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5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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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倏隐。
两位帐房先生面面相觑,大惑不解——令人心寒的杀机,为何又突然消失了?
两个帐房先生现在有点进退维谷,方才的杀机,显然就是东翁的客人,眼前这个微微笑着,仿若无害的富家子所为,竟是有加害他二人之意。
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就动了杀机?又倏然收敛了可怕的杀机?
显然是有原因的!
两位帐房先生在刹那间心念轮转,如潮翻涌,瞬息之间已推算了多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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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雨落幽燕(二)
这个人的身分一定不寻常。
武成、尉迟明心中凛凛,知道一个应付不当,很可能招致血溅五尺的后果。
杀机因何而来?因何暂敛?
他俩又因何无缘无故招来如此凶险?
就在两帐房心问口,口问心,猜度缘何惹来祸殃之际。
“两位先生大才,对弈棋戏,前所未见,一新天下人耳目。 ”雷瑾微微笑着,但在两位帐房先生眼中,这无疑是笑里藏刀,暗怀凌厉杀机了,“不知这种对弈之法,两位先生是从何处学来?又或是两位先生的革新创制之举?”
武成拱手一揖,“不敢。 这对弈之法,乃小可族叔所授。 ”
“然则,尉迟先生也是武先生的族叔传授?”雷瑾问道。
“这——”,武成顿了顿,说道:“尉迟老弟是小可同乡,幼时也是小可族叔启蒙,这种对弈之法是从小就会的。 ”
眉尖微耸,雷瑾注意到武成回答的时候,用了一个‘也’字:
“也?这么说还有其他人也会这种棋戏对弈?”
“当年还有几个一起在私塾中启蒙的同学也会,不过现在都不在了,死了。 ”武成有一些伤感,“现在只有小可和尉迟会玩这种棋戏了。 ”
雷瑾沉吟起来:“这样么?武先生的族叔又是何处学来这种棋戏?”
武成这时已然有点醒悟,惹‘祸’之由。 怕是与这‘对弈棋戏’有某种关联,但是,是什么呢?武成拼命回想那些已经被尘封多年的记忆,他地族叔当年隐隐约约对他讲过,不要轻易在人前显露这种对弈之法,但是非常含糊——难道是这个缘故?
“小可族叔,壮年时屡从王太傅襄敏公北击套虏。 在王太傅麾下参谋军务。 据说这种对弈之法就是军中所传。 ”武成很小心的措词,他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 但在雷瑾这个陌生‘富家子’的‘温煦笑容’威压之下,却几无抗拒之力,有问必答,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
“总制三边的王太傅襄敏公?”雷瑾微微颔首,军国筹算之惑着落在这里了,“这就是了,若非名将幕僚。 焉得有此手笔?”
看了看眼前这两位帐房先生,雷瑾忖思,那位‘三边总制府’的前参谋军务,晚年私下传授筹算之学,到底流传了多少出去呢?是倾囊相授,还是有所保留?
这两位帐房先生,在对弈棋戏中略微表现出来的运筹推算能力来看,水平已经相当不错。 又精通子平八字、纳甲六爻、铁板神数、大小六壬、奇门遁甲诸般玄学,加之本身即是帐房,这两人地数学算术根基,显然并不局限于算帐记帐。 这样的人,若是落在识货之人地手中,便是相当不错的参赞人才。 只需令其稍微熟悉军争筹算,就可用之参赞军务机要——
问题是这两位帐房先生,在雷瑾看来,似乎更象那种厌倦了尘世喧嚣的隐士,藏身于乡野之间,既不求名利美色,也不求闻达于诸侯。 这种隐士无欲则刚,乃是天下间的君王诸侯,最无可奈何的那一种人,按照上古法家的观点。 有才能而不愿为国君所用的人。 统统是国之蠹虫,最好明正典刑。 杀掉拉倒,以免为人所用,生出后患。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便是雷瑾忽然动了杀机地原因,至少在那一刹那,雷瑾曾经动了杀机,只是他权衡利弊得失,能够理智的克制欲望,敛藏起心中的杀机罢了。
虽然,雷瑾深深的知道,那有着一定数学和算术根基的人,即使之前从未接触过军争筹算之法,也特别容易将之学上手,比起毫无数学、算术基础的人强的太多了。 即以平虏侯府当中的一位幕僚为例,原来不过是靠奇门遁甲、子平八字混饭吃地江湖术士,甚至都不是从两京钦天监和历法局特意招募的‘畴人’(历算学者),但其人胜在算术敏捷快速,被招募到幕府之后,两个月就已将军务上手,五个月已娴熟掌握了兵事运筹和差遣推算,其人所分管的筹算军务事项,条理分明,显得游刃有余。 由此可知,在军国筹算之事上,数学和算术根基对一个负责具体事务的参赞幕僚而言,相当之重要。 更何况这两位帐房先生从小就浸阴在所谓‘对弈棋戏’当中,几十年下来,这推演筹算的实力又不是初学乍练之人可以随便企及的了,至少是很不容易达到现在地水准,所以便是人才。
但是,雷瑾现在秘密行事,在不能表明自家真实身分之时,冒然招募不但难以令人信服,反而有可能招惹不必要的风险,这是其一;
二则,这两位帐房先生虽然被雷瑾视为人才,但在他心目中还达不到举足轻重的份量,就算他日为敌所用,其作用也应有限,这杀与不杀,也便在两可之间了。 因此之故,杀机也随着雷瑾心思的摇摆游移而变动不定,消涨盈缩,也才让两位帐房先生惊疑、诧异皆具——也许,武成和尉迟明两位,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与勾魂无常擦肩而过的——那其实仅仅是一念间的事情。
雷瑾理智地收敛了自己的杀机,武成、尉迟明却仍在暗自猜度着雷瑾的‘真正’身分——雷瑾那一现即隐的刹那杀机,冰冷凌厉,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惊吓。
罢了,暂且记下。 吩咐雪隼堂想办法招募,即使招募不成——若干手尾,也自有人料理。
雷瑾一念及此,因而笑道:“呵呵。舍下在京里世代营商,倒也置办了一些产业。 两位先生,异日若到京里干办勾当,可至舍下传话。 小可不才,定当扫榻相迎。 京城‘燕赵大客栈’即是舍下产业,两位若到了京里,只管去东城问人便了。 无人不知地。 ”
京城‘燕赵大客栈’却是秘谍部雪隼堂用以掩饰行藏地一个商号,倒也不怕被人知道。
如此。 短暂而隐蔽的惊险刹那,就此结束。 张大员外等‘父老’直至此时,仍然懵然不觉。
雷瑾有意无意地瞥了两位悚然肃立地帐房先生,又对各位‘父老’拱手言道:“小可承蒙各位父老,张老先生的盛情款待,不胜感激,逆旅亦无以言谢。 各位父老。 还有张大令(县令或曾经做过县令,可称‘大令’,敬称),上元佳节,金吾不夜,京师花灯极盛,各位父老若是有暇,不妨进京观灯耍子。 小可自当倒履相迎……”
一番客套礼让,宾主尽欢而散。
告辞出来,雷瑾一行继续起程赶路,如今酒足饭饱,倒是个个精神抖擞,不消多时已经抵达下一个约定的会合地点。
但是。 赵小七仍然没有露面!
问题显然比雷瑾意料中的还要严重一些。 赵小七这个曾经日走千家夜盗万户的江湖飞贼,是前任‘雪隼堂’主管杨罗亲手提拔和推荐地秘谍干将,其能力之精干无庸置疑,这在杨罗调回西北,转任西北审理院都判官,雪隼堂所有秘谍事务都移交到赵小七手中之后,表露无遗。 西北秘谍在京师的活动卓有成效,内廷外朝当中,遍布西北耳目,并掌握了相当多职位重要地文武官吏、内廷宦官。 甚至将触角渗透到皇家密探当中。 这为西北幕府赢得了最大的发展机会和发展空间,将京师朝廷对西北事务的干扰、牵制和掣肘。 作了最大限度的削弱和消弭,诚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虽然‘无奇胜,无智名,无勇功’,但雷瑾对赵小七的谍报能力和功绩是相当欣赏的。
现下,身为‘雪隼堂’魁首的赵小七,居然误期不至,这个事态就很严重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现在地赵小七难以应付的?
因为秘谍在京师的活动特别重要,而‘雪隼堂’的活动范围虽然已经从整个帝国整个北方逐渐缩小到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以山西、北直隶、山东、辽东为主,但赵小七主管之下的‘雪隼堂’,在秘谍部所属七堂之中,实力仍然最强,不但拥有的秘谍是秘谍部招募和栽培的最精干好手,另行配属地秘谍部猎杀队、强袭队也是秘谍部最多最强的一堂,而且赵小七身边另外拥有一队直属‘隼卫’,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实力强横,如此配备,还有什么事是赵小七难以应付的呢?
何况,赵小七原本的武技虽然不算特别强横,但这位飞贼出身的秘谍头子,身法玄妙,眼力高明,为人坚忍冷静、杀伐决断,又使得一手的诡异暗器,一对一地单打独斗,能够奈何得了他的人,天下间并不多见。 而且,雷瑾从秘谍总部的内务监察秘档中得知,这几年间,赵小七的个人武技,进境神速,已非吴下阿蒙,那还有什么人什么事,是现在的赵小七应付不了的?
这些疑问,显然在赵小七现身之前,雷瑾是得不到准确答案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天色渐晚。
在第二会合点的等待似乎也将无果而终——约定的时间,即将消磨殆尽,每一个人都隐约有了些不祥地预感。
夕阳余晖即将在大路地尽头彻底隐没,冬天的夜色,总是来得比较早。
在这最后一刻,蹄声隐约,随风传来,心中焦灼地人们心情为之一振。
——是他吗?
蹄声急骤,但是那种蹄声入耳,熟知马性的人们却从中听出了异样——单人独骑,马力已衰,步伐已经不是那么轻灵,所以蹄声节奏隐隐有散乱之象。
不待雷瑾下令,在雷瑾一个手势之下,二十余骑倏然从本队中冲出,向着蹄声来路疾驰而去。
没有等太久。 苍茫暮色之下,哨声回响,前往接应的护卫正在急速转回。
寒风随着夕阳落山,渐渐变得凛冽,呼啸着从上风口带了隐约地血腥味。
等待的人们心中一紧,雷瑾漠然眺望,喜怒不形于色。 只有眼中寒芒倏然跃动,一闪而逝。
雷瑾的疑问。 在赵小七狼狈赶到的时候有了答案。
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赵小七,策马疾驰,蹄声已经明显散乱。
赵小七跨下的坐骑,是以耐力著称的口外良马,但马匹如同风箱一般地急促喘息,令人震惊,而马匹嘴边的白沫已经沁出红色。 滴在地上就是一串暗红地血点——这匹马就是不倒毙当场,也已经废了。
马股上,使用‘放血术’有意割开的创口,仍在汩汩流血。 不惜马力到这种地步,又是什么状况?——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在寻思。
离雷瑾二十步,马失前蹄,轰然跌扑。 赵小七从马背上飞掠而起,落在雷瑾的马前,虽然动作有些涩滞,终究还是稳稳地站在了当场,腰背挺直如枪,但是伤痕、血迹。 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在在说明这位秘谍头子此前经历了惨烈和血腥的厮杀战斗。
‘雪隼堂’主管直属的‘隼卫’,此刻是一个都不见,又或者是一个都不剩?
雷瑾古井不波地脸上,也仿佛挂上了一层寒霜,隐隐波动着森森冷意。
“有什么事,都等晚上安顿下来再说。 你,还能骑马么?”雷瑾看着赵小七,见赵小七说能骑马,便吩咐着:“来啊。 匀一匹马出来。 ”
雷瑾迅即又回头指示左右。 道:“传下令去,路上碍眼的‘尾巴’。 着后队那拨人都扫除干净了。 ”
赵小七亲手安排的秘密落脚点,是一处地方乡绅把持的‘义仓’,没人会想到赵小七会把落脚点秘密设在这种地方——通常,本地乡绅不会允许外乡人进入粮食仓储的义仓重地,更不用说‘借住’了,这其中当然牵涉到许多幕后交易和人情猫腻,种种原委也不消多说。
在义仓中草草安顿下来,雷瑾这才消消停停地听取赵小七的禀报。
灯火摇摇,炭火熊熊,本应该是个温暖而舒服的冬夜。
然而,赵小七禀报的东西,却是冰冷地血腥事实——
离开京城不久,赵小七一行,便一再遭到不明来历的高手突袭和狙杀,直属‘隼卫’在连番拼杀中死伤殆尽,前后接应的猎杀队也遭到敌方的凶狠阻击,在且战且走中周旋,赵小七误期迟滞也就是意料中事了。
赵小七身边的直属‘隼卫’,只有二十多人,每个人的实力都相当强悍,这无庸置疑,却在离京后不长地时间内,逐次伤亡殆尽,拼杀之血腥惨烈,敌方下的本钱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你是说——这些人,不是京城里的?既不是外朝臣党,也不是内廷派系?”雷瑾本来以为,突袭赵小七的那些人,可能是由京师某个势力派遣、指使或者唆使,如今看来,也不全然是那么回事了。
“据属下观察,屡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