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战史-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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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暴喝,从烟柳从中跃出数十个手握利刃的鲜卑大汉来。为首一人络胡大头,貌极威武,大汉们转瞬将王绝之、赫连勃勃四人围住。
“拓跋跬!”赫连勃勃脸色微变,惊叫出口,但随即便恢复了镇定,望着那带头大汉冷哼道:“你不是一样有杀他取而代之之心么?”
这威猛大汉正是吐谷浑留之镇守姑藏的拓跋跬。
拓跋跬冷笑道:“我是有此心,但我怎么也没提防着你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动了手!不过也好,免得我去费心思对付那个老妖怪,老实说,那老妖怪一身功力太强,万一我谋刺不成,他反手一击,我恐怕难以招架,我倒要谢谢你替我做了这件事!”
王绝之嗤鼻一笑道:“有心无胆,怎敢世间称豪,迟早死于人手,可叹却聒聒作噪,恬不知耻,王绝之行道江湖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皮厚之人!”
拓跋跬闻言大怒:“臭小子,老子先砍下你的头,叫你胡言不成!”
赫连勃勃道:“可笑你拓跋跬有眼无珠,连天下高手亦对面不识。难道你的武功比吐谷浑更高,这位王公子可是手未出,腿未动,便逼得吐谷浑挥刀自杀!”
赫连勃勃说的都是实情,不过当时情形不是王绝之不屑或不愿出招,而是不能。
拓跋跬也听说了当时情景,只知是武功绝高的白衣汉人高手将吐谷浑逼得挥刀自尽,但他万万没想到那白袍汉人高手竟随着赫连勃勃一起来到塞北边城。
“他就是琅琊狂人王绝之?”拓跋跬停刀不敢向前,将信将疑地看着已是一身胡裘装扮的王绝之。
王绝之嘴角带着微笑看着拓跋跬道:“你以为王绝之会是何等样人,青面獠牙,身高丈二,头似巴斗,眼赛铜铃么?我就是琅琊狂人王绝之!”
拓跋跬闻听开口之人,言语正是中原一带口音,思及江湖传言,看着依旧带着几分落魄神情的王绝之,心中已知此人确实是王绝之,又联想吐谷浑那奇高的武功却丧命其手,不觉胆寒,怪叫一声,几个跟斗,向后飘飞转瞬不见。
跟着拓跋跬而来的十几名高手,见拓跋跬不战而退,心中虽不甚明白,但亦听说过王绝之诛杀吐谷浑之事,见拓跋跬已退,心中也有惧意,身形闪动,向后飘飞不见。
赫连勃勃笑着对王绝之道:“看来琅琊狂人的名号还是颇有威慑!”
王绝之亦笑道:“骇骇毛贼而已!如若他们蜂拥而上,我等恐怕不会那么便宜!”
赫连勃勃道:“拓跋跬可不是一般毛贼,此人勇武有力,功力不差,行军打仗也颇为不俗!但此人生性多疑,临事不断,往往有始无终!”
“多谢你的夸奖!”声音响处,正是方才飘身离去的拓跋跬,“你明知我生性多疑,又怎会如此轻易的离开呢?”
拓跋跬去而复返,身边的十几个高手又围了上来。
赫连勃勃嘴角露出一丝蔑笑道:“如果我不这么说,你怎肯现身,怎肯送上门来!”
拓跋跬闻听此言,忙退后两步,想进攻却不敢出手,想退走实又不甘,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转。
这也不怪拓跋跬,他虽听说王绝之武功高绝,但他尚不知王绝之的轻功独步天下,若他真的想要追一个人,凭拓跋跬的身手只怕逃不出三里去。
赫连勃勃道:“我今天就考较考较你的胆量,如果你敢动手,我就当你是个英雄,今日不杀你,明日与你驰骋疆场,一决雌雄!”
其实此番话漏洞百出,但偏偏对拓践跬就有效。
拓跋跬迟迟不敢动手,王绝之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兀自呆站在这儿是何道理!”说罢,催马便向拓跋跬等人冲去。
拓跋跬脸色大变,削刀虚拖,向后便退。
王绝之瞧着拓跋跬身子虽不曲不弯,但却如离弦之失,其速极快,心中暗叹:“怎地胡人之中忒多高手!”
拓跋跬所率领之众高手见拓践唯又是不战而退,不由大惑不解,但主帅已退,众人只有跟着再退。
王绝之看着狼狈而去的拓跋跬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绝无艳微微皱皱眉头,方才王绝之纵马向拓跋跬等人撞去,她便心中暗自紧张,她明白只要拓跋跬削刀轻轻一挥,王绝之就会命丧黄泉。
赫连勃勃则赞道:“王公子好胆量、好气魄,只是此举似嫌太过冒险!”
王绝之笑道:“此类人多半没胆量,这么做虽然看似危险,实则是最安全的作法!”
赫连勃勃点点头,拓跋跬尽遣高手设伏于此,显然是有备而来,王绝之此时武功全失,绝无艳一介女流,叱于阿利不会武功,只剩自己一人难以独撑大局,若不冒险骇走拓跋跬,真正厮杀起来,形势肯定更为危急。
然而事情并不如王绝之和赫连勃勃想象的那么简单,方才被骇走的拓跋跬又出现了!
赫连勃勃心中一惊,心知拓跋跬此次现身,必不会轻身而退,不由暗自叫苦,但赫连勃勃何样人物,即使此刻,泰山崩于眼前,亦能安然而立。
这次拓跋跬不待王绝之和赫连勃勃开口,先兀自叫道:“今日老子不试一试,心中终究难平!”
赫连勃勃冷笑道:“王公子易学神功名震天下,你这小子如此胆小,他与你交手恐怕玷了他的威名,莫不如我来讨教两招!”
拓跋跬一听不由面露喜色,今日刺杀赫连勃勃之事,他唯一忌惮的便是这武功深不可测的王绝之,如今听赫连勃勃之意,竟是不让王绝之插手,无端先去了一强敌,他怎能不高兴呢?
但拓跋跬狼顾狐疑之本性难改,唯恐赫连勃勃从王绝之那儿新学了些许绝招,自己依旧不敢上前迎战,向身旁一精瘦汉子道:“你去砍下他的头来!回头册封你为酒泉公!”
精瘦汉子乃拓跋跬族人,名唤拓跋乙弗,武功虽比不上拓跋跬,但亦是一名阵前高手。
拓践乙弗长得满脸精明像,实际上是莽汉一个,闻言之下不住大喜!操刀便向赫连勃勃砍去。
拓跋乙弗所使之刀乃冲锋陷阵所用之刀,刀背厚二寸,长七尺,挥舞起来,方圆一丈呼呼生风,寒气逼人。
赫连勃勃眼中精光闪烁,浓眉微微一惕,一提马缰便向拓跋乙弗使出的刀幕中冲去。
赫连勃勃双手空空,连腰中削刀也未抽出,临近拓跋乙弗刀幕时,身形一晃,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刀幕中,赫连勃勃左手圆弧,跃马而飞,顺着拓跋乙弗的刀势疾抓而去,右手握拳,直袭拓跋乙弗面门。
拓跋乙弗大惊失色,纵马横刀三十余载,他几曾见过如此霸道的打法,刚想抽身而退,哪里还来得及。
“啪”的一声巨响,拓跋乙弗偌大颗头颅被赫连勃勃大力一拳击得粉碎,拓跋乙弗的长刀亦被他抓在手中。
此时他那座下之马顺着余势,又奔至胯下,整个过程快得仿佛就象他根本就未离马背一般。
拓跋跬和一干手下不由大惊失色,方才一招不到,号称鲜卑十三骑之一的拓跋乙弗便被赫连勃勃击杀,速度之快,拓践唯始料未及。
赫连勃勃倒提着拓跋乙弗的长刀利声喝道:“本想在三军阵前力斩尔等,以立军威,既然你们执意送死,莫不如就让联送你们早点上路!”
赫连勃勃满脸煞气,连自我称谓也变成了皇帝口吻,他所散发的霸气直刺拓跋跬的心底,拓跋跬一阵胆寒。
王绝之也感觉到了赫连勃勃的霸气,心中自是感慨百端,暗道:“如若把天下英雄比作兵器,石勒如同他那把石氏昌刀一般,无时不刻不散发霸气,令人胆寒心惊,先夺其魂,再丧其命。迷小剑则如铁铸盾牌,无锋无刃,然天下英雄谁也难以动撼其根。赫连勃勃则如利剑匣中,收则点滴不漏,出则寒气逼人,此人称得上古奇剑,令人难以提防。”
王绝之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赫连勃勃的长刀又已出手,大吼声中,赫连勃勃的长刀劈向鲜卑十三骑。
铿锵金铁交鸣不断,拓跋跬也出手了,他手中亦是一把长刀,刀长而狭细,如同一根狭长鱼刺。
赫连勃勃长刀舞开,竟将拓跋跬等十几人逼得连连后退。刀法变化极其繁杂,一柄长刀使出,不但有各家刀法之精要,甚至还包含着其它各式兵器的使法,以王绝之身手之高,亦看得目炫神摇,细细察看之下,谢家剑法,火齐枪招,甚至棍、棒、锤等钝器招数也包含其中。
王绝之越看越奇,心中对赫连勃勃藏而不露更为惊叹。心道:“这赫连勃勃不但精明细谨,一身功力也高得出奇,如此不相通的钝器招数,让他稍加变化,溶入刀中,竟使得如此圆滑熟润,不见丝毫滞涩,此人功力到底有多高?还有多少本领尚未显出?真是让人费尽猜疑,如若有一天我功力恢复,是否能战胜他?”虽然已失去功力,狂人本性依旧未能改免。
拓跋跬见久攻不下,心中惧意更甚,边打边寻思道,单是一个赫连勃勃就这么难以对付,如若王绝之和他身后那满面冷色的女子再一加入,岂不是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一思至此拓跋跬不敢恋战,虚劈了一刀,向后一个翻腾,呼啸一声,转身疾走!
鲜卑十三骑见赫连勃勃如此神勇,早已有了退意,如今一见拓跋跬转身又走,哪肯多停半分,虚晃一招,亦抽身而退。
赫连勃勃并不追赶,只是冲着几人逃离的背影高喝道:“明日阵前与尔等相战,那时,朕出刀必伤人!”声音如惊雷乍起,震得苍惶而去的拓跋跬等人耳孔发麻。
拓跋跬等人胆颤心惊,哪里还敢停留半刻,一眨眼便无了踪影。
王绝之赞道:“好功夫!”
赫连勃勃抛刀入地道:“雕虫之技,倒让王公子见笑了!”
王绝之哈哈笑道:“如果你这等武功也只能称雕虫之技,那江湖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该抹脖上吊,哪里还能活得下去?”
几人经拓跋跬一闹,一点游性几乎全没,赫连勃勃笑指着已落夕阳道:“日已落下,倦鸟归林,不如回吧!”
王绝之点点头,看了看绝无艳,绝无艳面无表情,猜不透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几人策马回驰,旋踵间便已驰回浇河镇上。
浇河镇中,军中俱已举炊做饭,赫连勃勃几人并辔齐行,清风徐吹,望着整齐的军帐,赫连勃勃侧顾王绝之道:“你可知道我之原姓么?”
王绝之摇摇头,长叹道:“将军伏则如龙潜渊底,让人不知深浅,起则如乳虎啸林,声震山野,我实不知将军之来历。”
赫连勃勃道:“我本姓刘,与刘聪是同族,年少时因不知收敛而在族中薄有微名,刘聪回乡招族中俊彦至邺城。一时间,少年英豪齐聚,刘聪大宴宾客,席间招同族之少年问答,当时我少年冲动,急欲在其面前展示一番,以搏功名事业,谁知刘聪不能容物,当面称赞我为框世之才,暗地里却命人刺杀我!”
赫连勃勃说至此处长叹一口气道:“可怜我少年心性,听了刘聪之语还满心欢喜,满腔热忱期待能有一日,如同石勒一般创建功名,为胡人男儿所慕,当时我年仅十二,那里会晓得到刘聪怕我日后威胁其子之位,已派了二十名高手谋刺于我,他唯恐普通之人不能制我于死地,二十名高手外竟然又加派了北宫出和武峥嵘。”
王绝之听得目瞠口呆,北宫出和武峥嵘的功夫他在清河已见识过,两人功力精纯,已是一流高手之列。
刘聪为对付一个十二岁的孩童,竟然派出紧护其身的两大高手,可见刘聪当时对赫连勃勃忌惮之深,由此亦可想象出赫连勃勃当时的气度见识是何等不凡。
只听赫连勃勃继续道:“那日夜,我正在观看‘新易’,忽听门外有响动,少年心高气盛,并不觉得恐惧,尚以为是普通毛贼入室行窃,提刀便向屋外闯去,谁知连对方面目尚未看清就被一剑刺中左胸,昏倒在地,待我醒来之时,房中已起火,我一家二十三口俱被他们刺杀殆尽。”
王绝之不由奇道:“以北宫出、武峥嵘行事之老练精明,岂能容你有一丝活命机会。”
赫连勃勃道:“也许是天命使然,天不绝我。北宫出以为一剑穿透我心脏,断然没有复生之理,再者我当时不过是一名十二岁的少年,家学不高,虽不时有惊人之语,但武学上尚不人彼等之眼,以北宫出武功之高,出手之准,任谁也不会认为我还能活,偏生老天爷不让我死,我的心脏却是生在右边。”
赫连勃勃望着如火的漫天红霞道:“火光之中我耳中听闻父母兄弟姐妹惨叫不绝,无奈身上点滴力气没有,即使能够爬起,亦是白白送死,我偷眼看那二十余名蒙面大汉,希望能认出一两个来,也许真的是老天可怜,那日宴中,我曾见过北宫出和武峥嵘一面。听那厮熟悉的声音,我苦苦思索,方从北宫出和武峥嵘的语意身形上认出他们是刘聪的人。”
王绝之在心底啧啧称奇,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如此巨创下还能有如此慎密思维,处事丝毫不乱,并且仅凭一面便可牢记对方形貌,当真也不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