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游龙-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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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已经寻到烈皇帝寄养民间的嫡支后裔在南都即位,赏表封我辽阳王,仍兼都招讨总督各路兵马,便连夫人也蒙封开国夫人,恩诏册书,恐怕即日就到呢。”
中凤不由心中一模糊,喜道:“真的吗?我们怎样起事的,那鞑酋是几时逃出关去的,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全忘记了咧?”
羹尧大笑道:“夫人怎么又取笑起来?难道这一场薄醉竟使得你连这二年来的事全都忘了不成?”
中凤又怔了会,到底想不起,只看着羹尧有点发愣。半晌,羹尧又笑道:“看样子,你是真忘了,也罢,等我来告诉你吧。二年以前,您打从云家堡到北京城里来,我们不是在那雍王掩护之下,成了一个血滴子总队吗?”
中凤笑道:“这倒的确是有的,难道你便以这血滴子总队起义的吗?”
羹尧摇头道:“话长咧,你且听我慢慢告诉你。”
接着又道:“自从那血滴子成立以后,我便实行在鞑虏诸王之中,散布流言,使得他们自相猜忌,兄弟相残。”
说着,又看着中凤笑了一笑道:“夫人下嫁以后,又亏得您多方助力,酿成他兄弟各自火并的惨剧。彼时那鞑酋玄烨热河狩猎,听了十四皇子允禵的话,竟把雍王传到热河赐死。正好,我们在各地的布置也全好了,又与江南诸侠,和甘陕一带的哥老会、川中的袍哥、汉留、长江沿海一带的洪门,全取得联络,便立刻到北京举义,一夜之中占领了内外城,和附近要隘。只便宜了那鞑酋未曾入网,一听这消息便回窜到东北老家去。各地义土闻讯也纷纷起义,公推我为都招讨,总督各路军马大元帅。我因北京初复,各路义师未集,必需坐镇,所以特命令兄中雁,率师万人追蹑鞑酋之后,不容他立足,一面昭告关外义民,乘机起兵,内外夹攻,以收速效,这其中有若干事,还出诸夫人策划,怎便忘却呢?”
中凤恍惚之中,也似乎真有此事,不禁看着羹尧回眸一笑道:“我这一觉真睡得可以,怎么会把这一段事全忘了呢?既然如此,官军虽收豫阳,那鞑酋窜入吉林老巢,却留他不得,明天待我也统一军赶出关去,轻骑追蹑,将他擒来,献俘于金陵新皇帝之前,就便去看看师父,你道如何?”
羹尧笑道:“依我计算,张杰一军,此刻恐怕已越松花江,那鞑酋即便窜入老巢也难立足,又何必再劳夫人亲自率师出入戎行?您只要替我准备露布和报捷文表便得了。”
说罢又笑道:“夫人既识我于未遇之前,又复代决一切大计于后,已是千古奇女子,何必一定又要以亲冒矢石,斩将搴旗为功呢?”
中凤看着羹尧,想起邯郸旅店初遇光景,不禁得意一笑。羹尧也似喜极,猛将手中羽扇一放笑道:“功名富贵常有,封侯拜相更不算什么,但难得的是我二人,竟凭赤手空拳挽回这个局面,使得日月重光,河山再造,为千古儿女英雄美人名士留下一个榜样,这太值得自豪了。”
说罢挽着中凤玉臂不由哈哈大笑。中凤见他得意忘形,正待说什么.忽见那曲桥上,走来好几个顶盔贯甲的将士,不由心中一急,把手一夺,想不到用力过猛,一下不知打在什么地方,忽竟玉指生疼,猛然一惊,耳畔只听孙三奶奶道:“小姐你怎么呢?是睡魇了么?”
再揉睡眼一看时,原来仍睡在雍王府里自己那张床上,窗外日影已经西移,孙三奶奶正睁大了眼睛立在床侧,看着自己,不由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呢?”
孙三奶奶笑道:“俺把那颗印与老山主送去,他老人家已经照您的话,又配上了那幅兰花,打发人与年二爷送去咧。俺因为您昨天一夜未睡,怕有人吵了您,所以一直守在这里,连那位福晋娘娘打发人请您过去,俺全替您回掉咧!方才为您在梦中忽然把手一舞,正打在床栏杆上,怕您魇了,才叫了一声,想不到您已睡醒了,现在不觉得怎么样吗?”
中凤急道:“为什么福晋着人来找我,你也替我回掉?如今什么时候咧?”
孙三奶奶咧嘴笑道:“您急什么?一个大活人能熬着白天夜里又不睡吗?那福晋二次又打发人来过了,也说是既您一夜未睡不许惊动咧。如今才只未牌时分,大厨房里已把您的饭食送来,俺全替您留着呢。”
说着又把头一掉,向外间看了一看道:“剑奴,侍琴,你们两个小蹄子又到哪里去咧?小姐起来了,怎么还不前来侍候?这儿是王府,不比在山里头,可不能这样没规矩。”
二婢闻言,忙从外间赶进来笑道:“方才不是您吩咐过,小姐睡了,不要在这里打扰,教我们不必在这房里,到外面去等着小姐睡醒了再进来吗?现在为什么又怪我们咧?”
孙三奶奶想起方才果是自己吩咐两人在外面伺候的,不由笑道:“这并不是俺对你们两个唠叨,要知道,人家这是王府,我们决不能让人家笑话。再说,小姐不久便要嫁到年府去,我们少不得全要跟去,自然非跟人家在王府里学学规矩不行,要不然,累得小姐被婆婆嫂嫂暗地里数说两句,那太难为情咧。”
中凤闻言嗔道:“你又胡说什么?怎么动不动就提到这个上去?我真不爱听咧。”
二婢不由相视一笑,各自去取茶水巾栉,孙三奶奶又叹息了一声道:“小姐,您哪里知道,俺虽然是个粗人,年纪却比您要大得多,那年府是个世代宫宦之家,以俺料想,上有老太太,下有大奶奶,一定不好伺候,再说您又是一个偏房,将来……”
中凤不等说完,不禁脸上一红,连忙摇着头、掩着粉耳,嗔道:“方才我已告诉你不爱听这个,你为什么更唠叨起来?”说着笑骂道:“你这老悖就只懂得这个吗?”
孙三奶奶见她虽然说不爱听,却眼角眉梢大有喜意,笑了一笑道:“只要您能明白,俺就不说也行。不过,这实在是规规矩矩的话,您瞧,人家这王府里上上下下,不都有一定规矩吗?那年府里,一定和这里差不多,俺能不教她们凑这个机会,先学学样吗?这是正经大事,您可不能只害臊,大意过去咧!”
中凤不由抚弄着衣角,低头不语。匆匆洗漱用饭之后,因福晋钮钴禄氏既一再差人来请,不得不去一趟,便命二婢,将头重行梳过,又换上衣裙,径向上房而去。才进屋子,只见那福晋钮钴禄氏和年妃正坐着闲谈,连李飞龙之妹玉英也在座,连忙行礼下去一面笑道:“适蒙福晋一再呼唤,本当即来,无如我那乳娘无知,未能及时将我唤醒,还望福晋恕罪。”
钮钴禄氏一面答礼一面笑道:“云小姐为什么这样客气?那是我不知道昨日的事,所以才去请你,否则也不会那样不近人情,去扰你。”
说着一面招呼中凤落座,一面又笑道:“我请您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大家聊聊而已。”
中凤一面就座,一面又与年妃玉英寒喧一阵,不一会,年妃玉英均各辞出,钮钴禄氏笑道:“我闻得王爷说,云小姐不但武功绝伦,才华也是好的,长日多暇还望不吝指教才好。”
中凤道:“那是王爷过奖了,民女一家得罪本朝,逃窜江湖,各人为苟延残喘,稍习武功,那倒是有的,要说是才华,哪里说得上?”
钮钴禄氏道:“云小姐不必太谦,我听王爷说,连年二爷那等武功,那等才华,还对你钦佩无已呢!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中凤不禁又红潮莲脸道:“王爷、年二爷全都谬许了,想我这个江湖野丫头,怎么值得挂齿呢?”
钮钴禄氏又笑道:“王爷的脾气我向来知道,有时或者不免夸张些,难道年二爷的话也靠不住吗?老实说,他二人对于武功文学全不外行,能都对云小姐钦佩,那您的才学便不难想见。如果再谦,就非巾帼英雄的本色了。”
中凤见钮钴禄氏如此恭维自己,不知有什么用意,不由芳心有些忐忑,脸上更加红得厉害,倏听对方又笑道:“云小姐,您对年二爷这个人觉得怎样,还有点出息吗?”
中凤心中又是一震道:“年二爷和王爷既是口盟弟兄,又是至亲至戚,就和一个人一样,我怎么敢妄加评论呢?”
钮钴禄氏走近一步低声道:“我不是说这个,是问问您,他这个人究竟怎样?”
中凤半晌无语,只羞得抬不起头来,钮钴禄氏又道:“好妹妹,我大胆叫你一声妹妹吧,咱们全是女人,您但说无妨,难道我还取笑您不成?老实说,云老英雄早把您的事托给咱们王爷呢。王爷因为您不同庸俗女子,所以才着我来问问您,您觉得年二爷这个人还有批评吗?”
中凤慌道:“福晋这等称呼,民女怎么当呢?您不折杀我吗?”
钮钴禄氏格格一笑道:“我们今后不许再客气,也不许扯到别的地方去,老实说,咱们以后,也许还要换个称呼呢!”
中凤不禁大窘,但又无法避过,只有含羞红着脸道:“福晋若问这人是没有批评的,再说凭我这样的人敢对王爷赏识的人加以妄议吗?”
钮钴禄氏又低声在她耳边道:“那您对这个人已心许了,既如此说我便回复王爷呢,您放心,他虽然是有正室夫人的,只要您肯答应,王爷和我决不会使您受半点委屈,将来无论如何也要替您弄到一封诰命下来,不愁不和正室夫人一样。”
中凤猛然把头一摇,钮钴禄氏诧异道:“怎么呢?您竟不愿意吗?”
中凤又忙把头连摇,钮钴禄氏急道:“既不是不愿意,为什么又摇头呢?”
中凤忸怩道:“民女何人,怎敢当王爷和福晋如此成全呢?”
钮钴禄氏道:“哎呀,您摇头的原来是这句话,倒吓了我一跳,我还疑惑这把冰斧一下已经抡缺呢。”
说着又看着中凤笑道:“那么您既答应了,以后咱们可得姐妹相称,假如您再客气,对不住我可得换上一个称呼,叫您二嫂子呢!”
中凤不禁脸上和重重的抹了一层胭脂也似的,又羞得说不出话来。
钮钴禄氏携了她的手又笑道:“妹妹,您别害羞,以后咱们更是一家人咧,您还客气做什么?今天乘这个时候,您可非叫我一声姐姐不可,要不然,那就是非让我叫二嫂子不可了。”
中凤无奈,只有嘤咛着叫了一声“姐姐”。
钮钴禄氏不由非常高兴,又殷勤留在上房,同用晚饭。中凤虽然害羞,转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又忸怩着道:“姐姐,您还是让我回去吧,停一会王爷恐怕要来呢!”
钮钴禄氏笑道:“他来又怎么样,你们不也长是在一处吃酒吗?”
中凤红着脸又说不出话来,钮钴禄氏忽然省悟道:“您放心吧,他今天宿在您那小姑子那里,是不会来的,即使来了,我也不会当着你来说这个。不但如此,我停一会还要告诉他,不到那一天,咱们决不提这话,免得您又害臊,这样一来,姐姐我,总算疼你这妹妹了吧?”
中凤闻言,才勉强留下来,按下这里两人闺中笑谑不提。
在另一方面,羹尧自从回到家中之后,一进书房马天雄便迎着道:“年兄昨夜未归,想必又被雍王留住和云氏一家小宴了,但不知那十四王府的程子云,如何被你折服,能告诉小弟一二吗?”
羹尧诧异道:“你怎么得讯如此之快,是魏景耀等人回来说的吗?”
天雄道:“这倒不是,却是十四王府的那个小来顺儿来说的,张挂香还有一封密报在这儿等你开拆呢!”
说着,递上一个纸折的同心结子,羹尧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那程子云回来以后,把和您比划吃酒的事,全和十四王子说了,并且说,您是天下第一奇才,十四王子非常着急,要想派人去行刺,程子云说不必,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可以教您归顺,说不定今天就要来拜访您和马爷,千万留意。”
看完不由大笑道:“想不到那怪物竟如此看中我,不过要凭他那张嘴想说服我还早咧。”
天雄忙问所以,羹尧又将昨晚所遇和血滴子的组织说了一遍。天雄双眉微皱道:“这个办法,当然要严密得多,也易于指挥运用,怕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年兄自问,将来能和雍王这人相处无间么?要不然,见渊鱼者不祥,一切都得仔细咧!”
羹尧不禁微慨道:“马兄真我良友,不过此事小弟心中已有了一个打算,你他日也许会明白的,此时此地,还请勉为其难,便算帮衬小弟了。”
天雄正色道:“年兄何出此言?小弟方才这话,实为年兄而言,并非小弟决图有所规避。老实说,只要年兄有命,小弟无不遵循,如说此话便是见外了。”
羹尧连忙谢过道:“小弟失言,马兄不必介意,诸承提醒,以后一切自当留意便了。不过此事小弟已经失着于前,如今也追悔不来咧。”
天雄笑道:“年兄,您更误会了,我不是说您不该布置此事,而是说您这个总领队一职,应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