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老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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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生笑道:“狗日的是帮你自己获得成功吧?”
闻人浩二嘴巴嚼着菜,话却没闲着:“只有帮助中国企业获得成功,我才能获得成功啊。这叫双赢,哇卡立马苏卡?”
“好好好,你别哇立马苏咔了,我明白了,行不?”赵大生笑道:“我不像你们,我还是看好外贸……”
四只矬鸟这些打算,彼此已不知说过多少回。
但是,他们一有空,还是会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将自己未来打算重复了又重复。
酒过三巡之后,四只矬鸟情绪都已调动起来。
赵大生笑道:“狗日的,以后我们都是要做老板的?”
闻人浩二道:“田伯光的应该不是。”
田博广反驳道:“我这黄牛,一定是黄牛中的No。1。再说我做黄牛,就像赵大生做外贸,都是前期的积累,以后那一定是要出人头地的。”
叶永贵道:“也算,也算,黄牛中的No。1,那是自己给自己当老板。赵大生,奶奶的,你说得没错,我们都是要做老板的。”
闻人浩二问道:“叶永贵,你做教育去了,还能是老板吗?”
田博广道:“现在人家教授都被学生成为老板了,我去搞教育,怎么就不能做老板了?”
叶永贵笑道:“都是老板,都是老板。”
赵大生说道:“既然如此,狗日的今天的酒是我们的出征酒了?”
叶永贵、田博广、闻人浩二身子歪歪斜斜,口中都说:“是是是,是我们的出征酒了。”
赵大生趁着酒意说道:“那我们走一个?”
“走一个,走一个。”其余三人纷纷应和。
四只矬鸟将各自的酒满上,一碰杯,一仰脖,一整杯啤酒就各自下了肚。
大家吃了一回菜。
田博广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叶永贵听田博广这么问,想起了什么,看着赵大生问道:“土鳖,那边叫你什么时候上班?”
赵大生说道:“六月二号,儿童节的第二天。”
叶永贵道:“那我们就六月一号走。”
田博广有些不满地说道:“啊——还要等啊?”
闻人浩二道:“我倒赞同叶永贵,田伯光你不知道,六月一号发工资。”
叶永贵道:“对,奶奶的,我们的工资还是要的。拿了五月份的工资,我们当晚就走。”
田博广一听工资之事,倒觉得这几天的确应该要等了。
“那这个周末,我们是不是要把东西拿出去了?”田博广问道。
叶永贵道:“对,但我们得悄悄的。一次带一些,不要让那熊猫怀疑我们。”
赵大生听了,喜不自胜:“狗日的,这样好,来走一个,为六一儿童节。”
“对对对,儿童节快乐!”
“儿童节快乐!”
这些狗日的矬鸟,都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在密谋逃亡,还将人家小孩的节日拿来作了祝酒词。
反桃园内,放的仍是张雨生的歌。看来今夜马脸老板,心属张雨生了。
赵大生稍一留意,此时的张雨生,正在唱的,是《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那歌曲前奏和间奏中,水泡的模拟声,在赵大生听来,就仿佛他们现在在打的酒嗝。
又是几杯啤酒下肚,闻人浩二酒力最浅,不觉已有几分醉意。
“过几天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今夜难——难得一聚,我们是不是也要搞个兄——兄弟结拜什么的?”闻人浩二的舌头已经有点打结。
“去它狗日的结拜。”赵大生说道。
“是是是,去它奶奶的结拜。”叶永贵也道:“闻人浩二,奶奶的,你忘了我们为什么叫这里‘反桃园’了?”
闻人浩二道:“可——可我们有缘这么呆了快——快一年……”
赵大生说道:“结拜就不必了,不如我们来弄个什么留念一下。”
田博广道:“那就拍照。”
叶永贵道:“我们哪里来的相机?”
赵大生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就弄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约书,一来,我们日后还是要做朋友,做兄弟的,有些交往规则,我们得遵守;二来,过几日我们就要各奔东西,弄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也算留念留念。”
叶永贵道:“这主意新鲜,只不是不知道要约什么?”
赵大生说:“想到什么就约什么,狗日的,咱们又不是写法律条款。”
田博广、闻人浩二觉得有趣,同声说道:“那好,我们来商量商量……”
赵大生起身,问马脸老板要来纸笔,重新坐下之后,他才说道,“我们一边商量,一边记……”
这四只矬鸟酒也不喝了,头挤着头,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闹腾了半日,赵大生拿来的那张纸就记满了。
赵大生看了看满纸的字,摇头说道:“这样不行,得归纳归纳……”
叶永贵、田博广、闻人浩二这三只矬鸟舞文弄墨这事,向来是不惯的,他们乐得甩手,就坐在那里看着。
赵大生写写画画了半日,这才抬头说道:“我已经想得差不多了。”
说完,赵大生又起身,问马脸老板再要了一张白纸。
“我把我们的约书叫做《反桃园的新约法三章》,大家看看,怎么样?”赵大生问道。
叶永贵、田博广、闻人浩二这三只矬鸟只觉得新奇,想也没想,就在那里胡乱说“好”。
赵大生接着说道:“我已经归纳出来了。“
说着,赵大生用他自己那半拉子的文字,将约法三章的内容写在了白纸上。
叶永贵、田博广、闻人浩二这三只矬鸟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道——
兹有赵大生、叶永贵、田博广、闻人浩二四人,心思聪颖敏捷,为人圆通活络,富裕腾达,指日可待,为永续兄弟之情,朋友之义,今后四人交往,相互间得谨遵约法三章如下:
1、不以窘困之事示人
兄弟朋友,当以自强互勉。窘困不济,人皆有之,若轻易示人,何来自强不息?
2、不以情义之名挟人
兄弟朋友,能相帮,帮之;能相助,助之;然受助者,不可视之为理所当然。
3、不以朋友之交害人
兄弟朋友,虽无圣人品行之强求,然相交却相害,人人皆可责之。
看完之后,这三只矬鸟都赞道:“好,就这样,既无那什么‘生亦同生,死亦同死’的废话,也不失兄弟朋友的道义底线。”
“回去誊写出来,我们都签上名字,这才有纪念意义。”赵大生说道。
叶永贵道:“不光只作纪念,以后我们四个人相互间的交往,也要按这‘三不’原则来做才行。”
叶永贵这么一说,田博广、闻人浩二都点头说好。
赵大生的字写得不错。
回到宿舍,赵大生果然就找来四张白纸,将这乱七八糟的《反桃园的新约法三章》给工工整整地誊写了四张。
四只矬鸟每张都签了名字,然后各自收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
这几日中,四只矬鸟如蚂蚁搬家一样,神不知贵不觉的,将自己的日常所用诸物,都搬到了各自在外面的住处去了。
到了一九九九年六月一日这天,赵大生、叶永贵、田博广、闻人浩二下午领了工资,待一下班,四人就出了厂,互相做了简短道别,然后分头奔向各自的住处去了。
21、创业史之民工子弟学校
赵大生、叶永贵、田博广、闻人浩二这四只矬鸟离开了他们心目中的“二化”分厂——现实中的兴发化工有限公司——彼此就踏上了各自的人生路。
为彰显对这四只矬鸟各自人生路的尊重,自此之后,再不称呼他们为矬鸟了——尽管当青春还在他们手中的时候,他们身上那矬味依旧。
再不称呼锉鸟,是可以被理解,也是需要被理解的。
姑且不说时间会如何打磨一个人。
就简单以称呼本身来说。有些称呼,可以叫一时,但一直都那么叫的话,被叫的人若心胸豁达,倒没什么,只是叫的人自己,反倒显得肤浅了。
闲话少叙。
赵大生如何去灯具厂做了外贸业务员,这里也先不说。
就说叶永贵。
叶永贵在六月一号之前,就已在他女朋友金凤工作的服装厂附近,租好了一间农民房。
六月一号之后,没了工作的叶永贵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有好几个月都由他女朋友金凤养着。
叶永贵倒也心安理得。
因为在那几个月中,叶永贵一点也没闲着。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的三江市,外来务工人员的人数开始渐渐喷涌。
就以叶永贵老家所在的县来说,来三江市务工的人员就已上万。
庞大的外来务工人员人口背后,有着庞大的受教育适龄儿童。
庞大的受教育适龄儿童,孕育着庞大而且急迫的受教育需求。
叶永贵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女朋友也是农村人,他对外来务工人员这个群体一点也不陌生,他对他们的孩子想在城里接受教育的需求也了如指掌。
当时的三江市,还没有为这些孩子普遍提供教育机会的学校。
这些孩子真要要读书,就只得留守在老家。
个别连留守在老家的条件都没有的,只能将小孩带在身边,即使到了入学年龄,也只能那么拖着。叶永贵将这样的家庭,作为了他的调查样本。
一九九九年六、七、八月,叶永贵冒着炎热酷暑,通过整整三个月的走访,竟然获得了200多个调查样本的第一手详尽资料。
这三个月的走访,叶永贵整个人瘦了一圈。
走访完毕,叶永贵又在房间里,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将200多个调查样本的第一手资料进行了整理。
到最后,一份厚达300多页的《三江市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受教育需求调查报告》就出来了。
叶永贵摆弄这份报告,不是搞学术研究。
在叶永贵着手走访调查时,他就已经相中了一家有名的慈善机构。
这个慈善机构,是有一家卫浴集团的老板发起并创建的。
这些年,这个慈善机构一直在国内教育领域做慈善公益。
一九九九年十月,叶永贵背着这份报告以及一背包方便面,只身去了这个慈善机构总部所在的城市。
也是叶永贵运气好,当他拜会这个慈善机构总部时,这个慈善机构的发起人齐老先生恰好也在。
齐老先生,就是那家卫浴集团的老板,集团里的人都叫他“齐董事长”,简称“齐董”。
齐老先生听说有个小伙子通过亲自的走访,做了一份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受教育需求的调查报告,不由产生了兴趣。
齐老先生命慈善机构的负责人将那报告拿来,他亲自看了看。
一份300多页的报告,里面的200多个调查样本,要笔录有笔录,要访谈有访谈,从受访者家庭住址到工作地址,从家庭成员到经济状况……所有记录,无一不内容详实,事实清楚。
一看这报告,齐老先生就觉得这小伙子是下了真功夫,花了真心思的。
齐老先生决定见见叶永贵。
叶永贵一身烧木炭的肤色出现在办公室,齐老先生心中就不由得笑了笑。
“小伙子,你这份报告花了多少时间?”齐老先生问道。
“三个月,六、七、八月。”叶永贵知道面前这位老先生是一个大人物,但他也不怯,居然能够应答自如。
“都是你一个人调查整理的吗?”齐老先生问道。
“是的。”叶永贵说完,又想到了金凤,便补充了一句,“我女朋友资助了我?”
“资助?”齐老先生问道。
叶永贵道:“没错,是资助。我这几个月没工作,都是她养我的,这应该可以叫做资助,对吧?”
齐老先生点点头:“完全可以。”
顿了顿,齐老先生又问:“你女朋友很有钱?”
叶永贵摇头道:“不,她是一打工的,做服装,做一件,算多少钱,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以上。”
“你是大学生?”齐老先生问道。
“是,去年毕业。”叶永贵回答。
“可你女朋友……”齐老先生试探道。
叶永贵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觉得学历是个问题,那它就是个问题,你要不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齐老先生点点头:“那倒是。”
齐老先生将叶永贵那烧木炭的肤色又看了看,然后问道:“小伙子,你这皮肤,是走访调查时晒黑的吧?”
“那倒不是。”叶永贵如实答道,“我皮肤本来就这么黑。所以,再怎么晒,也黑不到哪里去了。”
齐老先生心里的笑,化作了嘴角的笑。
“说说,小伙子,你写这份报告,到底想干什么?”齐老先生问道。
叶永贵也不隐瞒:“我想办一个民工子弟学校,但我没钱。”
齐老先生问道:“你一个毕业才一年的大学生,就算有个学校,你能管得下来?”
叶永贵道:“年龄不是问题。这些年,我管理方面的知识也学了不少。”
齐老先生就问了几个管理方面的问题。
叶永贵过去将近一年,都在向闻人浩二取经。此时活学活用,回答得倒也算勉强可以。
齐老先生听完,却没点头,也没说话,而是将那报告又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