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商女-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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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陈四家的脆脆的应着，一点儿也不觉得去当船工是什么难事儿。
允璎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微笑着跟几人打了招呼，先回家去了。
乌承桥正等着她回来吃饭，他面前，已经摆上了一大碗肉汤，一碗大块大块的兔肉，如陈四家的说的，他们把大半的兔肉都还了回来。
除此，还有一大盘颜色不一的馒头，几个饼，再就是一盘看着就有食欲的小青菜。
“方才陈嫂子送过来的。”乌承桥注意到允璎的目光，解释了一下才问道，“听说柯家接管了今年的修坝？”
“嗯。”允璎没有意外，陈四家的来过了，他必定也听说了事情，她好奇的是另一件事，“乔家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还能影响到官府的决定？”
“乔家……”乌承桥的眸瞬间黯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正面允璎的问题，想了想答道，“乔家大老爷在京城任工部右侍郎，二老爷与其虽是堂兄弟，但感情甚好，加上本身家业颇大，结识的人多，县太爷也是常来常往的……”
允璎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乔家因为那位大老爷，巴结的人不少，能影响县太爷也不奇怪了。
乌承桥说到这儿，也没有继续，只是叹了口气：“吃饭吧。”
允璎取了筷子过来递给了他，又盛了锅里的鱼丸，才找了个垫子，自己盘腿坐下。
“戚叔是不是说要大家商认事情？”乌承桥拿了筷子，却没有下筷的意思，抬头看着允璎问道。
“对。”允璎点头。
“一会儿，把船摇过去吧。”乌承桥说道。
“摇过去干嘛？”允璎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纳闷的看着他，就这么点儿路，用摇船吗？
“我想去听听。”乌承桥无奈，只好说明。
允璎恍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便点了点头。
吃过了饭，略一收拾，就看到那边有人已聚了起来，戚叔所在的位置，桅杆上也挂起了灯笼，允璎看了一眼，便钻到了船尾，解了绳子撑船过去。
“咦？乌家小娘子，戚叔说要大伙儿商议呢，你这么晚了干嘛么？”田娃儿从隔壁船冒了出来，看到允璎撑船，不由一愣，高声问道。
“就是去那边呢，这样方便。”允璎笑了笑，她也没问田娃儿运货的事情，这会儿，只怕他们也没心思去了吧？
“啥？”田娃儿一愣，随着允璎的船弯转过来，他看到了船板坐着的乌承桥，才明白过来，笑道，“乌兄弟也去啊，那是这样方便些。”
允璎笑笑，缓缓撑着船往中间去。
田娃儿也没再说什么，迈过一个又一个船头，招呼着人一起过去，这一带的船少说也有三十多条，拖家带口的人自然不少。
“乌兄弟也来了。”允璎撑着船过去，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戚叔正和人说话，转过头来看到了乌承桥，点头示意。
“戚叔，我来听听。”乌承桥微笑，引得众船女们一番侧目。
允璎停下了手，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些船女们，腹诽着：前几天老板着脸，这会儿知道四处放电了。
“乌兄弟的腿可好些了？”帮乌承桥看伤的老王头也在，关心的问了一句。
“好多了，谢谢王叔。”乌承桥抱拳，顿时便与这些船家汉子们区别开了。
允璎再一次扶额，这厮，是到这儿显示他的与众不同来了？
“呵呵，乌兄弟一看就知道是个有见识的，来来来，帮着大家一起出出主意。”戚叔笑道，站起身招了招手，示意允璎把船横过去。
允璎忙拿起竹竿撑水，船头刚刚靠近，阿康几人便伸手够住了她的船头，帮着把船拉了过去，慢慢的往横了引。
很快，就帮着停好了船。
戚叔周边的大多是男人，陈四家的站在那儿，犹如万绿丛中的那点红，尤其显眼，她看到允璎，直接跨了过来，笑嘻嘻的取了允璎的垫子坐在船头。
允璎放好竹竿回来，没了垫子，也只好站在乌承桥身边，安静的听着众人说话。
“今年围坝的事，被柯家接管了，大伙儿都说说，要怎么应付这事儿。”戚叔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才朝着他们，高声说道，“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说说。”
023为的自己不是别人
柯家接管今年围坝的事，无疑激发了众年轻船家们的强烈反弹，戚叔话音刚落，马上便迎来了以阿康为首的年轻人的反对。
但，说来说去，他们也只是翻来覆去的“不去”、“不给柯家干”之类的话题，问到如何解决，几人也是愁眉不展，说不出个所以然。
戚叔等他们吵完，才抬了抬头，制止了众人的喧哗之后，他才笑呵呵的转过头对乌承桥说道：“乌兄弟有什么想法没？”
“我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乌承桥已经听得明白，戚叔一句，他已经有了答案，“该去。”
“该去……敢情自己不用去啊。”有几个年轻人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允璎听到，抬眸扫了过去，那几人打量了她一下，私下里嘀嘀咕咕的冲着这边笑闹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乌承桥也听到了，他却没有理会，径自对戚叔问道：“戚叔，那坝围起来是防台风天的对不？”
“没错，每年这时候都会加固的，到时候，我们也要避到坝内去。”戚叔点头。
“既如此，那就更得去了，与自家安全相关，没必要和柯家置这样的气。”乌承桥点头，他虽然对这些事不熟，但好歹也是从小耳闻目染过。
“乌兄弟，你是不知道，柯家太可恶了，霸占了多少水湾，把我们当狗一样的驱赶，现在他们倒好，转头还要指挥我们去给他们做事，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阿康倒是认识了乌承桥，才并没有和别的年轻人一样交头接耳的议论他，说话语气还算客气。
“一码归一码，围坝的事不是每年都有吗？如今只是换了个管理的人，我们只消去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不去理会就是了。”乌承桥微微一笑，说道，“柯家可恶，但，坝固得好不好，却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再说了，我们若不去，一旦他们对围坝做手脚，到时候，苦的还不是我们和镇上的百姓们？”
“这……”阿康还要反驳，却说不出什么。
“乌兄弟说的有道理。”戚叔点头，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今儿召这么多人一起，也就是想劝下他们，免得冲动之下惹出祸事来。
“一时之勇，解决不了什么，唯于避凶趋吉，才能化险为夷。”乌承桥继续说道，“所以，我说不仅要去，还要去做得漂亮。”
“你又不用去，苦的是你家娇滴滴的小娘子。”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的冒了一句话，引起了众人一阵哄笑。
允璎颦眉，她是见识过这些和陈四家的生冷不忌的玩笑的，但，她并不喜欢有人把这样的玩笑话转到她身上，当下冷冷的说道：“娇滴滴的小女子都敢去，怎么？你们堂堂男儿反倒怕了？”
“谁说我们怕了？”那人立即反驳，“我们只是不想给柯家干活罢了。”
“说你怕了，还只是客气话。”允璎不屑的撇嘴，“以我看，你们只是不想辛苦，以柯家的借口来逃避出船工罢了。”
“你个小娘们儿知道个什么？”那人当众被一小女人给训了，顿时恼羞成怒，涨红了脸站了出来。
允璎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一女人家，确实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柯家也好，官家也罢，对他们来说，围不围坝并不重要，毕竟，就算坝不牢固，发了大水冲进了镇，他们又能有什么损失？镇上百姓的屋子都毁了，他们一样能高枕无忧，说不定，他们那些人正盼着你们不去，正盼着坝不结牢，到时候，水一泡，坝土全开，他们还能上报朝廷批一笔救赈粮食来，到那时，岂不是他们的发财机会来了么？”
“哎哟！大妹子说的对啊。”陈四家的接着允璎的话，使劲儿的一拍自己的大腿，大声赞道，“照这样说，我们还真非去不可了，要不然，不就正中了柯家人的计了么？”
“这样一说，也有道理。”有几位年轻大些的，本来就害怕柯家的老人连连附和，多少年都下来了，今年难道还就做不了了？
“乌兄弟和小娘子说的都没错。”戚叔有些意外，他看出乌承桥不是一般人，才有心向乌承桥问上两句，没想到，除了乌承桥，允璎竟然也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甚至，她还提到了赈灾粮，这其中的猫腻，他们这些老船家们岂能不知？“大家都别提什么服气不服气了，这事儿还真的去，我们不能让柯家的歪心思得逞，去了，这坝还得好好的建，要不然，我们岂不成了柯家的帮凶？”
“好。”阿康惊讶的打量着乌承桥和允璎，细细回味了一番，他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是对的，一时意气根本没有用，而柯家那些人，还真的做得出他们说的那些事来，当下果断的喝了一声，“我们去。”
“康哥都说去，那我们也去吧。”之前那些年轻人似乎对阿康很是信服，这会儿也纷纷依附着阿康的话。
“那就明儿清点一下，到时候看看有几个妇人几个男人。”戚叔换了换手，作了总结。
“好嘞。”众人纷纷散去，夜已深了，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早已会周公或是船嬉去了。
“小娘子，后日就得去了，田娃儿那趟货只怕也去不成了，你准备准备，乌兄弟这边，我们会照顾他的。”戚叔来到允璎的船头，笑着交待道，“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阿秀，她精着呢。”
“戚叔，有我在，还怕人欺负了大妹子不成？”陈四家的把自己的胸拍得汹涌，豪气的说道，“我决不会让那些臭男人动大妹子一根汗毛的。”
“陈嫂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允璎一听，顿时凌乱了，啥意思？会有什么臭男人动手动脚吗？
“没啥意思，我就是说说。”陈四家的见允璎这样，咯咯笑开了。
“都回去歇着吧。”戚叔笑看着陈四家的，摇了摇头，背着手回船舱去了。
“陈嫂子和我们一起吧。”允璎见陈四家的也没有下船的意思，便顺势说道。
“好嘞，正好省得我走路了。”陈四家的干脆的点头。
允璎哑然失笑，也不多说，钻回船头拿起了竹竿。
“乌兄弟。”陈四家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能说说，你们俩是怎么成亲的么？”
呃……允璎顿时无语，看来陈四家的八卦又要开始了。
024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四家的八卦，允璎是早见识过的，但她没想到，乌承桥这次居然很认真的回答了陈四家的问题：“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唉，真羡慕你们。”陈四家的却突然一声长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坐在船头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水天沉默。
允璎在船尾，看不见陈四家的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从那一叹中，却是体味到了些许异样的感觉，她不由重新注意起这个豪气的女人，也许，在陈四家的豪气笑谈中，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忧伤往事吧？
船回到了原位，允璎系好了船绳钻过船舱，陈四家的已经站到了田娃儿那边的船头，笑呵呵的冲着他们俩挥手：“我回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了。”
“……”允璎无语，这不过是一瞬的功夫，陈四家的就又恢复了那逼样子，这回血能力该有多强悍呀……
“歇了吧。”陈四家的一走，乌承桥看允璎还在瞧着那边，便提醒了一句，不过，他还是坐着没动，她有个习惯，每晚必要洗漱，他这会儿当然也不方便回舱了。
“哦。”允璎收回目光，转身钻进船舱准备。
乌承桥倚在舱口看着远处发起了呆。
允璎也有些习惯他时不时的发呆，也没在意，倒了水，取出了衣服，就要去固定那布帘，刚刚走到这边，便很突然的听到他问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那些？”
“什么？”允璎的手顿了顿，不解的看了过去，他说的什么东东？
“你方才说的那些，是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哪儿听来的？”乌承桥回头，目光带着比丝探究，她只是个船家女，怎么会懂那些？
“我说的哪些？”允璎被他看得一愣一愣的，硬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你方才对戚叔他们说的。”乌承桥盯着她看，心里疑云重重。
他能肯定人还是之前的人，可是这性子……这段日子她的反复，还能解释成她在怨他，但，一个人的见识和谈吐，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虽然和邵英娘相处了不过七八天，但邵英娘的性子都是透明的，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她想要的，她就直接说，她不喜欢的，她也会明明白白的点出来，但，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今天这样的话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对戚叔他们说的？”允璎眨了眨眼，恍然，“你说这个啊，这不简单明摆着的事么？戏文里都这样演的。”
说罢，就缩回了头塞了布帘，还顺带着命令了一句：“不许偷看哈！”
乌承桥哑然，他自己的媳妇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