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商女-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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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嫂子，你们快些离开，这儿正征船呢。”允璎自己经历过才知道这征船的内幕，这会儿看到陈四家自然而然的就想着提醒他们不要掺和进来，她觉得，以陈四家夫妻俩的本事，到哪里赚不了这二三十文钱？
“征船？做什么的？”陈四家的好奇的问，“这会儿是谁家征船？柯家？”
“是乔家，陈嫂子，这活儿不好做，那天我们刚来，焦大哥提醒我们，结果我们不知底细，被乔家人给逮着了，如今想脱身都难了，你们快些走吧，一会儿被他们看到就晚了。”允璎飞快的说道。
“乔家？”陈四微微一愣，立即便想到了什么似的，把船往后退，“是乔家的哪个人在这儿征船？”
“老乔头。”乌承桥应道，他看得出来了，陈四知道一些事情。
“是他！”陈四果然知道老乔头，闻言脸色变了变，提醒道，“乌兄弟，这人阴狠，你们千万当心，不要有把柄落到他手上。”
“多谢陈大哥提醒，我们会小心的。”乌承桥点头，目光一扫，远远的便看到长堤那头的人影，他忙说道，“有人来了，你们快走吧。”
“当心些。”陈四家的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见自家男人这样慎重，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允璎小心，帮着陈四撑开了船。
两人都是老手，很快的，船便顺着河道离开。
“老乔头阴狠……”允璎嘀咕了一句，转头看着长堤上越来越近的人，目前来看，撇开扣钱那事儿不谈，这老乔头怎么个阴险法暂时还看不出来了，甚至，柯家那管家都比他要可恶的多，但，陈四却知道老乔头，还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这老乔头如何，看来他们真得小心谨慎了。
“刚刚那船做什么的？”老乔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通，每次有船出现他居然便出现，这会儿到了允璎两人面前，眯着眼看看陈四家船离开的方向，淡淡的问。
“过路的。”允璎应道，“不知道做什么的。”
老乔头闻言打量她一眼，转身离开。
“你们俩明儿可得小心着些。”老乔头走远之后，焦山从船那头露了脸，他躺在他家的船尾，看似欣赏天色般，对着乌承桥说道，“这儿的动静，他们都有人随时看着的，刚刚你们说话，一定也让他看到了，当心明天，他给你们穿小鞋。”
“他们平时都在什么位置？”乌承乔好奇的问。
“喏，长堤那头，有个很高的屋子，他们安排了人在顶楼，专门看着这边的动静。”焦山呶了呶嘴，“别看老乔头不声不响的，其实他就是不会呔的狗，专找阴损地儿下手。”
不会吠的狗才咬人。
允璎撇嘴，看了看长堤那头最高的屋子，那屋子其实也就四层高，这会儿得了焦山提醒，细看之下倒是发现了些许端倪。
四楼处，窗台开着，里面人影浮动。
原来如此……允璎恍然，怪不得他们一到这儿，老乔头便出现，而刚刚，陈四夫妻也是刚刚到，他又出现，敢情都在那儿看着呢。
还好陈四听说过老乔头的名头，要不然换成他们，没听说谁是老乔头，必定会犹豫，会多问几句，这样可不就被抓个正着么？
偏偏乔家执大，又瞅准了船家们的软肋，被逮中就等于被迫上了贼船，上来容易下去就难了。
允璎长长吐了口气，眼见天色将晚，忙抛开这些烦琐的杂念，专心准备起晚饭。
既然被逮到了，既然走不了，不如安安稳稳的瞅着空儿多赚些钱回来。
相比之下，赚钱再让允璎挂心些。
半个时辰后，新的三十几文钱再次落入允璎口袋，虽然再没有增加，允璎却还是很高兴，算一算这几天的收入，比她到了苕溪水弯后的总和还要多了。
高兴的允璎暂时忘记了焦山提醒的当心小鞋的话，接连三天，她都在琢磨着弯着花样的做吃的，然后把吃的换成钱，一边又想着怎么完善自己的灶台，日子有了盼头，那些虚无的担心也影响不到她了。
“英娘，你瞧瞧那些粮，是不是新的？”这一日，收粮途中，乌承桥突然开口吩咐道。
“啊？”允璎不解，以前那次，他也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这是在怀疑什么么？
“偷偷瞧瞧，别让人看出来。”乌承桥凝望着允璎，低低的说道，他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儿，但，以前的他太混，根本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如今也只能是猜测。
他想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准的，他更想知道，自己被追杀的原因是什么，仅仅只是挡了继承人的位？他不信。
“好。”短暂的惊讶之后，允璎点了点头，钻进了船舱里，不就是抽查嘛，之前就做过，有经验了。
允璎坐在袋子上面，悠哉悠哉的拆着其中一个袋口，拆了些许，便看到了里面的新谷：“新的，没什么问题。”
“多看看。”乌承桥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不以为然，这看的只不过是其中一袋罢了。
允璎看了看他，倒是配合，把这一袋的袋口还原了，又去翻下面的袋子，一连看了十几袋，都是新谷，她才停了下来。
“全是新谷。”允璎肯定的说道。
“嗯。”乌承桥点了点头，没再坚持让她继续。
“你这是在怀疑什么？”允璎转到了他前面，低声问道，“之前那次，你也是这样让我检查，你是在怀疑他们的米有问题吗？”
上次也是给乔家送粮，这次也是，再结合他的身份和遭遇，允璎几乎能串连出一条世家苦逼嫡长子陷入阴谋无辜被害的线索来了。
“我也不知，只是感觉不对。”乌承桥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有人在捣鬼。”
“捣什么鬼？谁啊？”允璎惊讶的问，她不信他说的是实话呢，只是因为感觉不对就这样查？
“不知道……”乌承桥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允璎脸上，略略凝视之后，他低低说道，“或许，与我被人追杀有关。”
“啊？”允璎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被追杀跟乔家的粮食有关？
063一千文能买到什么
“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乌承桥轻轻摇头，没有多说，他不想让她多担心什么，更不想让她牵扯进来。
允璎表示理解，既然怀疑，又与性命相关，那确实应该好好的查查。
这一下，不能乌承桥提醒，允璎便自觉的忙了起来，几乎，每一船每一袋都被她翻了个遍。
但，这些粮食除了新谷还是新谷，没有一丝不妥之处。
不过，允璎并不气馁，找证据嘛，要的不就是耐心么？要是随时随地都能被她找到，那还能是证据？
她想得很开。
来到黑陵渡十天之后，他们终于结束了接粮的活儿，允璎口袋里的钱也满了一千多文。
“这下，我们可以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一天的忙碌之后，允璎趴在船舱里，一文一文的串着钱，来到这儿后，她还是头一次数这么多钱啊，这一千多文，就好像她前世的硬币蓄储罐，平时根本不把这些零钱看在眼里，可到了关键时候，把所有零钱倒出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惊喜了。
“一千文……能做什么？”乌承桥看着她欣喜的笑容，心里五味纷杂，想当初，他为那些个女人一掷千金，如今他的女人却因为区区的一千文钱就乐成这样，多讽刺的事呀。
“能做的事情多了。”允璎看了他一眼，把钱扔在船板上，手一撑就坐了起来，对着他数起了手指，“明儿我就去采办东西，米、面、调味料、灶台、碗筷，盛水的桶也要备两个，煮面的锅也要订制两个，还有食材，这一千文钱能派上大用场了。”
乌承桥安静的看着她，心底某处被深深触动，不知何时起，他居然习惯了现在这样的斤斤计较，甚至还甘之如怡。
“对了，还得给你做身衣服，天凉了，就不能一直穿……穿我爹的衣服。”允璎对这个爹字很不习惯，不过，却也不能不喊。
“衣服没什么的，将就着穿吧。”乌承桥摇了摇头，“一千文买不了什么东西，还是先紧着要紧的东西。”
“……也行。”允璎提溜着串好的钱，侧头盯了半晌，认命的点了点头，叹气，“等赚了钱再买。”
乌承桥半侧着，看着她的笑颜，心里一动，伸手拿下了她手上的钱，随意的往夹舱一放，便拉住了她往怀里带。
“喂……”允璎猝不及防，不由惊呼，一转念又想到如今的处境，外面还有那么多的船……她忙又闭上嘴，整个人跌倒在他怀里，还不待她推他，他已撑着身子子朝她俯了下来。
“喂，别这样。”允璎大窘，整个人瞬间没了力气，推他的手反似攀附在他胸前一般，推拒得毫无力道，腰被紧紧锢住，身上的沉重更是让她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低头，只能慌乱的低喃着。
这儿不合适呀！
至于不合适干什么，便连允璎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是直觉得想：不合适！
“怕什么？”她的慌乱取悦了乌承桥，低笑声震动胸膛，贴着她的柔软，化作心底片片柔情，他凝望着她，在她唇边轻轻一啄，“你是我的妻。”
“被人听到不好啦。”允璎有些迷糊，心狂跳着，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发烫，话出口，她又恍恍忽忽的想：被人听到什么呢？
“傻。”乌承桥低低的笑，覆住她的唇，舌尖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右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婆娑着她的下巴，辗转流连。
允璎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被动的感觉着这份温情，手似乎被牵引着，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颈，不由自主的陷入他的柔情里。
几乎在瞬间，柔情蜜意骤变，口中的软柔被他瞬间吸缠，他强势的索取着，呼吸似乎被夺，允璎越发的昏沉起来，她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窒息，想要推开他，却又在情不自禁的贴他更近。
终于，乌承桥松开了她。
允璎的胸膛急促起伏，窒息缓解，可心底的失落却涌了上来，她睁开眼睛，双目迷离的看着乌承桥。
“英娘。”乌承桥额抵着她的额，长长一叹，“等我们在镇上安定下来，我再好好的补你一个洞丨房花烛。”
尽管此时的他很想很想就这样要了她，可他还是理智的克制住了，因为他，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安宁的生活，他已经给不了她风光的婚礼，甚至给不了她安逸的日子，他又怎么忍心在这样的场合下委屈了她？
允璎沉默着，气息依然不平，可心神却是冷静了许多。
她不是他真正的妻呀……难道她以后就顶着邵英娘的身份长此下去？
翻腾的情绪瞬间冷却，允璎心头又酸又涩，她不想让他看出来，闭上眼略调了调位置，埋着他胸前，沉默。
她很想说，她不是邵英娘，她只是允璎，她不是他真正的妻……
“歇息吧。”乌承桥侧身躺下，在她眉间印下一吻，柔声说道。
“嗯。”允璎沉吟半晌才应了一声。
乌承桥拉高了被子，将她环在怀中，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
允璎微愣，他这是把她当孩子哄了么？
不自觉间，她的唇角微扬，心头的酸涩竟这样缓解。
她这是陷进去了么？允璎在临睡前，迷迷糊糊想着。
“起来了起来了！”天还没亮，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允璎迷惑的睁开眼睛，看到乌承桥也刚刚醒来。
“出什么事了？”允璎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不知，我出去看看。”乌承桥跟着坐起，便往船板上挪。
允璎忙起来收拾船舱，整理身上的衣服，这么早就吵吵，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都起来！”外面传来老乔头那个手下的声音。
允璎一听，皱眉，忙跟着出去。
果然，木台上站着老乔头和三个下人，船家们纷纷出来，个个迷惑的看着老乔头等人。
“都听好了，卯时，到那边装货，送粮去昭县，工钱，五十文一日。”老乔头见众人都出来，淡淡的宣布了事情。
“关粮？五十文一日？”船家们以为自己听错，讨论纷纷。
“乔爷，也是按了竹签算的吗？”焦山大着胆子上前问道。
“不必，一日两趟，五十文，每日酉时在这儿领工钱。”老乔头面无表情的说完，挥了挥手带着人走了，“卯时，准时。”
“五十文，一天两趟……真的假的？”老乔头等人一走，焦山这些船家们顿时激动了起来，虽然说昭县离这儿有些距离，可也不算远，顺着水路走快些，一天三趟都来得及，可是，为什么老乔头这回儿开出的条件这样优惠？
允璎也是满腹疑惑，她转头看了看乌承桥。
乌承桥若有所思，转头吩咐了一句：“做饭吧，且行且看。”
064一半白米混一半沙
卯时正，所有的船都集中了起来，老乔头带了人站在长堤上，看着手下人往船上装货。
允璎看到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的粮袋装上了船，心里疑惑不已，之前从各处收来的粮，只在仓库里放了几天就又搬了出来，为什么之前不直接让他们送到昭县去呢？中间费这样周折，乔家人是赚伙计们太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