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梧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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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虞山的两百多年由此可知全是白睡了。
这么想了想自己如此这般倒是分外不合清理,连忙拱了拱手:“九灼上神看着这山头好,就这山头好吧,这山头就与了上神。还请上神节哀顺变。”
那九灼明明的怔了一怔,许是没料到我这么慷慨大方,许是没想到我竟还记得他那桃花。趁着这机会捂了捂脸朝那被晾了许久的司命星君点了点头,这司命星君真是难得的好脾气,被晾了这么久也未曾说半个不字来,好感度不由得又升了几升。此时却也顾不得了,风一样狼狈的挤出这狼洞来。
这一番大概算得上那凡人话本子里说的冤家路窄,他们好像还有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来着,于我全然无用,只有跑的快些才免了被那九灼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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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抢亲
第二章抢亲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到了北海。
许是因着北海冷些,这里的树木花草比不得一路上所见的高大,倒是小也小得精致。譬如那指甲大小的贴梗海棠花,烂漫的很。
围着螣蛇在北海的王宫绕了几绕,四处确是大红大紫的挂着,连那宫顶长蛇的羽翼上都不负众望的挂上了红绸的大花,艳的掩住了原本镀金的灿灿。
红色多得显得这金碧辉煌的地方都有几分暗淡了,看的我不由一阵眼晕。
而且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庭院宫殿打扮的像是有极大的喜事,而这人却寥寥无几,只着了几个小丫头做些洒扫门庭的事。
郁闷了一回,只得从云头下来着了个面善的小婢女问了一问。这方知道这螣蛇一族今日成亲这件事做的奇怪的很,把这小儿子的成亲礼安在了水下。说是新娘子的眼睛因救这螣蛇的小公子伤了几分,受不得强光,而这婚期恰恰的赶上这北泽三百年一轮回的永昼之循环。
说到这里略略想起来那个来送帖的小仙隔着树洞跟我絮叨大半天的事儿,那小仙官确然提过这婚礼换了个地儿举行,只是我当时困倦得很只想着快快睡觉,就把这小仙官赶了出去。
原是我忽略了,那青桐怎的没提醒我?
额头青筋跳了一跳。
连忙打住了这小婢子红光满面情意满满叙述下去的想法。几日里遇见的每个人都恨不得和我侃上半天,以一种巴不得四海八荒都知道他们两个从出生时彩鸟旋鸣到现在双宿双飞的相爱之路的信念等着我与众人无差的祝福。
大概除了九灼。
想来这两个人大概有上万岁了吧,这婢子正打算以年算来给我这面生偏远找不着道儿的野鸟讲讲这曲折路。我连连道饶,以袖遮面奔着金灿灿红扑扑的正门速速逃了出来。
跑了几步还听见那仙婢羡慕的叹息。似乎是公子与夫人不作一处真是天理不容。然而,我接下来却听见她与另一个仙婢说,这不知哪里来的女人看起来倒是也算的上倾城之姿,只是穿的土了点,估计也没梳头吧,来这螣蛇王宫赴宴也忒上不了台面。
另一个小仙婢嗯了几声。
本上神谢谢她那声倾城之姿,才没让我杀回去与她训上一训。
无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裳,这紫袍在树洞里搁了千八百年没上过身了,又是在那梧桐枝丫上晒了几十年,只是个凡间货色,颜色是黯淡了些。这番又得以被我眼风扫着穿在身上,怕是那梧桐与我挑拣出的。他常说紫色衬我,如今看来……趁个头啊。
又捋了一捋飘在腰间的头发。我今晨确然有梳过头发,还拿一根桃花色的绸布仔细绑了那么一绑。只是没有带什么首饰金钗银簪东海神珠南岸玳瑁而已……是艰苦朴素了点。
许是真落了几番潮流,入不得如今神仙眼去。
先是叹了一叹,继而愤愤了这小辈的神仙如今都更看重些衣服首饰,而不是看脸了么?
我着实无奈的紧。只得怪自己耳朵尖了些。
不过从这些絮絮叨叨的人里看得出这两个人倒是登对的很,没什么劳什子纠缠。想来应该会很幸福——两个认识了上万年的人互相熟悉对方的脾气秉性,知道他只是累了而不是生气,知道这个话本子她会喜欢而不是那个钗子。夜里冷的时候能够靠在一起,要是有人找事打架,也有人愿意为你担着,哪怕是失了眼睛失了修为失了性命……
以前总觉得互相理解是件很困难的事儿,何况一起生活万年。因此总要有些什么别的基础,比如同一种族?螣蛇和黑蛇好歹都是蛇……我弄不太清这走兽的类别,也不知这蛇算不算走兽。
以前总是看书生小姐互诉衷肠,什么我爱你希望这期限是一万年。这话要不是那书生那张喜庆的脸,若是另一个人执着我的手娓娓道来,我定感动的很。这小姐显然也感动的很。
而我隔着东禺山的云打个哈欠的功夫,那面相喜感的书生忽然对那温婉的小姐弃之如敝履,那年月离一万年着实是远的很。由此看来,人不要对于爱情婚姻抱太大的期许,一万年的爱,至少自己得活的到一万年。根本无法做到的事,又怎么能期许不忘记?
记得这结论还是自己看着那凡间小姐哭了百八十年才得出来的结论,如此搬出来用用倒是正好。
可这两家儿几乎有着无尽的寿命,又是相互理解互亲互爱共存共荣的同一种族。这亲结的大约当真令人羡慕,幸福的紧吧。
心里隐隐泛了一股酸气,那做窝的青桐自化出人面后日日跟我唠叨,都活了十万三千九百一十九岁了,这半朵子桃花也没见着。唯一一个他看的过眼的桃花却并不看我过眼。这心思五味杂陈的很,却在里面分出一味嫉妒来,原是有些嫉妒么?摸了摸心口,这万年没动的鸟心竟然也还记得嫉妒的滋味。
不过……
人家成亲关你毛事,嫉妒个甚呐!
暗暗骂了一骂自己,捏着诀投了北海。
水质清明。
潜到大半,正顺着夜明珠的光喜滋滋的奔向那类似于龙王水晶宫一样的存在的时候忽闻有人唤我。
一句句上神唤得我有些头疼,回神一看,是个着了鹅黄色裙子的女魔头。巧不巧的,堪堪记得这是九灼那桃花的亲生妹子——络丝娘。
我不知她唤住我作甚,只是从那笑里觉得这一天真它叉叉的丰富多彩。
自家青桐说不可以骂人,我稳了一稳心神。
勉勉强强挤出个笑来:“呦,丝娘也来参加这婚宴啊。”
“是啊。”轻飘飘答了我一句,再瞧她的时候她已经近我眼前了。长发松松绾了个髻,镶了南海明珠的簪子戴在鬓边。裙子的颜色也活泼鲜艳。可是这脸色细瞧了去却有些苍白,眼眶微红,神情也幽怨的很。秀里秀气的一双眉毛,透着幽绿的大眼睛,和她姐姐很像,那尖尖的下巴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听说姐妹花容易喜欢上同一个男人,而双胞胎姐妹的几率更大。络丝娘与她姐姐络明烛是从一个蛋里劈出来的魔族始祖,不知亲了多少倍,许是也喜欢同一个九灼上神吧。
我咽了咽口水。
只得祈祷了这络丝娘不是来与我掰扯那三百年前与那该死的九灼之间的破事儿,也不是爱上那死九灼来找我诉诉衷肠。她姐姐有意无意来跟我诉衷肠的行为给我留下了极不好的印象,没得法我只得把姐姐说过的话说给九灼听,九灼却再不理我,想来是我多事了。
这印象于我却一直传到了络丝娘那儿。
我看着络丝娘微张的嘴唇打了个哆嗦。
络丝娘却看着柔光一片的水晶宫愣了半晌神,没头没尾的出了一句:“上神,我求你带我进去。”
那求字吓了我一跳。
那哭腔吓了我一跳。
这络丝娘看着与那明烛一个模子刻出来,如此推来也确然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她们脾气秉性却大有不同。我单单记着那络明烛袖子一捋就和那九天上的神君们一一打过的豪爽,单单记着她搂着九灼上神的主动,却不想她这妹妹倒是难得一见的扭捏羞涩。
想是苦苦暗恋九灼几万年,奈何九灼却被自家姐姐占着,不得不隐着忍着,见了面还要时不时打个什么时候成亲的趣。
倒是像极了哪一阵子的我。
反正如今这九灼上神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唏嘘了一唏嘘,我答应下来。
寻着了门口的绿袍小仙官递了名帖就要进去,络丝娘像是害羞极了藏在我身后不肯露面。我不得已替她和那小仙官打了交道,说她本是我山上的灵珠草,天生长得丑了些怕吓着美人,我今日带她来为见见世面,也好开阔开阔她心绪。
她抓着我裙角的手抖了一抖。许是对我撒的这谎满意极了。
那小仙官纠结的看了看我的衣裳,看了看那络丝娘头上的珠子,又狐疑地看了看她的气泽,最后定在我脸上。
“这气泽……”那绿袍子说。
对这脸还算有几分自信,特特一挺腰杆儿,随口又编了个谎:“她修炼的时候操之过急差点入了魔道,所以气泽与普通小仙有异。”
语气坚定眼神诚恳,说的也顺顺溜溜。
这两个谎撒的简直耗费光了我不多的脑子,偏偏还不能给那小仙瞧出来这是一个谎儿。只得强撑了一股气势,好歹我也是个上神。
我继续诚恳认真的盯着那守门的小仙官,身后的络丝娘悄悄把她的气泽收了收,又用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缕仙人气泽挡了一挡。
乖巧的很。
小仙官正欲在问些什么,倒是北海水君也在此时到了。这螣蛇的新公邸就在北海水君的水晶宫旁边,这两家倒是做了不大不小的邻居,因此那北海水君不必向我般奔波,悠闲的踱步而来。
我诧异的盯着这飞奔出去迎接那北海水君的小仙官,不由叹了一叹,果真仙心不古。
恭恭敬敬弯着腰引路的小仙官笑的真心又诚意,一点绿色引在那水君旁。由是我被那十成十的笑激了个哆嗦。
这么对比了前后态度,本上神也忒没面子。
转身欲跟那络丝娘讨论一番这些小辈神仙们仙道益泯世风日下的形势。络丝娘好歹也是上古魔君之一,虽不及她姐姐名震八荒,上古那些仙道神道魔道应也见过不少,与我这只半老不死的凤凰好歹有些惺惺相惜之处。
转过头却发现身后扭扭捏捏的黄裙女魔头早已不见踪影。
我这人情做的也忒没意思。
拿了把折扇晃晃悠悠进了题着无尘静心居一类明晃晃破牌子的大门,打眼看了全是些小辈的神仙,没甚眼熟的。万把年没参加过上至天宫下至神君举行的活动了,认识的人自然少些。
不过这阵势倒是堪比了南极长生大帝开的****。
待我找到那开宴的水晶宝坻时,那宴席已开了有会功夫了。与周围诧异看过来的小仙拱手让了一让,捡了张没人的桌子闲闲一坐,看那两个新人慢慢悠悠从路那头度来行成亲之礼。
桌子上倒是摆了不少吃食,也有桃花色一样难得的好酒盛在水晶杯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抿着,甜糯的很。又吃了几块蟠桃样的瓜果垫一垫肚子。
遥遥看着,那螣蛇一族的小公子倒颇有些他爷爷的风范,在这一辈的小仙里,大约也俊秀非常了。那女的因盖着盖头看不分明,只看身材倒是与他搭的很,********小巧玲珑。
一壶小酒还没有喝完,只见路那头突然蹦出个黄澄澄的影子拦在了新人之间。一片红色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黄芯,扎眼的很。
众仙连着我皆愣了一愣,我知道那络丝娘来这婚宴并非单单为了那一桌子一桌子的吃食,却也没想到她会拦在这新人中间。我仔细瞅了一瞅那新人之中并无九灼的身影,实在是不明白络丝娘那一身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打劫的气势为何而来。
我摇了一摇手里的折扇,这桌子挑的远了些,前头的仙人又手脚麻利早围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圈圈,比那玄武执明神君的壳儿怕是还要紧密的很。我站在外围恍然听着那边一众仙人叫喊了起来,说是什么魔族抢亲。
不明所以的向前凑了凑,几个仙者正在叫好,可叹我什么都看不着,只觉得那圈子里风生水起好不热闹。
一道口子生生撕开了围拢的仙者真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