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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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托孤
黑衣少年并不躲闪,只静静的瞅着那飞来的身体。直到那身体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才好整以暇的微一挥手,汉子精壮的身体竟如一只装满粮食的麻袋,突然坠落下来,重重的落在地上,又滚了两滚,直到狗儿的脚下才停住。
狗儿看到三叔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肌肉在不停的颤动,就如沙滩上离开水的鱼儿一般。汉子剧烈的咳起来,每咳一下,便有一口血喷出来,此时,汉子的脸上已布满血水,如同在暴雨中淋过一般。望着这张剧烈扭曲着的脸,狗儿吓得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个刚才还在欢蹦乱跳的精壮汉子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子?这就是那个平日里说话都结巴的三叔?这就是那个能举起三百斤的三叔?这就是从爹娘死后一直照顾自己的三叔?狗儿怎么也不能相信三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汉子,看着他满脸的鲜血,剧烈的咳嗽以及身体丑陋的扭曲。
“快……走!”汉子口中含混不清的吐出一句话,伸手欲推狗儿离开,只是手甫一接触狗儿的衣服便缓缓的滑了下去。只这一声喊把狗儿从混沌状态里唤醒过来,他突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实,是一个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阿……”狗儿放声大叫,叫声却被淹没在越来越凶猛的雨声中。半晌,狗儿止住了叫声,双眼呆呆了望着三叔,慢慢的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杀&;not;&;not;——人——偿——命!”狗儿跪下给三叔磕了个头,慢慢站起来,一字一顿的道。
黑衣少年突然感觉到有些冷,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半头的男孩的一句话竟使他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他心里对自己十分的不满意,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这少年的一句话吗?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用力的甩了甩头,仰天笑道:“哈哈……,只可惜你活不过今天了。”在这笑声里他似乎已找到了自信,心里开始描绘着办完这件事后的行程。
笑声顿住,黑衣少年左脚轻挑,地上的一截断剑激射而出,方向正向着狗儿的前心。少年已稳操胜券,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很自信,只不过如此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而这人又是一个小孩子,未免有些胜之不武。黑衣少年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过身便要去抓苏倩。
就在黑衣少年发出这声叹息的同时,他听到“叮”的一声,接着便是那断剑落在地上的声音。他虽然没有回头,却知道有人来了,而且是一个高手,因为他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回头便不给对方可乘之机,只是他也不敢随便乱动。
“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躲躲藏藏的不肯出来?”少年的声音又恢复了自信、冷酷。但如果是在白天,别人一定会发现他头上的冷汗。
“阿弥陀佛。”伴随着这一声佛号,一个胖和尚随随便便的走进庙里来。这和尚左手拎了只大号酒葫芦,右手抹了一把油光光的嘴巴,向着黑衣少年道:“这位小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呃……佛!”他突然打了个饱嗝,一股酒气便在庙里弥漫开来。胖和尚却不理会,只顾自道:“贫僧曾向地下躺的这两位施主讨过一顿酒肉,也算有缘一场,请施主看在贫僧的面上手下留那个什么情一下。”
这胖和尚说的虽是轻松,黑衣少年却甚是紧张,他不知和尚是什么来头,听他疯疯癫癫的满嘴混话居然能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来到自己身后,若是他向自己偷袭,自己有几成把握躲开?这个人虽口口声声要自己手下留情,显然是与谢济成他们一伙的,可又为什么直到谢济成死后才现身呢?若不是他们一伙,为什么又来淌这趟混水?少年心思电转,嘴里却沉声道:“即是大师这么说,晚辈自是不敢有什么话说。但晚辈也是受人差遣,回去了不好交待,所以还请大师留个名号,日后晚辈自当登门谢罪。”
胖和尚憨憨的笑道:“出家人哪有什么名号不名号的,既入了佛门,自是四大皆空的,只不过我这人平日里吃喝惯了,离不得酒肉,别人也就叫我‘酒肉和尚’。”
黑衣少年听了这和尚的名号,脸色忽然煞白,点点头道:“原来是欧阳前辈,今日输在前辈手上,晚辈回去也好交差,今日之会,晚辈必当铭记在心,他日定当报还。告辞!”
“酒肉和尚”沉声道:“慢着。”又叹了口气,缓缓道:“年轻人总是这般着急,难道我这个臭和尚果真这么招人厌么?”
黑衣少年浑身一震,低声道:“晚辈今日输在前辈手下,要杀要剐,绝无二言。只是前辈这般以大欺小就不怕江湖嗤笑么?”话虽硬朗,声音却已带了些许颤音。
话音刚落,一条黑影直扑向黑衣少年。少年听得背后劲风顿起,只道“酒肉和尚”攻来,心中大惊,暗自思想,听风声这胖和尚身法倒也不快,以自己的身手自是能接过这一招,但不知是否有诈,还是避开为妙。身随念转,左手箕指成抓挡在前面,右手骈指为掌护住后心,右脚轻点,左脚为轴,身子急转半圈,避开了敌人的一击。
虽避开一击,黑衣少年却更是吃惊,见“酒肉和尚”正对着自己微笑,心中想道:江湖盛传“酒肉和尚”欧阳不羁武功深不可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师父说我的身法在江湖已臻一流高手,没想到这欧阳不羁看上去身形雍肿,身法却如此快捷,他一击不中当即全身而退,即便师父在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接着,身后“扑通”一声,只听狗儿的声音大声骂道:“他奶奶的,你个龟儿子竟敢摔老子一跤,今天老子跟你拼了。哎哟,哎哟!”显是摔的不轻。
黑衣少年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是狗儿偷袭自己,怪不得“酒肉和尚”好似全无动作。
“酒肉和尚”仰头喝了口酒,觑着醉眼,含浑不清的道:“你这年轻人,是个……呃……有些天赋的,只可惜呀,没有……呃……遇到名师。”
“前辈之之言,在下定当带给恩师。来日必要再来请教,今日就此告退。”黑衣少年双手一抖,几点寒光激射而出。他自知自己与“酒肉和尚”的功夫相差太远,绝无可能射中他,是以暗器并非射向大和尚,而是直飞向离自己最近的狗儿。
欧阳不羁没想到这黑衣少年如此歹毒,心中怒起,运功于右掌心,一声暴喝,手中酒葫芦登时化为齑粉,残酒伴着碎屑如一陈细雨挡在狗儿身前。耳听一阵“叮叮”响声,暗器被酒雨撞飞,直嵌入到墙壁与梁柱之上。
黑衣少年早已打好算盘,在出手之时身形后掠,人已如惊鸿般飘了出去。欧阳不羁大喝道:“哪里走!”身子电射而出,向黑衣少年方向急追。他身形刚刚掠出,忽听身后狗儿“啊”的一声大叫,接着就没了声音。欧阳不羁知道狗儿已中了暗器,有生命危险,只得顿住身形,懊恼的一跺脚,折了回来。
正文 第二章 落难
就在暗器与酒雨相遇的片刻,狗儿只觉得胳膊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接着手臂发麻,片刻功夫这麻竟已遍布全身。当他下意识的喊出“啊”的一声,身子已经软软的倒下去了。晕晕沉沉中,狗儿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感觉也时有时无。这种感觉好似在梦里一般,只是平日里做梦很快便醒来了,而这次却是出奇的漫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狗儿似醒非醒中听到欧阳不羁的声音道:“真他奶奶的倒了八辈子的霉,好好的一个酒葫芦打碎了,还得护着这两个小娃儿。要是两个小子也就罢了,大不了老子收了做个小沙弥,也有个人侍候。可这,这一个小丫头可难住了大和尚。我说仪真师太,你就发发慈悲,收下这个小丫头,也是造了十级八级的浮屠。”
忽听一个少女的声音大喝道:“你这秃驴,胆敢在我师父面前撒野,不要命了么?”
一个老年的声音缓缓的道:“清缘,不得放肆,这位便是江湖人称‘不羁大师’的欧阳师伯,还不赶紧道歉。”
刚才的女子道嗫嚅道:“师父,他……”
欧阳不羁哈哈笑道:“峨眉山仪真师太的剑法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这徒弟却也如此了得。尼姑骂和尚是秃驴,却也是有趣的很。”
狗儿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见酒肉和尚背对着自己正和一个老尼姑说话,这老尼姑身后站了几十个年轻美貌的尼姑,一起怒目盯着欧阳不羁。狗儿心想,这老尼姑必是什么仪真师太了,果见那老尼姑道:“都是贫尼管教不严,还请师兄见谅。今日既在此相遇便是有缘,只是这位小施主却未必肯屈尊。”
狗儿正纳闷他们说的什么,忽听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兴奋的叫道:“大师,他醒了,他醒了。”狗儿吃力的转过头,见苏倩定定的望着自己,嘴里叫欧阳不羁,眼睛里却亮晶晶的似乎含了泪。
欧阳不羁转过头来,望了狗儿一眼,“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个臭小子,算你命大,今天遇到仪真师太,要没有这峨眉‘七宝续命膏’,怕是挨不过今天。你死了不打紧,可不晦气了我这个大和尚?”
仪真大师赶紧道:“师兄过奖了,都是师兄宅心仁厚,若非师兄以内力护住这位小施主的心脉,怕是七宝续命也奏不了效。”一边说着,回首吩咐弟子:“清缘,拿几粒六阳护心丹与欧阳师伯。”
“师父……”这一声里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狗儿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这个清缘二十左右年纪,虽身着一身不青不灰的道袍,眉目间却是极美的。此时她嘟了嘴,道:“这六阳护心丹要六年里才能练成十二颗,就白白的给了……”清缘忿忿的瞅了欧阳不羁一眼,想说什么又转了话头,接着道,“给了欧阳师伯。”
仪真大师显是对清缘十分的宠爱,听了并不生气,语气却益发和善,道:“为师平日怎样教导你们,无论身在何时,身处何地,切不可忘记这侠义二字。今日欧阳师兄竟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仗义援手,难道我辈竟能坐视不理?”
清缘听了不敢再说什么,自背囊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了三颗粉红色的丹丸走到欧阳不羁跟前,伸出手,忽又收回来,认真叮嘱道:“这六阳护心丹须以温水送服,九日一次,切不可多服,多服不但无益反而折寿。还有,”她看了欧阳不羁一眼,接着道,“这药是用来治疗毒伤的,没病之人吃了也是无益。”
欧阳不羁呵呵笑道:“不错,这药别人是吃不得的,尤其似我这般荤素不忌的秃驴更是小心为妙,要不然恐怕是性命,这个……哈哈……”
仪真大师知道“酒肉和尚”生性洒脱,也微微一笑道:“小徒顽劣,师兄还请见谅。”
欧阳不羁随口道:“见谅,见谅。”却回过头向苏倩道:“你这妮子,今日算是造化,还不快过来拜见师父。”
苏倩看了一眼仪真大师,又转过头看了看狗儿,似是有些为难,轻声向狗儿道:“狗儿……,我要跟仪真师太去了……,你……”说着眼圈一红,眼泪盈盈的便要落下来。
狗儿心里也有些难受,却不愿给她看出来,向着她微微一笑,做出轻松的表情,轻声道:“你不想给你爹爹报仇了么?”
苏倩听了心里一紧,猛的站起身,跑到仪真师太身前,跪倒在地,猛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师父在上,徒儿苏倩拜见师父。”仪真大师听着稚嫩的童音,又见这小姑娘一副机灵乖巧的样子,心里十分喜欢,笑道:“好,好,起来吧。”苏倩站起身又向仪真身后的众尼姑施礼道:“见过众位师姐。”众尼姑见她如此礼数也十分高兴,清缘拉过苏倩和一帮姐妹自到一旁说话。
仪真见苏倩和众弟子相处融洽,心中更是高兴。欧阳不羁见这情景,打趣道:“师太,今日大和尚送了你一个乖徒弟,你可怎么谢我?”仪真大师微微一笑,打了个稽首,道:“师兄见谅,今日我师徒还有事在身,来日师兄路过峨眉,贫尼必烹香茗以待。”欧阳不羁见仪真师太如此认真,却也不好再打哈哈,也正色还礼道:“既如此,大和尚就此别过了。”说着转身来到狗儿身旁,背起狗儿又向峨眉众人打过招呼,转身向前行去。
“等一等,”苏倩叫了一声,跑上前来,向着狗儿伸出手来,手心里是一枚精致的木梳,“这是我娘给我的,我最喜欢了,你带上它,不论你长成什么样子,见了这木梳我便认得了。”
狗儿接过来,努力笑着道:“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婆婆妈妈的。”却小心的揣到怀里,再伸出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枚贝壳,“我从小娘就死了,这是我自己捡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你拿着玩吧。”苏倩望着这只心形贝壳,已经泪眼婆娑。狗儿心中也一阵难过,却又怕被别人看出来,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挣扎着向众人挥挥手,张嘴想说什么却始终也没能说出来。
仪真师太见欧阳不羁走远,向着众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