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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战雄-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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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密口中虽然这样说,心中却并非如此的想。

    他的心其实万分怀疑∶是吗?真的会善有善报?

    那为何当年狂虎叔叔拼死救了他父子俩,始终难逃粉身碎骨的结局?

    为何温婉姑娘痴心苦候狂虎叔叔十三年,最后还是好沙漠玫瑰难圆,含恨而殁?

    人间根本就没有天理!

    不过,钱师兄向来是一个生命力极为炽盛的人,正如那次,纵使当今刀、剑两大高手霸天与住帅也要惨遭那头冒火异兽毒手,钱师兄却仍可逃出生天,相信这一回,他也不会如此轻易便…

    杨行密如此安慰自己,心头又再重燃一股希望,他的步履更快。

    因为,他要赶快把这些孩子带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再尽快赶回狭道找钱柳。

    他只是一直向前走,向前望。

    但为何他不好好向上望呢?

    只要他能抬首向上望一眼,他便会发觉,也会惊讶…

    天上除有一轮圆月,还有两条快绝的身影如妖魅般闪电掠过。

    不!是三条!

    为首两条身影一白一青,体态婀娜,衣丝罗裙,长发,明显是两名女子。

    而那条白色身影背后更延伸了一条足有丈长的白练,似是有情,另一端紧紧牵着的竟是一条鲜血淋漓的身影…

    那正是早已完全失去知觉的——

    钱柳!

    也不知掠至何方。

    只知这里已经远离洪水所能漫延的范围。

    这里,是此带最高的一个山峰,若然洪水能殃及此处,恐怕整个神州大地,也要毁诸一旦了。

    这一白一青的两条身影,终于飘然落在这个山峰之上。

    那条白色的身影轻轻把钱柳放在地上,温柔地察看着他的伤势。

    瞧真一点,这条白影原来是个女的,而且脸上由鼻至嘴皆蒙上一层如雾如幻的白纱。可以说,她一身皆白,恍如一只白色的━━妖魅。

    只有她那头及膝的乌黑长发如一个甜蜜的夜…

    还有,她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

    她的眼睛十分年轻,看来只有十四、五岁年纪,然而这双眼睛的美丽,早在预告着眼睛的主人将来的惊世绝色。

    迷蒙、寂寞的眼珠深处,仿佛暗自隐藏着一个遥远的沙漠玫瑰,一个向往得到人间关怀的沙漠玫瑰。

    这丝丝如沙漠玫瑰的眼神,竟与钱柳平常的眼神意外地相似。

    如今这双蕴含梦想的眼睛,正轻柔地落在钱柳的脸上。

    她出乎意外地关心,略带点羞涩,问正站于其身畔的那条青衣人影∶“神母杨玉环,他…是谁?”

    她虽然亲手救了他,但还不知道他是谁。

    那条青色身影原来唤作“神母杨玉环”,难道她是众神之母?听来倒像是那个女人的称号。

    这个被唤作“神母杨玉环”的人方才缓缓转脸看着那个白衣少女,只见青衣人的脸上竟罩上一个七彩斑谰的面具,使人难辨其真正面目,到底是男是女?

    不过青衣人一开腔便无所遁形,其嗓子听来是一个成熟妇人。

    她道∶“据我所知,他是当今武林一代大帮黄巢的第二弟子,也是此枭雄的第一战斗工具━━钱柳!此外,他在金甲军徒众当中,向有‘不哭死神’之外号!”

    青衣妇人居然对钱柳的出处如数家珍,俨然天下事全都瞒不过她似的。她是谁?她们到底是谁?

    “不哭死神?步?惊?柳?”那白衣少女徐徐的、一字一字的、反复的念着钱柳三个字,像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极感兴趣,要把它好好记于心上。

    她猝然泛起一片欣赏之色,柔声轻语∶“即使被误解还坚决牺牲自己救人,不愧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那青衣妇人乍听她如斯称许,有点诧异,道∶“你…你不会是对他…”

    白衣少女默无回应,只是满目怜惜地瞟着钱柳血淋淋的上身。

    他不单浑身是血,就连他的额亦鲜血淋漓,是给洪水轰打致伤的。

    她不期然撕下适才紧紧系他手臂的白练,一边小心翼翼的为他的额头包扎,一边道∶“他伤势非轻,也许快要死了,那道洪水当真可怕…”

    话未说完,那青衣妇人已突然截断她的话,以一种苦口婆心的口吻,说出其不意句听来莫名其妙的话∶“别忘记,你并不属于这个鄙俗的人间…”

    白衣少女闻言脸色一变,这句话似乎真的说正她的痛处。

    哦?她为何并不属于这个人间?

    难道…她根本便不是人?

    她真的只是一只魅艳、寂寞的妖?

    青衣妇人继续道∶“你适才盲目出手救他已超越了本分,如今还为他包扎,更是极不应该…”

    是的!白衣少女心中亦明白,她早已超越了自己身份的本分。她本应冷看人间一切兴衰,冷看所有的豪杰好汉,然而就在钱柳命垂毫发的一刻,她竟然不顾后果地救了他…

    一切都大大超越了应有的本分,既是如此,索性…

    “神母杨玉环…”白衣少女忽尔回望青衣妇人,一片恳求之色,道∶“他是一个性情中人,这样的人死了实太可惜,求求你,就让我救他一次!”

    青衣妇人默默的凝望着少女那双“哀怨缠绵”的眼睛,半晌无语,最后张于“唉”的长叹一声,转过脸不再看她。

    白衣少女喜出望外,道∶“谢谢你。”

    说着猝地以双掌轻按钱柳的胸腹,跟着闭目提气。

    说也奇怪,片刻之间,只见钱柳浑身皆在散发袅袅蒸气,双唇微微启动,似已回复生气。

    以钱柳如今所负之伤,即使黄巢亲临替他疗伤亦非要一个时辰不可,这白衣少女看来也仅得十四、五岁年纪,武功居然已至如此惊人境界,实在匪夷所思。

    抑或,她所使的并不是什么武功,因为她根本便不是人…

    青衣妇人问∶“行了?”

    “嗯。”白衣少女香汗淋漓,显见为把钱柳救离垂死边缘,她付出了十分艰巨的努力。

    “不过,他的头给洪水当头轰下,伤得最重,恐怕他纵然痊愈,也会…”

    青衣妇人不给她说下去,先自道∶“但那已经不再是你的事了,我们快走吧!”

    白衣少女微微一愣,问∶“神母杨玉环,我俩就这样把他弃在此荒山野岭?”

    青衣妇人向她斜眼一睨,反问∶“你舍不得?”

    白衣少女低首无语,不敢看她。她脸上蒙着白纱,谁都无法瞧清楚她的脸色。

    青衣妇人道∶“他快要醒过来了,绝不能给他知道我俩的存在,因为我俩并不是…”

    并不是人?她没有再说下去。

    白衣少女还是有点担心,道∶“但……”

    声音无限低回。

    青衣妇人有点失笑,白然一把捉着她的手,道∶“走!”

    说罢双足一蹬,立时纵身而起,拉着那白衣少女在灰黯的月夜下飘然飞逸,一片妖幻迷离。

    到底,二人是人?仰是妖?

    那白衣少女飘身于半空之中,那丝丝罗裙上的白练又如千丝万缕般随风飘飞,她仍不住依依回望地上的钱柳,如沙漠玫瑰的眸子内,竟暗暗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一种她绝不该有的情愫。

    杨行密终于无法再找到钱柳!

    他像是突然从人间彻底消失!

    这是洪水过后的第三天。

    就在乐阳村十里外的一个大镇━━

    昌平镇内…

    乐山一带在这数天之内,早因洪水肆虐而沦为一片水国,仅得这个昌平镇,因地势远较乐阳村等小村为高,且又四面环山,具备天然屏障的保护才能幸免。

    故此,不少原居于乐山一带侥幸生还的灾民,亦惟有舍弃仍浸于洪水下难以收拾的家园,纷纷逃往昌平镇,再由此镇移徒各地。

    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灾民尽充斥于镇内之大街小巷,形同一列一列向前进发的乞丐,为数亦逾数成,蔚为…

    奇观?

    不!

    这怎可能算是赏心悦目的奇观?

    这原是神州子民代代受洪水为患的苦况与悲哀。

    当中包含了无数骨肉分离的血和泪。

    街角又翻起了北风。

    凛凉的北杨,永远都像一个绝不留情的判官,不管迎风而来是贫是富,它都照吹无误。

    蹒跚地、垂头丧气地迸发着的灾民,在不得温饱之余,更是不住颤抖、瑟缩。

    他们当中有些人,已两天没有东西下肚,更有些人染上了疫症。

    面对饥饿和疾病,大人们也还能够勉强忍受,可怜孩子们…

    “伏”的一声,在蚁行着的灾民当中又有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女童昏倒在地上…

    “啊!玲儿,你…怎样了?你…别吓娘亲啊!”灾民之中,一个中年妇人急忙抱起昏过了的女孩,一探她的鼻息,但觉她已气若游丝,慌惶向周遭的灾民高声求救∶“来人啊!我女儿染上了疫症,又很久没有东西吃了,请你们救救我…的孩子!请你们…做做好心…

    呜…“

    女人嚷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力歇声嘶。

    不少灾民亦驻足围观,可是众人只是黯然地面面相觑,他们自己染了疫症的家人也“无药可救”,根本爱莫能助!

    真是呼救无门!

    就在众人呆立、手足无措地等候这枯瘦可怜的女孩离世之际,遽地,一条人影从另一堆灾民中抢身而上,毫不犹豫,一掌便抵在女孩背门…

    源源真气立即自其掌心直向女孩体内贯注,可惜女孩已病入膏肓,她只是微睁细小的眼睛,看了看那个正使尽全身真气欲救自己的人,感激地笑了笑,接着回望自己正伤痛欲绝的母亲,虚弱地、喘息地道∶“娘…娘…亲,玲儿。知道…你很疼我…”

    话声刚歇,女孩突然浑身一阵绝望的抽搐,双腿一蹬,当场气绝身亡!

    适才的一句话,已是她衷心送给母亲养育多年的遗言。

    “玲儿!玲儿!你不要…丢下娘亲一个人!哇…”

    妇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放声痛哭,哭得异常凄厉,可是又有谁可以帮得了她?

    没有人!纵使是适才竭力抢救那女孩的人,他也不能!

    但见他正怔怔的看着那个女孩渐渐僵硬的尸体,看着那妇人哀痛欲绝的表情,双目泛起一片凄怆之色。

    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他太有经验,太明白了!

    他不忍再看下去,黯然转身,一头长发在呼呼的北风中朝天飞,仿佛是他对苍天无言的怨…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杨行密。

    自把那群孩子安顿在昌平镇内一座佛寺后,杨行密便与住温立即折返狭道,希望能找回钱柳,哪怕是他的尸体。

    可惜纵然洪水已平复下来,他俩找遍乐山每个飘满浮尸的角落,钱柳始终踪影杳然。

    唯一的结论,就是他真的死了。

    向来喜欢下泪的杨行密亦再没有泪,只因泪已干。

    茫茫天地,在心灰意冷,漫无目的之下,他与住温迷糊地随着灾民一直向前走。

    他方才六六,原来有这样多的灾民!

    这批逃难的灾民少说也有数万人,还不计那些坚决留于乐山,矢志重建家园的人在内。

    想不到一次天灾,所带来的摧毁竟是如此惨重。

    这两日来,因洪水所带来的瘟疫已害了不少人命,而且,更有不少人活活饿死。

    杨行密终于知道,原来世人并非全只因江湖仇杀而死,原来世人也会饿死、病死,尤其是小孩子。

    就像适才那个女孩,已经是…

    “已经是第九百三十一个小孩死于瘟疫了。”一直跟在杨行密身后的住温怆然地道。

    杨行密木然地答∶“不单只有这九百多个孩子因病而死,还有五百多个父母因把干粮留给子女们而饿毙…”语气仍不免哽咽。

    多日以来,他不断在灾民群中尽力营救,可惜尽管他力竭手倦,始终还是连半条小命也救不来。他的痛心,已非他的表情所能表达,他终于失去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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