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商女-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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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刀削面引出的商机
乌承桥与乔家的牵扯，允璎虽在不是很清楚，可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现在，那个老乔头有那样的本事，刚刚会不会把乌承桥也记下了？那样，画像传到了乔家商队手里，会不会就传到了乌承桥的对手手里？那时，他岂不是危险了？
允璎心念急转，焦急万分，可此时，边上还有别的船工在，她想问也不方便问。
想了想，允璎走了过去，轻声细语的说道：“既然逃不了，那也只好听从差遣了。”
乌承桥随意的把木牌揣进了怀里，他的想法却和允璎不太一样，刚刚听说的乔家的事，他从无所知，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自己以前太混不知情，还是这些事都是后来才搞出来的鬼，他想查清事实，所以，这一趟必定不能躲开。
想到这儿，乌承桥点了点头，看向那边的汉子问道：“这位大哥，这附近可有能停靠过夜的地方？”
“这边都可以的，反正你们明儿也要出工，就不要乱走了，等在这儿吧。”那汉子见两人如此，也不好多说，他之前已经好心的提醒过了，他们的运气依然不好，他也没办法。
“谢谢这位大哥，附近可有水源？”允璎的本意是想先离开一会儿，好和乌承桥说说她的发现，这事儿，可不能马虎的。
“你说的清水吧，上岸往前走，到那头转角，有个井的。”汉子却指了指长堤那头。
允璎的想法也因此破灭。
“就歇在这儿吧，有些饿了，做饭。”乌承桥把船浆一放，移了过来。
允璎抬头看了看天色，倒真的很黑了，再晚些怕是连吃饭都看不见。便点了点头，回到船板上，搬了灶台开始升火做饭。
乌承桥也移了过来，坐在了边上，时不时的帮些小忙，经过这几天的做饭，他对这些事已经讲熟悉，决不会给允璎帮倒忙。
“就简单些，面条吧。”允璎心里怀着事儿，也没有兴致做别的，取了些面出来，准备对付一顿面条算了。
“好。”乌承桥当然没有意见，他坐在那儿，再一次掏出了木牌反复的研究着。
“嗳。”允璎看到木牌又想起那个老乔头，心里的不安按捺不住，想了想，还是挪到了乌承桥的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那老头子这么厉害，你会不会被他们认出来呀？”
乌承桥眸色一凝，把玩着木牌的手指也顿了顿。
“要不，我送你回去，这差事我回来接着。”允璎担心的看着他，他在犹豫，说明他也在怕。
“说什么傻话。”乌承桥把木牌放在膝上，抬手抚了抚允璎的颊，“我是男人，岂能躲在你身后？”
“可是……”允璎皱眉，意图说服他。
“我饿了。”乌承桥眸光一闪，便抢着打断允璎的话，“多做些，面条不解饿的。”
允璎无奈，她现在也了解了他一些脾气，明显，她说不动他。
“放心，不会有事的。”乌承桥见她皱眉忧伤，笑着安抚了一句。
但愿啦……允璎叹气，不再多说什么，专心揉起面来。
做面条倒是简单，面揉得起了劲儿，寻了块当切菜板用的木板，上面洒上些许生粉，便开始擀面……
允璎抽出擀面杖，陡然想起她这擀面杖在砸过人，还是被她砸得生活不知的两个人，心里一阵腻歪，把擀面杖扔到了一边。
“改天我重做个。”乌承桥瞟了一眼，便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浅笑。
“嗯。”允璎兴致低迷，没有擀面杖，那就只能刀削面了。
她把揉成长条的面又团了起来，
锅里的水已经烧沸，允璎往锅里加了些许鱼饼丝，待到水再沸时，她只手托着面团，一手拿着刀，轻轻的削了起来。
她对这刀削面并不是很熟练，一切只是靠着她自己的想像进行，所幸，拜她平日时不时下下厨的兴趣所致，她这一手刀功还是有些看头的，这一通刀削面剥下来，虽然做不到片片均匀，却也不至于变成了面疙瘩。
面片在水里翻滚开，允璎估摸着有了两碗的料，便停了下来，这水在翻滚，先下锅的差不多要熟了，她再往里面添生的，一会儿熟得熟，生得生，味道就差了。
没多时，那两碗就透熟了，允璎又往里加了些许野菜，瞬间便给白白的汤里添了份绿色。
面片盛入了碗里，加上了调料，香气顿时四溢。
“尝尝。”允璎深深的吸了一口，双手捧着送到了乌承桥面前，“没有擀面杖，只有这样将就了。”
“好香。”乌承桥接过，很给面子的赞了一句，事实上，他现在也越来越吃得惯她做的东西了。
“小娘子好手艺。”就在两人说话间，隔壁船传来了那汉子的称赞声。
允璎抬头，只见那边的几条船上都冒出来一个人影，瞧着那模糊的影子，似乎都在观望着她这边。
她不由一愣：这是干什么？
“小娘子，打个商量如何？”说话的依然是之前的那位汉子，他笑道，“我们这些人都在这儿两三天了，每天嚼的家里带出来的干粮，热汤都没喝过一口，今儿闻着小娘子做的这香味儿，真有些馋了，不知道小娘子能汉有多做些卖给我们？”
卖给他们？允璎再次一愣，隐隐约约的，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没来得及抓住。
“是呀，乔家面馆那汤面，又难吃又少，还卖五文钱一碗呢，小娘子这面香，算我们便宜些，三文钱怎么样，也分我们一些，这肚子几天不下热的，还真有些不舒坦了。”再往那边的船上也有人附和。
“是呀，在家的时候老说自家婆娘做的饭菜难吃，现在想想，还真馋了。”众汉子纷纷附和。
三文钱……面馆……允璎眼前一亮，这或许可行？
“给你们做倒是没问题，只是我这手艺不行，也没个好佐料，你们可别嫌弃。”允璎想到这儿，立即回道。
“不嫌弃。”那些汉子们也是真馋了，纷纷应道，“三文钱，其实也是我们占了小娘子的便宜了，只不过，我们都没啥钱，小娘子别嫌少才好。”
“那行，你们等着，我这就做。”允璎扫了一眼，这一群人，少说也有七八个，要是人人都吃，那就有近二三十文的进账了，初来乍到的，有这个结果，也很不错了。
“好嘞。”汉子们倒是挺高兴，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唤开了，“我一碗。”
“我也一碗。”
允璎听得高兴，她忙把锅里的那碗盛了出来，先递了过去：“这儿还有一碗，你们先吃着。”
隔壁那船的汉子近水楼台，先抢了过去了，伸手便摸了三文钱过来递给了允璎了。
允璎也不客气，道了谢便收下。
有钱可以赚了，她的干劲十足，当下起用了自家那盏许久未用的气死风灯，挂在灶头上方。
夜渐渐的深了，长堤那头稀稀朗朗的屋子里传来微弱的光，却照不到这一片。
允璎的灯升了起来，映得水光粼粼，长台两边停靠着的船家们也被引了出来，因为一碗热汤，原本素昧平生的众船家此时都围坐在长台上，喝着热热的面汤，想着家……
059一支竹签值一文钱
初来乍到的，能有这样的进项，允璎兴奋不已，她也不小气，给众人盛的汤都是满满的，一餐晚饭下来，已经和这些船家有说有笑，对这一带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二。
原来，因为这次大风的原因，官府下了命令，从各地征集船队运送赈灾粮，乔家作为泗县、陵县两城最大的船坞，名下船队无数，自然也接到官府的征调令，但是，乔家正式的船队哪里有空来做这些事？
于是，乔家就派下了管事，到了下面征集船工，刚刚那位老乔头就是乔家派在这儿的管事，他是乔家的老人了，这些年没少做征船工的事，已然自成了一套手段，这一带的人大多知晓老乔头的厉害，所以，接到了木牌的船工一船都是乖乖的留下。
“他真这么厉害？”允璎听罢，频频看向乌承桥，他不是乔家大公子么？怎么就好像不认识老乔头呢？
乌承桥却没有什么别的异样，只是与几位船家汉子闲聊：“你们已经开工了吗？”
“三天了，眼前都是下面收上来的粮食，每天固定收上来，送到这儿乔记仓里。”隔壁那汉子笑着解释，“每日领三十文钱。”
“三十文钱？”允璎惊讶，她还以为是白白做工呢。
“是呀。”几人却是苦笑，“卯时出门，日落才回，这一天三十文……能管什么用？还得自己带干粮，这差事，一般人谁愿意做？我们走一次渡就三十文了，一天也别说能跑几次，就是跑一次，也比这轻省吧。”
“那倒也是。”允璎点了点头，这样一算，乔家确实是与强征差不多。
“都歇了吧。”众人吃饱喝足，纷纷收拾碗，各自回船上去了。
允璎收拾了东西，把余下的刀削面片儿收集到一处，她忙得一晚上，自个儿还没吃呢。
等到她清理完毕，降下了那盏气死风灯，乌承桥已经把船舱收拾好了，看到她进来，浅浅一笑：“早些歇了吧。”
“你怎么看？”允璎钻了进去，两眼发光，把刚刚赚的二十几文钱摊到乌承桥面前，“我觉得，这个比摆渡好，要不要试试？”
“确实不错。”乌承桥还在把玩那木牌，听到允璎的话，也只是抬了抬眸，并没怎么在意，他在想乔家的事，刚刚听说的这一切，他居然一无所知，到底，他忽略了多少事？
“太好了，我得好好琢磨一下这面得怎么卖。”允璎也陷在自己的兴奋中，没注意到乌承桥的神情，反正，他一向喜欢发呆。
允璎兴冲冲的收起钱，简单洗漱，自顾自躺下休息。
这一宿，允璎想着她的攒钱大计，乌承桥想着乔家种种，一晃，便近卯时，两人居然都是一宿未合眼。
这会儿，外面已经吆喝了起来，允璎和乌承桥忙收拾起来。
“小娘子，今早可还有热汤面呢？”允璎一冒头，立即有人笑着问道，“那滋味儿，可真香，这一早还馋着呢。”
“有。”允璎连忙应道，有人送钱上门，当然有啦。
“给我下一碗。”那人直接扔了五文钱过来。
允璎收了，赶紧开始做事，五文钱，自然要比昨天的料要多些。
允璎有了昨天的经验，做起来倒也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把这七八个人的面解决了，这一次，收到五十文钱。
才两餐，就收获了七十多文，允璎的信心空前膨胀了起来，也许，她真可以做个水上面馆试试？
既然要做成面馆，那现在这灶有些太小，她得在船头弄个固定的架子，设上两个灶，一个烧水熬汤，一个煮面，那样才能出效率。
还有……允璎正一边洗着锅一边想着要怎么修整自己的船变成水上面馆，便听到长台上“哐”的一声，有人打响了锣。
她抬头，只见老乔头带着一个手下出现在长台上，方才的锣声正是老乔头身边的那个手下敲的。
“都起了起了。”老乔头板着脸，一双眼睛扫过两边的船，兴许是看到船只都在，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说道，“都听好了，今天还是那几个地方，日落之前，务必接回全部粮食。”
允璎听得有些迷糊，还是那几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你们，跟着他们一起。”正疑惑中，老乔头手一转，指向了允璎这边，划了划他们隔壁的船，“你，带他们一下。”
“嗳。”隔壁的汉子回头看了看允璎这边，点了点头。
“出发！”老乔头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就这样？”允璎越发惊讶，什么都不管，这是有多大的自信能掌控他们呀？
“走吧。”隔壁的汉子笑了笑，招呼乌承桥行动。
船缓缓离开岸，乌承桥让了一步，让那汉子的船先走，自己跟在后面。
“这位大哥，我们要去哪？”允璎坐在船头，打听着这次的行程。
“刘庄。”那汉子转头笑了笑，“我叫焦山，两位怎么称呼？”
“我家当家的姓乌。”允璎如今说起乌承桥已经说得极顺溜自在了，“焦大哥，我有些不明白，老乔头为什么就这样笃定我们不会跑呢？这路上难不成还有他们的眼线？”
“哪有什么眼线。”焦山笑道，“其实说起来也简单的很，我们这些人靠的都是这一片水，离了这片水，又能做什么去？乔家势大，我们逃不过，不如不逃，说不定还能混个安稳日子，我们小老百姓不就图个安稳么？”
“那倒也是。”允璎点了点头，她有些明白焦山的意思，也怪不得老乔头敢甩个木牌过来就什么都不管了，他大概看准的就是这点，笃定他们不会跑。
“一会儿过去，你们也不用多说，那边会有人装粮食，装好以后记得跟他们要一根竹签，记得，千万别忘记了。”焦山继续介绍道。
“竹签？做什么用的？”允璎不解。
“领工钱用的，一支竹签一文钱……唉。”焦山一声长叹，摇了摇头。
“那，多少东西得一支竹签呢？”允璎一头雾水。
“一船……一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