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乌与大道祖-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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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小徒弟，你怎么跑了这么远？害得本座一同好找。”

　　　　陆压正准备起身离开这个地方，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陆压先是内心一喜，又察觉到有些不对——他的语气不会如此……如此轻、佻！也从未听他自称过‘本座’。

　　　　陆压带着疑惑的心情转过身来。

　　　　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鸿钧正在那儿站着。

　　　　陆压本该欣喜的，可是……他皱眉道：“你是谁？”鸿钧从来不会穿一身颜色如同暗红色血液的衣袍，不会嘴角微微上挑着抱臂邪、笑，更不会整个人如同从无间地狱里走出来一般，身上带着嗜血阴冷的寒意。

　　　　这人，自然是恶尸了。

　　　　恶尸微笑道：“好徒儿，这么快就不认识为师了吗？为师很伤心呢。”

　　　　顶着鸿钧的皮相，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陆压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到底是谁？怎么敢顶着师父他的皮相？”

　　　　恶尸摸了摸自己的脸皮，笑得更欢乐了，“他嘛，也就这幅皮囊，本座还比较满意。小徒弟，”他忽而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在陆压耳畔，鼻息打在陆压微凉的脖颈处，轻声道：“你要想知道本座是谁，不妨猜猜看，猜对了，本座一个高兴，说不定就不会拿你怎么样了？”

　　　　身后是崖边，陆压避无可避，忍住耳畔处仿佛蚂蚁爬过的感觉。虽说他可以确定面前这人不是鸿钧，但是他顶着鸿钧的皮相，陆压的心中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恶尸说完，忽而恶趣味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近在眼前的肌肤。

　　　　陆压猝不及防，想也不想地伸手将恶尸推了出去。陆压有些生气了，伸手捂住耳畔处皮肤，瞪向恶尸，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恶尸伸出舌头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滋味，眼神中露出一丝邪邪的笑意，看起来像是刚吸过血的吸血鬼一般，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果然不错！看来，那个废物的有些想法还是入得了本座的眼的！”

　　　　恶尸抬眼看着怒视着他的小徒弟，笑道：“生气了？”

　　　　陆压冷然道：“你这人到底是谁？！若再不报上名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

　　　　恶尸摇头道：“别那么大火气嘛！小徒弟，你看本座像谁呢？”

　　　　陆压：“……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师父。”

　　　　恶尸满不在乎地一耸肩，道：“虽然本座也不想承认是那废物，可惜，要让小徒弟失望了，本座确实是那废物！”

　　　　陆压忽而想到了一件事。鸿钧是以斩断三尸成圣的，而且面前这个男人的相貌与鸿钧的是一模一样，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这个男人就是……陆压疑惑道：“你是恶尸？”如果这个男人是鸿钧的恶尸，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恶尸道：“小徒弟挺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

　　　　陆压心中焦急起来，道：“你怎么会跑出来？师父他怎么了？”

　　　　恶尸也不隐瞒，道：“你那废物师父刚合完道正是身心俱疲之时，你又加了一把火，那废物便心神不稳，闭关去了。本座被他困了十几万年，终于趁机逃了出来。”

　　　　原来，这恶尸虽然与鸿钧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他只是一具代表了鸿钧恶念的身体而已，并非鸿钧。恶，善，以及本我，自被鸿钧斩断以来，便一直被鸿钧困住，一直不得出来。恶尸不甘一直被困，此番趁鸿钧心神不稳之际逃了出来，其他两尸倒是无所谓，便未逃出。

　　　　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陆压也不欲多计较，“既然如此，你还是赶快逃吧。免得师父他一出关，你就再无逍遥之日了。”

　　　　听恶尸之言，鸿钧心神不稳，似乎有危险。陆压想赶快回去看一看。

　　　　谁知恶尸却摇头道：“小徒弟，你这可就不对了。本座也算是你的师父了，怎么能对师父出言不逊呢？”

　　　　陆压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本座不想离开小徒弟你呢。”恶尸忽然出手。陆压立即察觉到不对，可是他防御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恶尸攻击的速度，陆压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恶尸收回手，接住了陆压倒下去的身体，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本座可不想让那废物心想事成呢！”　　　　前世陆压功成名就之时，前前后后，倒有不少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男孩子偎上来，可是陆压对他们都没什么感觉，便一个都未接受。

　　　　有许多人说他缺了名叫情感的那根神经，陆压自己倒未觉得有什么。

　　　　可是，如今换了鸿钧，陆压却无比希望自己调控情感的那根弦能重新长出来，至少，让他明白这种情感叫什么。

　　　　会是所谓的爱情吗？

　　　　陆压承认，鸿钧的外貌的确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教人不自觉地想与他亲近。他一开始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加之陆压能感觉到鸿钧对他的态度有些特别，便更加地从心底希望与鸿钧多亲近一番。

　　　　陆压以为，他对鸿钧的感觉会仅限于此的。

　　　　然而，时隔八百年后的再次相见，他对鸿钧的第一感觉，不是来自于他那俊美的面孔，而是他身上令他不自觉地想亲近的气息。

　　　　陆压想不通，这种转变，会是因为爱情吗？还是只是八百多年的时间所带来的改变？

　　　　小童察觉到了陆压情绪上的明显波动，以为他也是因为鸿钧的转变而伤心难过，便拍了拍陆压的肩膀，摇头先离开了崖顶。

　　　　陆压沉默地看着那个冷漠疏离的背影，满心都在想着，他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才能让情况有所改善？！

　　　　“徒儿来此，可有何事要告诉为师？”

　　　　鸿钧未转过身来，嗓音也淡漠得可怕。

　　　　陆压压抑住心口隐隐的不适，回道：“徒儿前来恭贺师父合道成功！不知师父你，可还回东海那座无名仙山之上？若是不回，徒儿想将那座仙山暂且封上。”

　　　　“那便封上吧。”鸿钧淡淡道。

　　　　陆压顿觉心凉了一截，忍着苦涩道：“好。”

　　　　“若是无事了，便先退下吧。”

　　　　心又凉了一大截，陆压盯着鸿钧冷漠的背影，理智上告诉他应该离开。因为现在他的脑子里实在混乱得很，留下来也根本无济于事，还不如先行离开，想好之后再回来也不迟。可是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半分。

　　　　鸿钧也未再出言让他离开。

　　　　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安静，安静得让陆压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良久，他张了张口，终于发出了声音。

　　　　“好。”

　　　　这声音十分的苦涩黯哑，似乎一接触到空气就被撕裂了开。

　　　　陆压从紫霄宫出来后，一路疾行到了东海之上的那座无名仙山上空。

　　　　望着脚下生活了七百多年的地方，陆压沉默地挥起了衣袖……种种往事皆已成灰，良久，终于狠下心来，挥下了手，将整座仙山封印了起来。

　　　　紫霄宫，后山崖顶之上。鸿钧依旧沉默地看着几百万年不变的景象，只是，那景象却未映入他的眼中，鸿钧似乎只是单纯地在发呆。

　　　　小童忧心地看着陆压一路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紫霄宫，此刻又返回了崖顶。远远地站在鸿钧身后，过了许久，忽然出声道：“老爷，这样对小压，他受的住打击吗？”

　　　　鸿钧并未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远方的风景，反问道：“小童，你看这天地万物井然有序，循环不息。生灵在于其中，又担当了何种角色？”

　　　　“……”小童认真思考了一番，回道：“生灵为万物主宰，若无生灵，天地间将是一片死气。”

　　　　“此言倒也不差。天地因生灵存在而热闹异常，比如混沌三千魔神，龙汉初劫时的龙凤凤凰三族。然而，最后都近乎走向灭亡，只有那些不是生灵之类存在得异常久远。”

　　　　鸿钧的话浅显易懂，小童听得十分专注，然而，他不知道这何陆压有何关系？

　　　　好在，鸿钧的解释还在继续着。

　　　　“生灵来此世间，所求最大之事莫过于与天同寿，有些生灵终其一生都不得其法。而非生灵者，却能轻而易举地拥有无穷的寿命。小童，你说，这是为何？是天道所为吗？”

　　　　听到这儿，小童吓了一跳。鸿钧似乎在讽刺天道？！

　　　　他犹豫地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鸿钧似乎也未打算他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道：“吾为天道，却终究不是天道。在合道之前，吾受天道所制约，要时时帮它维持所谓的规则，真是天下一等的荒唐之事！”

　　　　小童越听越不对劲，鸿钧语气变得十分嘲讽，和以往的温和与现如今的冷漠完全不同，这是怎么了？鸿钧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下一刻，鸿钧转过身来，小童看清了鸿钧的面容，就明白鸿钧为何会说出方才那番话了。

　　　　因为，现在的鸿钧，根本不是鸿钧。

　　　　鸿钧当初成圣，斩断了三尸，分别是善尸，恶尸和本我。于是，天地间有了三个鸿钧，分别代表善，恶，以及本我。

　　　　善尸与恶尸容易斩断，比如三清和接引准提，都曾斩断过善尸与恶尸，而后再以功德成圣。而本我代表了一个人的自我，极难被斩断，能斩断本我之人，天地间唯有鸿钧一人而已。

　　　　只斩断善尸与恶尸，留下本我之人，会很容易地控制他们，不让善与恶出来作乱。而鸿钧连本我都斩断了，虽然控制住了善与恶尸，但是在心神不定或修为受损的情况下，一个不慎，善、恶之尸就会跑出来。

　　　　小童见到的，就是代表了鸿钧恶的一面，恶尸。

　　　　恶尸的长相与鸿钧是一模一样，可上挑的眼角，勾起的嘲讽笑容，却给人一种十分邪恶之感。

　　　　小童不明白为何恶尸会跑了出来。按理来说，鸿钧的心性一直十分稳定，况且刚刚合道成功，修为大增，根本不可能会被恶尸钻了空子啊！

　　　　恶尸阴测测地笑道：“哈哈哈，鸿钧那个没用的废物！竟因方才那只金乌的几句话而心神不稳，简直丢了我的脸面！”

　　　　小童：“……”

　　　　小童在心里默默腹诽着：你跑出来作恶才会丢了老爷的脸好吗？

　　　　不过，让小童更加在意的是，老爷他真的是因为陆压的几句话而心神不稳的吗？陆压他说了什么？

　　　　恶尸笑道：“待我去会会那只金乌！看看他有什么能耐能将鸿钧这只老顽固弄得心神不稳！”

　　　　“不行！”小童想也未想地出声道：“你不能离开紫霄宫！”

　　　　恶尸笑容一变，看着小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我？！”

　　　　说罢，便上前掐住了小童的脖子。

　　　　小童直接被举了起来，不过他可不太害怕，恶尸是不会杀他的，小童艰难地发出了嗓音，“陆压是老爷的徒弟，你若将他怎么了，老爷醒过来定不会轻饶了你。”

　　　　这是威胁，可他却不能不顾。恶尸的眼神像毒蛇一般盯着小童，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直到小童的脸色开始有些苍白，呼吸不畅，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咳咳……”小童摔在了地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陆压和鸿钧又转道去了一趟紫霄宫，将小童带上，才往东海而去。

　　　　海外仙山繁多，最著名的就是那个历来被人津津乐道的求仙圣地，蓬莱岛了。上次陆压路遇蓬莱岛，也被岛上的奇石美景吸引了一番。

　　　　鸿钧找了一处较为偏僻，靠近东南之地的一处仙山。四周仙雾缭绕，岛上怪石林立，草木繁多，瀑布飞景，丝毫不逊于蓬莱岛的景象。

　　　　鸿钧随手一挥，岛上便多出了一处宅邸。

　　　　坐落于群林环抱之中，宅邸雅致静谧，与周围环境十分相容。

　　　　陆压：看到美人师父一挥手就是一座房子，而当初大哥吭哧半天也没弄出个地铺出来，这么一对比，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三人落在了庭院之内。陆压很快明白鸿钧带小童过来的意图了，估计是他觉得，没有小童的话，他们两人在荒岛上就会生存不下去。

　　　　因为小童一到，就开始前前后后地忙活起来了，直到将宅邸内各处都布置得十分舒适整洁，才停下了忙绿的身影。

　　　　陆压：“……”

　　　　陆压躺在舒适的床榻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