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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芳华女侯-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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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却甚是勉强。

过了三日,太子下朝后又宣了慕容青樱,她本是辅政大臣,太子宣她并不奇怪,然而这日本该是贺兰大人去的。这本是不成文的惯例,四大臣两文两武,都是交替觐见太子的,以确保太子的视听清明,不至于偏宠信某一个人。

贺兰大人虽然嘴上不说,面上还是不悦的。

偏偏太子次日又连续召见了慕容青樱四五日,流言很快便在宫中和朝堂上蔓延开来了。

青樱听了并不在乎,她横竖迷惑君上的罪名都担了,迷惑区区一个太子又算得了什么。

***

青樱连续几日都告了病没有上朝。因着她住在宫中,朝中同僚不便前来探望;倒是伏礼那孩子,这几日不仅频频去探望慕容青樱,更是连午膳也吩咐将自己的份例送到寥风轩中同慕容大人一起用。

拓跋彦虽然在病中,亦过问了太子此事。伏礼只回道:“儿臣跟随慕容大人学习治国的本事,一时觉得欠缺良多,寝食难安,是以这几日叨扰得多了些。既然父皇说了,儿臣便少去些就是了,让慕容大人静养为宜。”

拓跋彦嘴角浮起掩不住的笑,即使是病中的苍白,亦因为这笑容整个人添了无与伦比的光彩,温声道:“跟慕容大人学是极好的,倘若你和与她相处融洽,是你们两人的福气。”他说到最后,语气莫名地有一丝悲凉。

伏礼年纪尚幼,未必明白这几日,未来的许多年已经注定和改变。

贺兰皇后接到伏礼身边宫人的密报后,久久地蹙着眉头,待宫人走后不禁自语道:“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会同那个贱人亲近起来?”

她心中最怕的莫过于慕容青樱,而她手头最大的筹码也就是太子,太子伏礼是她所出,一向对她言听计从,感情笃深,所以对慕容氏该是相当愤恨才是,如何会跟那个贱人亲近起来?她心中颇有踌躇。

皇后宫中的内寝金碧辉煌,即便是不点灯也看得清人情。贺兰氏在屋中一个人静静坐了很久,叫来心腹宫女惠菊低声吩咐了几句,惠菊连连点头去了。

却说伏礼这日午后连召见都没有召见,直接亲自去了青樱所居住的寥风轩,一头便扎进正殿的卧房,落梅被唬了一跳,却拦也来不及拦他,只能匆匆地跟在后面高声叫道:“殿下仔细跌跤,跑得那么快。”

伏礼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往里面跑,手上像是攥着什么东西。落梅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追着道:“殿下留步,莫要进殿,小姐在更衣!”

已经来不及了,伏礼少年风一样的脚步,岂是落梅跟得上的,她话音还未落,伏礼已经一头栽进了殿中。青樱正在给受伤的左臂上药,听到有人进来的急促脚步,也来不及套好衣物,连忙将外袍一抖裹在了身上,堪堪遮住藕白色玉臂上一道可怖的深长伤口。

伏礼正好进来,只看到她手臂上雪白肌肤一晃,便掩到了袍下。他尚未娶妃,看到此情景脸上一红,竟有些不敢上前,全然不似方才那种奔进来的气势。

青樱见是他,反而松了一口气道:“殿下要来何不叫落梅通传一声,倒吓得微臣一跳,深恐别人看见。”说着她的目光微微落在了手臂上。

那伤口,是秘不可宣的,唯有他们两人知道。

伏礼脸上尚红着,听她如此温言却又不自觉地抬起来头来,眼睛中既是迷蒙又是想要的亲近。

青樱觉察到了,朝他招手道:“来,伏礼,过来。”她没有再叫他殿下,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伏礼当真乖巧地安静走了过来,少有人这样地同他说话。他在宫中地位超卓,等闲妃嫔和无数服侍的宫人都是恭敬地称他为殿下,父皇拓跋彦心思并不在子嗣江山上面,母后一向都是严厉,自小到大少有对他满意过。

他很顺从地走到她身边,青樱轻声问道:“怎么跑得那么急?你是太子——”她还没有说完,伏礼眼中浮起一抹抵触道:“是,孤是太子,所以要时时注意容止言行,以免被下人耻笑,被兄弟不敬……”他慢吞吞地说着,就像是背诵一般。

青樱一笑,摇头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荒唐的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从此可都忘了吧!”

伏礼淡紫色的眸子一缩,不明所以。

青樱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道:“跑得太急,倘若摔着了,岂不是让那些觊觎你太子之位的人暗自高兴。你是太子,你就须谨记,这个世上想要看到你不好的人很多,所以有些心事谁也不能说,有些事情做了谁也不让他们知道,明白吗?”

伏礼并不甚明白,看着她道:“父皇和母后也不能说吗?”

青樱心中一跳,继而面上仍是平静道:“不能,谁也不能。为君上者,是很孤独的,你现在不是自称孤吗?你看你父皇,其实他有许多的不开心,但是他谁也不能说,只能放在心里。”

“父皇是皇上,还有不开心吗?”

这个孩子心性单纯,拓跋彦当日交待给她的话,想来也是这个担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千古风云一传奇12(5000)

见青樱没有说话,他自己想了想道:“孤觉得……父皇其实是喜欢……你的……但是你为什么不愿在宫中做妃嫔呢?父皇不会亏待你啊……孤的母后也不是……不容人的……”他目光闪烁着,犹犹豫豫说了出来。

就像岁月的隧道里吹来的清风,从身畔拂过,带来许多的往事,但是又并不能停留,继续向前,将更多的事带走。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时候已是云淡风轻,也许正如先生所说,她此生命定京师风;流繁华之地。

人这一生,有太多的事难以解释。一个举动,一个选择,一抹笑,一滴眼泪,未必每次都有一个解释,不过是做了,选了,笑了,哭了,时光累积的情绪,造就每一个性情中人的传奇瑚。

无非是他人的不解罢了,改不了她这个人是慕容青樱,慕容青樱就是如此的人。

青樱低头,声音似乎遥不可及又温暖如水道:“你父皇为你指的婚事,你可满意?铄”

说起这个,伏礼的脸愈加红了起来,声如蚊蚋道:“……满意……我,我很喜欢她……但是母后好像不高兴……”

青樱叹了口气,目光却是极亮的,整个人莫名地就有了光彩,“别人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人活一生,如果都不能倾心倾情地去爱一回,岂不是太辜负了自己?纵然世人都说不值得,那也不过是他们所说,他们怎知你心中的喜乐。”说到后来声音里便有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悲伤。伏礼虽然小,却也听得出来,他亦为娶妃之事苦恼,贺兰皇后口风一下,宫中人人对他无不是劝谏,总归是晓以大道利害或是孝悌伦常,此刻听到竟有人鼓励他,鼻子一酸眼眶就湿了。

伏礼到底是年幼心思单纯,喉咙一哽便抓着她的手臂求道:“青娘娘……”

“娘娘?”青樱一愣。

北朝与南朝不同,娘娘一词在魏语中亦有母亲的亲近之意,伏礼这般唤她……心中一松。

“青娘娘,你说的话父皇肯定听的,你帮孤求父皇不要退掉……婚事,孤——”他说得急切,不防着抓着了青樱的左臂,疼得她咝得吸了一口冷气。

青樱不失时机地往上拉了一下外袍道:“手上的伤还没有好。”说着拉开一个足以尺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伏礼顿时面色的神色几经变幻,呼吸屏住了,时而迷茫时而是与年龄不相称的冷峻,时而又是心痛,半晌才缓缓将手中的一个白瓷瓶放在桌上道:“这里面的金疮药是孤宫中找到的,极好的,孤今日来是给娘娘送药来的。”

青樱接过来叹道:“你不该来的,这几日风口浪尖上,你来寥风轩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也并非总有人像那日我正好在你身边。”

伏礼的面色立时便阴晴不定起来,“孤亦不是鱼肉任人宰割。”两手的拳头握了起来,青樱敏锐地注意到了。

她又拍了怕他的肩道:“你也莫要想得太严重,贺兰大人也只不过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你在娶亲这件事上实在是太坚持了。”

少年身影倔强而孤傲,没有再说话,但是眼神传递出来的内容,于青樱已经足够了。

这只是开始,但是所幸能够开始。

夜里青樱照旧在掌灯之后只带了落梅前去探望拓跋彦,他的外伤反反复复之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太医已经奏明督阴脉重创,究竟还是伤了元气,只怕此生也难以复原,更牵动了昔年征战落下的旧伤如今也一并发作。太医也是乖觉的,私下又求见青樱,说明皇上三年内都不能动武劳神,否则只怕一病不起。

拓跋彦见到青樱进来,本来斜靠在榻上看书的拓跋彦顿时眼中颇添了几分光彩,放下书又叫身边服侍的太监来剪灯花。

青樱止住他道:“我坐坐就走,太医说了你要早些睡,况且我也乏得很。”说着低头叹道:“这才几日,我就已经有心力交瘁之感,只怕……担不起你的托付。”

拓跋彦面色还是苍白,更添了几分仙人之风,只是又清瘦了下去,听她这么说温和笑笑道:“听说这几日你同太子相处得不错?”

“谈不上不错,只能说有些起色,不至于说不上话而已。”

“我可是听说伏礼已经开始叫你娘娘了。”他含笑看着她。这是她的起步,亦是他为她计划好的未来。

青樱的脸迅速地一红,连忙掩饰道:“不过是随口一叫,怎么你也知道了。”

拓跋彦却感慨道:“我知道后总算放下心来,青樱,你若不回去了,就必要按照我说的来做。你虽是女子,亦有你的一番天地,不受任何人的辖制,你明白吗?”

青樱沉默着,目光看着他日渐消瘦下去的手,愈加的莹白,好一会才慢慢道:“我并没有信心。伏礼……终究是贺兰皇后之子,我这番不过是用了些手段。”说着她突然掀起衣袖,上面的伤还是新鲜的,触目惊心。

“我只是让落梅易容伏击了伏礼,假装对他不利,然后我自己苦肉计救他罢了,一步一步暗示他要害他的是贺兰氏的人……皇后毕竟是他的生母,我并不打算离间,只是先让他与贺兰一族生分起来罢了,究竟日后如何……我也没有把握。”

“时候还长,况且这几日西北的回鹘不太平,我已决定身体好一些之后仍旧带太子亲征。他远离宫廷一段时间,对你是有利的。”拓跋彦咳了几声,面色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这之后的计划,你自己要想好。”

青樱连忙倒了一杯茶与他,他却也不急着喝,只是稍微润了润。青樱急道:“你这可不是胡来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可再长途奔波,况且回鹘虽然不太平,也不至于要你亲征,我与颜超羽,还有朝中百官自能处理好。你若是真心……”咬咬牙狠心说出这句话,“你若真心为我以后打算,就该自己保重些,有你在我总不至于流离失所,飘零江湖。”

从来不屑于女子拿自己的身世命运做筹码去博取同情,然而此刻也不由自主地说出来了,只盼他回心转意一些。

拓跋彦只是温和地笑着,不争论也没有再多说。

他便是这样的人,少见他有动怒的时候,最悲怆的时候也莫过于自己设计害死他父皇的时候吧,但是他决意要做的事,总是在这轻巧的三言两语中就意决不可回。青樱眼前一阵恍然,这个始终温润的人,这个时而口中轻薄爱调笑的人,似近似远,有时候觉得只是一步之遥,有时候又觉得是天涯海角。

始终无法真正走到他身边,触不可及。

这年六月,史书载,帝率储君亲征回鹘。

先锋主将依旧为高盛,他是拓跋彦昔年旧部,最得信任,这是无可争的,因此也并无什么异议。

年仅十四岁的太子伏礼跟随出征。皇后贺兰氏在皇帝寝宫前连续哭求了三日,只道太子是她唯一的儿子,只恐这一去回鹘边疆,打起仗来刀枪无情伤了太子性命。

拓跋彦始终不为所动,只道大魏以武立国,太子既然是储君,自然要能在战场上有服人之功,亦要了解前线将士的疾苦。

皇后无法辩驳这些道理,只哭道:“只求皇上念在臣妾已经是不能再生养的年纪了,唯有伏礼一个独苗,边疆战事凶恶,只怕一去不复返啊!”

拓跋彦摇头道:“皇后母仪天下,大军出征,该为国祈福祝祷才是,怎么反说起这般丧气的话,一去不复返,是连同朕一同咒上了么?”

贺兰皇后一愣,立刻悟出方才的失言,她与拓跋彦是结发夫妻,自然知道他虽然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只怕下一刻的旨意越发对她不利。

皇后哭求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贺兰府上,贺兰璃蹙眉对他父亲道:“长姊一向持重深沉的,怎么今日之事行得这么浮躁呢?”

贺兰大人慢慢地饮了口茶道:“老夫担心的倒不是伏礼去前线的事,若说皇后娘娘担心此事那是她糊涂了。你想,伏礼跟着皇上去,只要皇上不出事,伏礼怎么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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