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4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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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是‘种子’的乌鸦,在‘二十八宿’分支里,从来也都是缺少上位播种者的应有关注,却能够自行成长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种意外收获。 至少对于抱着广种薄收态度,只管播种而其他一切撒手不管的雷瑾而言,‘乌鸦’此人在逃亡途中应对荡寇盟中人的追杀,表现特别突出,显示出相当强的能力,这绝对是雷瑾意料之外地一大收获,乌鸦是这样一个可用之人,自然不允许随便浪费了。
雷瑾随即指示:“夜航船现在这些幸存者,大约在短期内都已经无法在江南生存了。 嗯,这些人,都转移到西北来吧。 不怕没有他们地用武之地。 ”
“是!”
马锦应到。 然后继续禀报各方谍情动向。
在帝国辽东,武宁侯雷顼在初步完成军政权力集中之后,挟制朝鲜国王的一手相当漂亮,可谓是改变辽东战局最为关键地一着,整个战局形势因此而彻底改观。 由于有朝鲜国和海上水师对伪金后路和腹地的不断袭扰,将战火烧到伪金的腹地,对伪金形成巨大威胁,两个拳头互相呼应,迫使伪金两面应战,有力钳制了伪金兵力的调动,并有效阻遏伪金骑兵绕行蒙古草原南下冲击的意图,伪金的内部已经渐渐显出不稳的态势,依附于伪金的女真、蒙古各部,开始有了些离心离德的迹象。
而对日本的渗透,辽东方面也有了相当成绩。 马锦推断,辽东有可能调动水师,对日本沿海四面袭扰,利用日本岛国劣势,击其首而尾不应,击其尾而首不应,从海上四面袭扰之,不急于登陆,日本必定疲于奔命,最终降服。
而在南洋,南阮和北郑的‘傀儡’,仍然在张德裕和海天盟的操纵下,互相攻伐不休,不知何时可享太平。
海天盟在海上与和兰、斯班尼亚的争夺,无有穷期,南洋麻剌加水道甚至一度易手,但海天盟如今已经在麻剌加牢牢站稳了脚跟。
至于帝国之内,除了白衣军南下破了福州之外,冬天并无战事。
……
第六章 安得此身生羽翼,与君往来醉烟霞
‘吹雪居’膳房中一片忙碌。
泾阳行馆的厨房大大小小有十一处,供应着行馆上下一千多人一日三餐的饭食,外带一应茶点夜宵和酒果甜点,正餐小吃零嘴儿都着落在这些厨房头上。
‘吹雪居’只是其中较小的一处,但却是专供雷瑾和一干妻妾侍婢饭食茶水的厨房,内里格局宽敞,通风又完备,一般厨房常见的拥挤、闷热,在这里都找不着丝毫迹象。
但膳房中忙碌的气氛,却与任何一间大酒肆、大饭馆满座时分的情形没有什么区别。
沿墙的几座大灶,欢快地吐着火苗,鼎锅里也都冒着腾腾热气,几十名打下手的厨娘分头干活,切菜、剁肉,刀声一片,负责添柴看火头的厨娘则在掌勺大厨的指挥下,控制着每一个灶台的火头,厨房里这许多的人来往忙碌,却是一举一动,若合法度,忙而不乱,娴熟流畅。
忙碌的人多,闲着的人也不少。
侯府膳房‘吹雪居’的当家厨师,他在厨房里自然享有特权,可以在众皆忙碌时独坐一旁,监督指挥着手下的大厨、二厨、三厨、砧板、下手诸人准备饭食汤水,时不时指挥厨娘往大灶的火口里添柴加火或者退柴减火,精准的控制着每一个灶台的用火大小。 当家厨师另外要精心掌管的就是汤炉,高明的厨师,在汤的做法上、汤炉地布局和位置都有很多讲究,头吊子汤向例是由当家厨师专管。 其他人不得动用。 火候和汤,都是当家厨师不可掉以轻心的厨房大事。 说当家厨师悠闲其实也不尽然;
而最近有事没事就喜欢泡在‘吹雪居’研究厨艺的栖云凝清,以及最近经常被她抓差的北氏和元氏也算是‘吹雪居’的闲人一族。 北氏、元氏各有一手好厨艺,栖云凝清为着向她俩讨教厨艺,经常拉她俩到厨房鼓捣各种菜式,每次不浪费一批食材不肯罢手。 只是栖云凝清在下厨上,根本就没有天分可言。 努力至今,她的厨艺倒也不是没有点进步。 她做出来的菜,也就是不再难吃如毒药一般罢了,譬如凉拌、热炒之类,她已经勉可应付一气。 当家厨师又不便得罪她们,干脆辟出一间小厨房,灶台炊厨之具,各种水陆食材统统备齐。 任她们在内折腾,索性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小厨房内,栖云凝清和北氏、元氏正在准备酒菜,也没有别地厨娘和丫鬟帮手。 侍奉男人嘛,亲自下厨最讲的是心意要到,倒不全然在乎这厨艺地高低。
雷瑾惯常用做下酒的小炒,她们已经齐备妥当了几样,譬如将卤好的猪耳朵切成细丝。 小炒一下,这当然是很好下酒。 晾得干透的卤水猪肠,细切了小炒,味道也很不错。 这些都是厨房早就预备下的食材,只要切了,小炒起锅就行了。 也不用劳动她们又是清洗又是卤煮的麻烦费事了,毕竟洗猪肠子是大有讲究的,不将猪肠子里外洗干净是绝不能拿来做菜地,但没有经验,洗得厉害了又会令得肠子发苦,甚难下口,而卤煮之前没洗好的猪肠子,卤出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下酒。 再则上卤料文火细卤,也是费时费力的慢工细活,她们等得及。 雷瑾都未必等得及。
“外头下了雪。 爷打猎回来,该是要想喝一点儿酒才好。 油酥花生米凉拌了。 下酒不可少的。 将那个红泥小炭炉,再炖上一些排骨、板栗,再多炒几道小炒,差不多就好了。 ”北氏毕竟是掌管过偌大一个何府,指挥若定的样子,却不容元氏反驳,“那只山鸡,将鸡脯切细丝,略用淀粉抓一下,嗯,浇清油小炒好了,佐上姜丝、蒜蓉等作料,这也是很有味道的。 还有一点,姜丝、蒜蓉等作料,先在锅里炒八成熟盛起,等鸡脯肉丝要起锅时,一起下锅,这样鸡丝不会炒老。 要不,爷又要说是‘锯末’了。 ”
再看栖云凝清那边,备着鱼汤火锅的各种配料,豆腐、萝卜、雪里蕻、笋干等,都不是官宦贵族之家的惯常吃法。 准备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繁难诀窍,亦不须北氏多言。
在江南完全吃腻了山珍海味地雷瑾,反而最喜欢山水田园的风味,越是山村庶民的乡野酒菜,他越是要尝尝,而且也开发出许多少见的烹调方式。 譬如这种鱼汤火锅,火锅里什么配料也不放,一些猪油、咸盐,外加一锅高汤足矣。 要吃的时候,将鲜鱼洗净,去腮,去肠肚,投入火锅,煮之即可。 一边举杯小酌,谈论天南海北,或旧日情谊,一边吃着鲜嫩的鱼肉,操匙啜汤,吃肉喝汤,微微薰醉,而通体大汗淋漓,便是吃之人生至境,什么熊虎山珍,鲍鱼海味,也比不得斯时斯地地天下第一美汤。 各日天寒,邀来老友,围炉小酌,谈一点旧情轶事,那便是庸常生活中的美好画景了。
在女人们准备酒菜之时,雷瑾正带着人在雪地里打猎。
三只山雉、两只雪兔,还有一只狐狸,绳索串着,挂在马鞍后面,这些全都是雷瑾打猎的成果,今天运气不好,他的猎获物不多。
“嗖!”狼牙破空。
一只麂子一头栽倒在雪地上,一群猎犬已经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雷瑾却突然叹了口气,无论自己如何蓄意压抑从‘天威杀势’衍变而来的大能力,只要杀意一动,就是必杀之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天威杀势之下,在念动的那一刹那,入彀的猎物绝无可能遁逃。
显然,这样的打猎没有多少刺激可言,而且,这也并非雷瑾想要的力量。
Y以强大地精神念力,驾驭天地之力。 衍化于无穷,这种负担,这种损耗,殊非人力可以承受,起码是现在地雷瑾难以承受地绝大损耗。
机缘巧合,天生地就的‘天威杀势’,其绝大威能。 超乎想象,虽然这完全是得外物之助而成就。 却也是难能可贵之事。 雷瑾在晋身先天秘境之后,能够在不长地时间里再得进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此前从李大礼秘府中所得的两件秘宝——白玉蟾大宗师的遗世奇物‘玄丹玉蟾’,还有那一串正果舍利子念珠手串两样奇物,皆与有力焉。 另外从何健地丹鼎札记中得到的启示也弥足珍贵,何健本身在炼丹之术上造诣深广。 自成一派格局,他地札记在雷瑾组织人手加以完全破解并初步梳理之后,里面的内容仍然给予雷瑾以许多有益的启示,使他超越常规,开辟出自己独有的天威杀势。
只是这种天威杀势,并不是雷瑾可以随意控制的能力。
这种不在绝对掌控之中的力量,雷瑾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愿意使用。 因为这有违雷瑾对力量地一向认知。
其实这种大威能,雷瑾还仅仅止步于望门投止的程度,离登堂入室的境界可说是遥不可及,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基本上无论雷瑾如何努力。 也只能坚持很短的一刹那时间,即难以为继。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一刹那,极其短暂。
然而,刹那芳华,千年沧桑,唯心是造,只在一念,不生不灭,摄一切法。
对于‘天威杀势’。 一刹那的闪现便已足够。 天地大力。 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与之对抗的无俦威能。
即便是只能维持刹那芳华的天威杀势。 在这人世间也只有为数不多的超级强者能够掌握。
一线之微,便是遥不可及地分野。 当雷瑾掌握了天威杀势的入门之径,便是在武技的高山峻岳之巅有了立足之境,比起其他尚未触及这一境界的天道高手,那种难以企及的差距岂止是天壤之别那么简单?
登高我为峰,俯视谁为雄,一览众山小,余子皆碌碌!
虽说学无止境,然而登临绝顶之后,哪怕是点滴的进步,都仰赖于自身地悟性慧根和机缘运气,雷瑾此时苦于进阶之途难于上青天,欲进则无路,欲退亦不能,虽然不敢说定要执着于此,但说他一点也不在意那也是假的。
叹了口气的雷瑾,忽然间意兴阑珊,继续打猎的欲望迅速消退了下去。
还是转回罢!
值此天寒地冻之时,家中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和香醇的美酒等着,这不就是平凡生活中的温馨么?
更进一杯酒,可销万古愁,既然心不在焉,不如归去。
暖阁中灯彩光明,暖意融融,管弦歌韵,长夜欢饮。
往来皆佳丽,调笑有美人。
或是眉如春山浅黛,眼若秋波宛转,云鬟雾鬓、肌肤胜雪……
或是仪容娇媚,光**人,胜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
秋波时不时偷盼,一抹娇羞频上面的是客串乐师的一群小妮子,如冰雪般明艳的何如雪抚箫,如轻霜般俏丽地何如霜横笛,何丹琵琶当中拨,何彤秦筝声凛烈,还有粉妆玉琢地几个小丫头,串铃、手鼓、象牙拍不时作声,互相呼应。
笛箫合奏,丝竹鸣响,弦歌悠扬……
歌者元氏、绛英等声如黄莺,抑扬宛转,让人**;而舞者锦儿、挹雪等亦是翩翩旋舞,赏心悦目。
甩袖……
折腰……
彩袖凌空,娇躯翩转……
《出塞》……
《入塞》……
《望妇》……
左右侍妇,齐声唱合,舞者尽兴,观者尽情……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锦儿、挹雪两位如夫人盛服而前,盈盈拜谢,喝了两杯雷瑾赏下来的金华酒,边上早有人别设了毯褥不提。
早有北氏捧了白玉酒杯。 满一杯来进酒,素手与玉色相映,雷瑾见之亦是心中一动,触动一段心思。
如今孙雨晴、绿痕、紫绡等妻妾有孕在身,这内宅有些事需要找人暂时打理自不必说,但还并非如何要紧。
这孙雨晴身边有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等人看着,又有红丝、拂儿照顾起居。 大碍是没有地;绿痕、紫绡身边也有得力的人,吩咐下去也就是了。
唯独不放心的便是这内宅妾婢这么多。 不给她们找点事儿每日去做,日子长久,怕是她们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出来了。
譬如眼前这北氏即是其一。
正好,倒还真的有些事可以交给她们。
雷瑾暗忖着。
平虏侯府的‘私产’,如今也是家大业大了,以前有徐扬、雷坤元总理其事,又有绿痕、紫绡看着。 不必雷瑾费甚力气。 唯是元亨利贞银庄事繁,不但官民联合储备金库的事务要参与其中不能懈怠,塞外善后安抚之事也要参与,银庄本身也要调整,已经合并在银庄中的当铺,需要重新从银庄拆剥出来,重新组合成一家合股地大当铺,避免当铺的经营影响元亨利贞银庄地主要经营业务。 这么多事搅在一起。 徐扬、雷坤元怕是有点忙不过来,得找些亲信的人安插进去。 胖小月虽然经管侯府采买等事无有差谬,但经营一家商号究竟是缺乏经验,难以胜任。 这北氏阅历、能力、气魄倒是都有,就不知道能否胜任管好当铺的活计?唔,先让她试试好了。 那个元氏出身青楼,知晓人性,或者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