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凤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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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公主。”来人声音清凉,透着几分探究。
许子骞只觉眼前一黑,强稳住身形,就见莎车王的亲信已经赶上来,自然有些恼怒这人拦住自己。
那人伸臂揽住许子骞,把她挡在身后,许子骞昏昏沉沉只觉得那人身姿伟岸,护住自己的双臂有隐隐体温透过层层衣袍熨帖在自己身上。
中原男子对那班侍从说:“我乃南靖右将军谢端和,你们是什么人?”
侍卫长名叫毕朔,此时也不对谢端和行礼,直言道:“此人乃刺杀我莎车王的重犯。”
谢端和眉头轻蹙:“此乃我大靖长宁公主,岂是尔等可以冒犯!是真是假,我自会迎殿下回去,再做定夺。”
此时城外的骚乱已经波及王宫,毕朔也已经注意到。就在方才,南靖军已经开始进王宫来,谢端和也不管毕朔,护住许子骞就往外走。
谢端和把许子骞护在大氅里,就快步往外走,一路上无人敢阻拦,很快就退出了王宫。待谢端和扶许子骞上马时才发现许子骞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神志不清。
许子骞此时面无血色,双唇苍白,连体温也比常人要低许多,谢端和知道此人关系重大,不能死在这里,快马加鞭往城外的驻军处赶。
许子骞昏昏沉沉许久,知道自己已无生命安危亦不敢放松下去,这样过了很久,才觉得身上有些力气,意识也慢慢清醒。
此处早就不是莎车王宫,看样子应该是军帐,一旁有两三名随君的医者。
“殿下醒了。”一名中年郎中恭敬道。
“下官段长林,是随君的御医。殿下醒了就好,快备些好入口的吃食,殿下现下必定十分饥饿。”
那段太医所言不虚,许子骞的确十分饥饿,端上来的清粥三两口就被吞了下去。
就在许子骞进食的时候,半容和从易已经来到帐内,剩下的事就全由他二人服侍了。一番梳洗后,许子骞才觉得清醒了些。
“莎车王后已经带着沙南王子和一个公主往龟兹跑了,还有成王叔现在带两万莎车兵在外面和南靖军抵抗。”半容一边帮许子骞把头发擦干一边说。
半容只是侍女,这些事怎么会这样了解?半容也看出许子骞疑惑:“是九公子让奴婢告诉殿下的。九公子就是那日殿下遇见的公子。乃陈郡谢氏,家中排行老九,所以就称其九公子,公子是这次南靖军的右将军。”
谢端和,那就是前左丞相谢瀚如的二公子了。这位小公子倒是继承其叔父谢雅如“小神童”的称号,现在已经是九卿之一的廷尉了,这一次还带兵出征,看来孝昭帝还是很看重他的。
从易之前只在一旁看着两人谈话,忽然补充道:“这次的主帅是江东卫氏的卫静嘉,殿下还记得这个人吗?”
许子骞离开南靖的时候卫静嘉还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二流世家的千金,但这些年这个人名头实在太大,许子骞才听闻过。
卫静嘉本是江东卫氏的长房嫡长女,但现在卫氏一门,嫡系一个成年男子也没有,旁支虽有几个男人,却是不成气候,卫静嘉索性以女子的身份承担起家业。虽说这份家业不见得有多大,但卫氏毕竟是行伍起家,所以一直掌握着江东军,卫静嘉现在不但是卫氏的顶梁柱,更是江东军名副其实的主帅。以女子之身掌一军之众,这些年不但镇压下这几万大军,还颇有将才之名,可见这个女子的能力之高。
三个人亲亲热热的聊着天,终于离开那莎车王宫,让三人心情大好。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评论吖
☆、早有预谋
许子骞这几日伤势恢复的不算好,毕竟没有及时就诊加上军中医药不足,所以缠绵病榻十几日不见好转。
谢端和十日天后才算又回到军营,此时莎车城内基本上已经安顿下来,只是逃亡在外的王后和一直抵抗的成王叔颇为头疼。
回营第二日,谢端和就收到长宁公主求见的消息,长宁公主到底是敕封的公主,竟用“求见”二字,到让谢端和吃惊。这长宁公主长在西域,在大靖没有根基,对自己竟然小心翼翼到这个地步,可见也是过的不容易。
等许子骞再见到谢端和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
上次见面,许子骞神智不清,只记得谢端和是位翩翩佳公子,再见面才发现,谢端和竟有几分像已故舒州王妃。谢端和的母亲是舒州王妃的二姐,这样的近亲,相像也是常事。
舒州王妃向来身子骨不好,深居简出,所以许子骞只在皇家宴会上见过几回,印象不深,但这位王妃为人虽冷淡,却是在自己出使时唯一一个说了句公道话的,所以许子骞记得清楚。
王妃病体缠绵数年,终在三年前殁了,实在让人叹息。舒州王与王妃感情颇好,从前就有传闻说舒州王是苦等王妃数年、前后求娶两次,才迎得王妃,恩爱不过十数年,王妃便与世长辞,实在是让人唏嘘。
王妃生的虽好,可世家中从不缺美貌的女子,王妃姿色也算不上出众,可凡是见过王妃的人多说王妃非凡界中人、有仙人之姿,可见王妃气韵极佳。
谢端和倒是不见王妃气韵,只觉得这个人生的婉约却不女气,轮廓清秀,眉目清朗,有些消瘦的体型却生的极高。他这个人气质极其内敛,一眼望去竟看不出其人深浅。
他今日依旧是深色常服,一身重紫的衣服穿在不过及冠之年的谢端和身上却不显得老气,到十分庄重。
谢端和微微一笑:“殿下是想问于阗王子渥密吗?我也是今日得到消息,渥密王子在精绝境内。”
许子骞疑惑不解,本以为南靖不过是不快于莎车王的不臣之心,按从前来看,也就是废了现任,再立一位王上,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那……这次大靖到底中意哪位为王?”
谢端和握拳掩嘴轻咳:“殿下,您清楚的很,这一次南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皇上的意思是——灭了莎车。”
这人举止从容,做什么都透着些不经意,又仿佛几经雕琢,让人摸不透。许子骞在西域长大,最是懂得察言观色,却还是看不懂这个人。
“西域不定,大靖亦不安稳,如今殿下为我大靖铲除隐忧,圣上必定厚待殿下。”这话说的何其不客气,却正正说中许子骞心意。
如今一切行为,不过是为了重回南靖。许子骞不过一介女子,却要以身饲虎,手刃昏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依靠自己的功绩重回故里。
莎车王只这件事没想错,许子骞的的确确一心想离开西域。
西域有三十六国之称,可见其政治之纷繁复杂,大小国度你争我斗,横纵连横,几乎每月都有战事。其中莎车、于阗等国带领一众小国依附南靖;疏勒、龟兹等国又亲近北夏,成犄角之势。对内,各大国之间,大国与小国之间又是摩擦压迫不断,常有征战、吞并、复国之事。纵有敦煌都尉管制,还是难以避免这样的局势。
许子骞不过是一个敕封公主,常驻莎车,不知要面对多少或敌意或讨好的人。她无权无势如何在西域生存。早些年如履薄冰,不知受过多少辛苦,幸而四年前于阗王子渥密和许子骞暗中联络,才缓解和这样的情况。有渥密在外协助,许子骞在莎车及其他小国才慢慢积攒下不小的势力,如今莎车城内的官员有为数不少的许子骞部下,而其余小国亦是如此;于阗和莎车一直雄踞西域,想一争长短,有许子骞相助,才能这样轻易洞察莎车意图,不然这次莎车欲反的事也不会通过于阗上报南靖,莎车王不死,也无法轻易攻下莎车。
不过谢端和进西域的时间却要略为晚于计划,许子骞才这样匆忙下手,几乎丧命,不然大可慢慢筹划。
许子骞被这样说,到不气恼,反而坦然一笑。方才谢端和看似不经意的提起渥密,也是在警告自己,他已经知道渥密和自己的关系:“渥密王子在精绝,那圣上的意思不仅要灭了莎车这么简单吧,看来这一次是要大肆吞并西域了。”
“这不正是其羽立功的良机?回到南靖才能依靠这些功绩保我一世无忧?”许子骞倒也大方,不遮掩自己意图。
许子骞在西域这片土地说不上翻手云覆手雨,却也的确有影响一方的庞大势力,谢端和想要平定西域是必定要借助许子骞的。
“殿下愿意相助,仲纁自然……不胜感激。”
许子骞却觉得自己有与虎谋皮之嫌,这人实在深不可测。谢端和看着不过是个美貌少年,偏每每让人有被他压迫的不适感。
他要覆灭西域,许子骞自然不肯,万一莎车势力尽除,许子骞多年经营也要毁于一旦,必须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立功,又不必让南靖吞并莎车。
作者有话要说:
☆、一心回国
莎车王后最后还是带着王子和公主回到龟兹避难。这王后本是龟兹王族,龟兹王的亲妹,龟兹又是北夏附属不必忌讳南靖,也就收留了王后一行人,王族无恙自然也就为莎车埋下复国的伏笔。
听闻卫静嘉带兵在精绝一举歼灭成王叔余部,更生擒了精绝女王,最后一股莎车势力也就此覆灭。
渥密早在卫静嘉到达精绝就返回于阗,自觉让出战场,不愿和卫静嘉争。
于阗王宫自然也是豪奢异常,于阗盛产美玉,所以王室财力极盛,王宫大殿恨不得直接用美玉铺就。
琼浆玉露,鲜花美人是西域从来不会改变的风格,于阗王宫更是温柔乡、英雄冢,于阗美人肤如羊脂玉、眼若晴空、金发煌煌犹如黄金,或坐或立皆是风情万种,看见渥密王子快步而来,一双双媚眼恨不得在渥密王子身上打洞。
渥密仿若未觉,快步向前。
渥密推开许子骞卧房,就看见许子骞一身素白的于阗服饰靠在锦榻之中——于阗以白为尊,衣带飘逸,更显的许子骞纤弱;许子骞正望着自己左臂出身,一双眼睛似悲似喜,又带着几分迷茫。
听见脚步声,许子骞眼中略带戒备的抬头,看见渥密才又换上笑脸。
这样的动作自然取悦了渥密,看着许子骞露在外面的半截臂膀,发现上面有两寸长的伤疤,皮肉虽长合,却明显是与周围雪白的肤色不同的淡褐。
渥密自然的坐在榻上俯身看许子骞,这样亲密的动作让暧昧的气氛弥漫开来。渥密一头金发在烛火下变作橙黄,好似流动的金子般奕奕生光。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许子骞的脸,许子骞竟有些羞涩,不禁低下头。渥密伸手轻抚许子骞脸侧,却在马上触及的时候被许子骞避开。
“御医说,我的手伤了经脉,又没有处理得当,以后会有些不灵便。”许许子骞叹息。
许子骞善琴,不但古琴弹得好,连西域的琵琶也十分擅长,此后再不能抚琴,自然有些伤感,却话音一转,带上几分愉悦:“我伤的越重,孝昭帝就欠我越多。”
渥密叹息一声:“你还是要回南靖?”
许子骞叹息道:“你知道我一心想要回去,做了这么多也只是为了可以回建康。”
于阗再好,还是不及南靖分毫;不论这皇宫多豪奢,又怎么比得过建康城的风流写意。在离开建康城的那天,许子骞就立志终有一日要荣耀而归;终有一日没人能左右自己的命运;终有一日要让那些轻视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南靖国都建康城是一座许子骞追寻一生的地方,再多艰难也不能动摇回去的决心,这些年支撑着许子骞的便是“回去”的信念。
执念以深。
“留在这里做什么?做于阗的王子妃,然后是王后,再有一天你被人废去王位,我只好带着孩子逃回南靖建康去。渥密,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你想要的,你知道的,我回去比留在这里更有用。”许子骞似乎对莎车王后的遭遇很是看不起。
“那好,我只问你,这些年你对我们到底是怎么看的。”
听到渥密这样问,许子骞除了叹息唯有叹息。
许子骞盯着榻边烛火想了许久,灯火辉煌却似乎一点也照不暖许许子骞幽暗莫名的双瞳。
“我……一个人很孤单,虽然动心过,却终究……”
渥密轻笑,带着几分苍凉,这几年好似成了一场笑话,原来在别人心里,自己不过是“动过心”,又怎么比得上建康城内的繁华富庶。
“你当我贪恋荣华也好、水性杨花也罢,你心里舒服些就好。”一番自述后,许子骞几乎不敢直视渥密。
渥密眼里痛意太明显,海水般的双眼看着许子骞,好像折射出许许子骞太多的不堪和自私。
渥密何尝不想恶意揣度眼前之人,可是却终究做不到。因为了解、因为理解、因为相像,所以连埋怨的借口也找不到。
第一次见面是在莎车的宫廷宴会上,堂堂一国公主却屈居一角,受尽众人冷眼。莎车王知道许子骞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