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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战雄-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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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潮哈哈笑道:“好狂妄!就让本少爷先解决这小子再把你碎尸万段!”

    他转向杨行密,阴阴地道:“小子瞧你年纪小小,武艺却很不错呢!上次那一腿令本少爷伤得很啊,无论谁曾犯我,我都要他付出代价!”

    王潮小气记恨,说话间已举刀劈向杨行密,但刀势未去,左腿却被人紧抱,原来是倒卧地上的温婉,她哀求道:“潮,稚子何辜?你要杀便杀我好了!”

    王潮“呸”的一声踢开她,道∶“贱人!用不着争先恐后,横竖你怎样也不选我,待你利用价值完毕,我早晚会把你一刀了结,省得你回到村里把我的事四处张扬!”

    言罢迅即回刀再劈杨行密,但温婉甚为顽强,又再扑上死命抱着他的腿不放。王潮一个踉跄,身子向前俯冲,扑下之前,双手怆惶在半空发力乱舞,刀柄恰巧打正杨行密腰际要穴,杨行密登时血气一畅,穴道顿解。但王潮这道蛮劲委实不轻,杨行密解穴之余,人亦被击飞撞向身畔之杨天霸,两父子一同翻滚地上!

    杨天霸被儿子整个身子飞撞,也是全身一震,似乎撞开了不少穴道,但杨行密点了他三十六穴之多,也并非一撞便可完全解穴!

    杨行密迅即弹起欲向王潮扑去,王潮见他能够动弹,不由得大吃一惊,但反应亦甚机伶,他深知此子武功远胜自己,连忙滚到温婉那方,以刀抵着她的脖子,喝道∶

    “别过来!”

    温婉已奄奄一息,无力反抗,杨行密被逼止步,道∶

    “你太令狂虎叔叔失望!”

    王潮被一个小孩如此一说,脸上一红,可是随即化红为笑,狞笑!“嘿嘿,失望?我如今就立即去令他失望,你别尾随不舍,否则别怪我对她手下无情!哈哈……”

    到了这个地步,王潮甚至连所爱的女人亦可杀,这个他曾一度深爱的女人!

    杨行密无计可施,惟有眼巴巴看着这头禽兽挟着温婉,扬长而去!

    他心知王潮尚要以温婉为胁,一时三刻不会杀他,眼前急务,还是先去助狂虎一臂之力

    再说,然而他这一去,也许会……不!此去之前,他必须先干一件事!

    一念及此,杨行密不禁回望杨天霸,只见老父居然在闭目调息。他不知自己适才一撞已意外撞开了杨天霸不少穴道,如今他其实在全身运功,企图凭内力冲开穴道!

    杨行密走到老父跟前,忽地“伏”的一声,竟向老父下跪!

    杨天霸双目一睁,眼见儿子向自己下跪,也是一怔,道∶

    “小子!你不是宁死也要打败老子,阻止我疯狂杀戮的吗?如今又为何如此如此卑躬屈膝?”

    杨行密双目隐泛泪光,道∶

    “爹,行密年纪虽小,但亦知有些事非干不可,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

    杨天霸愕然,他猜不透儿子将要说些什么?

    杨行密继续道∶

    “狂虎叔叔曾舍命救我,如今他身处险境,行密是誓不能让他一个战死的了,只是行密此去,恐怕……以后再难有机会侍候爹爹左右……”

    杨行密说着仰首,凝眸看着杨天霸,眼中的泪已狠狠滑下他的小脸,他哭着道∶“养育之恩未能报答!爹,请……受行密一拜!”

    “□”的一声,已向杨天霸重重嗑了一个响头,这一记磕头声,听得杨天霸那颗铁石的

    心,也要狠狠碎尽!

    杨天霸喝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小子,你哭哭啼啼的……胡说些什么?快……快给我起来……”

    他虽喝令儿子别哭,语气虽硬,但说着说着,声音已渐渐开始哽咽,一时间老泪纵横!

    杨天霸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当年只是呱呱堕地的小小物体,就在自己疯狂杀戮的五年间,已经逐渐懂事,他已开始懂得去选择自己的路……

    可是杨天霸自己却仍是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去残杀众生,他把他生了下来,可对得起这个儿子?

    杨行密缓缓站了起来,看见疯了五年的老父首次为自己泪流披面,一直埋于心底的一番话再难按捺,他悠悠道∶

    “爹,你知……道吗?自从娘亲……离开我们后,行密……一直在想,若有天……爹能回复本性,与行密重过从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纵然没有……娘亲,也较目前的生活……更为宁静……幸福,可是……”

    可是?可是如今他要去了,而此去吉凶未卜。

    杨行密无奈地续道∶

    “爹,若行密此去……不死,誓必回来……等你再过从前的生活,但……若行密死了,请爹爹……你……”

    说到这里,眼泪流到杨行密的小嘴里,他已泣不成声,然而时间紧逼,再难久留,他惟有强忍眼泪,咬着牙吐出最后一句说话∶

    “请你……好自珍重!”

    他说罢立即掉头而去,只怕自己不舍。

    珍重?杨天霸笑了,眼泪也流到他的嘴角,他终于笑了。

    五年前,梁思思离他而去时,也是叫他好处珍重,今夜,他的儿子也要离他而去,说的竟然也是一声珍重!但他可知道老父的心?为父的虽然疯疯癫癫,若儿子真的死了,他自己还能怎样珍重?

    眼看着这个出于自己,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稚子仗义而去,杨天霸的胸膛忽尔急剧地起伏,潜藏的强横内力霎时间运遍全身,一直催动着他,催动着他,催动着他……他,他,他要爆发!

    杨行密含着泪刚好走出洞口,洞内蓦地传出一声撕天暴吼,吼声如雷贯耳,甚至盖过风雪怒嚎,直轰诸天……

    这吼声之巨、之怒、之狂、之烈,俨如一个沉睡多时的魔神终于苏醒,将要对世间所有不义作出最后审判!

    杨行密不期然回头一望,他还未看见杨天霸,已觉一股夺魄气势自洞中汹涌而出!一股森寒胜雪的气势,冷得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刀!

    就在此轰天怒吼发出的同时,狂虎与马殷刘谦及其门众早斗至半里之外。

    马殷刘谦自从上次失手,这回剑出更是小心奕奕,加上带来的过百精英纷纷抢前向狂虎攻击,简直强弱悬殊!

    但狂虎素以虎爪取胜,虽仅余九成功力,但因步法奇诡,不时以“转”字诀在百多人当中左穿右插,虎爪迳施,且战且退,依然未呈败象!

    只是他出手竟带着半分留情,仅伤对手而不夺命,故狂马门众依旧前仆后继,陆续而来。

    激战当中,刘谦看似无心恋战,只是马虎出招,马殷不禁趋前道∶

    “二弟,你怎么如此提不起劲?这厮仅随其主人短短数年,足可与我们百多狂马门众相持不下,资质极高,必须小心应战!”

    刘谦有气没气地答∶

    “也许并非全因其资质高低,而他主人所修的根本便是一门很厉害的武学!”马殷心想有理,道∶

    “既然如此,好!就这样吧!”

    语毕即时向门众暴喝一声∶

    “风月重重!”

    所谓“风月重重”,乃是狂马门下一个从未一败的大阵!此阵是以七七四十九名修为不弱的门众,分别以七重人墙把敌人围在中心,倘若前排门众久战不下,第二排随即补上,跟着是第三排,第四排……直至第七排又再来一次,如此循环不息,直至敌人筋疲力尽为止。

    此声一出,百余门众其中四十九名已陡然跃前围向狂虎,倏忽间把狂虎重重围在阵中!

    狂虎深知不妙,即时纵跃向前,欲想逃出阵中,岂料一众门众竟也跟他一同跃身,整个风月重重阵随着狂虎的身形于半空一翻,落地后居然依旧整齐不紊!他的人翻到哪里,这个阵就翻到哪里,一时间脱身不得!

    而马殷就在阵势之间穿来插去,刘谦看来则甚不积极,仍然留在阵外,惟独单以马殷一人领着此阵,还有游刃有余!只见他偶尔一剑攻向狂虎,偶尔又以阵势掩护,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狂虎已被刺至伤痕累累!

    一众人等逐渐斗至一断崖边缘,马殷不由一凛,心忖狂虎果然了得,他把“风月重重阵”引向崖边,此阵自会不攻自破,否则所有人势将同堕崖下!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马殷一阵犹豫,与此同时,忽听阵外一声高呼∶

    “大哥,你且看看我手上的是谁!”

    狂虎于百忙中向阵外一瞟,只见王潮竟挟着温婉而至,且还笑道∶

    “大哥,若你还对这贱人的生死有半点关心,立即束手就擒!”

    温婉已伤疲无力,但还鼓起一口气大叫道∶

    “虎!别……要理我!你……快走……”

    语声未歇,猝地一柄利刃刺进她的胸膛,温婉娇呼一声,痛得死去活来,却原来刀锋仅是轻刺,并未全刺进她的心房!

    王潮卑鄙地叱喝∶

    “大哥,我言出必行!你快罢手,否则……”

    说着握刀之手旋即收紧,温婉霎时满脸都是汗珠。

    马殷也不虞王潮会以此为胁,不过也任得其如此施为,似乎并不怕会辱及“狂马门”

    正义之名。

    刘谦则觉以弱质女流为胁,简直非侠之所为,正想上前制止王潮,岂料就在此时,狂虎身形骤止,一双虎爪放了下来,同一时间,七柄利剑架在他脖子之上!王潮狡笑一声,笑道∶

    “好!不愧义重情长!那你快告诉杨大侠,究竟你主人葬身何处!”

    狂虎冷冷道∶

    “别……白费……功夫,我……宁死……也……不……会……说……

    。“

    王潮面色一沉,道∶

    “还嘴硬?嘿,即使你豁出性命,但你真的不怕我会杀了她?”说着刀锋又再向温婉心

    房刺进半分,然而她紧咬着牙,怎样也不哼一声!

    刘谦简直忍无可忍,正欲出手,谁知身旁之马殷突伸掌拦阻,沉声道∶

    “二弟,别太妇人之仁,我绝对不容此行攻败垂成!”

    刘谦陡地一怔,想不到其兄会容许如此卑污手段!虽然并非亲自力行,但假借他人之手,又和王潮有何分别?

    在王潮刀下的温婉却面无惧色,她清深款款的凝视狂虎,虚弱地道∶

    “虎,你……宁死也不说……出主……子尸骨所在,男儿……汉……本该如此,可……是如今……却为了我的生死,,,而不知……该怎么办……”

    狂虎怅然道∶

    “婉,若……你……死……了,我更……不知……该怎么办……”

    温婉一阵感动,可是心中还有一个疑团,不能不问∶

    “那……你……是因为……我……才……会……回来这雪地?”她此刻命处生死边缘,却仍忘不了这个问题,可见她的心始终不死,狂虎凝望着她那苍白的脸,道∶

    “柔……你……明白……的……”

    是的!他的心意,她怎会不明?

    温婉苦笑点头,道∶

    “很好,也……不……枉……我等你……一场了……”

    她说着猝地自行向王潮的刀锋一挺,“刷”的一声,利刃赫然穿心而过,登时血花四

    溅!

    狂虎惊呼∶

    “柔……”

    变生肘腋,王潮也是一惊,想不到向是柔弱的她竟会性烈至此,心怯抽刀,岂料温婉虽是气若游丝,仍死命捉紧他的手,瞪着王潮道∶

    “潮,你……可知道……为何……我……只喜欢……狂虎……?”

    她一边说,嘴中已血如泉涌,似将在堵塞她的朱唇,叫她永远也再说不出半句话,但她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吐了出来∶

    “因为……他……有的……东西,你……永远……也不……不会……有……”

    她说罢幽幽的回望狂虎,血红的嘴唇流露一丝平和满足的轻笑,接着,紧抓着王潮的手逐渐松软,娇躯亦缓缓的、缓缓的倒了下来,终于含笑而逝。

    雪又在哭。

    刘谦眼见温婉如此饮恨而殁,不由得低首轻叹……

    狂虎,却没有冲上前去,并非因有七柄利剑架于脖子上。

    他只是呆然落泪,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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