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时空回廊之前缘-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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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么?”
她说完,长眉淡挑,唇边扬着冷笑与他定然对望。韩佑峰却是丝毫未动,漠然回视,冷漠的神情仿佛无任何情绪波动。
二人四目相对,一阵沉默。
苏颜忽然笑了笑,微微拂袖道:“其实,我倒很生羡慕你……”她昂首,开口的语气带着冷冷的讥嘲:“你曾脱逃门主掌控一年,也曾经忘掉所有,舒舒服服地在深山老林中渡过了那么久的美好时光,如今还是不满足么?韩佑峰,莫要忘了你被抓回来后所受的苦,若你再胆敢忤逆门主的意思,下场绝对会比那次凄惨十倍!”
她说完又向韩佑峰微微一瞥,冷笑道:“我知道你这人并不怕痛,身上的伤痕那么多,当然不在乎再多一些。不过,我却知道你怕的是心痛,两年前你被抓回来时,门主到底用的何种方法令你屈服的,说来听听可好?”
韩佑峰依旧默然站在原地举剑不语,苏颜冷哼,目光停留在对方紧抿的薄薄唇角。眼前人那冷薄的唇棱削分明,似厉石般坚定刚毅,那样的唇角边缘有着淡淡而细碎的疤痕,而他长长头发遮住的额头、眉角,也都有着或深或浅的伤疤。苏颜知道自家门主手底奇药繁多,其中有一些能令人伤口飞速愈合,却会比受伤时更加痛苦。眼前这冷雕般的男子两年前被抓回这里后曾受到惨无人道的折磨虐待,如今却已全然找不到那时所留下的痕迹……
苏颜再次冷笑——这个人的身上,无论发生任何事也都会最终沉溺于无形的吧……
这人就像一湾漆黑幽暗的深潭,但凡是陷入其中的东西,必将被毁灭殆尽。
这个人,多年前门主曾有意销毁他的记忆,让他在子钟山寄居八年。八年后按门主所设,应是恢复记忆,而后杀人、夺剑、灭门、重回落玉门。但这男人却未到八年便从所寄住之地销声匿迹,脱离了门主的掌控。他失踪那段期间门主脾气极其的差,几乎波及到了当时周围的每一个人。而她苏颜则很是佩服这人叛逃的勇气,既然敢于逃脱,就必将有更大的勇气敢于承受被抓之后的痛!他们都应该非常清楚,在这个落玉门里即便是一只蚊子,如若门主不想将其放走,也定然无法逃脱。
她和他,曾是同伴、对手,曾一起流血一起杀人,共同在死亡边缘挣扎求生。他们虽没有一样的痛,却都一样的痛过,他们是同一类人,共同身在地狱,仰望苍穹,得到的是绝望,不可以有希望……但即使如此,苏颜还是不能切身体会他的心情。这人坚强冷漠的躯壳之下,是一颗旁人无法触及的内心。他并不善变,也不难以捉摸,但他的心却似乎从不在这里,灵魂徘徊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整个人兀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肯走出。
所以她不了解他,但是现在,这个人已然有了致命的弱点。
投射在黑暗心灵的一束光?苏颜心中冷笑——你会知道,这样的光对现在的你而言,是多么可怕!
她见韩佑峰依然沉默不语,也不再多说,拂袖慢慢走至破落的门口,冷淡地道:“不要再和门主斗,你知道,你永远没有胜算。”说罢,人已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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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怅悠远(二)
另一边,住在寄梅苑的骆逸云并不知道距自己不远的练功房发生了彻底的破坏与损毁,她正坐在独居小楼的窗边,恍恍然垂目望着楼下景象。
昨晚的一切仍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她看着窗外那一片茶花树下的空地,想着昨晚所看到和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
轻抚自己颈下轻浅的伤痕,她知道,那不是一场梦,她确实见到了他。
颈上的伤痕很浅,很淡,几乎只是破了一层皮,比之自己以前任何一次习武所受的伤都要轻。逸云想到昨晚自己被面前利剑抵住脖颈时曾不顾一切上前一步,险些被剑尖划破颈间动脉,而那时阿峰哥哥的神情……想到这里她缓缓而笑——他害怕,伤害到她。
他没有变,即使面对她冷若冰霜,她还是看得出,那还是自己那温柔沉默的阿峰哥哥。
手掌不自觉地抚摸自己腕上那温润的紫玉手镯,感到一阵心安的平静。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并不知道,但至少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
找回他,定可以找回他……
这时一阵上楼的脚步声轻轻传来,逸云便听到有人在外敲门:“骆姑娘,你醒了么,吉儿给你送吃的来了。”
逸云回过神来起身开门,门外是一位水灵窈窕的女孩,正是那日后主指给她的侍女吉儿。吉儿年纪不大,看似和逸云年岁相当,梳着两条轻灵爽气的小辫子,看起来煞是甜美可人。
吉儿这几日出来进去的服侍,并未和逸云说过几句话,想是后主已吩咐过她不可多言。但今日逸云看着她那利落忙碌的身影,忽然开口轻声问道:“吉儿,你今年多大了?”
吉儿向她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吉儿也不太记得了,算算应是十四了罢,骆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逸云温柔地点头笑笑,很高兴这个女孩没有像那天殿上其他人那样没事就对自己跪拜:“吉儿,你在这里多久了?”她缓缓地问道。
吉儿想了想,道:“吉儿很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小时候家里的村子被人烧了,吉儿幸免遇难成了孤儿,而后四处流浪,就到了这里。”
原来这女孩和自己一样也是孤儿,逸云微怔,不由对她的亲近又多了几分。她看着吉儿那略显稚嫩的脸庞,轻声道:“吉儿……”
可是还未待她继续说下去,吉儿便笑着抢先道:“骆姐姐,你若是想问我落玉门内的事,吉儿就不便相告了。吉儿是个丫头,若是想在这里好好过活,还是不可胡言乱语的好。”
逸云轻轻一笑,慢慢道:“其实我只是想问,昨日我所见到的后主,是否就是本门门主而已……”
“不是啊。”吉儿一时口快,出口已发现失言。但略略一想,还是爽快地统统说了出来:“后主是后主,门主是门主。门主总是戴着一个面具,声音时而吓人时而柔媚,不经常出现的。”
吉儿说完看着逸云,逸云眼角弯弯,仍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她那眼神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眼睛里清澈平和,让人看了很是舒服。吉儿叹口气,很明显发现那清澈眼神中的隐隐期盼。
看着那样的一双眼睛,竟让吉儿有些不忍心拒绝她的探究,吉儿想了想,觉得有些事如实相告也是无妨。“嗯……咱们落玉门后主名叫苏颜,她是门主的徒弟,门主现在不太管事,寄梅苑的主要主事人便是后主了。落玉门有五大役使,七大殿使,十一位紫衣统领。你现在是玄令役使,是落玉门内位份较高的了……”
逸云定定地望着她,慢慢地问道:“那,你们的殿主呢?”
“殿主?”吉儿身子一缩:“我不能告诉你……”
逸云眉头轻蹙,略带哀伤地看着她,吉儿被她看了很久,终于轻吐一口气,轻声道:“殿主他……不常在这里,他那样子总让人觉得可怕,好像是经常出去……杀人的。”
经常出去……杀人的……
逸云只觉身子一软,大脑里仿佛一瞬间晕了晕,但很快清醒。她淡淡敛着眉,继续慢慢地问道:“吉儿,你能不能再多与我说些关于他的事?”
吉儿缓缓摇头,为难地看着逸云那静默苍白的脸:“骆姐姐,对不起……落玉门里有很多事情都是神秘的,吉儿也不知道每日出入的都是谁,也不知道……每日哪些人死了,又有哪些人被送了进来。也许有些人去杀别人,也许会被别人杀掉,在这里,每日都是莫测的。”她看着逸云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哀伤:“吉儿并不想在这里生活,只是我来了这儿,就再也没办法出去。骆姐姐,你不应该来,现在来了,还是莫要问那么多的好。”
逸云微微怅然,想这小女孩仅仅比自己小两岁,也许经历过的事情却要比自己多得多。来到这里就再也没办法出去么?阿峰哥哥,你是不是也因为这样,才不肯与我相见呢?
正想着,忽听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一道陌生女声恭敬地道:“玄令使大人,后主在议事堂召见,请移贵步。”
逸云和吉儿在房内对望一眼,吉儿已躬身后退,逸云轻轻应了声打开房门,门外一位紫衣弟子对她躬身一礼,道:“后主请玄令使带上琉璃剑,议事堂内有要事相商。”
逸云微微一怔,带上琉璃剑……莫不是……
她轻咬下唇,很快取了琉璃剑,随那弟子缓步来到议事堂。
议事堂内已有多人正襟危坐,逸云远远地就一眼望见并排坐在后主旁边的那道黑色身影。
她的眼底还是感到微微一刺,阿峰哥哥……
依然是昨晚所见那般,冷漠,低沉,眼底漆黑黯淡无光,整个人……仿佛已经死了。
手掌不自觉地紧握剑柄,她在心底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坚强……
逸云走到殿中,后主苏颜仍用那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她,嘴角含笑道:“玄令使,如今殿主已归,你说要将琉璃剑亲自交给他,现在已是时候。”
逸云远远地望着坐在前方的韩佑峰,正见也正在望着自己。但是四目相对,逸云却看不到那目光里的任何情绪,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苏颜道:“不过玄令使,你手上的这把琉璃剑是否真如传说般地蕴含神奇力量呢,既然要将剑献上,就在此为我们展示一番如何?”
逸云向堂上苏颜与韩佑峰一望,遂将剑身上包裹的布皮扯下,长剑一挥,霎那间整个大殿内彩光环绕!
不能不说神奇的,这样一把美丽的长剑握于手中,仿佛可以感到它那奇异的生命气息,这种气息包围着她,好似就可以与她融为一体。她手握剑柄,缓缓挥动,那剑身如此轻盈,溢出的彩光如此神秘而又神圣,随着她一下一下的挥动,徜徉出一道道美妙幻彩的旋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样奇异迷幻的色彩所吸引,那身在彩光中心的女孩如此宁和,如此安逸,身上仿佛散发着淡淡而迷蒙的白色光芒,与那炫目彩光相互照耀,竟显得无比的——神圣。
逸云手捻剑诀,提剑轻舞一套“抚云十二式”,那是陆吟霄在初授她武功时所指点的基本入门剑法,剑法虽简单,但舞起来却极轻盈地好看。她淡垂眼眸,在阵阵彩光中不急不慢地缓缓轻舞,流云幻彩,遗世尘沙,仿佛所有一切不切实际的虚幻事物,都在她那淡淡的身影与剑光中逐次浮现。众人不觉都看得痴了,这样的景象,这样安若静灵的宁和女子……传说中的神女下凡,是否便是如此这般?
那一时刻大殿上静若无声,仿佛空无一物,只余那彩光中翩翩轻舞的淡雅身影。
远处的苏颜目光幽深,慢慢瞥了一眼身旁的韩佑峰。
韩佑峰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在这样幻彩光芒的笼罩下,目光的距离仿佛非常非常遥远。他的手掌在身边紧握成拳,也许此时的他毫无知觉,但那拳,握得死紧。
——你看到了什么?我的佑佑。
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脑中,那低艳的声音正在对他轻声说道——你是否看到了,前世的景象?
她是光,你是影,你的存在,便是对于她的毁灭。
你已毁灭了一个人,不是吗?那个人就是我,是这个女孩的另一半,你还记得在这样光芒破灭的时候,你对上天发下的誓言么?
即是誓言,同为诅咒。你诅咒了自己,诅咒了我,你永远,也逃离不了我的掌握。
酷刑折磨不垮你,灼烧的烙铁与冰冷的刺刀都不能令你屈服,可是为什么,你在那死黑不见底的地牢里,却最终跪倒在我的脚下?
哈哈哈,因为你看见了,看见了你所欠我的债,那鲜血淋漓无法抹平的伤痛,必须用你,还有她,今生的所有所有来偿还!!
你们没有爱情,没有未来,现在,明白了么?
——你们没有爱情,没有未来……
那样的声音还遥遥地响彻在他的耳边,但很快,“啪、啪、啪”几道掌声自身边传来,稍稍拉回了他的心神。殿内的骆逸云已拢了剑势,静立正中定定望着他。
只听身旁苏颜道:“玄令使好生轻盈飘逸的身法,这琉璃剑在你手中,果然是生出了神来。”
骆逸云远远地轻声道:“属下……愿亲手将此剑交予殿主手中。”
他感觉呼吸为之一窒,就要站起身来冷声拒绝,却听身旁苏颜缓缓道:“且慢,我的话还未说完。”
苏颜站起身来,侧目向韩佑峰微微一望。“我们殿主说了,琉璃剑身具灵性,是会认主人的……赤令使。”苏颜说着随意向旁一指,对一位暗红色衣服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