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商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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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兄弟果然有先见，一早就料到了柯家的阴谋。”有人话锋一转，说到了乌承桥。
乌承桥一愣，倒是想起允璎之前说的话，笑着摆了摆说：“哪有什么先见之明，只不过是对那些人的作派有些了解，这世道……就是如此，见多不怪了。”
允璎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原来她觉得宁静的浮船泛家生活，此时此刻都被这些残酷的事实击倒，没有了经济保障的日子，哪里有宁静舒心可言？为生计悲苦，为未知的灾难提心吊胆，为各种各样的麻烦奔波。
一瞬间，乌承桥说的做生意的话再一次冲击进了允璎的心底。
没错，必须做生意，要不然，打鱼、摆渡、替人送货这样的活儿，猴年马月才能让他们安顿下来，她的梦想，又猴年马月才能实现？
“唉，不提这些了，反正柯家那些赈灾粮也没我们的份。”几人说得心情低落，也懒得讨论下去，“走吧，我们把自己这一片再巩固巩固，大风大雨过去了，我们整顿整顿，又该忙了。”
“没错，现在看看，还是我们自己这儿靠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柯家夺了我们这片地方去。”
众人高亢的讨论着，纷纷离开。
田娃儿也叹着气，解了船绳往外行走，说是要去看看情况。
“柯家……哼！”乌承桥沉着脸，目露忿然的看着田娃儿离开的方向，一拳头便砸在了船板上。
“你干嘛呢？”允璎无语的看着他，说道，“柯家如何，我们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吧，鸡蛋碰石头的事情，我劝你现在还是少去想。”
“嗯，我知道。”乌承桥背着允璎坐着，没有回头，却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允璎见他又陷入那种状态，叹了口气，回到船舱中歇着，看着篷顶理着思路。
到底是去摆渡呢？还是摆渡呢……
053摆渡也是有规矩的
“要不，我们去摆渡试试？”入夜，允璎有些辗转难眠。
同样，乌承桥也没有睡着，他也在想同一个问题，要怎么做才能打开局面？
“摆渡总归没多少进项。”乌承桥有些勉强。
“可是，试试也不碍事呀。”允璎翻身，面对面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们天天打鱼，做的鱼干没人要，打多了也没用，还不如去摆渡试试，或许会遇到要送货的客人，那样机会也大些。”
“摆一次渡，能有几文钱？”乌承桥叹气，手抚了抚允璎的脸颊，低低的说道，“难为你了。”
“蚊子肉小，好歹也是肉，我们先试试呗，说不定走出去，就遇上门路了。”允璎缩了缩脖子，他的碰触让她平白一阵紧张。
“也好，那就试试。”乌承桥也无头绪，想了想只好妥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闭上眼睛低低的应着，“我再带上弹弓，我们先去试试，一边等，一边看看带着猎些飞鸟，网些鱼，也碍不了什么事。”
“好。”允璎僵着身子偎在他怀里，她有些紧张，最近他似乎越来越喜欢这样搂着她入眠。
当然，也只是搂着而已……允璎瞌上眼睛，心底无声的叹气，似乎在放松自己，又似乎在遗憾着什么。
次日清晨，依然在众人讨论围坝的声音中醒转。
听着他们的说法，似乎柯家给出了答案，这次遇难伤亡的人也被柯家的人接走，据说，柯家要为他们出头，为所有受难的百姓出头。
允璎听得好笑，柯家，岂是那等善人？她来这儿不久，就看出了柯家的嘴脸，如今这番做作，估计也是打着幌子罢了。
之前，柯家把苕溪水湾的人全赶了出来，便已经让她料到了后果，如今，就算有赈灾粮，还能分得到他们手里？
那根本是痴人梦话。
比起围坝的事情怎么发展，允璎更关注自己的小日子要怎么过，只是，她这一感冒，身子还虚着，乌承桥说什么也不同意她现在就摇船出去找门路，没办法，出去看渡口找门路的事暂时搁浅。
允璎歇了一上午，只看着乌承桥不断的修整他的弹弓，不断的做着他不擅长的琐事，实在无聊之极。
“我去找陈嫂子聊聊。”吃过了饭，允璎实在闲不住了，便对乌承桥说了一声，钻出了船舱。
迈过各家的船头，一路招呼着过去，到了陈四家船头上，允璎一踏上去，就被那不正常的晃动给吓得收回了脚。
陈四家的船舱布帘垂得严严实实却不住晃荡的节奏，但，允璎只瞄上一眼就马上想起了上次的糗事，她不由狂汗，这两口子，也太猛了点儿吧，简直不分白天黑夜啊。
可她都到了这儿了，旁边的船头上还坐了几家闲聊做事的人，这会儿退回去，会不会更糗？
想了想，允璎再次抬脚，快步经过了陈四家的那条船，陈四家的忙着，她可以去找戚叔问问。
一来是不想被人看出尴尬，二来也不想空手而回。
“戚叔。”所幸，允璎没有白跳一趟，戚叔还坐在自家船头，端着一个大海碗在吃着面。
“乌家小娘子来了，坐，吃过了没？”看到允璎，戚叔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这次大家能安然度过，乌家两口子起了很要紧的作用，而且，他也相信乌承桥一定不是一般的人。
“吃过了呢。”允璎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戚叔递来的小木凳子坐到一边。
“有事儿？”戚叔笑看着她，一边大口的吃着面，碗里只有清汤面，连根葱影也没看到。
“戚叔，我想出去看看摆渡载客的活儿，只是我们对这一片都不熟，就想着来请教您。”允璎谦和的说道，“我家……相公腿伤需要养，虽说如今都有大伙儿接济着，可这伤筋动骨的，总也得好好补补，我做不了别的，也就只会摇个船而已，所以，想试试。”
“难为你了。”戚叔点头，一口喝尽碗中的面汤，把筷子和碗撂到一边，衣袖随意的抹了抹嘴，说道，“这附近的渡口也没什么人往来，你要摆渡还得走远一些，过了镇再往南，有个更大些的码头，叫黑陵渡，那儿地处三岙河道，平时南来北往的人多，说不定还能接些送货的买卖，只不过，你每天得早些过去，大半个时辰才能到呢，而且，这过渡的一般都是赶着出门的，起早贪黑，可不是个轻省的活儿啊。”
“远些倒是没关系的。”允璎忙说到，“只要能找到活计就好了。”
“小娘子有心气儿，难得。”戚叔赞赏的点点头，“这几天大风大雨刚过，许多船未必会出工，你要是想试试，趁着天晴的时候早些过去看看。”
“谢谢戚叔，我明天就去。”允璎问到了消息，心情高兴，急着回去跟乌承桥商量。
“还有件事儿。”戚叔忙抬手示意。
“您说。”允璎赶紧坐下，洗耳恭听。
“这摆渡也有讲究，像你那样的船呢，一般过一次河三十文钱，人多的时候，大家平分也就少些，过河人少，就多分些，这是大家的规矩，你们去了，可别坏了人规矩，免得遭人排挤。”戚叔好心的提醒。
“要是一次过河只有一个，就收三十文吗？”允璎惊讶的问，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这过河不是论个算的？
“是的。”戚叔点头，有些担心的看看允璎，“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你初来乍到，还是学一学大家吧，等有了熟客……总之，千万小心，这一次过河也不能渡得人太多，船吃不消会出事的。”
“一般大家都是几个？”允璎不由咋舌，只是摆个渡，还这么多规矩？
“一般都是十来个……”戚叔正说着，突然看着水湾入口处就愣住了，神情凝重。
允璎注意到了，顺着戚叔的目光看去，只见水湾入口处缓缓进来两条槽船，那船上的标记赫然就是柯家的，而最中间船上站着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柯家那嚣张的管家吗？
他们又来干什么？允璎皱眉。
“又没好事。”戚叔嘀咕了一声，看了看允璎，“你快回去吧，他们来肯定没好事，让乌兄弟就轻易出来。”
“哦，好。”允璎心里一动，忙点头顺着人家的船头回自家去。
乌承桥早就看到了柯家的船，不过，他不动如山的坐在那儿，淡然的看着那边，并没有躲。
“戚叔说让你小心些，这柯家每次来都没好事。”允璎把戚叔的话带到。
戚叔从来没有问乌承桥的伤是怎么回事，更没有问他们是哪里来的，甚至，之前还联合众船家们给他们编了个受伤的好借口，可现在看来，戚叔早已看出了乌承桥伤的蹊跷，只不过并没有挑明罢了。
“嗯。”乌承桥点了点头，目光追随着柯家的船。
除了他们，看到的船家们都纷纷警惕了起来，纷纷往戚叔家的船那边赶去。
柯家这次又有什么花招？允璎皱眉思忖着。
054你们这儿死人了没
“你们这儿，死人了没？”柯家的船一停下，船上那位管家便站了出来，冲着船上的戚叔等人大声问了起来。
原本就看到柯家船闹心的船家们一听到这话，顿时怒了：“你才死人了呢，你全家都死了！”
允璎站在船头，隐约听到一些，她转头看了看乌承桥。
乌承桥冷眼看着，抬头冲她抬了抬下巴。
允璎也有心过去听听，当下点头，快步往那边聚去，各家船头都聚了人，她这样过去倒也不显得突兀。
“我可是好心来问一下你们，要是死人了就赶紧报，别不识好歹。”柯家管家阴阳怪气的说着，只是奇怪的是，他居然没被这些船家们的怒骂声触怒。
“你们柯家的人，能有这样好心？我呸！”阿康如同一个刺儿头，再一次站到前面指着了柯家管家怒骂，“快给我们滚，要不然，有你们好看。”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要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的。”柯家管家却是看了阿康一眼，绿豆眼睛眨了眨，居然捋着自己的须平心静气的对阿康说道，“我们今天来，是奉了县太爷的公命，来看看你们这儿死人了没有？要是有，就赶紧交出来，不要瞒着隐着，对你们没好处，只要教出来，死一个补贴粮食一担，两个就是三担，你们可别错过了机会喽。”
此言一出，船家们面面相觑。
死一个补贴粮食一担，两个就是三担，这是哪门子的计算方法？允璎皱了皱眉，直觉其中有猫腻。
“哼，谁稀罕你们的破粮食！”阿康环顾一圈，见戚叔皱了眉没说话，他等了等，再次心急起来，指着柯家管家说道，“你还是留着给你自家人用吧！”
“不知好歹。”柯家管家哼哼一声，挥了挥手，“既然不需要，那就算了，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没通知到，这可是你们自己放弃的。我们走！”
柯家船又动了起来，飞快的出了苕溪水湾。
允璎站在这边的船头看着这一幕，突然间，她捕捉到单子霈的目光。
单子霈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她，便移开了目光。
柯家船来得了突然，离开得也是迅速，只是，他们的到来却依然给苕溪水湾投下了巨石般，激起了千层浪。
“戚叔，您说他们什么意思？一条人命才一担粮食！”阿康越想越生气，对着戚叔抱怨了起来。
“柯家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还不清楚吗？反正我们这儿也没出什么事，我们不用理会就好了。”戚叔摇头了，安抚道，“大家都去忙吧，我们大家安然过了一关，比什么都好，再说了，柯家的粮食哪里是那么好吃的？我们还不如天天打鱼喝鱼汤呢。都回去忙吧。”
“说的是，柯家的东西，说是一担，估计也不是好东西，我们不要想了，不如靠自己了。”几位老人纷纷附和，各自安抚着自家依然愤愤不平的年轻人。
允璎听到这儿，退回到了船舱里。
“他们来干什么的？”乌承桥看到她，便问道。
“他们是来看这边有没有人出事的，说是死一个人，补粮食一担，两个就是三担。”允璎撇嘴，“这柯家……太没人性了。”
“嗯。”乌承桥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抬头看了看天，“不早了，我做饭。”
“我刚刚问戚叔一些摆渡的事呢，我们明儿去看看吧。”允璎被乌承桥拦下，只好坐在一边，边看他做事边说起从戚叔那边听来的消息。
“黑陵渡？”乌承桥有些惊讶，他记得那儿，那夜，他们就是在那附近出事的。
“是呀，你可知道？”允璎瞧出他的神情，忙追问道，她可是一头雾水呀。
“知道，那儿过往的人确实多。”乌承桥没有说下一句，那儿也时常有乔家船队经过，不过，穷途末路时，他们生计都成了问题，总不能因为各种顾忌就此萎靡不振吧。
回避不是办法，他们的路还长着，他想给她好些的生活，他想夺回那一切，就必须得走出第一步，见乔家船绕道的话……只怕他们永远没有那机会重振了。
“我们明天去瞧瞧，离得有些远，不过，我们可以去那边附近找找有没有安身的地方，那样，也不用天天跑来跑去的。”乌承桥有了决断，见允璎紧张兮兮的样子，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