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女侯-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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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漫长,倒是给了他许多时间去想应对之策——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深陷泥潭。
至于那个人,从来就是只顾自己的,这些那个人未必不知,却是指望不得。青樱不过是心软,但是他不能任由她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颍川之言:青樱到底是爱,还是习惯了与他在一起。有爱与习惯的辩证关系。爱其实是一种习惯,简简单单地喜欢每天睁眼看到那个人,闭眼安心地感受到那个人。
习惯其实也爱,至少是爱某一部分,不然谁也不能去忍受一个人一件事那么久。
可是,爱可以成为一种习惯,是幸福;可是习惯却不能代替爱,因为习惯而不分手,因为习惯而凑合,最终习惯会变成不习惯。
先让爱自己成为习惯。
***
她该庆幸遇到的是施谨瑜,他从来是温文公子,倘若是遇到颜超羽或者从前的司马明禹,只怕不是脑袋搬了家就是断了一条手臂。施谨瑜只是冷冷道:“我不是来听书的,我是来告诉你,若是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便快把你的月票交出来!你明白吗?”
☆、第一百章 飞鸟尽,良弓藏
两日后,刑部侍郎,玉成驸马之子施谨瑜求见皇上。
玉成驸马历经两朝,显贵了几十年,根基深厚,其公子又跟皇上同窗过两年多,汪福兴当然不敢怠慢,皇上宣了觐见之后便亲自带路,一路上殷勤服侍施谨瑜前往清明殿,本要亲自在外候着,不巧有人来报御花园里头竟然抓住了一个宫女与侍卫私通。出了这种腌臜事,他怎能假手于人,只得亲自去了,叫来小忠子在门外候着,以防皇上叫到。
等他处理完毕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正碰上施谨瑜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小忠子一路小跑都几乎跟不上。他本是要上前去奉承热络几句,却眼尖发现施大人面色不愉,素来温文尔雅的面上阴沉沉的,伶俐如他怎会去触霉头,当下在巷子里避了,等到施谨瑜走过去这才出来。
正琢磨着往回走,一进清明内殿,便听到“当”的一声,继而清脆的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他心里一紧,小跑着往内殿的书房去,只见地方满是白瓷碎片,方才的声音就是皇上摔这桌上的一套官窑釉彩白瓷茶器瑚。
司马明禹似乎气大得很,还嫌不足,目光在屋内逡巡着想找还有何物可以供他泄愤,顺手抄起案几上的一盆紫玉兰朝地上狠狠一掷,顿时瓦片飞溅,刚巧有一块正砸到他手上,痛得他一蹙眉。汪福兴连忙跪下,口中连连道:“皇上息怒,可要仔细您的龙体,莫要伤到了手。铄”
司马明禹微微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动动嘴唇吐出几个字道:“你先出去,过一会再进来收拾,朕想一个人待一会。”
汪福兴口中答应着,起身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带上了书房门。只是皇上这场气生得没由来,也突然,须知今日召见施大人之前,皇上分明心情好得很——早上早朝时听说北疆战事正酣,北朝的两位皇子先后在不同的地方自立为帝,现下正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无力进犯,一时间北部风扬关边境竟是几十年来最安宁的时候,皇上得知后不禁龙心大悦。午后便着他派人去请慕容府请三小姐来宫里,可巧今日三小姐也答应了,算算三小姐都有半月未来了,皇上得了回禀之后愈加高兴,亲自命开了库房去寻了从前南蛮进贡来的一对蓝猫眼儿坠子,一下午批阅奏折皆是满面春风的。
莫非是施大人来说了什么惹得皇上龙颜大怒?汪福兴是在宫中待老了的,深知其中的关窍,主子的喜怒不可外传,但是却不可不知原因。在门外静了静,将小忠子叫到一旁盘问道:“今日咱家去御花园子里头,叫你在这服侍着,可出了什么岔子没有?”
小忠子一听,脸色都变了,身躯一抖才嗫嚅道:“没……奴才不敢。”
汪福兴一见这情形便知道必是有问题,声音一提道:“还不如实说,要真是你惹得龙颜大怒,咱们也保不住你。”
小忠子垂着头,闻言这才慢慢道:“不是奴才的错。是施大人说,说……”
果真是施大人,汪福兴催促道:“施大人怎么了?”
小忠子道:“施大人同皇上在里面争吵,奴才也只听到几句——”说着惊恐道:“不是奴才蓄意偷听,实在是有几句话声音太大,奴才在外伺候着也难免听见……”
“什么话?”
“施大人好像指责皇上什么飞鸟,什么弓,奴才学不来……”
“学不好就不必学!施大人是为何事与皇上争吵可有听见?”汪福兴眼睛一瞪斥道。
“好像是关于慕容府的三小姐的……施大人说三小姐是有功之人,皇上没有给她封赏,反而害她……”小忠子回想起当时依旧紧张不已。
“哦?”汪福兴有些意外。
小忠子却只当师傅不信,连忙道:“真的!奴才还听到……听到施大人跟皇上说……他要求娶慕容三小姐,还说三小姐如今的年纪,让她能够早点嫁人有个好归宿才是最好的赏赐,请皇上不要阻拦。”
司马明禹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书房,天色已暗,却又没有完全的黑下去,几丝暮光从窗棂中泄了进来,他微微蹙眉——这是他一天中最难受的时刻,甚至于有些害怕。儿时的宫中便是这样的昏暗,每到这时候他经常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偶尔会有宫女太监进来,但是也死气沉沉,仿佛他也是个死人。后来到了凤鸣山,后来在宫中,后来军中生涯的许多年,他好像忘了这种感觉,他以为自己是年纪渐长慢慢克服了。
可是,他现在知道,不是的,只是因为有她在。
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离开,也断不能容忍她离开嫁给别人。
“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你倒是做的丝丝入扣,一分也不落下!”脑子里回荡着施谨瑜的讽刺和斥责,“你不封赏她便罢,青樱未必计较这些。可是女子最要紧的是名分和归宿,你呢?隔三差五召她入宫,逼她留宿,你知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了什么样子?又叫她以后怎么嫁人?”
他闭上眼,只记得自己听到她嫁人这三个人,不由自主地大叫:“朕绝不会让她嫁人!你大胆!
施谨瑜却丝毫不怕的样子,冷笑道:“我自然有大胆的时候,不瞒皇上,不日我便会到慕容大人府上提亲,还望皇上玉成。”说罢他便真的退下。
司马明禹实在气得发狂,却又不能拦下他像小时候那样打上一架。他的难处便无人能知么?并非他吝惜一个爵位,只是不管是封侯还是封妃,她都要辟府或是辟宫别住,又怎么能像现在这样时时相见?若说他留宿她在宫中不成体统,难道他们要在宫外找地方私会就成体统了吗?
他头往后一仰,双眉紧锁。
***
慕容府上今日人人喜气洋洋,连厨房里的采办才出去采买米面都眉飞色舞,米行的老板多年与他熟识不禁问道:“老兄是有什么喜事?”
“不是我有喜事,是我东家!玉成驸马府今日来求亲了!”
“哎呀,真的?那真是要恭喜老哥,跟着东家一起发达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小老弟我啊!”
自从青樱回京之后,来提亲的说是踏破门槛绝不夸张,不管是慕容勉的资历地位,还是慕容青樱本人与皇上的交情和身负的功劳,都是朝中大员们心中的极重的砝码,反而她从前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显得其次了。
那段日子,连慕容府的门房都跟着发了财,各处来提亲的为了能求见慕容大人一面,难免要贿赂门房一番,好得个确切的时间。可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明显的上慕容府上说媒提亲的要少了许多,除了卫阳亭侯颜将军时不时会来,竟还不如从前三小姐未回京的时候。
只是颜将军大约也不是提亲来的,偶尔是跟公子切磋喝茶,两人常常出去,门房怎好当着公子的面收人钱财呢。
他们这做下人的,虽有知觉却不知晓原因,只知道今日玉成驸马府来提亲,从老爷到公子都是笑得合不拢嘴。
慕容勉自然是如意的,青樱能嫁施谨瑜于他看来,不管是作为当朝太傅,还是父亲来说,都是绝佳的。玉成驸马在朝中根基深厚,公主又是先皇胞姐,向来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与宫中的众位太妃关系很好。谨瑜那孩子他也是看着长大的,容貌清朗不说,更是性情温文知礼,又与青樱自幼相识,绝不会苛待她。
是以他虽然像驸马和公主告了罪,说要问青樱的意思,心中却已经定了九分,想必青樱应该也不会反对。况且青樱一向识大体,也会知道慕容家如果与公主结亲,日后必定更加稳固平安,于将来青松的仕途也有好处,届时舅婿两人可以互相扶持。
这样想着,还是要亲自跟青樱说的——这个姑娘性情古怪,不比青桐那般女儿心思。
谁知青樱竟然不在屋里,叫来落梅和剑兰一问,只说小姐方才出去了,好像是收到了一封信。他心里一惊,莫不是皇上得了消息又召她入宫?在这件事上,实在是……圣意难测,皇上既无册封青樱之意,按理说是不属意她的……但愿这节骨眼上别出了什么事,他如此在心中念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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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章 飞鸟尽,良弓藏2
然而却不是司马明禹召青樱入宫。
青樱拿着落梅递给她的信,看了一遍之后折起闭眼想了一会,重又展开读了一遍,似是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道:“我要出去一下,你来替我梳妆。”说着又补充道:“不必很正式的妆容,家常的就好。”
落梅一向沉稳,当下也不多问,手脚麻利地打开首饰盒拣出青樱素日里戴的多的几件饰物。此刻正是黄昏,屋里可点灯也可不点灯,落梅见青樱的神色便没有点灯,只借着夕阳的一丝余晖为她梳洗。
青樱没有走府邸的正门,毕竟她现在也已经回到了闺阁,不便总是抛头露面,落梅赶在后头问道:“若是老爷问起来,奴婢怎么说?”青樱毫不犹豫道:“如实说。”
谨瑜约她在雅味轩见——这是玉成驸马府自己的生意,当年开立时本也不为盈利,只是嫌弃京中并无一处做得出真正美味可口的茶点,便让管家设立了此处,渐渐却成了京中权贵谈天说地附庸风雅的地方铄。
从前还未到凤鸣山时,青樱便常常同他一起到这里来玩,门路是极熟的。是以也不必从正门进去,而是一拐入了小街多走两步便有一扇铁门,早已有人在那里候着,见青樱下来车立刻上前行了一礼,带她进去瑚。
里面是别有洞天,私密性极好,穿过了数条回廊,中间拐弯了三次,倘若无人带领,肯定会迷路,这也是为何京中权贵喜爱这里——即使有些不想见人的事,也不必担心被人发觉。
二楼最西边的靠窗房中,施谨瑜见她进来,倒莫名地有些紧张,总归他提亲这件事,并没有提前跟她说过,以她的个性……难说。
青樱并没有显得害羞或者生气,就跟从前一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好像提亲这件事,很快即将成为夫妇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没有分毫的影响。
他很了解她,这是因为她完全没有想过嫁给他的。
那么,她应该不会答应吧。
可是,他这一回想错了,青樱自顾自地抓起桌上的青玉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边喝边先开口道:“你不知道男女成亲之前是不可以见面的吗?”
施谨瑜万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顿时心中一喜道:“你愿意?”
这个问题,她自己在得知玉成驸马府来提亲时已经想过了许久。
她无法接受做明禹的妃子,开始将自己锁在一个不得见人的宫苑,每天便是盼着他来,盼着他想起自己,也不能一辈子像这样隔三差五偷偷摸摸地进宫,心里酸得几乎要成毒地想到她不在的时候,是谁在他身边婉转承恩。
有这样多的因为,于是便有所以。
青樱与他隔着不到两丈的距离,双眸如夜色中的星空,朝他微笑道:“当然。以后你要是在朝中我就在家调调胭脂水粉,看看杂书,你要是有一天不想做官了,我们就一起游遍名山大川,还可以去凤鸣山看先生。”她说的极轻描淡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么说,还能说得这么流畅,是多么艰难。
施谨瑜一向文采风流,此刻却因全然出乎意料的惊喜得有些磕巴道:“我……我会对你很好的,就像小时候一样好。而且我保证也不会纳妾……”
这一句话着实温暖了她的心。
纳妾,共事一夫。当她那天得知宫中有一位荣华已经有了身孕的时候,心就像被擂战鼓的锤子狠敲了几下,整个人被敲出了十丈远,飘飘荡荡地没个落脚的地方。
可是她又如何能怪他负心,他已经二十有四,刚刚登基本来政权不稳,膝下再没有子嗣怎么说得过去,怎么不被有居心之人利用?
况且他更添了几倍对她的温柔细致,那份尽心直叫那怀孕的荣华也不能比之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