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梧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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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很掉价的上神挑了一个人最多的时辰,隐去金灿灿的不忍直视的元神,跟在一个看起来是个神女一样的姑娘后面,伪装成她的侍女。门口站的迎宾的小仙官笑的一脸和善,幸而白泽族并没有养成什么主人非要站在门口迎客的习惯。我低眉顺眼从善如流的从人群中混进了白泽一族的宫院。
白泽一族的审美在我看来有些跑偏,给老神君做寿没怎么铺张,只是挂了许许多多黄黄红红的帐子。风一吹看着飘逸又奇怪的紧。我琢磨了半天,许是白泽一族就是这个风俗习惯罢。
我放弃了对于风俗习惯的研究,在园子里顺着道路瞎找起五敛子树来。来来往往的仙婢神官并没有怎么注意我,毕竟我看起来比较低级,充其量也就是某个神仙的侍女,不是值得他们注意照顾的人物。作为一个路痴,我必然成功的摆脱了所有正确的道路,并且越转越迷糊。正踌躇着我是不是该抓个仙婢来问问她五敛子树在哪还是问问她寿宴在哪儿比较好……然而,我目前这装束要是问了五敛子树分明就是来偷白泽族圣果的,要是问寿宴摆在哪儿你,我吃完饭就没机会了呀。
我越发踌躇起来。
我咬咬牙拿定了主意,一抬头,我已经转到一个连仙婢都没有的地界了。是个小小的半旧的院子,里面种了几株丛生的紫罗兰并着几株半枯的竹子。风一吹,香味儿四散。
对着有几分斑驳的明黄色帐幔迷茫了一会子,我决定往回再走走。
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我猛然发现似乎是被什么术法困在了原地。警觉的朝四面看了看并不见什么来抓我的人,双手翻了一个印伽出来按在地上,一个并不复杂的法阵显现出来。我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难……并不,还好我能解……
略略思索,单手缠出一朵青莲花来,放在不太显眼的阵眼之上。这是白泽族的地界,白泽族并不欢迎昆仑山的人,还是用迦何的名头来闯祸好收拾一些罢,我那么机智果敢的想着,念了个决便解了这阵法。等着一阵扑面的青莲花瓣在我头顶飘飘摇摇落完,我提了提裙角就要走出阵去。
“忽闻莲香,我便过来看看。”
我抬头讶异的看了来人一眼。
水湖绿的长袍,内衬一件白衣,墨色长发松松的在后脑挽了个髻,闲闲散散的靠着半旧的院子拱门,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我愣了愣,这个陷阱看样子分明是他做下的,却如此坦然的装出无辜的样子,我从脑海里把九灼的无赖神情调出来两厢对比,还真是……非常的像。
我刹那知晓了眼前这个人并不好对付,嘴角抽了抽。
“原来是姑娘。”他走近了几步,缓缓的打量我。
我也缓缓的打量他。
看上好的衣服,看雍容的举止,不是来做客的有头有脸的神仙,便是白泽族的某位小皇子。
我默默的盘算什么时候打晕他比较好。打晕了再配个诀消除他这段记忆,或许还能问他一问五敛子树在哪?果然老天待我不薄,我看着送上门来的猎物笑了一笑。
他又走了两步,脚踩在我刚刚幻化出的那朵青莲的花瓣上,沙沙的好听。
我已经在心里呲牙咧嘴蠢蠢欲动,再近些再近些……
他果然又近了两步,就直直的站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我嘿嘿一笑,近来这意念修为大有长进么?控制别人倒是还算顺手,我一边念叨着,袖子里的手结好了印伽就要抬起来往他头上劈。
“别动。”他说。
长长宽宽的衣袖拂过我的脸,他先我一步举起了手覆盖了我的头顶。被发现了么?我觉得事情有点棘手,劈手起来准备与他大战一番,怎么也不能被他这样捉了呀。
他举着一片青莲的花瓣目光些许讶异的看着我抱着他胳膊的手,我嘴角抽了抽。
呵呵。
不是说好了大战一番吗?!不是发现我身份了吗?!你帮我取个花瓣能说一声吗?!我……
我心中十万只神兽呼啸而过,将一颗心践踏的无比荒凉。
“姑娘,你可以放手了……”他低下头道。
我干干的呵呵了一声放下了自己不中用的手,啊喂你那有几分羞涩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我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悄悄后退了一步。
“姑娘,终于又看见你了。”他说。
“我们认识?!”我惊讶之余发现我终于能搭上话了。
“昆仑山的十三上神。”他点点头。
被发现了,我咽了咽口水,抬手就是一掌击晕了满脸绯红的小公子。
终于兜兜转转出了那个邪里邪气的院子,我隐隐觉着刚才那个手刀大概劈得有些重了,此刻却也顾不得了,只有速战速决。隐去身形腾到半空看了一圈,赫然发现那个院子旁边右拐就有一株五敛子树。高高大大的树冠荫着许多五个棱角的果子,与我从迦何那里所知道的一模一样。我有些奇怪百年前来看慕云小公主的时候,并未看见这株大树,今日怎的又看见了。许是什么阵法罢,我对自己说,譬如迦何的莲花池便有一部分是用阵法掩着的,寻常小仙根本看不见。
我径直落在了树冠里,浓密的枝叶四散在周围,五敛子一颗也寻不见。我蹑手蹑脚的顺着粗壮的树枝寻找,满身尘埃了才看见一颗明晃晃的简直要闪瞎眼。
我欣喜极了,忙忙腾出一只手去摘,手腕处却一阵剧痛。
“大胆小仙,何人指使你来盗取我白泽族圣果!”一个铁面门神一样的神仙在树下抓着铁链子大喝。
我抖了抖便被那人扯将下树来。
不知那人用的什么法宝,我被他锁住了竟一分半分的仙力都使不出来。我冷静的分析一下当前状况……我冷静不下来,我有可能再也拿不到五敛子果了,再也救不回我凡间那个我爱的人。
忽然万分颓丧,身上隐隐痛起来,努力了那么久,却取不到半颗五敛子,什么都换不回来。
“二叔,放了她罢。”一个揉着脖子的男神仙从隔壁转过来。
“你认识她?”
“十三。一个小神仙,我……认识了许久了,带回来……”那男青年神仙忽然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脸上又带着那种奇怪的绯红。
“……”那被称作二叔的打量了我一眼,念了句诀松开了我手腕上的铁链,并扔给男青年一瓶东西,“仲殷这件事你得想清楚,别让她再过来了。”
“她只是喜欢探索一些没有吃过的东西……”那个被唤作仲殷的道。
“注意自己的前程,”他二叔严肃的道,“要是想吃的话,便来我这里拿些去罢。”
仲殷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送他二叔走了。
我坐在白泽族小皇子的屋里瞌睡的时候,觉得这件事顺利的十分不可思议。
小皇子仲殷一边与我手腕处上药,一边与我八卦他那个二叔,桌子上就摆着我心心念念的五敛子。
“二叔是我父皇唯一的弟弟,”他的声音柔柔的,我便忍不住拿了未伤的右手来支着额头,一缕头发垂在他眼睛前,上药的神情十分认真,“我们白泽的规矩历来如此,长子继位,次子看守五敛子树,拱卫兄长,从未出过差错。而我二叔却不同,他差一点当上了白泽族的神君……”许是近来劳累的很,而我操心的五敛子终于到手了,难免放松下来,我听着他的声音渐渐迷糊起来,听不太清他说了什么。
“嗯?十三,你说好不好?”我猛然睁开眼睛,对上了他望过来的眸子,神情羞涩又认真的很。彼时我正梦见我凡间的夫君吃了五敛子活了过来。
“什么”我迷茫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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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郎骑竹马来
第十二章郎骑竹马来
我眼睁睁瞧着他又扭捏羞涩了一回,他本来低着的头却忽然扬起来,一双桃花眼真诚又热烈:“十三,我帮了你那么多,下次我能去昆仑山找你吗?”
我望了他半晌,怅然道:“只要你不怕被我二师兄打死,想去便去罢。”
他一脸瞧得出来的开心。
拿了五敛子我便马不停蹄的跑到凡间的雁骅洞,那里藏着我凡间夫君的肉身。我叫他夫君,他却从来没娶过我,也没说要娶我。没了师父,我只是甚想守着他。
在凡间的时候,我有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唤作七红的。怎么念怎么像花楼里红唇烈焰身段可人的卖唱女子。我略略懂事跟着隔壁私塾的教书先生学了几个字之后便私自做主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弃红,父亲大人没说什么,只是小家碧玉的娘亲日日跟我唠叨,姑娘家家的名字里带个弃字不好……
那时谁会听她的呢?
因着小时候身体瘦弱多病经常咳的不堪,娘亲每次唠叨我的时候我必然会以一段巨咳作为无言的拒绝。久而久之,竟练成一手咳嗽的绝技,娘亲一唠叨,我便开始咳嗽,动辄把脸憋的通红,好像下一刻就能背气死去。如此了几番,娘亲也唠叨的少了,我便可以不用再这样如此卖命的咳。然而娘亲她真正同意我改掉七红这个俗气的名字是在看到隔壁私塾的阿毛之后。
阿毛其实长得很俊秀,那时候十二三岁罢,便有一双招人的杏仁眼,眼角上挑半抿唇峰,一双手筋节分明,是我们那个镇上最聪明也最耐看的男孩子了,可他的名字偏偏叫阿毛。
娘亲见了这个阿毛曾半晌不语,最后与我说真是可惜了这个好孩子。默认了我改名弃红。
那时候还没有看许许多多的话本子,不知道这阿毛是不是有许多的故事。只是在隔壁私塾上课的时候,夫子曾讲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里说有一个女人先是做了二次的寡妇,又被狼吃去了儿子的,那个故事里剥毛豆的被狼吃去的儿子便唤作阿毛。
我们全私塾的人便不在再唤他林之卿,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唤他阿毛。林之卿是他的大名。
忘了说说我识字的这个私塾,这个私塾不大,只有二十多个孩子,是附近方圆五里的唯一读书的地方,倒不是人家少,只是住的退隐的大官与富豪多些。他们动辄自己请德高望重的夫子来,动辄用马车送孩子去远一些的学府去,简而言之,这私塾是夫子专门开了来给我们这些维持生计而已的小户人家孩子识字的地方。这二十多个孩子里,仅有着我一个女孩子。倒不是我凡间的爹娘多么开明,尽管女娃去读书识字在神仙辈儿里看来是所谓的必须。阿爹阿娘肯送我去读书还有个神奇的故事,说是有一年一个眉清目秀仙风道骨的道士来我家借宿时见我缠着他问他看的书,便对我爹娘说我慧根不浅,让他们送我去识字,那样还能有个一品夫人什么的当当。
许是我爹娘对修道之人多半虔诚,许是一品夫人什么的真的对我们这种穷家僻壤来说是个诱惑,爹娘便送我去了这个私塾,反正道士说是识字嘛,又没说请夫子,能省钱还能混个一品夫人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日日我都被爹爹送去读书,又在傍晚的时候被他接回家去。爹娘自是不放心我一个女娃混迹于男孩子的私塾,每天都要嘱咐我洁身自好保持距离女子无过露面即过……边说边给我套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致使一段时间里我的同窗们都笑我又胖又笨拙。
那么神奇的混了两三年之后,我还是成功的和同窗打成一片,就差打架滚泥巴没有参与进去了。因着那道士一句一品夫人,合私塾的同窗都对我颇为敬重,爹爹见我这两年也乖也没有惹什么事受什么伤便渐渐的放宽了对我的管束,不再日日来接我送我,娘亲也意外开明许多,那几****便玩的更开心。
在那个私塾厮混的时候我认识了阿毛。
春初某一日罢,风和日丽的,我刚刚换下厚重的难以自持的棉服,穿着一套崭新的黄裙子,那黄色有点像迎春将开。娘亲亲力亲为的与我扎了个随倭坠的头发,没配什么首饰,只在脖子间带了一块绿萤石,娘亲不敢把她的漂亮的首饰给我带,她可不觉得我有表面上那么乖。
那日是那年开学第一日,爹爹把我送入了学堂,我眼巴巴瞅着来的早的同窗却要听爹爹和夫子啰嗦。爹爹同夫子行了一回礼,又说了许多小女请夫子多多看护什么的,啰嗦了半天才堪堪离去。
我像模像样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