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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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逍心里也清楚,那些锲而不舍步步追杀而来的多半是些什么人——除了西北幕府那帮疯狗,谁会红了眼似的狂吠不休,疯狂的衔尾追杀?摆出遇佛杀佛,见神杀神,逢魔杀魔,不死不休的泼皮无赖死缠烂打的架势,真是令人万分的头痛。
李逍从剑门关带出来的五千精锐在针对西川的一连串突袭中,也已伤亡近千,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在向北退却途中便即遭遇到了这群疯狗一般的神秘追兵疯狂追杀袭扰,让李逍所部大吃苦头。
弓弩、镖枪、暗器、地雷、投毒、火油、陷阱、兽夹、机关等明枪暗箭千奇百怪防不胜防的猎杀手段,尤其是在投毒技巧上花样百出,使得士兵们草木皆兵,除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即便是即时猎取的鸟兽,随机取来的活水都要小心检查,以免中毒,这使得李逍的部下在疲于应付死亡威胁的同时,还得应付食水‘缺乏’和伤病的困扰。
至于白刃相交的硬攻强袭,如暴风骤雨一般,来得急,去得快,眼看着同生共死的袍泽哀号着、惨叫着,一个接一个的在自己身前身后倒下,而敌人却是呼啸来去,一击中的,倏忽远扬,换了谁也难以忍受。
但是李逍无可奈何,他很清楚,在弥勒教的控制区停留是多么的危险,绝对不能停留下来,寻机与追兵决一死战!
他们这些原洪正巡抚帐下的‘帝国官军’沾满了弥勒教徒的鲜血,与弥勒教可谓血仇难解,先前弥勒教在汉中方面的斡旋下同意借道,不过是一时权益之计,弥勒教是随时可以翻脸不认帐,背后出刀子的!
尽管伤亡很大,李逍却不得不痛苦的承认,只有率众尽快前进,翻越这莽莽大山,抵达剑门关,哪怕是抵达汉中也比在弥勒教的地盘上停留安全十倍,至少不用担心弥勒教方面的抽冷子暗算。
但是北归之路远远比南下的时候艰险十倍,那些西北幕府豢养的看家狗,丢了面子,心头窝着万丈邪火,正是恼羞成怒,激怒若狂的当口,不拿着他们这几千人撒气,兼向上司邀功才怪?
所以这么些天来,李逍这几千人被暗袭猎杀所阻碍,又不敢过于分散,需要互相之间前后呼应以减少损失,所以前进缓慢。如果是比较平缓的原野,还可凭仗人数优势和血气之勇,集结成团冲破疯狗们的阻截;但在这崇山峻岭,即使想快也快不了多少,何况还有那些神出鬼没的追兵?欲哭也无泪啊,一支精锐的军伍乍一看去都象乞丐流民了。
丧家之犬的滋味不好受,虽然李逍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在西北幕府混上一官半职,只要幕府当权者不故意为难他,凭他的本事倒也不难晋升到高层将官的行列,然而幕府击杀了对他李逍有知遇之恩,提拔栽培之惠的四川巡抚洪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李逍决心不惜一死以报洪正之恩,何况他的自尊也不屑于做出卑躬屈膝的举动,至多不过一死而已,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悬崖挂着苍松,擦过悬崖,全副武装在山道险径间鱼贯前进,数千人都保持静默。
山高入云,悬崖断壁,陡峭的猎户小路、羊肠兽径(亦称猎径),毛竹、杂草、荆棘、藤萝缠绕,队伍一步步攀爬疾行。若非这数千从剑门关守军中挑选的士兵都是擅长走山攀岭的行家里手,不要说作战,就是翻山越岭都困难。
每人都负重不轻,但是步伐还比较轻快,趟山沟、跨河流、穿密林……队伍向北悄然推进,期望着可以尽快摆脱那些在暗处窥视追踪,象毒蛇一样阴冷无情,象山豹一样凶猛敏捷,时不时冒出来发起突然袭击的追兵。
那些追兵显然也极擅长在山岭丛林中出没作战,否则早就被李逍摆脱追踪了。
李逍手下的这些部下都可以算是很出色的猎手,能够在途中不时猎取鸟兽,采摘无毒的野果和草药等补充给养,否则光凭撤退时多方筹措,包括从弥勒教手中弄到的干粮,绝对不能在坚持到现在,当然如果没有那帮疯狗无时无刻阴魂不散的袭扰,他们这几千人也早就回到剑门关了,哪里还会在这莽莽群山中兜圈子,备尝艰辛。
云在涧中流。
举目所见,云、烟、雾、雨,没有南北,没有西东,路在云中;云移雾动,刚露出山,又埋起峰,云雾汪洋中吞吐着绿岛青松,时隐时现。
近处,细雨似落似停,山花、野草无声摇曳;
远处,云烟轻动,一二青峰,稍现又隐;
再远处,云破日出,一线光明,闪出淡绿的一片山晴。
士兵们不由得立即加快了前进速度。
突然,前路陡壁峭立,绕行前进显然是浪费时间,中军有可能不能在预定时间赶到预定地点与前军会合。与先行探路的前军误了会合之期,在这种危机四伏的险境中,说不定就给了幕府那帮疯狗偷袭的绝好机会了。
李逍马上命令几个士兵卸下背囊,背上粗大的登山绳索,准备稍后攀援,同时命令几个士兵用强弩向峭壁上抛射飞抓。
试了几次之后,飞抓终于抓牢了什么东西,大概是岩石缝之类,用力拉了拉,固定牢靠,承担两三个人上下的重量大概没有问题。
李逍一挥手,几个背着登山绳索的士兵迅速向上攀爬,速度惊人。这段峭壁很高,强弩抛射的飞抓够不着顶,钩在峭壁上只能在起初的一段对这几个担任先锋的士兵有帮助,最后一段就要靠他们自己攀爬绝壁的本事了,片刻,山上抛下十余条攀登绳索,成功登顶了。
士兵们依次攀绳而上,几条绳子承受重量之后,有节奏地晃动着,壁上的小石块和流沙不断流下来,没有一个士兵出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向上攀去,敏捷如猿。
临近山顶时,一个士兵一脚踩动了一块风化石,身体陡然下滑,向崖壁一侧猛撞过去,那士兵倒也敏捷,空中松手,足尖一蹬崖壁,如同怒矢劲射,瞬间疾升数尺,翻掌抓牢绳索,几步就飞身上山,有惊无险,身手相当不错。
峭壁下只剩下约一半士兵时李逍才迅速攀爬而上,就在他爬上悬崖,向几个心腹将官下达完指令,率队疾行,向预定会合地点赶去。在身后峭壁处,中军的士兵仍然源源不断地攀爬上山。
刚刚越过一座深涧,后方远处隐隐的随风传来几声惨叫,李逍心中暗惊,难道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示意队伍继续前进,李逍站在路边等后面的人赶上来。
稍时,后队的将官匆匆赶上来,报告情况,果然如李逍所料,西北幕府的一队追兵又追了上来,用弩射杀了负责断后的几十个士兵,不过他们要攀上峭壁追踪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李逍的队伍也学会了把猎人的兽夹、窝弩什么的埋在敌人必经之路上,这肯定可以迟滞追兵的速度。
叹口气,象西北幕府这样子的泼皮战法,李逍虽然对山林间的诸般战术已经算是精熟,但仍不得不佩服这些始终藏在阴暗处偷袭的家伙,在觅迹追踪方面具有惊人的实力,很难真正的摆脱他们。
象这样的追踪,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就在游动明哨转身的一瞬间,一支短矛挟带着隐隐风雷,从山崖下标射出来,闪电般贯入他的背部,暗哑的惨叫刚出口,已经被短矛上的力道向前一带,轰然仆地,滚落草丛。
稍远处潜伏的暗哨见势不妙,一边向后潜行,一边想发出警号,就在警号欲发未发之间,他的眼前一暗,一个灰衣人宛如鬼魅一般,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黑虎掏心!
简单直截,毫无花巧的当胸一拳,俗得不能再俗的鄙俗拳法,只得一个快字而已。
拳风烈烈,风雷激荡,却是狠辣凶猛,避无可避,还有一股强大的吸撮暗力紧紧罩住暗哨,使他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拳端端正正地轰击在自己胸膛上,骨骼爆裂的声音,犹如噼啪作响的爆豆,不禁心胆俱裂。
那倒霉的暗哨踉跄而退,终究是没有能发出警号,颓然倒地,七窍流血,宛如厉鬼一般。
几声清脆的鸟鸣在山林间响起,幽静中暗伏杀机。
片刻之间,一队接一队的灰衣人,便如幽魅一般掠过死状狰狞的尸体向前深入,前面就是李逍所部各营的预定会合地点,甚至前出探路的前军也才刚刚到达不久,刚刚放出警戒,正在整理临时营地的内务,左军、右军、中军、后军各营都还在山路上,正兼程赶来。
所有的将士都有些疲惫,不管什么人,在长途奔袭之后,归途上又频繁遭到凶狠阴险的袭扰,铁打铜铸的人都会感到疲惫,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而且精神上也是疲惫不堪,无论如何是没有人愿意无时无刻的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感受着冷箭暗镖的凛然寒气。
当惨号连声响起时,整个营地已经是刀光如雪,纵横激荡着森厉无比的阴寒刀气。
一队一队的灰衣人挥舞着斩马刀,结阵冲杀,见人就砍,疲惫不堪的士兵大为震惊,虽然奋力结阵以抗,已经失却大半的锐气,场面相当混乱。
一个高大的灰衣人势如奔马,奋勇当先,往来冲突,手起刀落之间血光暴起,必定有刀下无头之鬼,当者披靡,而追随在这灰衣人身侧的灰衣人身上也已经溅满了鲜血!
一个闻声从树丛下提刀钻出的士兵面对劈面而来宛如电闪的寒光,下意识地用刀挡格,唯眼前刀光吞吐,下沉上撩间,不可抗拒的大力涌到身前,转瞬之间让他刀飞手断,血如飞泉,哀号未毕,一个灰衣人从他身旁冷笑着斜冲而过,诡魅般的一记‘鬼脚蹴’,斜铲在他的脚踝上,立时骨头碎裂,痛澈心肺之间,刀光已经从他的脖项之间一拖而过,血光如线,就此毙命。
冲势未尽,藉着冲势,犹自带着血光的弯刀由斜拖变劈斩再变横撩,快逾闪电,那灰衣人还顺手一拳轰在一个甲士的胸膛上,甲叶随拳劲陷入骨骼,那甲士的人已如一滩软泥一般歪倒了下去……
李逍率领的中军营赶到预定会合地点时,所见到的是一地的死尸、鲜血、残肢、断臂、肝脑涂地、伤兵满营……
前军营伤亡惨重,几乎损失了大半人手,这个仇是越结越深了。
脸色铁青的李逍长啸一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这样不肯堂堂正正对决的敌人,要有多麻烦就有多麻烦,而且你还有力无处使,空有铁拳偏生是难打着他,而且敌人的行动要比他自己的估计还要快小半个时辰,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力。
寒光闪动,怒剑斜劈,一株青松应手斩成两段。
稍舒怒气的李逍注视着手中的佩剑,长剑阔锋,剑身中央,血槽宛然,形制非是清玩风雅之儒生玩器,而是冲锋陷阵之杀人重剑,虽然是从帝国制式大剑修改而来,且镌刻着若有如无的几行草书,张牙舞爪,张扬之极。
寒芒闪闪的佩剑,散发出清冷的光芒,逐渐让李逍冷静下来,此刻他便象是丧家之犬一般,彷徨无路嗟无及,剑门关已经势孤,怎么的也不可能久撑下去,是该好好想想后面的路如何走了。
眼下却不是考虑这个事儿的时候,他还得重整军伍,稍事休整后即须重新上路,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再精锐的军伍都会士气崩溃。
泸州城亦是上古梁州之地,两汉皆属犍为郡,汉末析置江阳郡,唐宋曰泸州,本朝则直隶于四川布政使司,是属兵家必争之重地。
自泸州而北,遣军出中水,径达广汉;自泸州而东,大江兼众水之流,浩瀚洋溢,吴楚百石大舟可方行而至;自泸州以西,水陆兼济,不十日可抵成都,谋蜀者必谋泸州也。
龙虎大天师李大礼屹立在城头,眺望远方,一直没有回头,城外冷峭逼人的夜风迎面吹拂,恍如未觉。
星垂平野,月映大江,城池酣然沉睡,黑暗中只有城头雉堞偶尔晃动稀疏的灯火,那是城哨在巡城。
与戒律会听梵大师一战,内伤未愈,李大礼把繁琐的军政事务授权给自己的几个心腹处置,静心养伤,但是仍然遥遥控制着全局。
西川大兵压境,步步为营的挤压弥勒教地盘,对于泸州城的防御李大礼不能不予以关注,在西川方面盛气而来之时,须把重要支撑点牢牢守住,避其锐气,守住就可以做出有力的反击。
西川方面袭扰破坏的力度有进一步增加的趋势,这让弥勒教上下感觉到西川将要有比较大的动作,有可能就是意图攻占泸州,直接威胁重庆府,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重。
目光投向远方的星空和大江,李大礼若有所思:
";富荣盐场。";
目光从远方收回,李大礼独立在城头沉思。
在可以预见的时间,他必须要在最适当的时机,将手下的元帅、将军们放在最适合的位置上。
预想敌方可能的进攻方向很是重要,事关全局。
至于白刃交错、羽箭纷飞、硝烟满天等等,那不是他大天师需要考虑的事情。
弥勒教的处境并不好,巴蜀才得了一半,东面出川是湖广的刘国能,北面是汉中的蓝廷瑞、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