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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谁为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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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天霸不屑道:“可笑,真是可笑之极。你父亲为了一幅画而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你居然还替他说话?我真是瞎了眼,会结识你这般迂腐的兄弟,精心忙活一场,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讨了没趣。”

姜无涯唏嘘了一口气,幽幽道:“如此一来,我不但侮辱了江家少爷,也让芳妹背上了不忠的骂名,更让我的祖先蒙羞。姜无涯啊姜无涯,你究竟对得起谁啊?”

熊天霸冷笑道:“你对得起自己的心,这就足够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对不起,他还指望能对得起谁呢?我不想再与你理论。不过你若为此而轻生,那才是天下男儿最大的耻辱,别叫哥哥我看轻了你。”他说完走了几步,又驻足补充道:“镖局正缺个帐房先生,你自己看着办吧!爱去不去随你便。”

“大错已成,我当何如?”姜无涯孤独地矗立在山丘上,一任寒风拍打着脸庞,心中不断自责道。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几许凉风掠过他凄苦无助的面颊,带走了无言的泪水。一夜的风流,并未让姜无涯感到快乐,反而在他心底深深烙下了阴影。姜无涯明白,他的一生都将为此而忏悔,而深受折磨。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了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第一章 孽海情殇 第三节

日上三竿,阳光普照。谷芳一宿没合眼,此刻已洗漱更衣完,正坐在铜镜前梳理着秀发。她的眉目间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多少增添了几许凄美。谷芳虽算不上绝代佳人,但她的容颜却无需任何修饰,清新而自然,让人一见就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谷芳一想到要面对丈夫及其家人,内心就感到愧疚和惶恐。这种复杂的心情使得她如履薄冰,不堪负重,就连那双清澈的妙目都布满了血丝。她静静地等待着江搏浪醒来,心想着万一丑事败露,就以死谢罪。而如果能瞒过,便好好做她的少夫人。

“这样可以吗?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丈夫过一辈子吗?”谷芳无数次问自己,但却始终没有答案。

“啊咦!”床上传来江搏浪的哈欠声,谷芳的心猛地一跳。江搏浪撑了个懒腰,跟着眨了眨熏熏睡眼,又捂着脑袋晃了晃,这才一骨碌翻身坐起,喃喃自语道:“这觉睡得……都几时了?腰酸背疼的,连骨头都酥了。”他说着话,双目环视屋内,猛见一锦衣女子端坐在梳妆台前,正用纤纤玉手梳理着云发。

江搏浪乐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结婚,于是傻笑起来,并用略带羞涩的语调道:“夫人起得早啊!呵呵!你瞧我竟然还睡着,这也忒懒了点哦!失礼,真是失礼之至。”

谷芳不敢回头,只是强作镇定道:“夫……夫君操劳了一日,睡睡又有何妨。只是公公和老太君还等着你我献茶呢!若是去晚了,恐怕有所不敬。”

“啊呀!对呵!我怎把这档子事给忘了?”江搏浪连忙爬下床,这才发觉自己身无寸褛。他本是个粗犷豪放的汉子,又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练就了一副结实的身板,皮肤黝黑,看上去很是健壮。那满脸的胡子茬,也是婚前刮过留下的。一张厚实的嘴唇,也彰显出他那敦实的性情。当他瞥见床上的几点血渍后,浓眉大眼中更是溢满了愉快的神采,不禁脱口道:“奶奶说得不错啊!果然有。”

谷芳不明白江搏浪的意思,没有接话。江搏浪却乐呵呵地大步来到谷芳身后,双手只在空中顿了顿,便搭上了谷芳的玉肩,轻声道:“昨夜为夫酒后失德,不恭之处还望夫人多多包涵。”谷芳只觉双肩仿佛被两只钳子给夹住般,浑身不禁一颤,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慌乱,忙不迭道:“相……相公那里话,这是妾身的福份,我喜欢还来不急呢!”话刚说完,她便满面通红,旋即心生厌恶,甚至暗恨起自己来。

江搏浪大大咧咧也没在意,看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夫人,那种美在心头的感觉,简直是畅快之极。他轻抚着谷芳的双肩道:“为夫是个走江湖跑镖的汉子,昨夜定是太粗鲁,弄疼了夫人。不过请夫人放心,往后为夫一定好生呵护,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他说着清了清嗓门,又笑嘻嘻地道:“夫人,你长得可真美。就……就像那玉琢的人儿。”

“这个男人,真的会一怒之下灭我全家吗?”谷芳忽然觉得铜镜中的自己是那么地丑恶,远远不如丈夫那般伟岸。不过她越是觉得江搏浪好,心里就越是难受。她曾经多么希望自己嫁的是个恶汉,那样的话,她的心里多少会好受些。可现在她发现了丈夫的好,眼泪便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几乎便要失声痛哭起来。

江搏浪见妻子在流泪,急忙捧住她的脸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为夫不好,又弄疼你了?我,我真该死。”说着便掴了自己一个耳光。谷芳连忙抓住江搏浪的猿臂,哭泣道:“不,你没有错。都是我……我是因为高兴,所以才哭的。”她几乎忍不住便要和盘托出,但最终还是咽下了到嘴的话。

江搏浪一把将谷芳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江某今生能娶到夫人这般温柔娴淑的妻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谷芳只是哭,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那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痛苦的深渊。为了大家好,她只能将错就错,继续隐瞒下去。痛苦,就让自己独自去承受,又何必牵连别人呢?

江搏浪因饮酒过量,加之睡了一夜桌子,身体偶感不适,一整日都显得没精打采。待到夜里,还没等谷芳从老太君处回来,他便早早上床睡觉了。谷芳回来后,见江搏浪已是鼾声如雷,不由松了口气,洗漱完后便吹灯上床安歇。昏暗中,她看了看身边这个陌生的,却要厮守一生的男人,不觉心事重重,难已入眠。

次日,镖局接到一桩大买卖,要押运两件贵重物品前往汴京。因路途遥远,加之道上不太平,雇主竟以万两白银为酬劳,聘请镖局里最好的三位镖头押镖。要说镖局里最好的镖头,除了总镖头江南岸外,就非江搏浪和熊天霸莫数了。

这究竟是一趟怎样的镖,竟值得付出万两白银的酬劳,还不惜动用到镖局里的三大镖头?怀着同样的心情,江搏浪和熊天霸先后赶到议事厅。江南岸招他们前来,也正是为了商榷此事。

江南岸见二人到来,方指着桌上的箱子道:“就是这两样东西,你们看看吧!”江搏浪行至桌旁,见桌上放着只三尺长,一尺来宽的黑色烤漆木箱,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到是木箱上那只精美的四方锦盒引人注意。那是只上等紫檀木制成的锦盒,盒面上雕有夔龙夔凤纹饰,显得即精美又华贵。

熊天霸上前道:“打开来看看吧!”江搏浪于是捧过锦盒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个黑沉沉的圆形事物,待启开一看,原来是面铜镜。但与众不同的是,别的铜镜镜面平整光泽,而这面铜镜镜面上却腐凿着周天星相。这时正好一缕阳光投来,照到镜面上顿生一道五彩光晕,整个大堂刹那间蓬筚生辉。

江搏浪呆了一呆,又倒转铜镜来看,只见背面镂刻着繁复怪异的图案,唯中央那只凸起的麒麟可拿手捏,不由问道:“爹,这铜镜也算宝贝?”熊天霸紧紧盯着那铜镜道:“此镜甚是怪异,说不定有些来头。”说着从江搏浪手中取过铜镜,翻来覆去地鉴赏着。

江南岸笑道:“我儿有所不知,此镜可大有来头。相传秦皇有二宝,其一‘和氏璧’,后为秦皇制成‘传国玉玺’,以镇邦国。其二便是这‘昊天镜’。据传此镜蕴含周天异术之精华,上通神明,下知兴替。为君者若得之,则王天下,平四海。为臣者若得之,则功盖世,权倾天。为民者若得之,则旺子孙,兴家业。当初正因秦失此二宝,始有后来的楚汉争霸。”

江搏浪吃惊道:“一面破镜子,当真有此神通?”江南岸含笑道:“世间传言,历史悠远,早已无根可寻。不过就算泥罐瓦砾,过上千年,也能成宝啊!何况此镜渊源流传,早已成了神话。”

熊天霸不住颔首道:“此等宝物倒也稀罕,看来价值不菲。”江南岸道:“岂止不菲,简直是无价之宝。若非秦氏子孙败落,又岂会将此重宝售人?”

两人说话间,江搏浪已打开了黑木箱,见里面是把四弦十六品的绛红色琵琶,不解道:“这不过是把材质较好的琵琶,市井里买买也就几百两银子,犯得着重金押运吗?”

江南岸微笑道:“我儿此言差矣!此琴名曰:凤语。梧桐为身,天蚕丝为弦,乃天下琵琶至尊,历时上百年,音质犹然纯正清绝。此琴与‘昊天镜’皆为唐时关中巨富秦兆银所有,不久前才被咱荆楚巨贾百里亲从其后人手中购得。百里亲有意将此二宝送给宰相冯道,和他新娶的九夫人。其深谋远虑,不可不察。”

江搏浪费解道:“哟呵!这百里亲还真会百里寻亲嘛!我这就不明白了,咱们自有周逢行这个土皇帝巴结,他何必送此重礼,去给那八竿子打不到的中原宰相?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江南岸笑道:“问得好。要说这百里亲啊!也算得上是咱们荆楚奇人了。据说他之所以能富甲一方,和善于周易八卦不无关系。百里亲从小专研《甘石星经》和《易经》,精通天文地理。传言在不久前,他夜观天相,占星卜得一卦,说是长空宛星辉耀黄河,紫微星落于汴京。他以此推断,认为中原易主在即,必有雄略人物一统河山,问鼎九州。”

江搏浪听得是懂非懂,稀里糊涂道:“也就是说这个君临天下的人,很有可能是那冯道喽?”江南岸捋着花白的胡须道:“要说冯道此人却也了得。历经唐、晋、汉三朝而不倒,春风得意位极人臣,当真是亘古少见。只是他贪恋钱财,觊觎权位。百里亲正是看清了这点,才会投其所好,不远千里拉关系的。”

熊天霸虽然一直未插嘴,心中却暗自佩服道:“这百里亲当真是个人精,未雨绸缪,就开始找起了后路。竟想用一面铜镜来换他百年富贵,一世雍容,果然了得。”他想到此处,也不禁暗自盘算起来:“也合该我离开这荆楚僻壤,到中原去创基立业了。那里才是大展拳脚,成就伟业的舞台。”

江搏浪仔细地打量着琵琶,见其身有龟纹,琴头上果然刻着“凤语”二字。音鼓左侧有条长长的金丝线纹,直连到琴颈处。整把琵琶通体绛红,掂在手里颇为沉重。熊天霸接过琵琶瞧了瞧,轻拨了羽弦和宫弦两下,但觉音质清澈细腻,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果然十分悦耳。

江搏浪问道:“爹,您打算几时上路?”江南岸点了点头,当即下令道:“如今世道混杂,此趟走镖大意不得,还需轻装从简,务必在十日之内送抵汴京。你俩速去准备,明日辰时出发。”江熊二人当即领命而去。

子夜,月黑风高。江搏浪经过一日的调养,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他躺在床上,瞪着殷切的目光,瞧着已梳洗完毕,却迟迟不肯上床的娇妻,心头有股莫名的冲动,浑身直犯痒痒,终于按耐不住道:“夫人,该上床歇息了。”

谷芳闻言心头一紧,忙回话道:“我……我还不想睡,夫君先歇息着吧!”谷芳的背影在闪烁的烛光中,是那样地楚楚动人。对江搏浪来说,女人依旧充满了神秘。他有些耐不住性子,突然翻身下床,走到谷芳身后,将大手轻轻捏住妻子的玉肩,柔声道:“我的好夫人,你不就寝,我又如何睡得着呢!”

“相公,我……不要……”谷芳觉出江搏浪的语气,慌忙做出反应。那知江搏浪已是欲火焚身,竟一把将谷芳抱到床上,死死压在身下,张口便去吻她的樱唇。一双大手更是不甘寂寞,来回搓揉着谷芳的后背,已然陶醉其间。谷芳的心情却很复杂,想挣扎又不敢,只得默默抽泣起来。

江搏浪正在热情中,猛然听到谷芳的哭声,顿时没了兴趣,只得怔怔地瞧着谷芳,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也犯不着哭啊?”谷芳哽咽道:“相公,我都是您的妻子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只……只是我身有不适,难以入眠罢了。”她忽然觉得小小地撒个慌,能拖一日算一日,也是好的。

江搏浪闻言懊悔道:“你怎么不早说?嗨!我真是昏了头。该死,该死……”他一面责怪自己,一面拍打着脑门。谷芳连忙拉住他的手,恳求道:“相公不要这样,您没有错,都是为妻不好。是为妻……您还是让我慢慢适应吧!”她话将脱口,忙又敷衍了过去。

“哦!原来夫人还不太适应。嘿嘿!别说你一个女人家了,便是为夫都有些不习惯。一个人睡惯了,突然多了个小娘子,还真有点怪怪的。”江搏浪仿佛恍然大悟般,难为情地支吾起来。

谷芳见丈夫如此可爱,心里更加愧疚,于是将头埋入丈夫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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