来,若是武林高手,则两丈高下的铁栏,又岂能阻止得住?我看铁栏之中,一定另有古怪,还是先出言相请的好!”
叶小珊心中不信他的话,道:“你要讲,你就讲吧!”
张策扬声道:“庄内可有人么?有人客来啦!”
讲了两遍,未有人回答。
叶小珊笑道:“如何?”
张策迟疑了一阵,道:“叶姑娘,咱们就跃过去吧!但是切不可落地,先在铁栏之上,停一停足再说!”
叶小珊答应一声,一提真气,身子便凌空拔起,在铁栏尖上,轻轻一停,向下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在铁栏里面,是一大块平地,全是灰朴朴的石面,平整已极,但是在石面上,却东一具,西一具,有着十七八具白骨,或卷曲,或平伸,看得人毛骨悚然,最奇的是每具白骨之旁,皆有字刻着,那些字,上面涂着白垩,是以看得十分分明,刻的全是那些白骨生前的名字来历,叶小珊镇定心神,一个一个地看去,有的人名头甚是响亮,但此时也成了一滩白骨!
叶小珊不禁回头向张策看去,道:“张大哥,咱们莫不是走错路了吧?这里面并无房屋,怕不是铁云庄!”
张策面上也大现疑虑之色,道:“奇怪,但此处不是铁云庄的话,铁云庄又在什么地方?”
两人正在商议,忽然听得身后又有人声,那铁栏之上,极是尖锐,像是一枝枝长矛一样,尚幸两人轻功皆好,停身其上,不致为之所伤,一个转身看去,只见又有五六只小船靠了岸,每只小船上各有一人,船上一靠岸,便“飕飕飕”
地跃上岸来,叶小珊认出其中一人,衣衫破褴,背上负着一只大红葫芦,不是虽人,正是酒丐郭有他,心中一喜,忙招手道:“郭前辈,你是主儿,怎么反而迟来?”
郭有他等五人一齐止步,抬头看来,郭有他也认得叶小珊正是甘凉道上,曾经见过一面的那小姑娘,点了点头,道:“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庄去?”
叶小珊道:“郭前辈,你跃上来看一看再说,事情古怪得很哩!”
郭有他“噢”地一声,道:“咱们一起上去看看。”
五个人一起身形掠起,敏捷轻盈,看来全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叶小珊正要指点郭有他看那些白骨,忽然身旁轻风倏然,,已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正是五个人中的一个,叶小珊一见郭有他,便只顾得和郭有他讲话,并没有注意其余几个人,是何等样,此时那人既然就停身在她身边,她自然不免要看上一眼,这一看,叶小珊心中却大惊失色,失声道:“啊!原来是你……”
她停身在尖锐已极的铁栏尖端,全凭提气轻身,才不致为之所伤,此时心中一慌,真气略散了一散,便感到脚底一阵剧痛,一缩脚,身形已然不稳,“啊呀”一声,便翻跌了下去!
张策在她的身旁,伸手便捞,一捞没有捞着,叶小珊身子一翻,已然稳稳地站在石面之上,仰头向上问道:“郭前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