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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落琴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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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开四面楼高临风,惹衣衫飞舞,虽尸横遍地满目残痍,可她眼中只有无双,只有方才听得的这份真情。
下山不过短短时日,经历的事之险,之多,之深不可测,全不在她预料与设想之中。
此去通州还会发生什么事端?她的命运将会如何?仿佛云深雾绕总也看不明白,她唯有深信眼前之人,将手牢牢地拽紧了永不分开。
司马素素虽明白梅花落琴之事,倒也不甚详尽,今日听了无双所言,难免触动心怀,可她少年之龄便被季成伤委以重任,早失了平常少女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得权利,只默默一叹与无双说道“少主以为此事如何了结。”
“你门下人不知所踪,然天地之大他们可去何处?身为堂主自当去找。此地可不管不理,任由它去,既然有人要嫁祸我宗门之人,收拾干净反倒落人已口实。我与落琴赶往通州,届时与你在宗门会合。”
司马素素知此事难辞其咎,通州时宗主少不得要严加惩罚,无双说是回合自然是会在宗主面前极力维护,心中感激望着他那双清朗之眸,言语微微“多谢少主偏护。”
无双性情本就良善,不似青成爱憎分明清淡冷傲,对属下门人存有宽厚悯和之心,对于司马素素之谢报以淡淡一笑。
“属下送少主与姑姑去通州?”
“不必,你准备一辆马车,若干食物银两便可。”
“属下遵命”司马素素正欲离开那落琴却说道“司马姐姐,我有一事相求。”

狮舞
她似一愣,随即恢复常色“姑姑吩咐”
落琴缓步而上柔声道“姐姐可还记得玲珑娘子?”
司马素素想起雨桐那日的叫嚣心中一恨,触及落琴之目,瞳若秋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她自负美貌少有人及,可这位姑姑从初识起便穿戴男子之服,大多狼狈褴褛,今日近观竟难言的风姿清然。
落琴将冷临风与雨桐之事择要紧处说与她听,并嘱咐“他的伤势我总悬心不下,司马姐姐可否帮我关心一二。”
司马素素正想点头,却无可避免的越过她去看无双,那伫立在窗前的身影微微一动。
“司马姐姐若是为难,那就罢了。”
落琴见她迟疑心中也颇感后悔,毕竟雨桐与冷临风是环月山庄门人。
这尸首遍地,何人陷害何人行事,玄天宗与环月山庄的错综恩怨,她竟然如此草率。
“不……姑姑吩咐属下自当效力,姑姑放心。”司马素素回过神来恭顺的应允。落琴与雨桐交好,她这般托付可算意料中事。
可意外的是她却亲眼见得那自来端雅的少主,会有如此复杂难言之色,莫非……
“落琴屡次得姐姐相救、照顾在此谢过了。”她得偿所愿,笑凝结在唇角,仿佛妩媚灵秀的蓝鸢花。
见诸事已毕,司马素素便与无双落琴告辞,匆匆而去终不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少主是少有的智慧明理之人,明明知道这位姑姑此去通州……不会,绝不会!
初踏入马车落琴便觉新鲜有趣,楚国行车不同西莫回祁,马与车室距离更长,执鞭者方便端坐,内部陈设虽谈不上富奢确更舒适随意。
掀开帘子可见官道两边,碧树有姿野花淡淡,春浓夏透,无一处不生机盎然,远眺婺河之水如朦胧纱帘,隐隐之意绝好。
忍不住低头去见腰中悬玉,扯落下来对着日色映照,光晕流转,浅浅的散落在她的白衫之上,那青蓝的、幽紫的,一轮接着一轮,永不止歇。
纤手上温润柔和之意让她想起冷临风当日的戏言“你若不信,我们走着瞧”
笑言仍在,而她却要离开楚郡前往通州,可他呢?伤势可曾治愈?他不会死,他若死了江湖上便少了一个豪情之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可惜。
“月牙儿”掀开帘子光亮陡盛,是无双。
他坐于落琴身侧神色中有几分难懂,从来着白丰神如玉,今日却换了一身蓝衫。
空气中若有若无浮动着芙蓉紫苏线香,分不清是他的气味,还是自己的气味。
无双看着那玉,光晕不免波及到他的蓝衫之上,那迷离的流光,滑动的溢彩,他在想什么?那个男子……他回过头去,用轻轻的咳嗽声来作掩,可却换来落琴轻柔的劝慰“春寒乍暖,师傅要小心身子。”
见她悬好玉整了整衣衫,那腰柔柔的不堪一握,心中一动。
“月牙儿,若我们不去通州,回落霞山可好?”
落琴抬头见他,神色中带着几分犹豫、几分挣扎,心头一松笑抖落了满室“师祖爷爷与师叔都像是千古难融的万年寒冰,若师傅不去,我才不原意去呢。”
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欲探揣在怀中的那封书信,还是忍住了手说“上路吧。”
车行颠簸,路渐渐隐没在马蹄之下,赶车之人是司马素素所雇,虽年老耳弱却胜在经验丰富,避难取易,这一路来倒也舒坦无事。
夜间投宿白日紧赶,落琴沉迷沿路景致,与无双吟诗作赋听曲谈音,像是赏览山水,倒也不觉此路遥远,绵绵百里有余。
此时正午过后,让人昏昏欲恹,她靠在他的肩头睡得正好。
不敢低头,怕触及那一片粉颊,微笑时会淡淡的晕红;不敢转身,香风无孔不入,暗扰他的心神。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偏生时间有如静滞,这一路竟是漫漫。
她嘤咛了一声微微皱了眉目,像幼时遇见别扭之事,动了动身子,青丝随之滑落倾覆于他的手掌上,痒痒的。
他的心跳得如此剧烈,他不能,世上男子人人能求之事,偏偏他不能。
思来想去猛地掀开帘布,清风入室带来熏暖之意,极目望去远见的城廓、墙垣有庄穆之影。
马渐渐的慢了脚步,那赶车的老者掀开帘子看了看无双说“爷,前头乃是凤天城,官府有文通州必经之所,因防回祁探子滋事,定要检查盘问。”
“好,我们依着官府规矩办。”老者掩了帘门,依然是一室寂静。
落琴微微转醒,倒也不动只偷偷的见他。
四目相对,一个轻笑薄薄,一个心神纷乱。
“爷,城门到了”老者声音扬起,无双才轻轻的正了身姿,落琴已掀帘去看。
百步之遥城阙高耸,兵甲个个轩昂在巡围查访,看得出军风严整,将领管制有术。
“老伯,此地为何驻兵如此之巨?”
“这位小爷不知,凤天城乃楚郡到通州的必经之所,成王管辖得益,民风颇好安居乐业,最近回祁暗探活动频频,不可不防患呀?”
“原来是成王亲自领兵,怪不得军纪如此之好。”
那老者耳力弱,落琴说得大声他只勉力听得“小爷错了,成王爷一方诸侯哪里管得那么多事,风天城管领乃风天将军晏元初,是成王旗下得力干将。”
““晏元初?”念在口中琅琅上口,倒也不以为意。
““是环月山庄的二少爷,晏九环次子”无双见城门在前,整整了衣冠便要下车。
“原来如此,环月山庄竟然与成王交好。”
扶他之手缓缓而下,方觉城阙更显高阔,极有气势。
“昔日楚国出征西莫,若没有晏九环相助也未必成事,况且晏九环的嫡妻夫人正是成王之妹,这姻亲之好裙带相连生生不息。”
随车缓缓而行,她更明白了几分。环月山庄之势除了晏九坏身为盟主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干系,这干系联系着朝堂自然不会单纯。
一番盘查,便可随车入城。
落琴喜欢各地风物,也贪趣味有致便央求无双随步走走,换他宠溺一笑。
沿途行来,更感风城不同于别处,城外有河源流过,城内更是渠道纵横,小舟曳曳车行滚滚,街市行人川流不息,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上佳繁华之地。
“锵锵”锣响未毕,“咚咚”的一阵擂鼓惊天响起,人群随之纷乱,均争先恐后去看。
落琴按耐不得俯身从桥上向下看去,河道中驶来一首摇舫,前庭开阔,后首逶迤。
一头大身小,眼若铜铃,青面獠牙之狮舞动在前,端看它色彩艳丽做工极其考究,身上之羽竟然用金线织成,在艳阳下熠熠生辉。
“小心,切莫投身于湖中”
无双知是舞狮并不为奇,可那人施礼、惊跃、审视、酣睡、出洞、发威、过山、上楼台招招有序,脚步腾挪跳跃极为利落,看来并非寻常。
那“青”随着跃动,上上下下翻飞轻舞。舞狮者轻轻一踢,已跃上入桥。
落琴毫不迟疑伸手一接,却见周遭人纷纷退避,那舞狮者停下了脚步,锣鼓声息清朗的声音响起“原来这位小兄弟想领教在下?”
“领教?”落琴娉婷立于桥中俯看那人,狮头未除不见面貌,百思而不得其解,难道这“青”还是接不得的。
无双缓缓踱前,与她并肩而立轻说道“这是凤城的民风,舞狮祛邪,使鬼神降优、合境安宁、五谷丰收。头舞之人乃众人推选,实至名归,若不服者才可以去“纳青”,有挑战之意。
“呀”落琴这才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她若不是好玩怎么会去接,舞狮之人动作如风,出神入化,她别说舞了,便是……
“还是这位兄台说的好呀,虽不是我凤城人氏,却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不知何故,那舞狮人虽然头戴狮头张红涂彩,一股狰狞之意,可却可感觉他目光灼灼,只落在他二人身上。
无双沉吟不语,落琴心中不安,周遭围观之人纷纷上前说道“虽你们不是本城中人,却也入乡随俗,该应了我城规矩,若扰了神明,使我们凤城百姓遭了殃,你们如何担待?”
一个孩童,穿着兜围梳着小辫,便上前抱着落琴之足“你既然已纳了青,怎么不与将军较量较量呢。”
“将军,什么将军”落琴轻轻的挣开来,心中已知今日若不下去应战,怕是走不得了。
一素面妇人抱起小童说道“风城的晏将军,你也敢挑战,真是……”眼中大有怜惜之意。
落琴心中顿时澄清,原来这个舞狮人便是晏九环次子,凤城将军—晏元初。
硬着头皮今日不战不行,便将青一举向前一步说“去就去。”
正欲跃然而下,蓝影一过,手中青已被人所夺,聂无双踮足而下,身形回转,翩翩立于舟头,伸足一踢,“青”随风而上,直挂在船帆珠顶。
四周掌声叫唤不绝,无双淡淡一笑拱手作揖“幼弟贪玩,惊扰了将军雅兴,既然是庆典礼仪之事,便由在下向将军讨教一二。”

凤帅
“好!远来是客本将让你三招。”
“不敢,自当竭尽全力”
无双抄起在旁空置的狮头,七彩斑斓,有表安乐之意,将身跃起。落琴看得仔细,双狮争青,胜在先机。他妙步微移已踏阶而上。
那晏元初也非等闲倾步巧挪,摆恭敬过山之礼,也翻身踏台而上。
两方雄狮,一个结青绳作带,一个系红绳为花,摇摆之间同时腾跃,齐齐舞动欲张口去咬那“青”。
青遥遥欲坠,珠顶轻轻颤动,一时喝声四起。
无双带力在手侧身攻出,身手甚是敏捷,晏元初飞起左足,向无双手腕踢去,本来这一脚方位去得十分巧妙,可那无双一式燕羽翻飞衫袍作摆,姿态脱俗避得恰到好处。
短短几步,你来我往便拆了三十余招,胜负难分。
落琴观乎二人身姿步法,知道只需百招之后无双必胜,心中倒也不急。
这锣鼓声动不绝,算得十分热闹,想那晏元初号称凤城将军,少年英豪也不过尔尔,绝比不上无双之能,心中不免还暗藏着几分欢喜。
凤城百姓自来引晏元初为傲,这番围观声音不落加之鼓钹齐动,凤城水道边声震动天,如山海之势。
无双手持狮头脚步不落,舞得厉厉生风。见晏元初越来越勉力,猛得想起,他乃晏九环次子凤城领袖,若落败人前颜面扫地,必不肯甘休,此去通州身负重任,怎可恋战。
思到此节,不顾兵家大忌迎身直直向前而去,晏元初见此良机,毫不迟疑伸足踢下,无双踉跄的退了几步,拿下狮头恭敬回礼“晏将军厉害,在下领教了。”
“这位兄台未施全力,难道看不起本将。”他口气微怒已掀了狮头,青缨束冠斜飞入鬓,紫袍在日光下倾动光泽,
“呀,是他”落琴不由自主走前一步,贴紧桥栏铁索颤颤。
他颐指气使原是少年得意,紧紧看着无双不放“兄台好俊的人品功夫,可本将最不堪让人出手想让,若看得起在下可取兵刃再战。”
舫上殿父已掀开竹帐,刀枪剑戟无一不全,只待无双挑选。
无双本不想与他纠缠,怎料他心高气傲,愈发的不肯善罢甘休,无奈之下从腰间取出竹笛口吻淡淡“将军看得起在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这剑刃利器本不称手,在下便使它吧。”
晏元初交手便知,他技艺不凡,已至点指作剑,舞袖生风之能,本不应行恋战之事。
可他生就贵胄少年领兵,怎能被人轻视,便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请兄台赐教了。”
口中轻喝一声,拔长枪一柄横扫游龙,暗含百来种变化,指、挑、带、绕,无双一一避过。
只见舫舟之上蓝衫紫袍,翻跃生花,无双较他略长,二人正当华年,品貌身姿皆堪称当世俊雅。
落琴想起当日在街市之上他曾出手救人,便存下几分好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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