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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戏梦(NP版)-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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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生生被从它栖身的玉盆里请了出来,放在了泉池里。 
      明吉,辉月,平舟,我,行云抱著丹丹站得最近。 
      明吉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时辰将至。” 
      大概是周围的人都显得郑重其事,所以飞天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天将至午,一线天光从石洞的穹顶透下来,正正照在泉池中小生生的身上。 
      细密的银鳞点点生光,飞天看著儿子,心不知道为什麽慢慢提了起来。 
      辉月慢慢走近泉池,明吉翻过手来,明晃晃的一把利刃。 
      辉月抬起手,明吉手起刀落。 
      一条血线在辉月腕上泛了起来,血珠子沁出来,慢慢洁著洁白优美的手背滑滴进泉池里。 
      明吉招招手,飞天有点愣神的走了过去。 
      也被划了一刀子。 
      辉月稍稍退後一步,飞天看到刚才滴落的辉月的血滴,竟然并不在水中散开。 
      凝结的数滴红珠,在泉中直直下坠,落在生生的银鳞上,那绯红慢慢的在银色的小身体上化开,银白的鳞片变得有 
      些淡淡的粉色。 
      飞天看著自己的血滴进泉里。 
      同辉月的一样,血并不在水中弥漫飘散。 
      生生的身体承接了两个的血,慢慢的盘成了一团,正午的阳光映得水面上亮光点点耀花人眼。 
      泉水清冽的味道和微凉的气息,扑在脸上潮潮的,有些湿润。 
      忽然胸口有什麽东西隐隐一跳,像是不安份的兔子在那里踩了一记。 
      飞天捂著胸口,退了半步。 
      辉月伸臂轻轻抄过他的腰,半揽著他靠在自己身上。 
      “生生是你……?”他终于说出了一直在心口盘旋的话,声音极低。 
      辉月的声音温和而沈稳:“是。” 
      觉得脸上烫热。 
      是不是全隐龙的人也都知道了? 
      他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孩子的父亲有三个。 
      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这件事情。 
      机械似的,听从明吉的安排,怎麽样运力,怎麽样渡气。 
      看著泉池平静的水面上泛起涟漪,闪烁在那波光点点的水面上的,不止是阳光。 
      飞天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些事,过後再去想。 
      这样反复的催眠自己,好象也有些效果。 
      泉池里的那融融暖暖的银光越来越强,到後来简直要刺得人睁不开眼。 
      飞天的眼睛一直牢牢盯著泉池,早就痛到不能再视物。 
      即使闭上眼睛,也感觉到那强光照在眼皮上。 
      辉月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四周寂静得可以听到落针。 
      忽然明吉欣喜的叫了一声:“成了!” 
      飞天的眼皮一直不安分的在颤,每次要睁开的时候都因爲巨大的刺痛又合了起来,热烫的液体争先恐後从眼眶里滑出来。 
      猛地睁开了眼。 
      泉池上那耀眼的强光已经消退,一只肥肥短短的婴儿的手臂攀在池壁上,明吉正弯腰,从泉池中抱起一个婴儿。 
      飞天一瞬间脑子所有的想法都被这个巨大的存大炸得片甲无存,灰飞烟灭。 
      那是个婴儿。 
      雪白柔软象个棉花球,抱在明吉的手上简直象是一片白云。 
      大大的圆圆的黑眼睛,圆圆白嫩红润的脸颊,圆圆可爱的身体,圆圆的短短的手脚…… 
      行云在後面的一声嗤笑总算让他回神。 
      “简直就是个肉球。” 
      明吉笑出眼泪,把那个胖胖的软软的小东西交到了飞天的手上。 
      很漂亮,眉毛淡淡的象斜飞的暮烟,眼睛乌溜溜的眨呀眨的,小嘴吮著自己的拇指,一声也不哭,就这麽好奇的左看右看。 
      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 
      明明已经被风吹干的脸颊又一次被自己濡湿。 
      婴儿是不是都是这样? 
      无邪而甜美,看著你的时候,让你觉得心都要碎裂,在他天真的娇嫩中沈醉不醒。 
      吮得湿漉漉的拇指从嘴里抽了出来,飞天才注意到他身体柔嫩而光滑,一滴水也没有沾到。 
      很奇怪的,没有一个人上来同他说话。 
      一片寂静中,丹丹“叽叽”的叫了两声。 
      飞天回过头来,行云抱著丹丹就站在身侧。 
      “丹丹,这个是弟弟,生生。现在他不住水里了,你可以和他靠一起。生生,这是你哥哥……” 
      丹丹的伸长了颈子靠了过来,生生一点不怕,圆圆滚滚的小手乱扑乱抓,在丹丹背上拍了好几下。 
      婴儿特有的那种呀呀的,没有重点和高底起伏的声音。 
      飞天抱著光裸的婴儿,看看行云,看看向他微笑的平舟,和眼波温柔似水的辉月,鼻子酸酸的直想哭。 

      (全文完) 

      番外 旧梦 
      奔雷是被血迹引来的。 
      应该是天人的血,妖族的血腥且味浊,而天人的血味则是有些鲜甜。 
      拨开茂密的草叶,他看到一个很小的,天人的孩子,两眼昏浊无神,守在一具尸体的旁边,手里死死攥著把匕首,听到他分开草丛的簌簌的声音,一下子警觉地擡起了头来。 

      象是机警的狼的幼兽。 
      奔雷看了地上那具伤痕累累的尸首,在心里轻轻叹息。 
      又是被妖兽咬伤,中毒太深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有没有中毒。 
      “我不是兽妖。”他尽量把声音放得和缓,怕再惊到他:“我们是同样的,是天人。来,到我这边来。” 
      那个孩子一动不动,定定瞅著他。 
      “身上有伤吗?肚子饿不饿?”奔雷柔声说。 
      半晌,那个孩子动了一下,手足并用的向他的方向爬了过来。 
      奔雷看到他肩膀上包了起来,隐隐有血渗出。 
      “你叫什麽?”奔雷把他抱了起来,他很瘦,摸上去就是一把骨头。 
      那个孩子却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搂紧了他,身子不停的地抖颤。 
      奔雷觉得有些心痛。 
      这些天来边界上死伤不少,他每每赶到总是遍地狼藉,这次居然有一个孩子能生还,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 
       
      那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吃东西,时不时擡头看他一眼,一手还紧紧拉著他的衣角。 
      奔雷问了他几句话,他却都没有回答。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中毒所致。奔雷沾湿了手巾给他擦脸,倒吓了一跳。这个孩子脸上青紫血肿,奔雷先前以爲是受伤,可是这两天来身上的伤都好了,脸上却一点儿起色也没有。 

      奔雷带著他东奔西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起先他是想把这个孩子安置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可是这孩子却怕人怕的厉害,生人一走近就把那把匕首拿了起来。奔雷有一次趁著天没亮的时候就起身离开,本想著他见不著了自己,也就安安心心在人家中生活,可是到了中午歇息的时候,吃了一点干粮,却有人从身後一下子扑了上来。 

      奔雷吓了一跳,剑拔到一半就发觉了是谁。 
      那个孩子死死抱著他的脖子就是不松手,吃饭睡觉都一样,简直象是长在了他身上一样。 
      奔雷给他脱鞋子的时候,看到他脚底不知道何时扎进了锋利的一块石片,血污凝固成了一团,他就这样一直追赶著他麽?这种伤怎麽还能走路? 
      也许……这是上天注定的缘份也说不定。 
      找不到这个孩子的身份,在那个边界上大多是千年前魔战中的遗民,大多有些罪责在身上,回不得上界,妖界也是不能待。 
      这个孩子大约是流亡的遗民之子了。 
      奔雷要来找的东西也已经找到,一路带著这个孩子回了帝都。 
      那时候的奔雷不会想到,背上这个貌丑而倔强的孩子。 
      会改变他的一生。 
       
      “叫什麽呢?”他翻著书册,那个孩子爬在膝上,手紧紧拉著他的衣角。 
      “来,自己看看,喜欢哪个字?” 
      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只看这样清澈的一双眼,倒真是漂亮。 
      奔雷一点儿也不觉得他相貌丑,但是府中的下人,却常常是闪避著这个孩子的。 
      他人的目光,这个孩子自己倒象是不在乎,一门心思黏著他。他去练武场他也跟去,他去议事府他也跟著去,无论哪里都不能撇下他。 
      开始手把手教他剑法,替他扎根运气。 
      这孩子象生气勃勃的小老虎,握剑在手的时候,气势一下子就压倒禁武卫侍中有名的高手。奔雷也有些惊讶,遗民大多流亡落魄,生的下一代也都因爲资质的关系,不可能有什麽大的作爲,有的时候连一般的天人都赶不上,寿命也总是短许多。 

      想到这一点,倒觉得有些担心。 
      特特的带他去神殿见大祭神,看看他脸上的伤毒究竟是能不能解。 
      “这不是毒。”少年的辉月直起身子,微微一笑,露出极晶莹整齐的如珠贝齿:“这是天生的相貌。奔雷,你从哪里找来这麽个孩子的?” 
      “从边界。” 
      简简短短说了这句话。 
      辉月回头看了看,低声说:“午後你过来,我等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想著要避开不让那个孩子听到。 
      但是辉月绝想不到的是,奔雷午後依约再来的时候,竟然还是带同那个孩子一起来的。 
      原来预备的东漓的雪酒,竟然便宜了这个小鬼头。 
      奔雷只是笑:“去哪里都撇不下他。” 
      辉月也是微微一笑。 
      “说来还没有给他取个名字。”奔雷翻翻一边架上的书:“他明明不是哑,却总不开口说话,许是当时吓坏了。” 
      辉月侧头想了一想:“我有办法。” 
      奔雷抱著他,辉月盘膝坐在对面。两手的指尖骈起来,在自己的眉心间划落,银色的流光在那指尖交错之处闪了一闪,象跳动的萤火,冷冷的一点光并不耀眼。 
      奔雷虽然对他的灵力有信心,却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施法。 
      心里没抱什麽希望,却不料那个孩子真的“啊”一声叫了出来。 
      “叫什麽名字呢?”奔雷抱著他,面对面的问。 
      “飞……”他顿住,用力咬著嘴唇:“飞……”还是只说出一个字。 
      “叫飞吗?”奔雷心中狂喜,一个字也比不声不响强了不知多少倍。 
      “小飞,小飞!”奔雷一开心,把他高高举过了头:“我是你奔雷哥哥!来,喊一声。” 
      那个孩子睁大了眼,还是只叫出一个字:“哥……” 
      辉月坐在一边看他们一个呆一个疯,微微一笑。 
       
      时光渐渐流过。 
      辉月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奇怪。 
      明明那个孩子坚硬强悍,爲什麽他却总是觉得他脆弱。 
      一直跟在奔雷脚後跟上跑的小飞,慢慢长大变成了少年,脸上扣著一个花哨的面具,一听到哪里有架可打就两眼放光。 
      奔雷後来在神殿来来往往,终有一天问了一个问题出来:“你当时怎麽让他开口说的话?那一年你肯定还没学会开灵窍之术。” 
      辉月微微一笑:“谁说那是开灵窍?我只是给他上了封,以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自然跟个新生的孩子一样,你要他怎麽样就怎麽样。” 
      奔雷一惊,辉月啜了一口茶:“等他成年,那个印差不多也就消完了。想必那个时候他也不会再被往事惊吓。” 
      奔雷想了一想,点头说:“你做的对。” 
       
      奔雷的成年礼,是由当年的龙牙战将爲他完成。 
      其後有一段时日,身体变得极虚弱。小飞趴在床前,一双眼盯著他看,帮他倒茶水打扇子,整整一个月的功夫,一步都不离开。 
      等他重新集起力量的时候,一纸委任书放在了面前。 
      东战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 
      小飞抱著他的脖子,逐字逐字看那张纸上的字,象是看懂了,又象是不明白。 
      “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奔雷抱著他:“是啊,小飞要跟哥哥去吗?” 
      他歪著头想了想:“那辉月哥哥呢?” 
      “他去不了。他要留在祭殿,留在帝都。” 
      小飞忽闪忽闪的眨眼,他有非常漂亮的眼睛,象秋天的葡萄那麽灵动可爱:“我,我跟哥哥走。” 
      “辉月哥哥好象也有许多天没有出门了。”小飞一边擦拭心爱的长剑,一边数手指头:“我听说他也过了成年礼了。” 
      奔雷自是知道,辉月的成年礼典帝都无人不知。 
      “明天就要走了,我们去跟辉月哥哥告别吧?” 
      “嗯……”小飞气势虎虎爬到他背上去,死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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