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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光阴似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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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他微微侧头,思索状,“好像是这样……”
 
   我想去撞墙。
 
   他说:“应该是我记忆力比较好吧。”
 
   我底气不足的,“我记忆力也很好的,小时候,我爷爷让我背唐诗,我都是背一遍就能记住!”
 
   他扬起嘴角,语气中不无安抚的,“嗯,我相信是这样。”
 
   “……”
 
   “对了,江莱,”他忽然叫我。
 
   “纳尼?”
 
   “这堂课要上《中国建筑史》,”他神色凝重,看得我发毛,“教授喜欢提问。”
 
   “这有什么……”
 
   “他从来不看点名册,从来是看谁顺眼就点谁,而且就算你不是他的学生,他也认为你既然来听课就要有被提问的觉悟。”
 
   “什么???”我大惊,赶快问他,“我看着顺眼不?”
 
   “……”谭川夏转开脸决定不看我。
 
   “¥@#&!@……”上课铃响了。
 
   一位打扮颇为精神的老人迈着大步走进教室,他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刻,铃声和学生们嗡嗡的说话声同时消失。教授环视全班,满意地点头,开始讲课。
 
   中国建筑史,听起来好枯燥啊,我困。
 
   我强撑着精神看台上的教授,发现他长得有种催眠的魔力,简直是越看越困。我目光飘忽地移开,眼角余光瞥见一只修长的手,手指间正无声地转着一支水笔,这笔不时稍稍停下,不时又转起来。我精神一振,转头专心看谭川夏转笔。
 
 
   他转笔的技巧比我高明多了,我经常会把笔转飞出去,还得千里迢迢地去捡,因此丢过许多支笔。他轻轻松松地转,一次也没掉过。
 
   我欣赏着,眼神渐渐移上去,停在他的侧脸上。
 
   教室似乎静了下来,我觉得,我特别迷恋他的侧脸。
 
   好像是一种瘾,观赏他令我心旷神怡,又不由自主。
 
   回想再相见以来和他的相处,我无论如何不能骗自己,现在的谭川夏和小时候的小武不一样了。除了重逢的喜悦,他对我,更多的是回避。
 
   除了他大男孩一样的促狭和幽默,他安静的样子似乎有着不易察觉的忧郁,他的沉默让人觉得他有诸多隐瞒。那么,在他的安静和沉默之后,他不愿意为别人看到的,是什么?如果强行闯入他拒绝给别人看的那个世界,是否会触及他隐藏的悲伤?
 
   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走近他……
 
   谭川夏忽然转头,直直地撞上我的目光,我一惊,清醒了。
 
   “江莱,”他转回头不看我,低声,慢慢地说,“教授在提问你。”
 
   我彻底醒了,猛的抬头往讲台上看去,精神抖擞的老人果然在看着我。
 
   前排的同学们像教授手下的士兵,整齐划一地回头,看到我都露出“这人是谁啊我不认识啊是偷渡来的吧”的目光。
 
   我想,其实我的脑门上也该有一行大字,“我是来打酱油的”TAT
 
   我尽量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很傻很天真地问,“教授,您问我?”
 
   “对,”教授兴致盎然地说,“这位同学你不是我班的学生吧?”
 
   “不是,我跟朋友来的,我没有选这个课。”
 
   学生中突然爆发一阵哄笑。
 
   我不明所以,前排的男生回头笑言,“美女,这是必修课,谭川你怎么也不告诉人家?”
 
   我怒视谭川夏,他一脸无辜。
 
   “安静,”教授在讲台上咳一声,继续问我,“那么,既然你来听课,我就有义务让你学到知识。那我们来换个基础一些的问题,隋唐时期的古建筑有什么特点?”
 
   纳尼?这不是旅游美学老师刚讲过的吗?考导游证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很清楚,具体是哪几条来着……
 
   我拒绝求助谭川夏,凭着记忆胡说:“隋唐时期是中国古建筑体系的成熟时期。唐朝的城市布局和建筑风格规模宏大,在建筑材料方面,砖的应用逐渐增多,砖墓和砖塔的数量增加……建筑技术方面,木构架的作法已经相当正确地运用了材料性能,出现了以‘材’为木构架设计的标准,从而使构件的比例形式逐渐趋向定型化,并出现了绘制图样和施工的都料匠。”
 
   “很好,”教授推了推眼镜,目光中有些许惊奇,“你是侧重美学来回答的这个问题,还有要补充的吗?”
 
 
 
   我说上了瘾,继续答,“不光如此,而且唐朝时,建筑和雕刻装饰进一步融合提高,创造出了统一和谐的风格。这一时期遗存下来的殿堂、陵墓、石窟、甚至塔、桥和城市宫殿的遗址,无论布局或造型都具有较高的艺术和技术水平,雕塑和壁画尤为精美,是中国封建社会前期建筑的高峰。如果要总结隋唐建筑特点的话,大概是,单体建筑的屋顶坡度平缓,出檐深远,斗拱比例较大,柱子比较粗壮,多用板门和直棂窗,风格上庄重朴实,”
 
   “非常好,”教授问,“那么,关于唐朝时期的木结构建筑,你能举出几个例子吗?”
 
   我现在很嗨,立刻回答,“现存最早的的话,五台山南禅寺和佛光寺的部分建筑尤为代表。”
 
   教授赞许地看我一眼,让我坐下。
 
   我坐下,立刻找谭川夏的麻烦,“你见死不救!”
 
   “你活得好好的。”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教授咳两声,表示他要发言了。
 
   “这位同学的发言令我感慨良多。一个不是本专业的学生,居然能如此不连蒙带撰地回答问题,如此尊重知识,我觉得十分欣慰。”
 
   我以为他要夸我,谁知接下来他说——
 
   “因此,我要表扬谭川夏同学,不但能顾及自己的学习,还能先进带后进帮助同样追求知识的同学。无论是协助精神还是家庭教育,这种态度,都很值得大家学习。”
 
   “……”
 
   不过,家庭教育???大师你在发什么神通啊???
 
   教授饱含深意的目光投在我俩桌上,感慨地说:“这位同学,学习和爱情,都要抓紧啊。”
 
 
 15 心会疼
 
   
 
   A大周遭是商业街,往来人极多,这个时间打车不容易。谭川夏陪我等车。
 
   我没话找话,“你们这个教授,真是平易近人呢。”
 
   他没回话,我又说:“他让我想起一个人。”
 
   “唔?”
 
   “莫里亚蒂教授!”
 
   “为什么是他?”他想想说,“我反而觉得华生医生更像。”
 
   “他们俩都是教授嘛,花生是个医生。”
 
   “歪道理。”他笑。
 
   我看着他,眨眨眼,“你知道你像谁?”
 
   谭川夏挑眉。
 
   “你像歇洛克,歇洛克?福尔摩斯。”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你们都是冷静、不轻易袒露感情、偶尔还会孩子气的人。”当然,你们还都能吸引别人的感情和目光,即便你自己一无所觉。
 
   他长久地注视我,没有说话。
 
   我不自觉咬一下嘴唇,问他:“谭川夏,那年之后,你来到Z市,和谁一起生活?你还有别人亲人吗?”
 
   他直直看着我,沉默。
 
   “你知道的,”我故作轻快,“当年一分开,我对之后的你一无所知。”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飘忽,望向别处,那里是琳琅且喧嚣的商业街。
 
   “江莱,”他低低地说,“你不必知道。”
 
   “可是,我想要知道你的事,我也和你讲了很多我的事不是吗?”
 
   “我没什么要说的。”他说。
 
   我执拗起来,“怎么会呢,告诉我不行吗?”
 
   “拒绝。”他干脆利落。
 
   我索性自己提问,“你和谁一起生活?”
 
   “……”
 
   “你可还有兄弟姐妹?”
 
   “江莱!”
 
   我怔住,几乎倒退一步,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他似乎是吸一口气,看着我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不明所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淡淡地说,“作为普通朋友,不用那么频繁地见面。”
 
   “而且,”他不带感情地说,“你只会惹麻烦粗枝大叶做什么都不靠谱,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总找我。”
 
   “谭川夏!”我皱眉,“我就这么差劲?”
 
   “一般差劲。”他说。
 
   这个时候车来了,我气得转身开门就上了车,一眼也不看他。
 
   这家伙是吃错药了吧???
 
   我气鼓鼓地坐在车后座上,胡思乱想起来。
 
   他飘忽的眼神和一再的疏远,让我觉得迷惑不已。难道我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个麻烦,令他不胜其烦?连朋友都不算?哪有这样对朋友的啊?我忽然觉得心情差极了。
 
   “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司机是位中年阿姨,边开车边问我。
 
   我回过神,没吱声。
 
   她瞅了瞅前面的视后镜,又说,“这么冷的天,你男朋友还在那站着呢。”
 
   “……”
 
   我蓦地回头,不能置信地看到谭川夏果然还在那里。
 
   天,他搞什么?像演琼瑶阿姨的苦情戏似的。
 
   我边回头看边伸手往前递钱,“阿姨我下车。”
 
   车靠边停下,我打开车门出去。快步往回走,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
 
   行人渐少,谭川夏在我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正手抄着兜往回走着。
 
   汽车喇叭声响在黄昏,电线杆之间细细的电线像没有音符的五线谱,暮色中他高高挺拔的背影斜映在地上一道灰色的影子。他走到A大学校门前了。
 
   我跑啊跑啊跑过去……跑过头了,立刻急刹车停步,回身打招呼,“嗨,谭川夏!”
 
   谭川夏大概是被再次出现的我弄怔了,他顿住,我笑着看他。
 
   这情景大概就像一个刚死了被埋了的确定成为尸体的人,转眼间就活蹦乱跳地跑步还跟你打招呼。谭川夏被我吓到了。
 
   他的眼神这样清澈这样明亮。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思绪。
 
   我觉得我错了,我不该逼他,他的过去我本来就无法预计,他沉默……
 
   他沉默,我心疼。
 
   我抬头冲他笑,笑眯眯地说:“谭川夏,你看,司机不载我。她说我问得太多了,让我回来了呢。”
 
   谭川夏久久地凝视我,我笑着看他。
 
   我想,你也笑吧,多笑笑,你一笑,天都明亮了呢。
 
   他望着我,忽然低一下头,片刻后再次抬头看我。城中暮寒,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清澈的眼睛里蕴了笑,嘴角渐渐扬起,低声说:“江莱,真拿你没办法……”
 
   *******
 
   思遥说我傻。
 
   我说,就算是傻到家我也认了,感情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坐在暖气边儿上,边喝花茶边捧着一本《标准日本语一》看。
 
   上回见过赵老师之后我自觉有愧,又重新开始自学日语。当然,我做这个事儿也是为了看日漫的时候方便。==
 
   思遥煲电话粥回来,滚到床上大呼脚冷,我说:“弄点热水洗洗脚去。”
 
   她滚在被子里撒娇,像条大号京巴狗一样翻滚,“不嘛不嘛不嘛,人家就不嘛,妈妈说爱洗脚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解思遥,”沉默片刻后我说,“最近别让我看见活的你。”
 
   我说这话的直接后果是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扑过来和我进行亲密接触,我被她揉捏得很惨。
 
   我们正扭打成一团的时候张凝推开门回来了。
 
   她从外面带进一身寒气,神情严肃,我和思遥被她感染,不由得都愣住,异口同声地问她。“老大,又丢钱了?”
 
 
   张凝肃穆地摆摆手,“江莱,和你说个事儿。”
 
   “什么?和我有关?”
 
   “嗯,今天我在外面听说的,关于实习的。”
 
   “……你倒是说啊?”
 
   “哎呀你等我理理思路。”张凝不耐烦摆手。
 
   我和思遥并排在椅子上坐好,像两只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
 
   张凝喝口水,说:“我也不知道最初是谁传的,总之,现在已经是传遍了。”张凝说话喜欢倒叙,“当初实习的时候,你不是因为事故提前离职了吗,老师还去医院看了你。”
 
   “没错啊。”
 
   “然后就有人传了,说你在医院跟老师说我们大家伙的坏话。”
 
   “什么?!”
 
   “哎你别急,坐好,”她接着说,“传言说你向老师说,酒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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