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杏无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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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吃饱喝足,身边有几个散钱,自然也会找找乐子,听听小曲,或找个美人儿陪酒作乐一番,这城中的烟花楼,就是上上之选。烟花楼名字引人百般遐思,却定下卖艺不卖身的死规矩,居然也每日快哉乐哉的一片喧哗,稳居汝安城中屹立不倒。
烟花楼的老鸨,人称蒋三娘。
说起这蒋三娘也是个传奇人物,据说此人嫁过三次,相公死了一个,跑了一个,还休了一个,五年前突然带着一群美人开了烟花楼,几年的送来迎去,已深谙男人心理,号称没有她摆不平的男人。
但谁也不知道,烟花楼的老鸨蒋三娘,和贾无双乃闺中密交。这烟花楼,贾无双也算半个老板,女人那套礼数,大多系蒋三娘所教。
只是她二人平日极少相见,毕竟各有各忙,也对声名不好。
贾无双此行,正是欲再向她取经。毕竟甄不凡那蛮汉,钱多力气大,偏偏脑子还不差,加上林文昇张四书也是会思考的家伙,还有个摸不清底细的钱君宝。
拐了几个弯,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进了烟花楼。
这段日子,她就待在这儿,不信他找得到她!
第十九章 狭路相逢
烟花楼后院看门的那个小厮认得贾无双,偷偷摸摸的打量了她一番,就放了人进来。
时间刚至午时,尚未到烟花楼的营业时间,因而后院前楼都显得有些冷清,护院小厮之类的,零零散散,这会儿大多在休息。
烟花楼通常傍晚时分才开始迎客,或许,只有夜的黑,才能衬托出烟花的绚烂。
贾无双也挺长一段时间没来过这,后院翻了新,也换了几张新面孔,但这些人即便是看见贾无双,也只当她是新来的姑娘,没往心里去。
烟花楼的规模在城中数一数二,两大阁楼并立,楼与楼之间轩廊相接,但凡大的节日,在两楼之间燃放烟花,人站在轩廊之中,烟花迷炫之下,别有意味。
而今有三两位姑娘,或手持铜镜细细梳妆,或轻摇圆葵扇阖目养神,坐在轩廊长座之上,举手投足间颇具丰姿,倒也不失为一方景致。
蒋三娘栖身的地方是最里边的小阁楼,从外边看并不打眼,贾无双猜想这当口她应该在楼里张罗,也懒得去找人,索性留待她房内守株待兔。
倒也顺利,一直到三娘卧房竟是无人阻拦。
那房间极大,除了圆桌软榻,余下的地方整齐地列着货架,朱红色货架由上至下各四层,上堆着各类胭脂水粉,再从头钗,前坠,耳环,项链,手镯,一款款分类列放,再过去墙上是仿布坊所建,绫罗绸缎各式各样的布匹林林总总整齐排列,不像是个闺房,倒像个储物室。
贾无双心忖三娘也忒大胆了些,但多得汝安城安盛繁华,加上这小阁楼也确实难引贼人注意,反正这么些年安然无恙,倒也有理可循。
这些从前贾无双就见识过,里边一些还是由她所提供,因此没摆太多心思在上边。
再一瞥那软榻,觉得也是累了,摸摸肚子也不觉得饿,决意先斩后奏,先睡上一觉再说。便拍了拍外衫,上床歇息去了。
一觉起来,窗外泛红,贾无双觉得有些热,摸了摸后颈,汗湿了衣襟。
但阁楼之外已是喧嚣嘈杂了起来,沸沸扬扬的感觉,不禁扬了扬唇笑,自然清楚外边是怎样一番场景。
随之想沐浴换身衣衫,还是先上前楼去找找蒋三娘。
刚穿好鞋,门外已有了声响,事有凑巧罢,推门而入的人果真是久久未见的闺中密友。
三娘见着她先是微微一怔,随之拂拂袖口让旁边的丫头退下,就进屋又关上了门,然后悠悠一笑,开口还是那套,“哎呦!什么风把我们贾老板给吹来了?”
蒋三娘眼波含媚,眼角泛春,右眼下方一点勾魂痣,柳叶眉,樱桃唇。笑一笑,春风生,走两步,水蛇腰招摇,极尽风骚。
贾无双心情莫名的兴奋起来,暗忖这来烟花楼听小曲的男人,有哪个不是想会会蒋三娘的风情?
贾无双摇摇头笑,“这不,挂念你了么。”
“说得比唱得好听,”蒋三娘嗔了她一眼,百媚生,而后直接走到货架旁,随意的挑着首饰,“早两日听说你那布庄都快关门了,正想上门问问你有没意愿转行,就自个送上门了。”她回头似笑非笑的望着贾无双,“放心,三娘我保证不亏待你!”
贾无双扬唇一笑,“那就拜托蒋嬷嬷多照顾了。”
“那是,那是,跟着我保你把男人治得服服帖帖,还甄什么亲事,选什么夫啊!”
听到此话贾无双又想起自个惹上的麻烦事,双眸微微一暗,“还真想见识见识纯粹的男人和女人的相处之道。”
“行啊!”蒋三娘也不问理由,“三娘我现在给你挑件衣服,你沐个浴,再抹个胭脂什么的,今晚就让你以纯粹女人的身份,让你接客去!”
“哦?什么货色?”贾无双挑挑眉。
“非富即贵。”
“哟!”贾无双扬唇,从床边到蒋三娘身边站定,“这汝安城还有什么非富即贵的客人是我没见过的?”
“那不同,你谈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意,银子去银子回,所以要一笔一笔的抠。今儿个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美人一笑千黄金。”蒋三娘突然拿起一只耳环在她脸边比了比。
贾无双耸耸肩,“得了,真让人认出来,以后还让不让我和城里那群夫人小姐们混了?”女人啊,终归是小心眼。
蒋三娘笑了笑,“遇上烦心事了?”
“你这些年,就没碰上过蛮横不讲理动手动脚的?”
“有啊,扔出去,拒绝往来户。”
“人家要是功夫好,应付不来呢?”
“那就得看看他的目的。”
“譬如”贾无双睨了她一眼,“看中你蒋嬷嬷的姿色?”
“若是看中我家姑娘,就想办法刁难。若是看中我,我会直接让他去死,”蒋三娘笑笑,“爱我蒋三娘,怎么也得做到这番地步。”
贾无双眯眯眼,突然想起那日甄不凡从那悬崖上跳水的疯狂举径,“若不肯?”
“羞辱他,当众羞辱他!”蒋三娘微微一声轻嗤,“他若是个男人,逼得他无地自容,灰溜溜的走。若脸皮真那么厚,我自然就无需客气,让他知道我蒋三娘并非良善之辈。”
贾无双抿抿唇,果然她太善良?
“若他也肯呢?”
蒋三娘望着她突然笑得风情万种,“无双,那男人既肯为你去死,你说什么,他还能不做什么?”
“”贾无双顿了顿,随性拿起一只金钗,插在她发髻之上,然后面容平静的道,“我从未说有男人肯为我死。”接着望了望蒋三娘兴味的眼神,“况且,有些男人,他不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蒋三娘又是笑,“烟花楼有几种姑娘,一种口蜜腹剑,哄一哄,骗一骗,让他乖乖掏钱。一种是高高在上,不说话摆姿态,吊着他的胃口,让他心痒难耐。一种是平易近人,听男人说点什么,抱怨点什么,简简单单的陪着他就好。一种是吹捧奉承,说什么都冲着让他高兴当然这些,之前也都告诉过你。但听来的,和感受到当真不同。倒是先前你不肯陪我上桌,最近你不也想男人了么?是该多学点了”
贾无双从前出入这些地方,皆行得正坐得正,加上当时为势所逼,后来和蒋三娘合开烟花楼已是大胆之至,她如今在汝安城也是个人物,当真要下台,恐怕影响不好
这女人!贾无双忍不住稍稍瞪了她一眼,自从休了第三任相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天天唯恐天下不乱,尽搅合。
“没事,今夜我亲自给你上妆,再戴个面纱。保证没人能认出你。”
“三姑娘,你的保证,在我眼中,不值钱。”贾无双笑笑,她没必要为了甄不凡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啧,我们家姑娘都卖艺不卖身,你也不吃亏,更何况,待会那客人,是关外来的,你不去打听下你想要的讯息?指不定就是一桩生意。”
关外?贾无双挑眉,随之微微窘了,她当真有欲知的讯息
完了望着笑得像狐狸一样的蒋三娘勾勾嘴角,“待会你把我整张脸都蒙起来,我就考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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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无双偷掐了一下蒋三娘肉肉的臀部,这女人,居然给她来了个大浓妆,尤其烛火通明之下,像喝醉了酒似的。
不过蒋三娘说话算话,纱巾给她半遮面,轻轻地跟在她身后,直冒黑线。
这不怪她!怪只怪她一提到生意,就头脑发热,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癖好吧
“你说,贾无双藏到哪去了?”
蓦地听到自个的名字,贾无双心中一惊,而后稳了稳情绪,装过不经意的与那人擦肩而过。
“不知道,但你不知道她从南方来的那个夫婿,悬赏一千两找她么?”
“一千两?”
“是啊,现在满城风雨,人人都希望成为那个发横财的人。”
“她夫婿什么来头?”
“谁知道?指不定花的还是贾无双自个的银子”
“”
渐行渐远,已是听不见了,蒋三娘见她顿住脚步,也停下来等她,而后勾唇一笑,“放心,你在我这儿,比埋地三尺还安全。”
是么?
贾无双有种不详的预感,不对劲,哪不对劲?
她蹙着眉头想着,却一直没捕捉到,直到坐在那餐桌上招呼客人也没响应。蒋三娘说些什么她没听进去,直到突然有人开口唤她,“双双姑娘!”
蒋三娘猛给她打眼色。
眼色
贾无双顿时拍案而起,今日进门时,门口那小厮看着她的眼色就像是看着一堆堆的银子啊!!
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已经晚了,烟花楼内突然喧闹不止。
突然自门口冲进一个人,贾无双看清楚后蓦地往后走,不料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冲了上前,席卷而来一种催城之势,居然又扛起了她!!
贾无双狠命地捶了他两下,蓦地一吼,“甄不凡,你敢不敢为我去死?”
“”
沉默。
还是沉默。
他突然道,“这有何难?”
人就带着她从三层楼的高度
一跃而下。
第二十章 争锋相对
贾无双未料到会这样,只感觉身子一瞬间悬空。
刚刚入夜,日头的闷热尚未全部褪去,甄不凡扛着她跳出轩楼之时,热浪袭面,吹拂着面纱摩挲着脸颊。紧接着身子便呈现失重状态,她明明有些惊慌,却在悬空的刹那间丧失害怕的感觉
下坠。
甄不凡又怎会轻易寻死,自然是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决定——着地时站得稳健,但也令她承受了一定冲击,视为惩罚。
贾无双仍被抱着,脚悬挂在外,他手臂的力道将她扎扎实实的束缚在肩头,身子却太过硬朗,磕得她生疼。
她屏息着,拳头握得老紧。过了一会,才微微吸口气,感觉到那薄纱的触感略微阻隔了呼吸,某些知觉才慢慢回归
她以一种并非太雅的姿势看了看周遭。
很多人在看着她,或许是隔着面纱,或许是夜太黑,大多是一种揣测及疑惑,之于贾无双,却更像一种窥探。
临空时她察觉到三娘的神色颇显惊讶,那模样更多是意外她的行径,因为三娘看透了她,看出她方才第一个念头就是
逃。
贾无双突然悲慨了。
她在这地方土生土长,活了将近三十个年头,她在大多人的眼中精明干练、处变不惊,她从来是值得信任的,她说的话,在很某部分人中极具影响力,她怎么会
这般狼狈?
贾无双感受着腹部传来的疼痛感,感受他充满威胁感的气息,感受他如今将她当货物样扛着的姿势
一种受辱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是在这种悲愤之下,她不得不承认在方才在店里看见他的那瞬间,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丝慌张。
所以她来不及考虑,甚至在问题没有解决的时候,就这么落荒而逃。
贾无双突然意外了,她怎么会不战就选择了失败?
蹙了蹙眉头,是因为甄不凡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这个男人的那鞭子开始,他就摆出一种惟我独尊的霸气,不将她看在眼底,或许是他眼眸中的不屑激怒了她,她的求胜欲以及自尊都受到了威胁。
然后他说她太老。
所谓的痛处,正是自己在意的、明知的,又不欲承认的那部分事实。
其实她平日可以掩饰这部分的情绪,因为对那部分人,她依旧存在某部分优势,譬如她能干,譬如她敛财的能力,或者同时握知对方的痛处。
然而甄不凡不同,在他眼中,他看不见其它,仅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出他眼中的她。
凭什么?!她当时手中的那破玉,明明是他某部分面子,明明应该是她掌握着谈判的主动权,结果却相悖而驰?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