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女侯-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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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王爷和几位将军不妨在此坐等,只怕一时半会这阵解不开。”
拓跋彦知虽然有时古怪,秉性却是可靠的,便道:“有劳散人了。”
两人踏入阵中,天殊散人递给青樱一柄桃木剑叮嘱道:“万一心神不稳,桃木亦可辟邪。”语气虽然仍是傲慢,却实实在在是在关怀她。
青樱没有说话,只听他道:“你不懂此阵没有关系,我还照我说的做便是。”见青樱反应冷淡,不禁气道:“你可要听清楚,一招不慎这阵反噬起来我也救不得你!”
说这念起诀道:“过申穿酉!引卯生火!”
青樱听了他方才的警告,这才举起桃木剑指向他所言的方位,虽然动作缓慢,似是不情愿。
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与卦象方位坎,离,震,兑,乾,坤,艮,巽各有对应,精通奇门遁甲之人便能将二者融汇起来。
“癸生木入!”
……
阵外的众人忽然看到方才消失在阵中的两人又出现了,正以为阵已经破了的时候,只觉得身子蓦地一沉,竟起不了身,饶是皆是身经百战之人心中都难免一惊。待到略略觉得身上的压力松了一下,却发现天地早已变了颜色,只觉得暖风融融,五脏六腑都像是浸泡在温水当中,然而心中却莫名其妙地不觉半分舒适,反而恐惧至极,甚至在空中时不时撕开天幕,露出狰狞的罗汉脸。
只见站在阵中的天殊散人身子一晃,跪倒在地,狂喷一口鲜血,拓跋彦连他都如此,心念青樱——她功力远不及天殊,顿时心神一乱便要强行起身。
天殊见状,不顾口中血沫连忙喝道:“王爷万万不要动!”见拓跋彦坐下这才喘了口气道:“真正的阵眼不在这里,而在那棵树下,皇上所坐的地方!”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猛地投向拓跋洪,惊恐地发现他所背靠的那棵树的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巨蟒!树冠则是蛇头,张着血盆大口扭动着,连空气中都带了腥气。
唯有青樱面色平静,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丝毫不掩饰天殊所言。
拓跋彦整颗心一缩,堵得半晌才道:“青樱,你计划了多久?”
她看了他一眼,立刻移开目光,瞟向远处道:“很久。大约从我因李芳旭有孕之事而被明禹软禁之时起,我知尚文和是你的人,所以将计就计借他之口,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带我走——”
拓跋彦听她说出来,心中痛不可当,只觉得每一寸呼吸都费力困难,心血上涌难以抑制,只觉得嗓子一甜,用手一抹手心中竟是猩红之血,声音沙哑道:“你,很好!”
青樱与他相识不短,他与青樱向来说话调笑得多,似乎并不认真,初见时便是如此。况且他为人行事异于常人,即使口中时时说喜欢她,也大约没几人会当真,想来她心中也是几分信几分不信的。
青樱不去看他,只平视着拓跋洪,听高盛骂道:“慕容青樱,你有没有心?王爷有多少次救你,又有多少次放过你?你便是这么回报的?”
拓跋洪一代帝王,到了此刻仍不慌张,冷静道:“所以你之前与司马明禹之间的种种龃龉都是假戏?此番假借寻宝之意,故意落在彦儿手中,就是为了行刺于朕么?”
青樱朝他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寻宝是真,大夏国库空虚,赵王军费紧急。至于落在四王手中,也不是故意,只不过将计就计,只有我和明禹之间的龃龉……却不是真的,只是为了一石二鸟借机除去李芳旭腹中胎儿和张英儒,不让兰陵王一方独大,同时也借尚文和之口让北魏认为赵王麾下因内讧而不足为虑。”
“你算无遗策——”拓跋彦听她冷静道来,撑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所以你早知道我会得知你的行踪,会不杀你,会带你回来,会有今天这一切是吗?”语气悲凉得已经全然没有愤恨。
青樱语气一涩,低声慢道:“不是……我并不知道你会不会还记得我,更不知道你会不会杀了我——”她害过他那么多次,即便当真抓住杀了她,她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做事环环相扣,有备无患,出来之前便已经安排人布下了这个阵,万一我真的回不去,纵然不比你麾下人才济济,也有人懂得开启这个阵。”
拓跋彦只觉得有些昏沉,不想去听她在说的前因后果,如此冷静。其余人皆是冷眼看着,保持沉默。青樱转向天殊散人道:“方才在阵中,前辈赠剑的爱惜之意,青樱感激不尽,之前言语上若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她语气本来真诚,却忽然一转道:“所以我以为,必须以实情告诉前辈此阵的奥妙,想必前辈虽败心中却不服吧?”
这并不光是天殊散人心中疑惑,也是在场的众人费解的之处——明明之前在树下休息的极正常,为何突然所谓的阵眼就移了出来呢?
青樱也不多吊他们胃口,只淡淡道:“因为此阵根本不是二十三童子阵。”
天殊散人闻言,不顾五脏受创勉力指着她颤道:“什么?不可能!这般阴毒,分明就是二十三童子阵!”
青樱又往前走了一步,众人顿时都觉得心脏一滞,身体发肤上无处不痛,听她细道:“我师父仁心一片,如前辈所说,二十三童子阵阴毒至极,他又怎么会传我?这是十七罗汉阵,先天八卦中又套着九星格局,形成一个阵中阵,子阵须得到母阵中才能激发,我这样说,可解了前辈的惑?”天殊散人成名已久,她即使略胜了这一局,也断要为前辈留脸面,不可卖弄,是以只是略加说明了阵中关窍。
他们一问一答的当口,跟随拓跋洪而来的两名将军用眼神筹划了许久,突然出手拼尽了全力将扣在手中的石子同时从两个方向向青樱掷出!
他们皆是年轻时便跟着拓跋洪南征北战之人,忠心护主,武艺高强,虽然是两枚石子并非什么了不起的暗器,倘若同时袭击一个人,武功只要有一点不济便必中无疑。
谁料两枚石子在空中却像脱了力一般,软绵绵地坠了下来,拓跋洪正思索不知青樱又弄了什么鬼,余光一扫大惊,只见两位将军皆身体猛震,像是受了大力击打一样,手臂委顿在胸前。天殊散人平了一口气艰难道:“大家万万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一动便牵动身边的气场,震伤内脏。”
此言一出,除了拓跋彦似是失了心神,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青樱,只觉得这一路同来的年轻女子简直是个邪魔!
天殊散人咳了一口血沫——他无疑受伤最重,但是他既与林轶齐名,此间的造诣自然也是出神入化的,已然参透这个阵法的关窍,强笑着对青樱道:“只是你又能怎样?你只能站在母阵中,倘若你离开母阵,子阵失了术力的维持,不过只能维持一盏茶的工夫。除非你要以身相祭,便站在那里不动,我们谁也出不去,皆要活活饿死在这里!”
拓跋彦在问完她之后就再也没有抬头说过话,端坐在那里闭目运气,甚至脸上还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青樱看了一眼他,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倘若盯着她的眼睛,却会发现其中闪过一丝疼痛。
“一盏茶的工夫,也足够杀一个人了。”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下一刻身形便急动转瞬便到了树下,只见她手中银色的短匕一晃,不过呼吸间已经***了拓跋洪的心脏,冷静迅速得可怕,竟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和半分犹豫。
拓跋洪戎马一生,见惯天下奇事,似乎直到心脏被尖锐的匕首真正洞穿时体会到寒凉后还是难以置信,今日竟是自己的大限,竟死在一个玲珑清秀的少女手中——他一统中原的心愿!当真此生无法实现了吗?自己这一去,谁会继位?他尚未立太子……
他带着太多太多的不甘心和放不下,只来得及留着一口气道:“传朕旨意……着皇七子拓跋珑继位……你们都要辅,辅佐他……统一中原……”
他说到皇七子继位时,拓跋彦才有了一些反应,抬头看向他的父皇,张嘴想说什么,眼神一暗却又没什么都没有说。
青樱浅浅一笑道:“陛下雄才大略,在此关头了还能心中不乱,安排好储君继位之事尽力避免大魏内乱,言传身教,青樱当真三生有幸。”
她语气并无嘲讽,拓跋洪却唾道:“你说得对,我大魏兵强马壮,只要皇七子顺利继位,踏平你南夏是迟早之事。”他命数将近,却仍然气势逼人,帝王气象不减。
“陛下壮志凌云,只是要踏平大夏,”青樱顿了一下,笑容微含冷意,“只是陛下也不忘顺利二字。”
拓跋洪气息将绝,拼着一口气道:“你什么意思?”
青樱心中默算了一下时辰,大约还有一刻,轻描淡写道:“四王手中握有雄兵,又有你从靖安带来的传国玉玺,我脱身后就会向外散播,北魏七王试图篡位弑父,魏帝驾崩于马陵。你说你的那些心腹大臣,不管是你带来亲征的,还是留在朝中的,还会服七王吗?但是七王背后却又有皇后的支持,想必会尽快在靖安继位的——他一定以为兰陵王会出兵助他,兰陵王与七王之间的来往到现在我也该告诉陛下了。所以届时鹬蚌相争,我这位小渔翁难免要得利啊。”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那一步暗棋,与其从外猛攻,不如由内瓦解,方能扼住根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眼前的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数年前就开始筹划今日,决胜于千里之外,她与皇四子来往,而赵王麾下的另一股势力兰陵王却笼络皇七子,不知不觉中离间他最有可能继位的两个儿子!拓跋洪顿时胸中一口气提不上来,喉头哽动道:“你……有你在,司马氏何愁夺不回江山……你真的只有二十岁?”
时辰差不多了,青樱一咬牙,手起刀出,拓跋洪胸前溅出一朵绚烂的血花,心脏中的血喷涌而出,他登时气绝。
饶是手抖得厉害,青樱一刻也不敢耽误,身形向右一飘落在拓跋彦面前,弓腰想去扶他,手停在半空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她杀的是他的父皇,她骗了他那么久,骗得有时候连自己都会深陷在这温情当中,安静地看春花秋月,日升日落。如果现在她说,她其实并不像面上看起来那般的波澜不惊,算无遗策,他会相信吗?
算了,何必说呢?他们本来就是敌对的双方,各为其主,也要各安其命,她有明禹,他也只有如花美眷的。
一盏茶的工夫马上就要到了,她再不走,这些人一旦失去了阵法的控制,生擒她并非难事。她飞快地蹲下对拓跋彦道:“我说过要送你一份大礼的——我知你志向绝不是做一个闲散亲王——先帝已逝,七王弑父,大魏是你的,众望所归。”
他一生高傲,必要他人拱手送上,而非争夺。现下皇帝驾崩,必有大部分人拥护起兵讨伐“弑父夺位”之人,顺理成章再继承大统。
拓跋彦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道:“快走!我体力一恢复你可是走不了。”
她脑海中闪过雪兰关上,凉州城中,王屋山外,马陵宿家坟里,无数个光影片段,皆是他言笑当中放她生路,而她,从来都是绝处逢生后反刺一刀。
他没有理由再放过她,从此相见,当真是你死我活了!
没有办法,大夏河山,岂容外族践踏?
一瞬间,心中的一角沉没了下去。
脚下却不停,身影轻灵晃动,几个借力,便渐成拓跋彦眸中的一个黑点,直至消失在马陵城门的方向。
青樱到城门口的时候,城楼上迎接她的正是颜超羽和付继孟两人,见她出现,立刻吩咐放下吊门放她进来。
“军师回来了!快,快!吩咐下去,备酒菜,快,快!”付继孟抢先道,亲兵才走了没两步,他又想起来:“站住!先去知会王爷一声!”
颜超羽等他一顿聒噪完,这才压抑着心中的狂喜上前低声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在城门上等了二十多天了,从魏帝亲征就开始等。”他全副战甲在身,实在耀眼而俊朗。
青樱神色疲惫,有些走神道:“是啊,回来了。”
颜超羽同她一起一面往城楼下走一面关切道:“可有受伤?”
“没有,有洗澡水么?我想洗洗。”她答非所问,似是漫不经心。
两人正说着,只听着马蹄哒哒作响由远及近,卷起一片尘土,司马明禹带着一众随从飞驰而来,落梅和剑兰也在其中。
他没有下马,她也没有动,两人便是这样遥遥相望,目光中千言万语,既有安心亦有感念。
还是落梅大着胆子笑道:“王爷只顾着看,我们小姐可是累坏了。”
司马明禹这才回过神来,驱着马缓缓行到她面前,见她面色憔悴,突然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他是王爷,她是军师,身份有别男女有别,这……莫说是旁人,就连略知一二的颜超羽也心中暗暗吃惊。
青樱将头埋在他臂弯,只轻轻道:“好累,想睡会。”
他单臂执缰绳,另一手将她搂紧,柔声道:“睡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