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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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九嘻嘻笑,说:“抱歉,兄弟出道太晚,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什么?你……”
“兄弟只知道二圣洲乘风破浪郑爷的名号。兄弟在郑爷手下办事,不管办对与否,天掉下来有郑爷顶着,不用兄弟耽心。”
陈老二见指出雷少堡主的名号唬不倒对方,便知不能善了,举步逼进说:“看来咱们之间,必须决定谁是得主了。”
“对,半点不假。”孟老九傲然地说。
“凭你们两块料,陈大爷还没将你们放在心上。”
孟老九仰天狂笑,举手一挥说:“陈老二,你看谁来了?”
左、右、前三方,共站起十六名青衣人。
为首的人出现在前面,是个项门光光,留了一圈灰发的人。尖头尖嘴鹰勾鼻,小耳小眼山羊胡,是属于令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特殊人物。
“秃鱼鹰范同!”逆子陈老大惊叫。
秃鱼鹰咕咕笑,声如鬼哭,笑完说:“陈老二,你们二兄妹乖乖自己下船滚蛋。”
“你……”
“你要老夫赶你走么?”
陈老二一挺胸膛,咬牙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秃鱼鹰,咱们剑上见真章。”
秃鱼鹰怪笑道:“呵呵呵……想不到今天陈老大居然敢向我秃鱼鹰递剑,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陈老二冷笑道:“在下支持三五十招,并无困难。”
“三五十招以后呢?”秃鱼鹰怪腔怪调地问。
“以后便用不着在下耽心了。”
“为何?”
“因为东湖头领水蜈蚣便可起到了。”
屋角突传出一阵刺耳狂笑,转出一个怪眼如银铃,佩了蜈蚣钩的中年人,郎声道:“在下提前赶来了,用不着等三五十招之后啦!哈哈!秃鱼鹰久违了,你好。”
秃鱼鹰哈哈笑,说:“我好,还没死。水蜈蚣,你只来了一个人?”
水蜈蚣举手一挥,鱼贯出现十个劲装大汉,说:“数量相当,是吧?”
逆子老二胆气一壮,大吼道:“杀!毙了这些下三滥的灰孙子。”
秃鱼鹰口气一软,叫道:“水蜈蚣,咱们好好商量。”
水蜈蚣阴阴一笑也:“商量怎样让在下把人带走么?”
赵奎把握机会,大笑道:“秃鱼鹰,乘风破浪叫你来请人,真是瞎了眼没有知人之明。你老了,回去吧,回去告诉乘风破浪,只要赵某一日不死,他休想睡一天太平大头觉。”
陈老二回身,剑尖怒指着赵奎说:“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这里那有你说话的份?”
赵奎不为所动,冷笑道:“我说不说并无多少不同,反正你们双方都要人,谁胜了咱们跟谁走,你怕什么?”
秃鱼鹰怒火上冲,点手叫:“水蜈蚣,咱们先分个高下,看谁是得主。”
水蜈蚣撤出蜈蚣钩,冷笑道:“咱们确要分个高下,但并不能决定得主。不管在下是胜是负,人咱们必须带走,在下作不了主。雷少堡主在武昌等候,人必须交到他手中。呔!”
喝声中,挥钩疾进,拦腰猛钩,势如雷霆。
秃鱼鹰大喝一声,沉剑疾进,“铮”一声架偏了蜈蚣钩,乘势疾进采入,剑花骤吐,恍如电光一闪,锋尖便迫近对方的胸口。
水蜈蚣一惊,扭身斜飘五尺,立还颜色回敬一钩,反扑秃鱼鹰的右膝。
两人搭上手,便是一阵可怕的凶猛狂攻,双方势均力敌,各展所学生死相拼。
担架已放在地上,印珮突然大叫道:“哎唷!我的创口……”
江百里大喝道:“印老弟创口崩裂,谁也不能把他带走。”
左婷勇敢地叫:“把人先抬进去,等他们决定后再说。”
逆女大妹伸手急拦,剑尖疾伸。
左婷一挺胸膛,冷笑道:“你要杀我,动手吧。”
逆子老二挥手低声道:“大妹先把人抬进,以免被私枭们乘乱抢人,快!”
孟老九果然既然欲动,举手一挥,带了八个人向前急抢。
逆子陈老大也挥剑截出,大喝道:“动手,打发他们上路。”
杀声震耳,双方立即陷入混战。
不久,秃鱼鹰的人像潮水般退去。
水蜈蚣的人,也退入陈宅严加戒备。
路上,留下了六具尸体,有两具是水蜈蚣的人。
第一次厮杀,谁也没占便宜。
一天中,双方未再冲突。
秃鱼鹰的人多,四周布下天罗地网,但高手甚少,不敢轻举妄动入宅抢人。
水蜈蚣在等侯,等候同伴赶来相助。
双方在僵持。皆在等候援兵赶来声援。
印珮得其所哉,走下心神养伤等机会。
四人在室内秘密商量对策,门外有人把守,禁止他的外出,兵刃展行囊已全被抄走,唯一未被搜走的兵刃,是印珮的青锋录。
这把神刃长仅八寸裹在伤巾内十分安全。
印珮的看法是下行比上行安全得多,水寇们要将他们送往武昌,沿途大有希望,只要他不加反抗,水寇们便不会为难他。
但如果落在乘风破浪手中,后果要严重得多。也许乘风破浪也将他送交雷少堡主;但左婷与赵、江两人,将是死路一条。
因此,他要求赵、江两人,必要时可助水蜈蚣一臂之力,阻止秃鱼鹰的人入侵,甚至不惜大开杀戒,以激怒双方的人,以便从中取利。
情势险恶,他必须殚精竭智以应付危难。
又拖了一天,当晚二圣洲来了几位高手,告知秃鱼鹰一群人,乘风破浪在荆州有所耽搁,不久将加快赶来,无论如何。必须将人弄到手,决不可让水寇们将人带走,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三里初,全宅死寂。
四人已被安置在一间内房中。有两个人严密看守,除了唯一的床安顿印珮之外,其他三人只好在壁角打地铺,显得极为拥挤。但他们仍然作了些必要的安排,随时应付突如其来的变化。
房门拉开了,水蜈蚣当门而立,向身后的陈老人说:“带了四个人,难逃对方的眼下,是么?”
“是的,确是不便。”陈老人答。
“带四个脑袋,便容易得多了。”
“对,方便得多。”
“那么,咱们为何不把他们砍了?”
“一切由头领作主。”陈老人恭敬地说。
印珮在床上接口道:“假使你把咱们砍了,乘风破浪不全力攻袭你们才怪。咱们活着,秃鱼鹰有了一线希望,还不至于迫得那么紧。咱们一死,他还有甚希望?必定一口怨气没处出,急怒攻心之下,肯饶过你们?”
水蜈蚣冷笑道:“大爷还没将那些私枭放在眼下。”
印珮怪笑道:“人多人强,他们的人不断赶来,万一他们放上一把火,你们守得住么?当然,有咱们在,他有所顾忌;咱们一死,放把火对他们并无损失。”
晓以利害,水蜈蚣不无顾忌。
江百里接口道:“多了咱们四个人,事急咱们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们肯将兵刃给我门,咱们可以挡上一阵。”
“你们会助太爷?”
“为何不能助你?”
“你们没有相助的理由。”
江百里轻松地微笑,说:“咱们如果落在他们手中,至二圣洲仅需一天。在你们手中,至武昌却是十天半月的事。即使是傻瓜笨蛋,也知道活十天半月,比活一天强得多。老鼠,这理由够充分了吧?”
印珮接口道:“你聪明一世,不会糊涂一时而把咱们砍了,因为你不愿垫咱们的棺材底,你愿么?”
水蜈蚣回头就走,一面说:“好好看住他们,以后再说。”
众贼一走,印珮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他说:“总算又渡过一关,好险。”
左婷心中仍然余悸犹在,苦笑道:“必须摆脱他们的控制,不然危险极了。”
印珮拍拍她的手,笑道:“放心啦!吉人天相,咱们希望未绝呢。”
门外,突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江百里将印珮从床上搬下,放在壁角,立即拆散木床,每人取一根床脚柱作为兵刃,正好当短棍使用。
“熄灯。”赵奎低叫。
左婷吹熄油灯,守在印珮身旁。
不久,兵刃交击声震耳,叱喝声清晰,不时传出三两声凄厉的叫号。显然,入侵的人为数不少。
不久,门了外喝声传到:“快说,真是藏在这里么?”
“就在里面。”是另一人的声音。
“上了绑么?”
“不知道……啊……”
接着,“砰”一声大震,门被踢倒了。
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人影急撞而入。
门右的赵奎悄然一棍劈下,“噗”一声劈破了入侵者的头颅,被左面的江百里抓住拖至一旁。
第二个黑影站在门外,叫道:“等我亮火折子……”
赵奎贴门先滑出,一棍斜抽。
“噗!”正中对方的耳门。
人尚未倒下,便被江百里拖入房内。
“先取兵刃。”赵奎低叫。
获得两把单刀,如虎添翼。
江百里将两具尸体横搁在门外,低声道:“小心,又有人来了。”
共来了两个人,急急地奔来,在前面的人叫:“老八,这里有人侵入么?”
赵奎伏在尸旁,掩往口叫:“哎……哎唷……”
人影奔到,急叫:“老八,老八……”
天太黑,廊下更黑。房内往外看,星光依稀尚可分辨景物,外面的人却一无所见。
“哎呀!”最先奔来的人被死尸所绊,惊叫着向前一栽。
赵奎扭身就是一刀,斗大的头颅与脖子分家。
江百里斜冲暴起,贴地切入一刀斜掠。
“喀喀!”后到的人影双脚齐膝而折,人向前扑。
赵奎仍仰卧在地,刀尖上吐。“嚓!”正好刺入倒下的断脚人影的胸口。
两人合作无间,配合得恰到好处。悄然袭击百发百中,来一个杀一个,不管对方是哪一方的人,反正来人必定是敌非友。
江百里低叫道:“咱们该走了,快!”
事先早准备停当,江百里用被巾背起印珮,赵奎领先开路,左婷断后,悄然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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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情结同心
陈宅杀声震耳,恶贼们正在火拼。
江边有私枭的船,可是有人把守,去不得。四人落荒而走,江百里背了印珮领先而行,他曾经到县城请郎中,算是识途老马。
远出十里外,后面火光烛天,显然陈宅失火。隐隐可听到附近村庄的警锣声,邻村的人赶去救火了。
天太黑,远出二十里外,江百里终于叫苦道:“糟了!走错路啦!”
这一带皆是平阳、荒野、稻田、湖沼密布,小径左盘右折,四通八达,白天看地势与晚间完全不同,既没有山可以辨认,凭天上的星宿只能估计概略的方向,不迷路才是怪事奇迹哩!
到了一座大湖旁,江百里说:“咱们歇歇,找村落问路。”
赵奎却不同意,说:“不行,不能歇脚。这一带可能有洞庭水贼的旱窝子,咱们避开村镇唯恐不及,还敢去问路?半夜三更、说不定反被人当贼赶呢。咱们只要往南走,便不会错得太远,能走就走,愈远愈安全。”
怎能一直往南走?小径时而南,时而西,或者折向东,总不能飞越池塘,又不能涉稻田而过,只能顺路走,万一因超越而丢失道路,那就更糟了。
五更初,他们都有点累了。估计已走了六七十里,按理早该到了县城啦!
前在传来了犬吠声,村庄在望。
赵奎吁出一口长气,在一排白杨树下上步说:“好了,在这里等天亮。即使恶贼们知道咱们向县城逃,也追不上咱们了。”
江百里解下印珮,关心地问:“印老弟,创口怎样了,有何感觉?”
印珮倚树歇息,笑道:“很好,毫无变化。江爷,谢谢你们。”
江百里坐下苦笑道:“不必客气,咱们还没谢你呢。我又误了大事,竟然迷了路,好好一件事,却被我弄糟了。”
赵奎叹口气,摇头道:“这不怪你,任何人也会迷路,在这种情势下,摸得清方向已经是不错了。”
左婷扶印珮坐好,柔声间:“印爷,要不要换药?”
她带了药囊,这是她唯一带在身边的物品。
“也好,劳驾你了。”他感激地说。
疲劳过度,躺下来就睡着了。
大刚亮,印珮便被一阵犬吠声所惊醒。
小鸟在枝头欢唱,好一个大晴天。
左婷偎在他身旁,睡得正香甜,满脸倦容,花容消瘦,脸庞往昔红润的光泽已不复见,显得苍白毫无血色,眼角出现了皱纹,眼眶内陷,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
注视着姑娘的脸庞,他深深叹息,自语道:“姑娘,苦了你了,这是一场噩梦,还不知你能否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哪!”
他伸手轻抚姑娘的脸颊,无限怜惜地长叹一声。
蓦地,他感到心潮一阵汹涌。
他汗毛直竖,激伶伶打一冷战。
举头向南望,里外的村庄在朝霞下闪闪生光。犬吠声急骤,一行人影正走出村口。
那些闪光,是护心镜与刀鞘刀把映日的反光。
他心中一紧,暗叫不妙。
贼与强盗有别。贼作案偷偷摸摸,强盗则明火执仗打家劫舍。
洞庭湖的湖寇,已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