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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光阴似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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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我闭目整整领口,清嗓子,睁开眼,问他,“谭川夏,问你一个问题。”
 
   他看着我。
 
   我说:“如果是你,你莫名其妙地特别想见一个人,真见到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见她,这是什么情况啊你给解释解释?”
 
   “这人是你?”他问。
 
   我望天想想,然后说,“就当是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认真地说,“如果是别人出现这些情况或许还有分析的必要,因为凡事都有原因。但要是你,就不一定了。你不着调不靠谱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连你自己也弄不清楚你做什么是因为什么,一切合常理的逻辑推理在你身上都不适用,所以我没办法给你解释解释。”
 
   “……”我愣愣的,忽然灵光一现瞬间大彻大悟,“你是在损我吧?啊你就是在损我,就是在损我是吧是吧?!”
 
   谭川夏拧开矿泉水瓶,慢悠悠地喝一口。
 
   我没有就这么放过他,我把面前的碗筷挪开,腰背笔直地坐着,此时的姿态简直像在和他当庭对质,而我满腹疑惑却胸有成竹。
 
 
   “谭川夏同学,请问我怎么不着调怎么不靠谱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我流利而快速地说,“请严肃回答,你无权保持沉默,而且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
 
   谭川夏眉眼平静,嘴角似乎带笑,怎么看都和严肃扯不上一点关系。他语气轻松的回答,“江莱同学,你能误入冷库深处能请客忘记带钱,还能……”他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围观男人换衣服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哦,我说错了,你不是不靠谱不是不着调你很按常理出牌,你冷静睿智临危不乱,每次看到你,我如临深渊。”
 
   我的脸蓦地红了。突然说不出话,他这个人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三秒钟之后我瞬间冷静下来,手指轻轻敲着实木的桌面,我说:“谭川夏,你就这么想把我挤兑走?你是怎么了?”
 
   我似乎是心不在焉,实际上却在注视着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变化。
 
   谭川夏果然有一瞬间的讶异,然后他笑了笑,和声说:“你想多了。”
 
   越是这样我越好奇,越好奇我越没有表现出来。
 
   此刻我脸上风平浪静,心里电闪雷鸣,这是我那无比茁壮的好奇心在叫嚣,我暗中费了好大力气才按捺住它。
 
   正当我决定进一步说点什么的时候,谭川夏忽然说:“你怎么会得罪Joe?”
 
   “……啥?”我反应不能。
 
   “你得罪了Joe是吧?在西餐厅。”
 
   我点点头,“算是吧,那是他先出言不逊的,我不能替老天爷宠着他呀。”
 
   半晌,谭川夏叹口气,“你总是有道理。”
 
   我说:“可是,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算了,都过去了。”他说,“吃好了没,走吧。”
 
   他站起来要走,我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他的手。乍一触摸到他的手,我自己也有些呆愣。
 
   我想他是吃惊的,因为他眉峰挑高,手有些僵硬。
 
   “等等,”我慢吞吞地抽回手,看着他说,“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察觉到,他是故意地想让我走,就在我问了他那个有些傻的问题之后。他身上散发着疏离和冷淡的气场,是的,只要他想,他可以轻而易举获得他人的感情和关注,也可以故意疏远所有人。
 
   谭川夏重新坐回椅子,我问出了一个自己怀疑很久的问题。
 
   “谭川夏,小鱼儿是谁?”
 
   出我意料的,谭川夏的反应是,面无表情。
 
   我险些有些沉不住气,放在桌下的右手替我掐了一下左手手背,我才又稳住军心,明白过来。
 
   “你连惊诧的表情都没有,说明你是知道的是吧?”我说。
 
   他眉毛微微动了动,我继续说得滔滔不绝:“年前我们在洛阳遇见,我是和朋友一起去玩——对了,那个林小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跟我哥似的——当然你也许不关心这个,但是我讨厌人家误会。然后说说你,你去洛阳,是不是去……”我瞅着谭川夏的表情,顿了顿,没敢立刻说出来,而是把话音换歌方向,“小时候我外婆家在洛阳,八岁那年我去她家过暑假,那时候我特胖,还有个毛病,讲话结巴,小朋友们都不愿意跟我玩,就有一个好心眼儿的愿意带我玩。”
 
   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说:“谭川夏,你给我说实话,你,究竟是不是小武?”
 
 
   不等外婆说话,他站在门口朝我招手,“江莱,我们一起玩吧。”
 
   外婆笑着看我,“去吧,去吧。”
 
   小男孩的语气特别柔和,他说:“我叫小武。”
 
   我坐在堂屋里玩从家里带来的积木,扭头,不搭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他一步跳进屋,蹲在我面前,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玩。过了好大一会儿,他伸手指指一个地方说:“这个三角形的可以垒在这里。”
 
   我不由地哦一声,看他一眼,他冲我笑笑。
 
   我不好意思起来,问他,“你……你要……玩……玩吗?”
 
   他蹲在我面前,用力点了点头,“好,”他说,眼睛亮晶晶的,“但是你也要陪我一起出去玩才好。”
 
   我仰脸看向外婆,她笑得欣慰,“去吧,去吧。”
 
   小武跳起来,拉起我的手,带我一起跑了出去。
 
   乡间是黄土小路,雨水冲泼之后本有些泥泞,不过多久便被骄阳烘干。
 
   一路上有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农人在庄稼中劳作,知了的聒噪声像浪潮一样从树叶底下传来。
 
   我边走边四处张望,目光中一定难掩好奇,小武像我的导游一样,跟我说这说那的。
 
   小武,“等我们过了这条路,往西走就能见到一个小池塘,还有鱼,你捉过鱼吗?”
 
   “没……没有。”我回答。
 
   “哦,那我正好带你捉鱼。”他边说边停在路边,随手掐了几棵孱弱的小苗,拿给我,“你拿着这个,蚊子就不敢咬你了。”
 
   我大喜,接过来,说:“谢谢!”
 
   来乡下之后我一直苦于被蚊子叮,胳膊上被叮出好几个包,又痒又不能挠,早知道有这种护身符就不用这么受罪了。
 
   小武眨眨眼看着我,漆黑的眼睛里有些好奇。
 
   我问:“怎……怎么?”
 
   他说:“你刚才,说话没有卡。”
 
   我说:“啊?”
 
   他弯起眼睛笑,“你说话慢一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要急,可以说好的。”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用力点了好几下头。
 
   村子西头的池塘很快就到了,真是好大一片野水,池塘周围夏草丛生,绿水之上还有野鸭和野鹅。小武告诉我,鸭子和白鹅都不是野的,水下的鱼才是野的。
 
   他让我在水边等着,嘱咐我不要下去,然后自己跑开,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小锄头和一只小水桶。他说这里不行,还得往西走,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唐、僧、取、经、就、是、往、西、走,我、们、和、他、走、的、是……是一条路吗?”
 
   “十有八九,”小武说,然后笑着说,“不过他取的是经,咱们是去抓鱼。”
 
 
   我说:“经、不好,鱼、好!”鱼可以吃。
 
   “嗯嗯。”小武说。
 
   池塘西边一片农田,田间竟然有小溪。小武用锄头挖泥土。
 
   他的身板瘦瘦的,腰杆笔直,像未长成的稚嫩幼树。他挖土把小溪两头堵住,水就不能顺畅流下,然后我们再用塑料桶把溪水舀出,溪水渐渐见底,真的露出很多小鱼。
 
   小武脱了鞋,赤脚站在淤泥中,捞了好多小鱼。
 
   我接过水桶,抱在怀里看,小鱼儿们游得欢快,一撞到水桶壁又弹开,是个找不着出路的模样。惊奇地睁大眼,我说,“要、吃、掉?”
 
   小武想想,说:“如果你想的话。”
 
   我还没说话,突然有人朝着我们丢了块泥巴,我啊一声,转身看见庄稼地挨着的路口转出几个小孩子。
 
   就是他们几个嘲笑过我。
 
   “嘿嘿,小结巴,胖头鱼,小结巴,胖头鱼!”
 
   “小残废勾搭上小结巴了,哈哈,真是一对儿!”他们哄笑成一片。
 
   我涨红脸,弯腰捡起一块泥巴,也朝他们丢过去。没打中。
 
   “哈哈哈,小结巴你都不敢说话呀!”他们捡起更多的泥巴朝我丢过来,小武忽然拉住我,挡在我身前。
 
   我急,心想我骂不过他们,你还不成吗?
 
   所以说结巴真是一个十分悲催的毛病,空有满腹的话却不能尽情吐露,简直是比怀才不遇报国无门还要郁闷的事。
 
   “哈哈小残废,小残废,嘟嘟嘟!”他们为什么叫小武叫做小残废。
 
   小武原本很干净的衣服都被泥巴弄脏了,我大急,一眼看见地上扔着锄头,迈开短腿儿跑过去捡起来。我挥舞着锄头,绕开小武,一路啊啊叫喊着朝小孩堆奔过去,他们大概是被我吓到了,又丢了几块石头,一哄而散。
 
   我追赶得气喘吁吁,终于拄着锄头跑不动了。
 
   小武来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生气地说:“他、们……怎……怎么……还欺负你?”又跺脚说,“你、就、就……被……他们……欺负?”气死我了。
 
   小武看着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他们也都不懂事,骂什么,算不得数的。”
 
   我急,说不出来话。
 
   “不过,”小武说,“下次我们用扫帚,锄头太沉。”
 
   我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见小水桶被打翻在地,小鱼都散落在地,扑腾扑腾翻身跳得老高。
 
   我奔过去,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拉着小武的袖子,“会、会、死……”
 
   小武看看我,“你想把他们放掉?”
 
   我一个劲儿地点头。
 
   小武把小鱼抓起来放回水桶,走到小溪边,哗啦啦全倒掉。然后又用锄头把土推平,让溪水流通。
 
 
   他拉我去溪边洗手,说:“他们叫你胖头鱼,我觉得不难听,很可爱。我叫你小鱼儿吧,你也是小鱼儿,这鱼咱们不能吃。”
 
   我低头,默默伤心。
 
   那会儿我就是胖,具体怎么个胖法呢。这么说吧,我的脸就像是一颗白面馒头,我一笑,眼睛就像是白面馒头上划了两条线。这是一种面目全非六亲不认的胖。就是六亲都不认识我。
 
   小武问我:“你说话怎么会卡壳呢?”(卡qia壳,方言)
 
   我慢慢地说:“我、六、岁……”
 
   “你六岁的时候?”他补充,
 
   “嗯,有……有……一只……大……大狼……”
 
   “大狼狗?”
 
   “追……追……”
 
   “大狼狗追你,吓着了?”
 
   “嗯!”我重重地点头。
 
   他真聪明,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沟通的人了,我真高兴!
 
   小武想了想,又侧头问我,“大狼狗为什么追你?”
 
   我小声说:“我……我拿……辣……辣椒……给它……吃……”
 
   小武:“……”
 
   他又问,“治过没有?”
 
   我点头,补充,“药、药……激……激素……胖!”
 
   “吃的药里有激素,然后你就变胖了?”
 
   “嗯。”我掉了几颗眼泪。
 
   “别哭别哭,”小武安慰我,“会好的。你外婆是那么好的人,你又那么可爱,一定会好的。”
 
   我不知道我外婆人好和我能变好有什么关系,但我还是相信了他,不哭了。
 
   然后我问他,“他们……为啥……叫你……小……小残废?”
 
 
 
 12 当时年幼(下)
 
   
 
   这天中午外婆做了酥饼,我用软竹筐盛了几个,拿去给小武送去。
 
   小武家在村子西头,不算很远,但要经过一条小河,河上架着一座木板桥。身量沉重如我,一走上去木板就咯吱咯吱的响,简直让人我见犹怜于心不忍。我小心翼翼地挪步子,走过桥已经是满头大汗。绿波之上的晚风一吹,消消汗才凉快。
 
   绿树成荫,小武家仅是一座土房子,混成一体的泥巴和麦秸平地塑起,我看在眼里觉得这屋子像是要随时倒掉。老旧的木门没有关严,从门缝中可望见屋内黑洞洞,我望而却步。
 
   “小……小武?”我在门口叫他。
 
   没有人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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