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石猫侠-第8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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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着一块立在桌面上的青灰色石板操作着什么。
他信步走过去,从侧面看见那块竖立的青灰色石板,是一块屏幕,而它的下面是一块内凹的区域,里面有若干类似电脑键盘的复杂按键。前台检索完什么资料后,把屏幕向下一盖,刚好与内凹的区域吻合,这时再看,整个石桌的表面空无一物。“请跟我来。”
周禹跟着他走在古怪阔朗的“停车场”,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像薄荷的味道,清凉而舒适。前台一边带路,一边对他介绍:“这里就是荷尔默思兑换所的日常工作地点,兑换所的荷担者与客户的初次沟通一般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那些整体纯黑或纯白的半球形空间,就是兑换所每一位荷担者的办公室,周禹近距离路过那些“球屋”时发现,它们大概有四五米左右,目测里面的空间应该是有三十多平,球屋的墙壁虽然像纯黑或纯白的石头,但看不见合缝、门窗,就像是一个半透明的磨砂灯罩,里面三三两两的人影晃动,但隔音效果应该很好,从外面听都是静悄悄的。
“出于安全考虑,这里只是普通空间屏障内的办公区域,真正的荷尔默思兑换所总部,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如果达成协议,您很快就有机会去到。不过,因为总部在多层空间屏障内,所以那里的时间和您所处空间的时间并不对等,客户只有签署协议时才会在总部做短暂停留。”显然前台说这些非常熟练的介绍词,仅仅是为了让周禹走过漫长的球屋走廊时不那么无聊。但对于周禹来说,一切都是新奇刺激的,他用心记住他每一句似懂非懂的话。
去往尹卓冉办公室的一路上,不时有人从别的球屋中出来,大多是一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送一位或两位普通装束的客户离开,那些客户和周禹一样,都是不能再普通的人,脸上的神态各异,一些人如释重负,一些人神情狂喜,另一些人若有所思。他们和周禹擦肩而过时,不论工作人员或者客户,都当周禹是空气,只有其中一个眉梢上吊的少妇和周禹的眼神相对,周禹立刻直起腰板,用冷漠的眼神瞟过对方冷漠的眼神——就像奢饰品店里相遇的两位陌生贵妇。
但周禹心里始终没有底气,就像刚来到这个城市,初入职场时,对周遭一切的环境都充满了敬畏和好奇,连稍有档次的餐厅服务员对他微笑,都会成为他的某种巨大负担,继而自己会陷入一种僵硬,不自然,硬撑到底的怪圈。后来有段时间,周禹和莫晓琳卖周边大赚了一笔,去一家店各自买了一个包,但他能感觉到收银台的那个职员对他们的笑,和以前他们只是进来看看,仅限于看看时的那种笑,并没有什么差别——那是这个城市的标志性笑容。
眼前这个相貌普通但气质干净的男前台,或者说楼上的那位前台,乃至昨天才刚刚认识的尹卓冉,都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他们平和地说话,没有太多感*彩的语气,微笑中甚至还带点魅惑……不,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前台的脚步停在一座黑色球屋的旁边,他伸手在某个地方轻轻碰触,周禹正对着的那个位置,球屋的表面有个矩形向上缩进——这里又是一道浑然无缝的门。“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这边有多种饮品,请您自便,希望洽谈愉快。”他说完后对他报以微笑,然后转身出去了,那道门也随着他的离开而下降关闭。
球屋里却是别有洞天——房间的内壁和外面一样,光滑无缝的半透明的不明材质,屋顶吊着一大七小围成一圈的八角灯,但里面是发出橘黄色灯光的石头,同样是一块青灰色石桌,但比外面前台那张窄而长,上面放置了许多稀奇的或常见的办公用品;
最让他惊奇的就是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屏幕窗口,有的被关闭了,但其中几个是打开的,上面播放着动态的被“改造”过的世界名画,譬如达·芬奇那幅《蒙娜丽莎》,画中的贵妇从面无表情变成淡淡的微笑,又从淡然的微笑变成心花怒放的表情,继而转换成一种接近绝望、自怜的苦笑,然后恢复到木然的表情。这里的画,都是动的,周禹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某个电视台的导播间。
这时球屋里响起了舒缓的钢琴声,周禹无法感觉到声源在那里,舒适的光线和音乐让他顿时放松下来,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同时他走到刚才前台指的那边,石屋内机械化的男声提醒他:“尊贵的客人您好,请选择您喜欢的饮品并按下对应的操作键,右边的陈列柜中是各式香烟,如果您喜欢的话,敬请随意。”
周禹随意按下其中一个标有“薄荷水”的按钮,像石柜般的饮品机自动从下方送上“玻璃”杯,注入七成饮料后叮地响了一声。他面部舒缓的肌肉变成了微笑,端起那个杯子仔细端详,它有点像古人用的爵,像玉石一般的材质,但非常透亮单薄。他再细看饮品机上的按钮,除了常见的饮品之外,还有几种酒水。
从进入这座大厦开始,一点点堆砌起来的细节,已经让他从心底忘记了古怪的陌生环境,最初带给他的恐惧和距离感,加上他和尹卓冉不寻常的相识过程,他甚至有点得意,迫不及待地想莫晓琳快点回来,悄悄告诉他关于这里的新鲜的一切事物。
他深吸了一口气,坐到石头长桌旁的沙发上,对面却是孤零零的一张皮椅。正在想要不要试试这里的烟,身后的门又开了,尹卓冉一脸微笑走了进来,“是你?这么快?”今天他没戴古怪的头盔,也没穿奇异的靴子,只有那身纯黑配粉红的工作装和昨天一样。
周禹已经完全放松的姿态,嗯了一声,看他在自己对面坐定,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他:“你的手……咋样了?”尹卓冉看了一眼自己被他咬过的地方,爽朗地笑着摇头:“没关系的,别放心上。我很高兴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当然,请先告诉我您的想法。”
被他单刀直入地一问,周禹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他只是敏感地觉察到,房间里的音乐随着他们之间的第一句对话,而降低了音量。“我愿意试用。但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想知道你们能提供的服务,需要用什么作为交……兑换?兑换所嘛。”
“关系、情绪、机遇、意识……等等,这要看你愿意用什么交换”尹卓冉碰触石桌面,电脑屏升起,他又碰触左腿旁的石面,弹出了抽屉,周禹那晚抢夺的工作簿也被他拿到桌面上。“你需要胆量,足够大的胆量,以及想象力。”
周禹在心里冷笑,就是说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咯?“那我需要做什么?”
“首先是详尽阐述您的诉求,试用阶段希望改变的事或者达到什么目的,我对此进行评估;其次根据你愿意提供的兑换物品,与荷尔默思兑换所为您解决这件事的投入进行价值匹配;最后,如果我们双方都满意,就可以签署试用协议,然后进行为期一周的试用,试用阶段客户的各项数据是按天向兑换所进行反馈,一般您的需求会在第三天开始得到满足,您会感受到实质性的变化……”
尹卓冉说这些的时候,周禹看见他身后挂着的那幅梵高的《星月夜》也在屏幕里发生非常抢眼的动态变化:小镇黄昏的天色伴着回家的人、大多数屋子里熄灭的灯火而变成墨蓝色,安静的村落在“快进”中睡去;天空中只有隐约的繁星和铜钱大的昏黄月亮,突然整个画面震动了起来,像是发生了猝不及防的地震,地上出现宽阔的裂缝,教堂的尖顶一瞬间陷入巨大的凹坑;
裂缝中涌出金赤色的岩浆,在小镇的地面上快速形成炽热蒸腾的网,脆弱慌乱的人们像一只只蟑螂,在末日般的夜晚奔跑、摔倒、陷落、被火河吞噬;岩浆像血液在血管中流动那样,注入到左边那一柏树的枝干中,刹那间整棵柏树燃烧了起来,它在火海中疯狂地舞蹈,周禹的耳中传来不知是真实还是错觉的绝叫、建筑崩塌的声响;
第109章 :假设
那暗看上去几乎是波涛汹涌,几乎要将那几点几线的光推着走似的。它是有体积的,而点和线却是浮在面上的,是为划分这个体积而存在的,是文章里标点一类的东西,断行断句的。那暗是像深渊一样,扔一座山下去,也悄无声息地沉了底。那暗里还像是藏着许多礁石,一不小心就会翻了船的。
站一个至高点看摩希尸罗城,本|书|只在|磨|铁|中|文|网|更|新|,以下内容为|盗|版|网|站|准|备,不谢!摩希尸罗城的弄堂是壮观的景象。它是这城市背景一样的东西。街道和楼房凸现在它之上,是一些点和线,而它则是中国画中称为被法的那类笔触,是将空白填满的。当天黑下来,灯亮起来的时分,这些点和线都是有光的,在那光后面,大片大片的暗,便是摩希尸罗城的弄堂了。
那暗看上去几乎是波涛汹涌,几乎要将那几点几线的光推着走似的。它是有体积的,而点和线却是浮在面上的,是为划分这个体积而存在的,是文章里标点一类的东西,断行断句的。那暗是像深渊一样,扔一座山下去,也悄无声息地沉了底。那暗里还像是藏着许多礁石,一不小心就会翻了船的。摩希尸罗城的几点几线的光,全是叫那暗托住的,一托便是几十年。这东方巴黎的璀璨,是以那暗作底铺陈开。一铺便是几十年。如今,什么都好像旧了似的,一点一点露出了真迹。晨吸一点一点亮起,灯光一点一点熄灭:先是有薄薄的雾,光是平直的光,勾出轮廓,细工笔似的。最先跳出来的是老式弄堂房顶的老虎天窗,它们在晨雾里有一种精致乖巧的模样,那木框窗扇是细雕细作的;那屋披上的瓦是细工细排的;窗台上花盆里的月季花也是细心细养的。然后晒台也出来了,有隔夜的衣衫,滞着不动的,像画上的衣衫;晒台矮墙上的水泥脱落了,露出锈红色的砖,也像是画上的,一笔一划都清晰的。再接着,山墙上的裂纹也现出了,还有点点绿苔,有触手的凉意似的。第一缕阳光是在山墙上的,这是很美的图画,几乎是绚烂的,又有些荒凉;是新鲜的,又是有年头的。这时候,弄底的水泥地还在晨雾里头,后弄要比前弄的雾更重一些。新式里弄的铁栏杆的阳台上也有了阳光,在落地的长窗上折出了反光。这是比较锐利的一笔,带有揭开帷幕,划开夜与昼的意思。雾终被阳光驱散了,什么都加重了颜色,绿苔原来是黑的,廖框的木头也是发黑的,阳台的黑铁栏杆却是生一了黄锈,山墙的裂缝里倒长出绿色的草,飞在天空里的白鸽成片灰鸽。
摩希尸罗城的弄堂是形形种种,声色各异的。它们有时候是那样,有时候是这样,莫衷一是的模样。其实它们是万变不离其宗,形变神不变的,它们是倒过来倒过去最终说的还是那一桩事,千人手面,又万众一心的。那种石窟门弄堂是摩希尸罗城弄堂里最有权势之气的一种,它们带有一些深宅大院的遗传,有一副官邪的脸面。它们将森严壁垒全做在一扇门和一堵墙上。一已开进门去,院于是浅的,客堂也是浅的,二步两步便走穿过去,一道木楼梯在了头顶。木楼梯是不打弯的,直抵楼上的闺阁,那二楼的临了街的窗户便流露出了风情。摩希尸罗城东区的新式里弄是放下架子的,门是楼空雕花的矮铁门,楼上有探身的窗还不够,还要做出站脚的阳台,为的是好看街市的风景。院里的夹竹桃伸出墙外来,锁不住的春色的样子。但骨子里头却还是防范的,后门的锁是德国造的弹簧锁,底楼的窗是有铁栅栏的,矮铁门上有着尖锐的角,天井是围在房中央,一副进得来出不去的样子。西区的公寓弄堂是严加防范的,房间都是成套,一扇门关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墙是隔音的墙,(又鸟)大声不相闻的。房子和房子是隔着宽阔地,老死不相见的。但这防范也是民主的防范,欧美风的,保护的是做人的自由,其实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拦不住的。那种棚户的杂弄倒是全面敞开的样子,牛毛毡的屋顶是漏雨的,板壁墙是不遮风的,门窗是关不严的。这种弄堂的房屋看上去是鳞次栉比,挤挤挨挨,灯光是如豆的一点一点,虽然微弱,却是稠密,一锅粥似的。它们还像是大河一般有着无数的支流,又像是大树一样,枝枝又叉数也数不清。它们阡陌纵横,是一散大网。它们表面上是袒露的,实际上却神秘莫测,有着曲折的内心。黄昏时分,鸽群盘桓在摩希尸罗城的空中,寻找着各自的巢。屋脊连绵起伏,横看成岭竖成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