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女侯-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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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然敢以虚探虚,肯定知道这里没有名单。”拓跋彦打断道,“你去看看行宫中有没有少什么人。”狡兔三窟,以他对慕容青樱的了解,她放出来的虚招肯定不止一个。
“是!”高盛转身欲走,忽然又想到什么,“那王爷你——”
“我去追她!”拓跋彦起身,目光又冷又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盯着高盛道:“照我的吩咐做,不要跟来,我自有安排。”高盛不敢违逆,立刻替他备马取剑,又取了一颗避毒丹放在他身上,毕竟慕容青樱其人狡黠多端,还是防着些好。眼见拓跋彦骑马飞驰而去,这才去核查行宫中走失的人口——反正横竖要走早就走了,绝不会少这一会。
不出拓跋彦所料,行宫看护外院的一个侍卫贺兰博不见了,无人说得出他的去向,好像昨日值完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慕容青樱所住的小院不必看,自然更寻不见踪影。
拓跋彦骏马飞驰,很快就出城跑了将近一百里地,果然在南下必经之地的一处溪水边找到了半卧着的慕容青樱,她碧色的裙角拖在水中已经湿了大半,然而她却无暇顾及,看来是痛得厉害。他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不知是满意这情景还是嘲笑自己。
青樱听见声音,咬牙支撑起身体,抬头一看是他复又垂下头,即使拼命咬牙忍着,也难耐疼痛,惨白的脸上冷汗直冒,身子弓成一团。
拓跋彦走近蹲下轻笑道:“腹部是不是像刀绞一般痛?”说着不等她回应又道:“一个半时辰过后,这疼痛就会蔓延到后背,胸腔,痛得不能呼吸,心像被撕开一样——”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他美得有些妖异,说出来的话更是叫人惊心,“就跟我现在一样痛。”
青樱微微喘着气,狠掐了自己手上的合谷穴暂时缓解疼痛道:“你怎么下的毒?”
拓跋彦眼波中渗出无奈,悠悠道:“蜜黛。”
蜜黛。好,原来心底里那深藏的画眉的柔情,竟然是淬毒的,此刻全部化为毒箭射到心腔。
“蜜黛有毒,但是如果你一直用我送你的胭脂和水粉的话,就不会有事,解药已经溶在了里面。”
“可是,青樱,你让我……很难过。”他说的不是失望,青樱心中一动,可是随即淹没在汹涌而来的疼痛中。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忍心就这么杀了你。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第一是交出名单,跟我回去,一生一世,张敞画眉。第二,”他说到这里顿了下,“心痛而死。”
青樱听了勉强笑道:“当然选第一个,可是,我没有名单啊。”
拓跋彦不与她纠缠这一点,只冷冷道:“还在骗我,现在说没有倘若一会我搜出来了,如何说服得了自己让你选第一个。”
青樱双手按着腹部,紧咬嘴唇道:“我真的没有。”
拓跋彦见她嘴硬,只哼了一声,心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熬不住疼痛,何必现在跟她绕。
果真,也没过多久,青樱一只手忍不住随手抓起溪边的青石,五指用力好像恨不能生生捏碎它,冷汗涔涔地在她面上划过,十分艰难地朝他道:“我真的没有名单,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实在是痛……”说着声音渐低了下去,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人也一动不动,只有一身的碧色在清晨的初阳下格外摄人心魂。
他见她晕厥过去,下意识地急着去察看,只是猛然想起她性子多狡诈,又缩回手自嘲地笑笑,先点了她几处大穴。这才去试了试她的鼻息脉搏,果真是耐不住疼痛昏了过去。
拓跋彦叹了口气,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取出一粒丸药小心地塞入到她口中。过了片刻一看,她已经不能自己吞咽,丸药还是好好地躺在唇齿间。
他想了想,又取出一粒含在自己口中,伸手将青樱抱起,唇舌轻轻在她有些冰凉的脸上触碰,索性闭上眼,凭着感觉寻到她的口唇,撬开将丸药送了进去。
不是第一次吻她,但依然贪恋这唇舌间的芬芳,不染任何香料的馨香,一时间让他身上一热,伸手便想要去解她的衣物。
怀中的少女大约因为空气湿凉时不时颤动着,他于是将她抱得更紧,喃喃道:“很快就不会冷的。”
青樱吃了解药,此刻悠悠地醒转,虽然神智尚未完全恢复,却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竟躺在拓跋彦的臂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闭眼声音颤抖道:“你……做了……什么?”
拓跋彦也未想到她会在这时醒过来,不过也只尴尬了一瞬,他便云淡风轻般道:“如果你过半个时辰再问这个问题,我比较好回答。现在,还没做什么,不过是看过了什么而已。”
说着话题一转,柔声道:“青樱,为什么要走?在我这里待着不好么?”
颍川之言:纵然是深爱,也会有算计,因为我没有在你最纯净的时候遇到你,岁月泅渡而去,你和我都有故事,又如何赤城相对?不如,就这样相爱吧。
☆、第八十三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2
“你只带走这个。”拓跋彦手心中托着一个精致的金丝小盒,正是蜜黛。
没有名单,没有细软,却只有一盒他亲手给她画过眉的蜜黛。“所以,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还是很不舍跟我在一起的时光的,你同他,只不过是认识的早。”
青樱尚在惊恐和委屈中,一双美目中噙满了泪,饶是这样,对于这个问题,还是十分清醒道:“我要的是携手,不是恩养。”
“你还小,不明白也是有的。”拓跋彦很有耐心地轻轻道,“你到底是女子,再爱你的才华和狡黠,也不该让你奔波操劳。”说着手在她身上寸寸肌肤轻抚,见青樱怕得瑟瑟发抖,他凑到她耳边道:“让我来帮你下决心。”说着将她横放在地,青樱急得脸通红。
正在这时,一股清凉的薄荷味道由远及近飘来,这味道来得诡异,两人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铌。
然而毒手神医苏子雍的毒药要是让人能在中毒前觉察,那就他的盛名就有负了。
饶是吸入的并不多,却耐不住毒性强烈,两人顿时都身体不能动弹。拓跋彦稳住吐纳,强行运动暂时保持神智的一丝清明,然而他也自知这样撑不了多久。
青樱刚刚解毒,还无法正常运气,不由得眼前花乱起来,但是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影,她心中一喜桊。
颜超羽手中拿着一个还在冒着白烟的鼎炉从溪边的密林中闪了出来,他似乎已经潜藏了一会,见此情景面上丝毫没有惊讶,却一脸恨色。将鼎炉不偏不倚砸到拓跋彦怀中,任里头的香灰泼洒出来,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烧得滋滋响,拓跋彦虽然面不改色,可是身体又不能动弹,鼎炉中冒出的大量白烟直穿鼻腔,一时间再也用内力抵制,眼前一阵一阵地模糊缓缓地倒在青樱身边。
颜超羽虽然是沙场上成名的武将,却一向是少年英越,从不做这等阴损的事,今日这头一遭却还不解气,上前去一把拎起拓跋彦臂上用力一掼,从青樱身边扔开。红着脸从地上捡起被拓跋彦脱掉的衣物,闭眼送到青樱身边,有些结巴道:“你先穿、穿上吧……”说着又恨声踢了拓跋彦一脚道:“你要是真的对军师做了那样的事,今日连全尸都不能留给你了!”
青樱叹了口气道:“超羽,先把解药给我,不然我怎么穿衣服。”
颜超羽闻言应了一声,摸索着给她喂药,只是他眼睛看不见,再小心也难免不慎碰到了她身上的一处肌肤,顿时慌得面上大红,猛地缩回手连连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我——”
青樱见他模样纯真,从来深恐亵渎了自己半分,突然念及这世上,大约除了先生,也只有他对自己是这样简单赤城,没由来地心中一酸,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颜超羽触到她脸的时候觉得湿湿的,当下反应过来,急得手足无措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要是介意,我们一回了起贤关这根手指我立刻剁下来!”
一时间又逗得青樱破涕为笑,到底都还是少年心性。
青樱吃了解药,稍稍一运气,身体得以动弹便迅速地穿上了外衣,问道:“名单送走了吗?”
颜超羽点头笑道:“军师的吩咐,几时没有完成过?”
“可有按照我的法子?”
颜超羽英挺的脸上露出一丝无辜,委屈道:“当然有,你连我都不信任了?”
那自然不是……只是,她现在对于男人说的话,本能地不敢去全然相信。也许只除了先生。
那份名单中,她添加了一些目前大夏朝廷中的忠臣良将在内,大约占了名单中的一成,如此九真一假便不容易被辨认出。而这些混入其中的忠良却个个是朝廷的肱骨,以目前两面夹击的风雨飘摇,这些人中的每一个都可算是朝廷的擎天之柱,少一个就要塌掉半边天,更别说同时失去。
而以郑妃和郑友耀多疑的性格,此刻又是惊弓之鸟,在得到这一份名单之后必将会清理名单上的人,届时明禹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坐等郑氏自取灭亡。
当时拓跋珑提到这份名单时,她便生了这条计。
颜超羽见她再没有疑问,放下心来,侧脸对她道:“再杀了这个北夷,军师刚才的屈辱就可结清了,也除掉了王爷的心腹大患。”
说着宝剑出鞘,剑锋还未至拓跋彦的身体,青樱忽然一个轻点跃了过去,拦在前面。她不敢去看颜超羽不解的目光,只低声道:“放过他。”
颜超羽的剑仍然指着拓跋彦,但是青樱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低低地又说了一遍,语气带了几分哀求。他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却不愿忤逆她的意思,缓缓地收回宝剑。
青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着急走,俯下身去将拓跋彦扶起来靠在一颗树干上,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果然寻出避毒丹塞入到他口中,自语道:“你要是能听高盛的话,就不会被我这样伤了。你是心乱了,幸亏高盛对我有所防备。以后有他在,我会放心你的。”
做完这一切,她才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颜超羽道:“我们走吧。”
马车停在林中,车夫是颜家军的人,两人便放心地在车内休息。素日里他们两个聚在一起,皆是青樱的话多,颜超羽从来都是微笑着听她说。
但是今天,青樱一路无精打采地掀开帘子看着车外一成不变的风景,一句话也没有。
大约是这样的气氛尴尬,颜超羽试探道:“军师在想什么?”
青樱似是才回过神来,有些勉强地冲他笑,但是丝毫不灿烂,反而有种勉力维持的衰败,“在想我的师傅,‘凤潜’。”说着低头沉默了一阵反问颜超羽道:“你说,这世上真有男子会只爱一人,一生一世不改初心吗?”
颜超羽不假思索道:“当然有,军师生在公侯之家,没有见过是正常的,我们益州就有许多小户人家夫妻两人白首同心。”
他虽然为人潇洒爽朗,在情爱上却一直深藏自己的心思,此刻为何这般坦诚,青樱却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叹气道:“是该有,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可是,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有那样的福气?”
颜超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错开话题道:“军师为什么刚才放过杀拓跋彦那么好的机会?”
青樱身子不易觉察地一颤,没有回答。
颜超羽少年成名,心思敏锐,立刻追问道:“军师冒这样的险,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我想军师肯定想过拓跋彦会不带解药来的情况,如果他不带,军师要怎么办?”
青樱被他逼不过,脸别向一边轻声道:“他不会不带的。”
“所以,军师算无遗策,料准了他的心思,舍不得你死。”
即使青樱不答不理会,他仍是接着说道:“可是他独身前来军师又是如何猜到的呢?倘若来一两个部将,恐怕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因为,军师在他军中的时候故意与所有部将交恶,所以他深恐如果你真的盗了名单,有旁人在,他要救你性命就要大费周折了。”
青樱不否认。
颜超羽摇头叹道:“青樱。”他甚少这样越礼叫她的名字,两个字在唇齿间吐出,微凉。
“你智计无双,但是任何真心都经不起算无遗策,一生一起到白头的姑娘都是很喜欢笑的,你不懂得,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笑得那样灿烂,一天的苦累立时就会烟消云散。而你,蹙眉沉思的多。”
是么?他也许说的是,她再伶牙俐齿也无法反驳。
曾几何时,她在凤鸣山上时,也是天真无邪,言笑晏晏的;曾几何时,她也想陪着先生在月落庄中清风明月,诗酒一生的。
可是人与人的命总是不同,自古穷通皆有定,就好像从小她与有爹爹疼爱呵护的青桐是不一样的,与众星棒月的穆可儿也是不一样的。
她也只有十七岁,把江山扛在她肩上的一刻或者说与明禹携起手来的一刻,就注定了这一生的风口浪尖。
“所以呢?”心里沉甸甸地敷衍出三个字。
“我们走。你这条路,走不出你想要的尽头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