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中外名家随笔精选集 >

第27章

中外名家随笔精选集-第27章

小说: 中外名家随笔精选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吃得太饱之后,享受一支雪茄烟的时候,也不敢忘记他们神圣的上帝。这些慈悲的教徒,给人受洗礼,做弥撒,都是不取费的;但是这些受洗礼的做弥撒的人,他们可不能免费而生活啊!神圣的上帝啊!你不肯把保加利亚的蔬菜和匈牙利的肥猪,分赐一点给这些虽然是有罪的该死的而实在是穷苦的勤劳的大众吗?

    五

    维也纳,虽然在可怕的忧郁中,然而在奥地利的国家戏院里,仍然在演奏着“夏威夷之花”,在悠扬的音乐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轻歌与曼舞。碧眼金发、艳绝人间的匈牙利的女主角,把一些肥胖的布尔乔亚都迷醉在温柔甜蜜的梦中,他们甚至愿意自己的太太和她的情人多有几次约会,以便各行其道。在我看来,整个的维也纳,就是一个剧场。在街上,你可以看见戴着饰了羽毛的提罗尔式的帽子的律师,高视阔步。你可以看见垂头丧气的失业的工人,好像发了痴似的注视着那些陈列在窗户里的火腿与面包。你可以看见酒店里的穿着白围裙的伙计,在那里唱着提罗尔的乐曲,你可以看见一队一队的贫穷白人拉着手风琴奏出农村的歌曲,沿街乞食。总之,一切都好像有些是戏剧。

    维也纳人也和巴黎人一样,没有一个不欢喜坐咖啡馆的。他们把咖啡馆当作阅报室。但是在维也纳除了本地的合法的报纸之外,一个人如果要想看见一份日内瓦、普拉哈或巴黎的报纸,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你是熟主顾,或者侍者也可以从一个秘密柜子里面拿出一份外国报给你看,但是如果警察从你手里没收了去,顾客是要负赔偿责任的。因为奥国的警察是很有名的,在维也纳有一所大规模的警官学校,葡萄牙、保加利亚、匈牙利以及中国都有学生在这里学习。维也纳的警察,他们知道“地下的”报纸是在什么地方印刷,在什么地方出卖。除此以外,他们还记得每月向那些秘密卖淫的妓女去征收贿赂,也忘不了在那些赌场里去顺便敲诈。在国社党向民众开枪炸毁纪念碑以及放火杀人的时候,他们也照例捕了几个人,但是在监狱里是很受优待的,因为他们是国社党,毕竟不是革命党啊。而况现在正是要“恢复民族精神”的时候,这些流氓,也早就释放了。

    在离开维也纳的前一天,我去到维也纳郊外的高白者尔山(Kobenzl)游览,这就是有名的阿尔卑斯山的。在这山顶上,有一个高白者尔饭店(KobenzlHotel),我在这个饭店的前面的院落中,吃了一杯咖啡。就在这吃咖啡的地方,可以俯瞰这幽美的维也纳城市的全景,而且还可以望见多瑙河的晚帆。

    在归途中,经过格林梯镇(Grintzin),我又由汽车夫的介绍去访问了这里一家有名的老酒店叫做曼哈特(Manhart)的,这也是全维也纳极著名的一家老酒店。店主导我去参观了他地下的酒窖,内有最大的酒桶,储藏着一百八十年前的老酒,酒桶上有雕刻甚精,并刻有年代。这个酒店,本是平民集饮的地方,在这里并无菜肴可买,酒客须自带菜肴。酒店外有一小花园,花园内有音乐台,有乐师。当一般村男村女洒醉之后,高歌狂舞,和以村乐,也觉得可以暂时忘记他们的痛苦。但是现在又渐渐有了高贵的布尔乔亚的足迹了。维也纳的人,一切都是满不在乎的,一切都是得过且过的,“过去的让它过去,未来的等它来了再说,只有现在是要快乐的。”这就是他们的人生哲学。而且这也就是那些德国刽子手看不起他们奥国门徒的地方。

    我总不相信维也纳就这样忧郁地过渡它的生活。听说在1934年2月里,当那些佩着红白绶带的“爱国志士们”,绞杀工程师维塞尔时,维塞尔在临死时还高呼“革命万岁”。我总相信革命在维也纳不会死灭,革命不久会唤起维也纳美丽的笑容,在工人住屋的窗户里,在夜的黑暗里,维也纳的美丽的笑容,会重新出现在这忧郁的城市中。

    可是现在的维也纳,已经被天主教徒弄成一个警察窝,一块国社党的杀人犯的强盗窟。不,简直是巴尔干的一片荒野了。一些人是终日游荡而抽着“教皇牌”的雪茄,可是另一部分人是饿着肚子。不过,我们总有一天看见这幽美的维也纳,从深沉的忧郁中,展开她可爱的微笑吧?



………【第四十四章 好聪明的北平商人】………

    刘半农

    现在的刘半农本来不愿意多管闲事,但到了国难临头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心火在内中燃燎着,要叫我不说话自己抑厄不住。

    在北平住了十多年,觉得北平的商人,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富于*,最不会吃亏,最不会跌倒的理性动物!

    二十年来的军阀战斗,北平地方此去彼来,此来彼去,商人先生们照例是对来者即欢迎,对去者即欢送,从来没有过些些的表示。

    这且不必说,因为军阀究竟还是我们本国人,胡打过了一阵也就算了。

    可是,自从五三以后,抵制日贷的口号叫了两三年,各商店始终没有摸摸良心,多卖些本国贷,少卖些日本贷,所以到了今天,十家铺子里九家堆满了日本贷,一旦说声要封存,真要他们的命。

    于是乎商会也开会了,请求缓封的代表也派出了。

    当真,一旦把这些货物封存了,他们的血本一定要大受损失。但你们的是血本,难道南京上海等处的商人的资本就是叫屁本!若然你们的反对封存是聪明,他们的赞成封存就应当是傻子。呜呼,智愚之别,其在斯乎!其在斯乎但我对于这一点,不十分坚持,只须你们能向负责任的机关做到可以缓封,我也不再多说。我所要研究的是:

    到了今天,你们已经有了切实反对日本的决心没有?

    我敢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没有!其证据就在你们所用的“仇货”两个字。

    夫所谓仇货云者,诚不胜其滑头之至,对于中国人,可以说“仇国当然是日本,日本以外还有哪一国是咱们的仇国”;对于日本人(假定是日本兵来到了北平了),却又可以说:“我们所说的仇国另有所指,并不是你们贵国大日本。瞧,我们铺子里不满是你们贵国货吗?”真聪明,不知道开会的时候那一位先生绞尽了脑汁才想出来这一个好字眼,谁谓商人不通文墨耶!

    不说日本而说仇国,不说日本货而说仇货,这与挖去“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日本’两字而成两个窟窿一样的滑稽,一样的卑劣,一样的无耻。

    我索性教会了你们罢!你们可以赶快多开办些日文商业讲习班。目前对于中国人,可以说“我们因为要对付日本,所以不得不加紧学习日本的语言文字”,将来日本兵来到了北平了,却可以用为招待贵客的工具,看见日本人进门,可以不说‘您来啦’而说“空尼溪瓦”,送日本人出门,可以不说‘您走啦’而说“阿里阿笃”,这是何等的方便啊!

    朝鲜安南印度三个亡国区域我都到过,境内愚蠢的小商人大都只能说土话,必须是聪明人,能说征服国的语言的,才能开设大商店,聪明的北平商人乎,其亦有见及此乎?

    我常以预言家自命。三年前,我作文反对钞票邮票商店招牌等并用中外文字,今年夏季中央政府居然有明令禁止了。半年前我反对营业的跳舞场,今天报纸上,居然登载了内政部咨请各省市府封闭的消息了。现在又说北平商人将来的阿里阿笃化,亦许是一个预言罢。但是,皇天后土,我希望我这一次预言就失败了罢!



………【第四十五章 陈坦先生】………

    朱海涛

    在图书馆架子上放着一函书,精精致致的仿佛没有人动过。我这不安份〈分〉的人当然不会放过它,打开来,装订得极漂亮的五册。翻开,却不由得使我纳闷,满纸都是数目字,有阿拉伯字,有中国字,有黑的,也间着有红的,一格一格一行一行整整齐齐,排列得像才喊过“看齐”的集合队伍,顶上面一格却空了大半,只印着大字的年号,年数,西元等等,仿佛队伍前面站着一位大队长,两位大队副。我觉得好有趣味,研究了半天却始终没看懂,没奈何,只好捧回架去,心里想:这看不懂的天书,印得这么讲究干吗?

    这年,说起来该是写论文年份了,自然不能不多翻点书。一翻书,就来了问题。譬如《明史》,打开《庄烈帝本纪》看不到三行:“八月熹宗疾大渐,召王入受遗命,丁巳即皇帝位。……”这丁巳是初几?十几?或竟是二十几?不知道!只好搁在心里纳闷,想:“学历史的又不是八字先生,哪里记得这么多丁巳?”

    老师到底是有用处的,张西山先生教我们史学方法,这天谈到年月日问题,我睁大了眼睛看他变戏法,看怎么一来丁巳就已变了初三!他一声不响的检出一部书来,乖乖!就是那本我研究半天看不懂的有字天书——《中西回史日历》。三言两语的一点拨,我全懂了,敢情是这么一回事。我觉得作这书的人真伟大,造福于学史者真像大海里给了个指南针。从此以后:“新会陈垣”四个字深深印到了我脑中,我还记得他的书斋号作“励耘书屋”,这是刻在这书的右下角的。

    离济南前,西山师告诉我到北平后最好去拜见援庵先生:“不过他架子大,不容易见到。”

    我却没有去请见,可是我对他的钦仰更加深了。我见到了他著作书目的一部分,一部部全是结结实实的惹不起。我只挑着买了两本小书,一本《史讳举例》,一本校勘《元典章》后归纳写成的校书错误举例(原名忘了)。同时将他所有在北大开的课全旁听了。

    这是位不长不矮,胖胖的典型身材,方方大大的脸,高高阔阔的前额,一付黑边老花眼镜,平常是不大戴的,每次讲课时,总是临时从怀里掏出来戴上,而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两撇浓浓的八字胡,这八字胡带来了无限威棱。经常的穿着件黑马褂,长袍。

    他在课上将二十五史从头的一一介绍,把所有有关的事件告诉我们,而尤其注意前人的错误。在他眼里,前人的错误不知怎么这么多,就像他是一架显微镜,没有一点纤尘逃得过他的眼睛。不,他竟是一架特制的显微镜,专挑错误的。他归纳了一个时常提到的结论:“著书要提笔三行不出错才行。”而在他的讲授中,我们发现三行不出错的著作竟然很少!

    他的嘴相当利害,对于有错误的学者批评得一点也不留情。可是他实在已经是十分克制自己了。常对大学说:“还是不说吧,免得又得罪了人。”他对于他的同乡,梁任公先生,就是不大满意的。任公晚年颇以治史自期,但他雄才大略则有余,写出来的东西,每每是自恃才气,凭着记忆写下去,粗疏是不免的,这在援庵先生看来,不免有点不合式。他也常讲批评人是求止于至善,不一定批评者就比被批评者强。他举《东塾读书记》的骂崔东壁,说:“休因东塾讥东壁,便谓南强胜北强!”

    援庵先生同时也非常幽默。当时学生运动闹得正凶,民族解放先锋队(*党外围组织)极见长的一种本事是油印一种小型传单,字迹小得几乎像蝇头,散得到处都是。这天上他的课,讲桌上,椅子上,散了不少。他如常的踏着方步进来,如常的安祥坐下,然后如常的慢腾腾的戴上那付老花眼镜,从从容容郑郑重重像披阅一件公事似的将那纸片捡起来,看了一眼,看不清,放下那纸,慢慢的说道:“这一定是年轻人干的!”全课堂的学生本就聚精会神在注意他的动作和期待他读传单的反应,听了这话,哄堂大笑。

    又有一次,在研讨赵翼的《廿二史札记》时,讲到第二篇序的作者“宝山李保泰”(第一篇序是嘉定钱大昕作的)。他说这应该是当时一位有地位的学者,但他多少年来注意考查这位李先生事迹,却除了这篇序外得不到半点材料。有一次,琉璃厂的书商,拿了张拓片到他那里请教他。(他是北平著名的权威学者,当然不断的托书商搜罗典籍。而书商得到了一些不经见的图书,无从估定其价值,也不能不去他那里请求评定,可是如果经他一品评为珍品,那价钱可就要辣了)。他一眼就看到篇末仿佛凸出来似的有着“李保泰”三字,心中大喜,可是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翻了翻,缓缓的说道:“不值什么!”那书商大失所望,拿回去又没用,求着他用*价收了。他绘声绘影的说完这故事,大笑,得意得很。

    他论到清代三部史学名著:钱大昕的《廿二史考异》,王鸣盛的《十七史商榷》和赵翼的《廿二史札记》,认为钱著最精,王著次之,而赵著最差。所以就将赵著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