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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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印痕,在场的人大多是过来人,眼神疑惑,都觉得似乎像咬痕,又似乎像吻痕,但是咬痕没这么轻,吻痕嘛又似乎只有一半?
但不管是咬痕还是吻痕,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人的嘴巴才能造成的。
三公瞧着容楚坦然自若模样,都恨不得捂起老脸。
脖子上顶着这么个玩意,也敢招摇过市!还笑得一脸淫荡!
纪连城冷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一脸鄙视。
乔雨润瞄一眼那痕迹,望望后堂,若有所思。
容楚微笑,面上从容,心里其实也没这么舒坦。
那个坏女人!
啃哪里不好,位置啃那么高,高领都无法遮住,生生让他带着这么个痕迹来公堂,免费给所有人观赏。
不过国公脸皮厚,第一轮目光洗礼完了,便也觉得没什么了,唯一的小小遗憾是——如果这是个完整的美妙的吻痕,该多好。
当然,他知道这个臭女人绝不肯成全他的
后堂一响,主审官员们到场,太史阑走在最后,懒洋洋的容楚,立即腰直了。
太史阑靛蓝色官袍,上绣红色朱鸟,没有戴那个她觉得傻兮兮的官帽,男子一般束发,长身玉立,步履带风。
望去就是个精精神神的俊俏少年。
纪连城眼底鄙视更浓——不男不女!
容楚眼神大亮,他还是第一次看太史阑穿官服的模样,南齐官服那么丑,嗯,只有他家太史,才能穿这么好看!
“带马管家!”
三公为了避免多生枝节,之前就表示首告证人证据已经落实,无须再次过堂,这次过堂只审重要新人证马管家一人。刑部尚书和监察御史本想反对,终究拗不过三公,所以一坐定,便直入主题。
纪连城听见这句,眼睛一亮,手一挥,外头一队衣甲整齐的天纪士兵立即进来。
太史阑一看见那群人,眼睛也一亮,邰世涛赫然在其中——他终于进入精兵营,成为纪连城的亲信了?
她心中狂喜,却立即低下头,装作翻案卷。
纪连城此刻倒没注意她,只是对三公道:“听说上次押解案犯上堂,曾经延误过久?想必这昭阳府内警卫还不够安全,我天纪军既然已经入驻昭阳,昭阳府大小事责无旁贷,就让他们陪同去提领人犯,以免发生问题。如何?”
三公笑笑,脸颊上皮肉抽动——你派人保护?你派人保护才会出问题!
乔雨润皱皱眉,低头喝茶,她不认为这是好主意,上次她拦截不成,以太史阑的性子,这次还会给人机会?
不过她和纪连城,说到底也不算一个阵营的,只不过暂时有共同敌人罢了,纪连城不会听她建议,她也懒得劝。
她算是发觉了,和太史阑玩心眼阴招,难有胜算。
唯有以强权,以无法回避的强权,压她!
“人犯押在昭阳大牢,可由昭阳府尹安排提领。哦,太史大人,你就不用亲自去了,我们这里还要看案卷。”刑部尚书不待太史阑答应,便主动做了安排。
纪连城唇角浮现一个阴冷的笑,手一挥。
“哦,既然少帅愿意帮助加强我这昭阳府治安,下官自然十分乐意。”太史阑点头,挥挥手,几个衙役转身向后堂走,纪连城那队精兵立即跟上。
邰世涛走过太史阑身边时,太史阑抬起头,两人目光瞬间交汇,太史阑给了他一个“什么都不要做”的眼神。
邰世涛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跟着往后衙去了。
纪连城望着自己属下的背影,眼神阴狠——他要做的,会比乔雨润想象得更狠,抢夺或者灭口一个人证算什么?那还是会惹上麻烦,他要搅乱整个府衙,放走整个大牢的犯人,再以追剿为名,将昭阳府搅得寸瓦不留,好好出一口恶气,也让这场审判,永远无法进行!
纪连城这边的人一出去,容楚目光也对外头转了转。
一阵风声掠过去了。
那边纪连城的手下跟着昭阳兵丁一出大堂,就将那些兵丁包围,“带我们去大牢,把钥匙带着!”
兵丁们乖乖照办,带他们去隐在地下的昭阳大牢,开了门,里头黑沉沉的,一股酸腐的气息冲了出来,天纪军领头的士兵用刀抵住狱卒的脖子,“开门!”
“军爷”狱卒抖抖索索地问,“是开那个人犯的牢门么”
“开所有的门!”那士兵一声狞笑。
“这”
“钥匙给我!”那士兵劈手夺过钥匙,带人下到牢狱,也不管牢里都是些什么人,哗啦啦一起把锁都开了,站在门口大喝,“里面的人听着,半刻钟内这里要起火,想活,就自己出来!”
里头静了静,随即一群脸乌漆抹黑的人冲了出来,天纪士兵冷笑着让到一边,等着这些人冲出去,惊动了别人,然后他们再大叫“昭阳府监管不力,囚犯大量越狱”追出去。
那群人冲了出来,天纪军冷笑抱胸等着,有人开始往地上浇油,准备烧得更乱些。
一个汉子冲过那个小头目的身边。
忽然一伸手,夺过了那士兵的刀!
他这边一出手,随即那些冲出来的“囚犯”,都纷纷出手,一把夺了身边那些天纪士兵的武器。
那些士兵还在等“囚犯”冲出去一段距离再闹起来,哪里想到这些人突然出手,只觉得手腕一痛或者肩头一轻,武器已经到了别人手里。
抢到武器的“囚犯”,齐齐咧嘴一笑,手中大刀一反,刀背啪地敲在天纪士兵的头上。
天纪士兵一个个无声昏倒。
角落里只剩一个邰世涛,他的武器没有被抢去,正和抢他刀的汉子对峙。
那汉子忽然对他龇牙一笑。
邰世涛一怔,觉得这笑容有点熟悉,仔细一瞧,惊道:“周七!”
周七“嘘”了一声,邰世涛立即住口,周七看看别人都昏了,才悄声问他,“怎么说?也照样拍昏你,还是放过你,让你去和纪连城表功?”
“不。”邰世涛稍稍思索,答,“我一个人逃出来,纪连城会怀疑,你也拍昏后,稍后我自己想办法。”
“好。”周七一笑,大刀一反,啪一声把邰世涛也干脆地敲昏。
“一群傻叉。”周七低头看看那些昏迷的士兵,学了一句太史阑的口头语。那群“囚犯”嘻嘻笑着聚拢来,脸上泥灰掉下来,赫然一半是容楚护卫,一半是太史阑护卫于定雷元等人。
“按计划来?”
“按计划。”
低声问答后,护卫们将这些昏迷士兵都拖了下去,扔回底下大牢,每座牢里,都直直坐着一个囚犯,囚犯身后,又有护卫,用刀顶着他们的背心。
刚才天纪士兵等在大牢门口,看见牢里有人奔出来就以为是囚犯了,其实这是人的一个认识盲区,太史阑就是利用了这个意识盲点。一个牢里其实有三个人,一个是扮演囚犯好出去制住天纪军的,一个是真正的囚犯,还有一个是看守囚犯的护卫,以避免牢门被打开后,囚犯真的冲出来带来麻烦。
她和容楚事先推算过纪连城等人的行事,觉得乔雨润在牢门前吃过亏,这次绝对不会再打大牢的主意,而以纪连城的性格作风,以及拥有军力这种情形来分析,他想的必然是要搅乱昭阳整个府衙的治安,当然他的兵不能公然在昭阳府内烧杀抢掠,那么能煽动或者说放纵的,只有昭阳大牢里的囚犯了。
这是推理,对于两只狐狸来讲不在话下。
天纪军的士兵被扔回大牢,在牢里负责看守囚犯的护卫也走了出来,把牢门重新锁上,把这些士兵的武器扔在地下,然后拍拍手,走了。
他们一言不发,牢里的囚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些人出出进进是要干什么。
随即他们就发现躺在地下的士兵,穿着质地良好的青色软甲,软甲上每片铁片都擦得闪亮,黄色军衣,上好的牛皮靴,靴子以及软甲上都有清晰的印记“天纪”。
“天纪军!”
“外三家军之一的天纪军!”
囚犯们大多是江洋大盗,各有必死之罪,都知道天纪军的威势,一惊之下又是一喜,反应快的瞬间明白——这是给他们送人质的!
虽然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但生机面前谁肯放过任何机会,囚犯们纷纷捡起地上武器,架在那些昏迷的士兵脖子上,随即仰头对上面大叫,“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不然我们就杀了这些天纪士兵!”
半刻钟后,大堂上还在等待押解人犯的官员们,忽然被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惊动。
“诸位大人!诸位大人!不好了!”一个典史匆匆奔了进来,大叫,“出事了!大牢里出事了!”
“啊哈!”纪连城立即站了起来,跳得太快扯到伤处,他俊脸扯扁,导致脸上的笑意十分怪异,“太史阑,你怎么管理昭阳大狱的!这押解证人的节骨眼儿,你管理的牢狱里囚犯竟然暴动越狱!”
他身边乔雨润忽然皱一皱眉,伸手一拉他衣襟,可惜纪连城正在兴奋中,根本没注意。
“哦?”太史阑抬起眼,眼神讥诮,“少帅真是神人!我们都坐在这里,典史只是说大牢出事,怎么少帅就知道,是囚犯暴动越狱了呢?”
“呃。”纪连城脸色一青,这才发觉失言,随即冷笑一声道,“大牢出事,自然是囚犯暴动越狱,还能有什么?”
“这也未见得。”容楚忽然笑吟吟接口,“或者有人得了急病,或者有人要害受伤,疝气啊什么的。”说完眼角对纪连城裤裆瞟了瞟。
“少帅是嫌我这昭阳府凳子太窄了么?”太史阑立即接上,“这么叉腿坐着,想必不舒服,要么下官给少帅换个宽大的凳子?”
说完她喝茶,容楚也喝茶,两人茶杯上对望一眼,太史阑扯扯嘴角,容楚傲娇地转头。
别扭。甚别扭。
纪连城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还要装模作样,叉着腿,气得连裤子都在发抖。
三公的眼神也诡异地飘了过来,似乎对他的裤子真的很好奇,纪连城赶紧一屁股坐下去,冷笑道,“莫和我扯嘴皮子,先交代了你的事情要紧!”
“确实。”上头刑部尚书厉声道,“大牢出了什么事!人犯如何还没押来!”
“回诸位大人。”典史战战兢兢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前去帮助押解人犯的天纪诸位军爷,忽然抢了钥匙,进入了大牢,然后被囚犯们挟持住了,现在囚犯们以诸位军爷的生死威胁,说不放了他们,就杀了这些天纪军爷”
大堂上忽然静寂如死。
刑部尚书眼珠子似乎瞪出了眼眶外。
监察御史正在喝茶,忽然呛住。
三公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瞟瞟容楚,又瞟瞟太史阑,不确定是他们哪一个的手笔。
或者,两人合作?
乔雨润浑身一僵,立即转头去看纪连城。
纪连城已经木住了。
神智和意识,在此刻都发生错乱,脑海里飘来飘去,只剩下三个字“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他终于大声喊了出来,“不可能!不会这样!”
“哦?”太史阑斜眼瞟着他,“那少帅认为应该是怎样?”
她不待纪连城回答,霍然站起,手扶桌案,盯住了纪连城。
纪连城浑身一冷,觉得好像身在悬崖之上,瞬间被一只苍鹰给盯住!
“少帅是不是认为,”太史阑唇角一抹冷笑,话说得又急又厉又快,“此刻应该是我的囚犯,忽然莫名其妙冲出大牢,在我昭阳府内乱窜,而你的士兵,此刻应该充当着围剿追捕越狱囚犯的重任,跟在后面,追杀逃犯?”
“你”纪连城没想到她真敢当面说出来,身子向后一仰。
太史阑走出桌案,一步步向他行来。
“少帅是不是认为,你的士兵应该在追杀逃犯,然后,不小心烧了我的大牢?”
“没有!”
“少帅是不是认为,你的士兵应该在一个不漏地追逐逃犯,然后因为火头太大,视线不清,不小心误杀不少昭阳兵丁?”
“胡扯!”
“少帅是不是认为,”太史阑三步到纪连城面前,一伸手,指住了他的鼻尖,“你的士兵为了帮我追逐越狱囚犯,虽然烧我府,杀我人,乱我审案,但无罪有功,然后稍后你会为此请功,顺便向朝廷参我一本,昭阳代府尹太史阑管理不力,牢狱防卫松弛,导致囚犯暴动越狱,应予重罚,明正典刑?”
三句话问得一句比一句快,众人听得惊心动魄热血如沸,三公目光灼灼,若不是限于身份地位和立场,此刻便要叫好。
当庭戟指天纪少帅,劈头痛骂,南齐建国以来,未有人也!
“太史阑!”纪连城被指住脸,小白脸瞬间涨红,终于失态咆哮,“谁给你这么大胆子!谁给你资格对我这样说话!”
“天理公义给我胆子!”太史阑答得飞快,衣袖一甩,“我连你的鸟都敢踹,我在乎你的脸?”
“噗。”容楚的茶及时喷了出来。
纪连城向后一倒,似乎要晕,乔雨润死命掐住他大腿,才把他给救了出来。
满堂大佬寂然无声,一个个脑袋似要埋到桌子底。
见过彪悍的,没见过这么彪悍的!
席哲在呻吟,对身边宋山昊道,“赶紧把陛下接走吧,这女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