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远方的帝国-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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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苏那人的攻击受挫了，他们惊魂未定地退了下去，在射程之外大口喘着气，异教徒的酋长们则拔马远离那个可怕的怪物。

　　　　圣城骑士们皱着眉头看向那摊被木棒扫过的血与泥。低声议论着这个机器的威力，而里尔德拉刚刚看到的在机器旁边的年轻骑士正欣喜若狂地和城堡指挥官说些什么。

　　　　“这就是机器的制造者，唐纳德骑士。”看到男爵和老骑士过来，城堡的指挥官开口介绍。

　　　　“你的机器，额，很有杀伤力。”让·雅克斟酌了下词汇，“你保卫了罗斯多夫。”“他们还会进攻的，刚才只是被吓到而已。旋风车的攻速太慢了。“唐纳德骑士有着一张娃娃脸，他的声音虽然带着兴奋，但还是冷静地分析着局势。“唐纳德有很多想法，可惜我之前阻止了他，只有这两个机器成功了、这是我的错。”指挥官的话中并没有多少歉意，他身边的骑士搬着各种东西跑来跑去，“唐纳德，你可以去尝试更多的武器，我会给你安排几个侍从的。但是不要指望太多，人手本来就很紧张。”

　　　　看着一脸激动的唐纳德匆匆跑下了城墙，老骑士嘟囔道，“这是魔鬼的武器。”

　　　　“我不在乎，只要能打败敌人，我去给唐纳德擦靴子都可以。”指挥官淡淡地回答，“从敌人的进攻看，这是几个部落临时聚在一起，攻下罗斯多夫对他们本身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两个老家伙对视了一眼，一个词被他们同时吐出。

　　　　“苏丹！”

　　　　乘兴而来，铩羽而归的阿苏那人并没有再发动攻势。锐气已失的他们只是把包围圈放的更大了。草原战士开始取出马背上的背囊，卸下马车上的幕帐，开始宿营。他们熟练地用木架和竹架搭出了帐篷的原型，随后用厚厚的毡片覆盖在上面。

　　　　初春的草原夜晚，凉风阵阵，空气中的血腥气逐渐被吹散，远处传来狼的叫声，男爵注视着点起星星火光的阿苏那人营地沉默不语。

　　　　“异教徒的内讧。如果他们团结一致，我们打得不会这么轻松。”老骑士站在他的身边，“他们的部落，就像草原上的群狼，谁衰弱了，谁失败了，等待他的只有被撕咬，被吞食的命运。”

　　　　男爵苦笑了一下，自己身处群狼包围之中，前途未卜，怎么看怎么都是自己比那些部落的酋长更倒霉一些。

　　　　“他们为什么要现在攻打罗斯多夫？”公鸡骑士也走了过来，他铠甲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它的主人故意没有拭去这些战斗的痕迹。

　　　　“罗斯多夫虽然荒凉，但是如果爆发战争，这里是个要地。攻击我们的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不是异教徒的精锐部队，说明他们的苏丹还没有对我们宣战，他对拿下这个地方势在必得，但不是很紧迫。”老骑士幽幽地回答，“这恐怕是对某位公爵不断挑衅的回应，也是在试探王国的反应。问题在于，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里会恰恰有一位枢机被围。”

　　　　骑士们都沉默了。枢机主教的身份太过尊贵，他绝不能过长时间地身处险地。“必要时候，我会带着一些骑士突围。”老骑士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离开了城墙。

　　　　公鸡骑士和男爵没什么话题可聊，他随后也离开了这里。

　　　　城墙上只剩下男爵和守卫的士兵。

　　　　男爵想起了那个年轻弓手阵亡之前留给他的遗物，他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

　　　　这是个用牛皮纸包装的很精致的小盒子。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细心地折好了每一个角。男爵轻手轻脚地拆开了盒子，一对耳环露了出来，盒子上写着几个单词，因为很简单，所以男爵读了出来。

　　　　“送给我亲爱的妹妹，薇薇安。”

　　　　男爵重新仔细地将这个盒子包装好，他不太了解那个看起来做工一般的银耳环的价格，但是他知道一个普通士兵是不太可能买得起那些昂贵的首饰。

　　　　价格和价值，永远不是一回事。

　　　　问明了弓手们的住处，男爵下了城墙，向那个漆黑低矮的区域走去。

　　　　贵族的到来让忙碌了一晚上的弓手们很是局促，他们坐立不安地在原地动来动去，生怕惹怒了这位大人物。

　　　　“您说的是约翰吧？那个可怜的孩子。”在谈到阵亡的年轻人时，老练的弓手首领也露出了一丝惋惜的表情，“他是个棒小伙儿，勇敢，正直。”

　　　　“听说他有个妹妹？他是哪里人？”

　　　　虽然不知道爵爷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弓手首领拽出了另一个年轻人，后者双腿打着哆嗦，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

　　　　“他是约翰最好的朋友。快，杰克，把你知道的告诉骑士大人。”

　　　　在谈到自己的好朋友时，杰克逐渐克服了面对大人物的畏惧，他尽量条理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然后继续偷偷瞄着那个听完后板着脸的骑士。

　　　　是不是自己惹他生气了？正当心慌的杰克准备跪下求饶的时候，男爵站了起来，他留下了几枚银币，离开了灯光昏暗的弓手住所。

　　　　来自伊拉贡的约翰，二十一岁，有一个感情深厚的妹妹薇薇安。那个村子，叫什么，伊利诺奇吧。

　　　　男爵牢牢记住了这个村子的名字，他回过头，弓手住所那微弱的灯光已经熄灭，几个走来走去的士兵好奇地看向站在原地的骑士。

　　　　愿你的父神保佑你的灵魂，伊利诺奇的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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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册封骑士
　　　　readx；　　　　“阿苏那人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三天了，他们制造的简陋的攻城车已经被我们摧毁了五辆，但是更多的敌人和更多的器械被运到这里，这个荒凉的地方。或许这个世界的父神已经遗忘了我们，圣城骑士的伤亡越来越大，我亲眼看到那个爱笑的普约尔被推下了城墙，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小心地把羽毛笔搁在桌子上，男爵直起身子，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空气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味道，也许是鲜血与汗水的混合，也可能是灵魂与生者的交错。让·雅克全副武装地走来，他脸上的疲倦让人怀疑这个头发花白的老骑士会不会在下一秒突然睡去。

　　　　“我们派出的骑兵根本不可能把消息送到圣城堡，阿苏那人善于追踪和猎杀，单独的几个信使出城只是在送死而已。”老骑士声音嘶哑地说，他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里面带着几根淡淡的血丝。“你还是在想着突围？少了精干的骑士，罗斯多夫怎么防守，敌人暂时攻不下这里的。”男爵回答。

　　　　“枢机主教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在罗斯多夫，他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不要忘了，如果我们不能突然地降临克拉克堡，鬼才会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老骑士的脸贴近了里尔德拉的耳朵，唾沫甚至飞到了男爵的眼睛上，“我们必须突围，带着主教，出其不意地给那位公爵殿下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不得不接受国王的诏令。”男爵转过脸来，他看着老骑士的眼睛：“那罗斯多夫呢？你要放弃这些和你并肩作战的兄弟？”

　　　　“去他妈的罗斯多夫，老子只要主教，主教你懂吗？”让·雅克一把把男爵摁到墙上，粗糙的石块和他的铠甲相撞，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你是怕死吗？你是怕离开这个让你有所谓安全感的石头棺材吗？欧文·里尔德拉男爵阁下，王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今晚，今晚我们必须突围！”

　　　　扔下一言不发的男爵，老骑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而附近的士兵们则在惊疑不定地交头接耳，猜测着两位武艺高强的骑士为何会发生争吵。

　　　　男爵抬起了头，原本应该晴朗的天气。现在却乌云低沉，压暗了整片天空。他裹紧了披风，踏着坚硬的木梯，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风吹动着圣城骑士的旗帜猎猎作响，几个防守的士兵向这位年轻的骑士低头致敬。回礼之后，男爵越过了恭敬的士兵，注视着阿苏那人越来越强盛的军势。

　　　　三天来，不断有部落加入了围城的营地，相应的，敌人的内讧也在加大。然而不间断的攻击还是对守城的骑士们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他们疲于奔命，去应付四处进攻的敌人。

　　　　伤亡，不可避免地扩大了。唐纳德骑士的小玩意或许能发挥一些作用，但是面对近万人的大军，罗斯多夫似乎注定会迎来陷落的命运。

　　　　男爵开始尝试着写下日记。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是在罗斯多夫等待王国那虚无缥缈的援军，还是和让·雅克一起突围，去争取那最后的生机。

　　　　在一个马背上的民族的牧场上逃亡，还是在一个注定沦陷的堡垒里苦战？男爵发自内心地不想做出任何一个选择。

　　　　但是他不得不那样做。他猛地回头，不再看城墙外的风光。

　　　　夜幕降临，堡垒中的人都知道了一部分骑士将护送着枢机主教离开罗斯多夫。

　　　　没有人报名，骑士们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让·雅克和城堡中的指挥官挑选最善战的骑士。

　　　　里尔德拉当然被选了出来，公鸡骑士站在他的身后。

　　　　这是在逃跑。公鸡骑士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让·雅克的身子顿了一下，然而他并没有厉声呵斥，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挑选着骑士。

　　　　侍从们则茫然地站在一旁。他们的主人，有的抛弃了他们，有的将继续在罗斯多夫与他们一起共赴战场。

　　　　里尔德拉男爵看到了他的小侍从留里克眼巴巴地看着他。男爵知道，他带不走他，可就这样把一个年轻的孩子放在这里等死吗？

　　　　他再也忍不住了，在公鸡骑士和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他大踏步地走到了留里克身前。让·雅克骑士正要过来阻止他冲动的举动时，男爵开口了。

　　　　“跪下！”

　　　　小侍从一脸疑惑地跪了下去，男爵猛然抽出锋利的骑士剑，搁在他肩头。小侍从明白了什么，他的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老骑士也停下了他的步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记住你的誓词，因父之名，怜悯弱小，以主之义，至死不渝！”

　　　　小侍从留里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用尽全身力气高喊：“因父之名，怜悯弱小，以主之义，至死不渝！”

　　　　他略带尖利的声音回响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而骑士满意地看着他，用剑重重地拍打了他的肩膀三次：“我，贝纳谷地的领主，班霍尔姆王国的男爵，欧文·里尔德拉赐予留里克·贝多亚骑士的荣誉，父神保佑！”

　　　　曾经的小侍从留里克跪下时是侍从，起身时却已经是骑士了。

　　　　“留里克先生，恭喜你了。”城堡的指挥官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几个骑士抬着之前阵亡骑士的铠甲和武器，“这是属于前辈英灵的遗物，我暂时做主，赐予你他们的荣誉，不要让我失望。”

　　　　留里克接过了沉重的铠甲，泪水从他脸上滑下，骑士们开始欢呼，刚刚肃杀的气氛为之一夺。

　　　　拔剑的声音不绝于耳，更多的骑士走向了自己的侍从。城堡的指挥官拍了拍男爵的肩膀，感叹地说道：“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将军，你很会激励我们的士气。”

　　　　男爵看着喜极而泣的留里克，淡淡地回答：“不，我只是想让他们活下去。”抛下诧异的指挥官，男爵的最后一句话传来：“至少异教徒不会随随便便杀害骑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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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突围
　　　　readx；　　　　公鸡骑士收回了他的骑士剑，破天荒地对他的侍从挤出来一个堪称难看至极的微笑，而那个可怜的小侍从则很幸运地低着头流泪，没有看到他曾经主人那混杂着怜悯、不屑和愧疚的表情。

　　　　“这真出乎我的意料。”骑在马上的男爵耸了耸肩，对正在侍从帮助下上马的公鸡骑士说。“不关你的事。”后者硬邦邦地回答。

　　　　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士兵们被集结起来，火把燃烧发出的啪啪声传得很远。阿苏那人的口令声在远方似有似无，而枢机主教披上了一件链甲，安静地看着即将为他浴血奋战的战士们。

　　　　让·雅克轻轻挥了挥手，城门被慢慢打开，站在城墙上的城堡指挥官做了一个一路平安的手势。负责掩护的骑士们大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守在主教身旁！”老骑士高昂的声音传来，男爵扎紧了披风，把骑枪仔细地挂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