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蓝的世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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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伊莎贝拉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失落，菲林喊了她一声，小女孩抬起了口，看到菲林脸上终于露出了喜悦：“嘿，菲林，你可算回来了。”
菲林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好朋友奥佛利的身影，好奇的问：“嗯，出去转了一圈，还认识了个新朋友呢，奥佛利哪去了？”
伊莎贝拉撇了撇嘴：“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呢，奥佛利走了，他可交好运了，被别人领走了。”
吃惊的张大了嘴，菲林无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被领走了？不是说以前被领养的都是些三四岁的小孩子吗？奥佛利已经十岁了，他运气可真好！”
“还有呢！”伊莎贝拉睁大了眼睛，抚摸莎莉小姐的手好像扯到了她的毛，小猫痛叫一声，从她的床上跳了下来，又敏捷的跳到了菲林的怀里。
“听他们说，把奥佛利领走的是一位魔法师！”
“魔法师！”这次菲林真的被震惊到了，在他心中，魔法师仅仅是个无比遥远的，与他毫不相干的名次，而如今，这个词却离他如此之近，似乎触手可及。
三年前那个月光透明的晚上，菲林从奥佛利的嘴中听到了这个名词，得知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他们高高在上，每天吃蜂蜜面包，喝橘子汁，谁都得对他们客客气气的。随着年龄增长，菲林也从其他途径加深了对魔法师的一点了解，知道了他们非常神秘，会各种不可思议的法术。
而在今天，这个雨后潮湿的中午，他的好朋友奥佛利，被一位这样的魔法师带走了，奥佛利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一名魔法师，如此神奇的，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呆立了好大一会，菲林才回过神来，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激动，要是我也被魔法师领养就好了。酸溜溜的冒出一些可笑的想法，菲林把莎莉小姐放到床上，伊莎贝拉撅了撅嘴：“你不知道，看到奥佛利走了，坏小子阿蒙戈他们快气死了，我看他们发红的眼神，恨不得把奥佛利活生生吃掉才好。这下，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也不敢扯莎莉小姐的尾巴了。”
想起以前被孤儿院的恶霸坏小子阿蒙戈暴打的经历，菲林不禁打了个寒颤，扭头看去，只见那几个爱打架的高个男孩坐在一块不知道聊着什么，眼神中满是沮丧。
“也不知道奥佛利会不会回来看我们。”菲林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被他忘到脑后的新朋友简来，一跳而起，满脸兴奋的说，“伊莎贝拉，今天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也是个女孩。”
“真的吗？”伊莎贝拉吃了一惊，“在哪呢？”
“她回家了，名字叫……我忘了，就知道她叫‘简’，不过是个贵族家的孩子。”
“贵族家的孩子？”伊莎贝拉扬起了一道眉毛，“听说贵族们规矩可多了，他们都不和我们玩。”
“没有吧。”菲林摇了摇头，“我们在一块玩的很开心啊，我还教她学莫尔斯码，她学的挺快的，我还带她到玩具店玩了，兰登爷爷也很喜欢她。对了，我和她约好了下午一块玩的，你也一块去吧。”
伊莎贝拉笑着说：“好啊，我还没见过贵族孩子长什么样子呢。”
“就是今天上午唱赞美诗时，在座位上坐着的，那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啊。”
“红头发？小女孩？”伊莎贝拉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忘记了，我当时光顾着想歌词了。”
“没关系，下午你见了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又讨论起奥佛利以前的事情来，时光慢慢的流逝着。
四处不时的传来沉闷的嗡鸣声，稀薄的灰雾在雨停止后不久便再一次笼罩了梅森特的天空。即便是在正午，阳光依旧是如此稀疏，一般在这样的午后，孤儿院的吉恩院长都会选择呆在她那宽阔的私人办公室，沏上一杯蜂蜜茶，再来几块曲奇饼，度过一个美好的午后。而这时菲林和伊莎贝拉的机会就来了，他们蹑手蹑脚的走过在走廊的座椅上打瞌睡的女佣安妮，同时努力不发出一点声响的打开门，就这样偷偷的跑出孤儿院。
因为教堂也是他们平常要去的地方，所以也算熟门熟路，这时空气中的雾气已经很重了，夹杂着比平时刺鼻的多的煤灰味，只穿了一件短袖衬衫的菲林甚至觉得有点冰冷。不过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与简约定好的地点：教堂后围墙的那个小缺口。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此刻那里并没有人站着。
“也许她来晚了，我们等一会吧。”
伊莎贝拉点了点头，两个小孩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上午那群在教堂外排成一排、制服华丽的龙骑兵这时却不见了踪迹，如果他们知道龙骑兵是帝国卫队，而上午那个在教堂里祷告的被菲林误认为是珠宝商的男人就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皇帝布雷斯特二世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再这样傻乎乎的等下去。
两个小孩在缺口处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寒冷的雾气使他们手脚冰凉，二人只好来回踱步以保持体温，但那个被期待的人却迟迟不肯露头。
“我说，菲林，简是不是不来了？”伊莎贝拉终于有点失去耐心。
“这个……”菲林的脸色有些惨白，踮起脚来往缺口内看了几眼，依然没有发现脑海中那个身影。虽然他跟简仅仅认识了一天，但却在内心里已经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看待。虽然有些不甘心，他也只能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出了点什么问题吧。”
“我们先去兰登爷爷那里吧，或许简会在那里等你呢？”
“嗯。”事到如今，菲林也只能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动身离开，前往位于月亮人大街兰登爷爷的玩具屋。
刚走过一条拐角，远远的菲林就觉察到有一些不对劲。
玩具屋那扇雕刻着维兰女王时代风格花纹的木门紧紧关闭着，门口散乱的堆着一些木板和杂物，那块原本竖立在门口非常显眼的店牌已经不见了。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玩具屋关门了！
事实如此刺眼的摆放在面前，而身为当事人的两个小孩却还不能接受，互相张望了一眼，两人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惊慌和失望。
回到孤儿院后，两人都有些闷闷不乐，奥佛利走了，好朋友简也莫名其妙都没有赴约，连对他们最好的兰登爷爷竟然也不见了踪迹。
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事物，似乎一瞬之间全部消失了，只剩下那些灰色的，冷漠的和痛苦的。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月，这天是大陆历1367年8月的一个下午，你永远也不能指望梅森特市上空的灰雾能够消散半分，据说自从二百年前的维兰女王时代，某一位隶属炼金术士公会的纺织工人发明出了“水力纺纱机”这种玩意并迅速流传至帝国各大私人纺纱工厂之后，整个圣乔治亚帝国的纺织业发生了一次技术层次的革命。
由此以后，纺织业的工艺技术不断革新，水力纺纱机、水力纺纱车床、齿轮纺纱机、到最后的蒸汽动力纺纱机。而且这场“革命”迅速蔓延到了其他工业领域，小如香水制造业、肥皂业，大如采矿业、运输业都掀起了一股工艺革新、发明创造的新浪潮。炼金术师公会的学者们将这种浪潮称为“工业革命”，并盛赞这是圣乔治亚帝国自立国以来最伟大的年代。
当然，工业革命给帝国老贵族和自诩为“新贵族”的工厂主们带来了数不清的金钱，也给帝国几乎所有的大城市带来了不好的玩意：这层该死的、永远也不肯消退的、颜色如同兰特帝国那个老处女玛格丽特。特蕾西亚枯萎的皮肤一般的浓雾！甚至有一些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顽固极端分子曾在劳伦市国王大街上公开宣称这层浓雾乃是“恶魔的吐息”，是光明女神降下用来惩罚世人破坏整个帝国古老传统的“神罚，当然这些渎神份子隔天就被宗教裁判所当成异端关进了神狱，并且此生再也出不来了。
言归正传，这天的下午，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浑浊的雨滴有气没力里的从半空中倾泻而下。酿酒区守墓人大街45号的教会下属第一孤儿院门前，此刻站着一个全身紧紧的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子，他个头不高，背影看上去有些佝偻。
这时菲林刚刚冒着雨从外面跑回孤儿院，走过这个男子身边时，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菲林觉得从天上落下来的那些一点都不可爱的雨珠在滴到男子身上的一瞬间都“滑”到了一边。这原本应该是非常诡异的现象却让菲林觉得很有意思，也许是兰登爷爷教会他的那种探知研究的精神，总之，菲林停下了脚步，开始认真的观察那些雨滴究竟为何会不可思议的滑倒一边去。
“小家伙。”男人忽然一把抓住了菲林的手，力气大的出奇。遇到这突然的变故，菲林顿时一阵惊恐，连忙挣脱了几下，下意识的就要喊出声来。
然而男人向菲林伸出了手掌，令他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不因为别的，因为手心里躺着一枚亮晶晶的，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铜法特。
“去通知一下你们的吉恩院长，就说布劳恩先生前来拜访她，这个是你的了。”男人的声音有些疲惫甚至苍老，也许他本来就是个老头呢。菲林点了点头，把铜法特仔细的藏在上衣内口袋里，自从被阿蒙戈他们抢劫过好几次玻璃片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把宝贝放在显眼的位置了，一个铜法特可以买一个好大的蜂蜜面包了。他一路小跑着到了回到孤儿院，却没注意到自始至终，他也没能看清这个神秘老头的脸庞。
而这个时候，毫无疑问的，吉恩院长正在享受她那惬意的下午茶时光，一般在这个时候，就是女佣安娜也不敢轻易去打扰她。有一次下午茶的时候，一个调皮的孤儿跟另一个玩捉迷藏，然后不长眼睛的把院长的办公室门打开藏进去了，结果可想而知，这个倒霉的孩子被关进了小黑屋整整三天，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像个人类了。
用力的摸了一下铜法特，菲林觉得自己有必要冒这个险，一枚这样的硬币，能买到多少个令他日思夜想的蜂蜜面包呀。
大气不敢出一声的菲林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前，鼓足勇气敲了敲门，敲完之后他猛然想起吉恩院长那根又硬又长的鼻子，瞬间又有些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开了。
吉恩院长一看是这个黑发小鬼，顿时皱了皱眉头，拿起拐杖来就要敲他的头。菲林连忙捂住脑袋，急切的说：“慈祥的吉恩太太，门口有一个自称是布劳恩先生的老头，说要找您有些事情，就在大门外面等着。”
“布劳恩先生？”吉恩院长用不确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不过仍然重重的在菲林的背脊上用力敲了几下，“谁叫你这条小鼻涕虫打扰了我的下午茶呢，现在滚回你的狗窝里向女神祈祷你今天能吃到该死的晚饭吧。”说着，再也不理会菲林，她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菲林吐了吐舌头，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回到了卧室，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雨水浸泡的烂了个洞，露出大脚趾的靴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今年已经九岁了，三年来他在孤儿院的时光可以说过的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了，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阴暗的空间使得他的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黑灰色的头发也有气无力的耷拉在头皮上。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菲林不知道有没有人专门做过研究，儿童这个群体显然并不像普通人想象的那么天真无邪、纯洁无垢。正相反，他们个个自私狭隘，无论做什么都以自我为中心，而且由于没有道德的约束，他们做起事来更多的是靠着个人的**和喜好驱使。而在孤儿院这个阴暗的角落里，这种消极的情况无疑被恶性的放大了，长期缺少父母关爱的孤儿们个个性格阴狠自私，经常为了一块面包屑大打出手。这其中的代表就是孤儿们中的恶霸：阿蒙戈一伙，经常利用自己高个儿的优势抢夺其他人的食物或者玩具。事实上，若不是伊莎贝拉和奥佛利暗中帮忙的缘故，菲林早就被饿死了，他显然抢不过这个孤儿院的“第二统治阶级”——那些比他高一个头的孤儿们。
紧紧地抓着内衣口袋的铜法特，菲林小心的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轻轻地拍了拍身边伊莎贝拉的床，现在这唯一的好朋友正在昏睡，被他叫醒后，伊莎坐起身来揉了揉眼：“怎么啦，菲林？”
四下里扫了扫，见没人注意他们俩，阿蒙戈一伙也不在，看来又跑出去偷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