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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光影彼岸是流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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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减反增,走在桥面上摇得厉害。流年最怕走这个,摇来晃去,像晕车一样难受。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一只手扶上她的腰,半拉半抱,几乎是将她拎到对面去的。流年拉着吊桥扶手抬眼,直直撞进了程灏平无波澜的眸子里。
  流年淡声道谢,除了感谢,眼里看不出别的。
  此举其实可说是唐突了,程灏自己也知道。她站在桥边,未必就是要过来,但他一厢情愿,脑子一热,将她抱过来了。流年的反应他不知道,只好拼命装的淡然一些,好掩饰自己的心虚。
  但流年的眼神还是让他心沉了。
  程灏勉力笑了笑:“要走走看吗?这边的景色好像还不错。”
  流年倒是没有拒绝,点点头同意,客气疏离。
  她只当这是一个帮助,不做多想。
  对于程灏,她已经没有了那种懵懂的感觉,时间真的是良药,除去旧伤,结疤,然后疤也会淡去。毕竟是她用血泪剥离的感情,再怎么不济,再怎么慌乱,她也可以念着那时的痛,平复下来。
  流年说过,程灏是她的贵人,完成了她的梦想,但也是罪人,因为他要的代价太大。要她从容,很难。要她迅速平静,却实在容易。
  这边的佛堂要比另一边小很多,每间屋子都不大。流年不是每个都拜过去,有的地方人太多,她干脆逛一圈就走。
  文曲星和送子观音放在一个屋子里,寓意大概就是送子送状元。
  这里站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和年轻的妇女。孩子嘻嘻哈哈,磕头图个形式,而那些女人虔诚无比,嘴里念念有词。
  这就是讽刺,谁有了孩子还需要来这里磕头求子,偏偏还要让他们见到那些可爱的生命,年幼的生命在眼前活蹦乱跳。
  流年突然觉得小腹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前一个求子的是个子娇小的女人,不算年轻了,独自一人,捐了很多的香钱在木盒里。流年心中一恸,盯着紫灰色的垫子走过去,安静跪拜,双手合十,摊开,将前额重重抵在脏兮兮的垫子上。包里所有的零钱都被她掏了出来,张开五指,钱哗啦哗啦的掉进去。
  程灏看不出表情,只是觉得她的认真莫名其妙,出了大殿回头指指送子观音和善的脸:“那是送子观音啊,你是不是拜错啦?”
  流年不理他,就当是没有听见。本来,这就是她一个人的事。
  临近中午的时候流年求到了平安符,坐车回山庄,没有与大部队随行,只是让徐景平的司机来接。
  程灏本是乘着她求符时去殿外买了一注又高又粗的香,回来后就找不到流年了。
  下午回到山庄,才知流年已经退房走了。徐景平的手机上挂着她求来的平安符,不伦不类的,还很是得意的炫耀了一把。
  程灏想回回不得,这就是工作的无奈,也是他对流年的无奈。

  恐怖片大剪辑(1)

  那一通本该静心养性的度假算是彻底泡汤了,流年回医院换班,连着上了两天的夜班。其实这多惬意,空荡荡的值班室,只有她一个人。早上下班,正赶上早餐店开门,舒舒服服吃一顿饱餐,回家洗澡,即可扑上床,一觉到夜晚。什么也不用去想,晨昏颠倒,反而适合她。
  因为流年的睡眠很不好,夜半梦多,吃安眠药都不管用,尽管她从来不记得梦的内容。醒来就是满头大汗,看着外面乌沉沉的天。白天有阳光,她可以安稳入眠,到了夜晚,即使是一千瓦的大吊灯也止不住她的恐惧。
  流年第一次看哥哥的《异度空间》,别人在电影院中尖叫,她却在想,真好,她简直是找到了知音。片中的林嘉欣一回家便会大开电视,灯火通明,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完全是她的真实写照。
  片子画面不血腥,但音效极恐怖。流年在音像店淘了很久,找了一张回家看。汪洋哇哇地叫你真是变态,没见过女孩子收集恐怖片的。流年付着钱晃晃手里的碟:“这是恐怖片吗?刚刚我在电影院没看完,回家再看一遍。”
  里面根本就没有真真实实的鬼,只不过是两个人臆想出的。流年也搞不清自己买的真正动机是什么,买回去后她连拆封都懒得动手。后来想想,无非是借此提醒自己,这世上除了有机体生物,没有别的了。
  流年至今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梦,就是关于异度空间的,只是剧中人物莫名变成了自己。她梦到自己在天台上,就像那天,手里抓着剪子,贴在胸口。她觉得自己在等人,因为她的心很雀跃。身后的人面孔模糊,却不是白衣胜雪的少年,微微带笑,眉眼间都是宠溺。她的失望愤怒一刻涌来。镜头切换,一刹那又不是她了,她做着一个看客,亲眼见那个女孩将锋利的剪刀刺进皮肉,拉开,血似飞流,喷在镜头之上。下一秒她又成了主角,纵身跃入云端,坠下。没有遵从物体落地定律,不甚高的距离,她却降落了很久。程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虚幻缥缈,根本抓不住,玩笑之语,揶揄之语,戏弄之语,和他爽然的笑声,都像风一样飘走了。
  剧烈的碰撞之声,主角再次换人,她呆呆的看着地面上的大滩血渍,和扁瘪的汽车顶。楼顶突然变得只手可触,一张娃娃的脸探出,眼角血泪横流,用尖细的声音唤了一句:“妈妈!”随之面目狰狞,细小的爪子勾缠住她的脖子。
  她再一次在强烈的窒息感中惊醒,她的手还摆在脖子上,颈中被指尖划出乌青的淤痕。流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毛病,为了不让自己死于自己之手,她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捆起来睡觉。
  在第无数次回忆之后,流年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那日在挑碟时,无意间看见了午夜凶铃系列中很著名的鬼娃娃花子,她梦见的娃娃,就是那张封面上的脸。
  她的梦堪称恐怖片大剪辑,为了让自己的神经不至于提早迈入衰弱阶段,一个月内她看了无数部喜剧片,导致笑点过高,看什么都无聊。
  那个太过真实的梦足足缠了她几个月,每天一闭眼,就是带血的脸,飞溅的血,和缓慢下降的楼层。
  她真真切切就是故事的主角,至少有一半,她参与其中。那把剪刀,那一线喷出的血,还有她幻想过的飞跃,都在梦里得到实现。
  知道看过电影之后,流年才真正懂得自己当时的冲动是无义且幼稚的。她的举动甚至没有被程灏看见。异度空间中罗占的小女友拿着剪刀决然剪断生命,恣意跳下高楼,换来的是罗占往后长久的心理阴影,他会记得她,当然会,但记得的都不是美好。流年不要这种结果,她情愿天各一方,再不相见,收着心里残存的甜蜜,不至于太过难堪。
  更何况,罗占的心病,总有人医,会有一个女孩子,在转身之际,在痛苦之际,紧紧抱着你,然后让你淡忘。
  流年也需要被怀念,哪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但她所能期待的人太少,程灏,勉为其难算一个。
  在她回来的第三天,第一次,在白日,这个梦境再次出现。
  流年自嘲,大概是那些菩萨没有感受到她的诚意。她把自己用被子团的紧紧的,窝在床上看《生日快乐》,文艺腔的爱情片,抒情的同时也很无聊,节奏缓慢可以助眠。这部片子也是看的乱七八糟,至今她都没有看完。
  傍晚她终于迷迷糊糊睡着,脑子里像装着齿轮,飞快的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绞着她的回忆。流年逼自己睡着,自我催眠。
  因为第二天起床,她还得是众人眼中无忧无恼的苏流年,她还得用许多的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一天。
  所以她仍精心准备可以带来一天舒畅的早餐,牛奶,双面煎蛋,简单的果蔬沙拉。然后做半个小时瑜伽,洗澡换衣出门,神清气爽的出现。

  恐怖片大剪辑(2)

  一屋子人都鬼头鬼脑等着她了,流年一边换衣服一边接受众人目光审讯。陆小璐清清嗓子:“苏流年同志,我代表党和人民问候你,同时你也要对党和人民老实交代,这个花谁送你的?”
  流年莞尔,忙着绾头发,带护士帽,侧着脸声音含糊不清:“我也不知道啊,现在的人真是浪费,可耻的浪费,这一束花值多少钱呐!”
  众人一致“呸”她,汪洋摇手:“算了啊,我们只能为这一位掉坑的男士祈福了,可惜了这束花。流年你还要不要,不要我们可分了,放在办公室里也好美化环境。”
  流年乐呵呵地跟着他们闹,完全不见气。
  大家的猜想是,下班时间,一定能见到那位勇士,可惜希望落空,连着几天都没有一个男性生物来找苏流年。
  流年心里大概晓得花是谁送的,这些天程灏应该还在山庄开会,一共要半个月的时间,他哪有功夫来找自己。
  她真是庆幸自己闪的早,多在那里留一天,她的睡眠质量会更差一些。
  那个梦境第二次在白天出现后,流年不得不去熟识的心理诊疗所接受催眠治疗。医生建议她不要再依赖安眠药,时间长了,她的身体会对安眠药产生抗药性,而且身体机能也会受损。流年知道自己的问题其实不严重,她的不正常只有在睡眠中才会出现。
  周一应是徐景平回来的日子,早上的天就灰蒙蒙的,到了下午果然噼里啪啦下了一阵大雨,后来雨势渐小,但是淅淅沥沥的不停。
  流年快下班还没有接到他的电话,自然有些担心,电话拨过去嘟嘟两声徐景平就结了,温和地叫她等一等:“外面还在下雨,你先在办公室坐一会,我送个人就来接你。”
  他身边确实有人在说话:“没关系,先去接苏小姐吧,反正我也不急。”流年静下心来,应了一声好。
  徐景平的车没过多久便出现在雨帘之中,溅起一地的水花。流年抱着手臂站在走廊里进退不得,雨势刚刚忽然变大,一冲出去准被淋得透湿。
  医院前廊是不允许车靠的太近,因为怕影响到救护车的派发。这么长的距离,跑过去也要一分钟不止。流年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冲进雨里。
  车门迅速开合,流年眨着被雨水冲的睁不开的眼睛,努力想看清来人。一件西服外套不偏不倚落在她头顶,流年被拽着胳膊:“快走,雨太大了。”
  流年坐在车里擦拭头发,手臂上沾了水,冷得要命。徐景平还打击她:“这几天有冷空气还不知道多加衣服,穿这么多,不冻死你才怪。”她略微尴尬,抬眼看了看副驾驶座。
  身边的程灏肩头也是潮湿一片,雨水将白色的衬衣晕的有些透明,贴在身上,应该不会好过。
  她这才意识到程灏铁灰色的外套正搭在自己腿上,盖住膝盖,很暖和。她穿着刚买的新一季秋装,及膝裙和束腰衫,加薄薄的小外套,怎么看都不保暖。流年抱着衣服微微的不好意思,睫毛上沾了一点点的水珠,眼睛一眨水珠闪闪发亮,就是不掉下来:“喏,你的衣服,谢谢啊。”
  修长的手指将衣服推给她:“你先盖着吧,挺冷的。”流年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视线黏着衣角不肯抬头。程灏眼角有笑,还是接过了衣服,反手披在她肩上,拉拉严实。
  徐景平透过后照镜看这一幕,程灏的动作亲昵但不狭侮,透着自然而然的关切。他必须承认,自己对流年的关心还不是很到位。下午回城,因为雨太大,程灏的司机没有赶来,他顺带载他回来。
  流年打电话时他毫不犹豫选择先送程灏,但程灏婉拒,坚持雨过大,不方便让流年多等。他们刚到医院就见流年抱臂乱蹦,徐景平是打算让她自己跑过来的,结果她一冲出走廊后座的程灏便果断地拉开门。没有雨伞,水在脚下溅起,脏了衣服,程灏全然不顾,两人狼狈不堪的回到车里,一前一后,默契十足。
  这一发现让徐景平格外舒心,流年也有了小女生的憨态。以往她总是对接近她的年轻男性抱有敌意,不屑于各类相亲。
  若要乘胜追击,现在就是好机会。天色渐暗,徐景平轻咳:“这样吧,不如程董就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我有个朋友开了家店,去帮我捧个人场。”程灏大方应允:“好啊,徐董肯开口邀我,实是荣幸,哪有我拒绝的道理呢?当然,若是苏小姐不介意的话。”
  他这话说得体面漂亮,不抹杀徐景平的面子,还在流年面前卖了个乖。你苏流年让我不去我就不去,绝对尊重了两个人的意愿。
  流年哪有拒绝的理,这商场上,见谁都得三分笑,是敌是友,只由利益说了算。她即便不懂什么商业问题,也知道致中一直是美佳期待合作对象,徐景平的热情没有道理。
  新开张的泰国餐厅,装修精致,隔间也做的很有情调。可惜流年一听泰国二字就彻底没了胃口。餐厅门口的花篮还没有撤下。下这么大的雨,停车位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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