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儿偷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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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臭臭,臭死了!头发和污垢纠缠成一团,全身还是一团脏,但又能如何呢?
她来翟府十天了,除了和翟秋玲打过两次照面外,再也没碰过面。听翟承尧说她的身体一向欠佳,所以大部分都待在自己所居住的北院。
因此这次的任务对她来说,可真是困难重重。宗叔说只有翟秋玲知道龙凤玉如意的藏处,但她却没有机会和她打照面。
若想趁着黑夜摸到北院去瞧瞧,翟承尧的武功又高,耳力必当不弱,她实在不敢贸然地施展轻功。
而她其实老早就想将身子洗得干干净净了,但翟承尧却不曾再提起要她洗澡之事,只一味地要她好好跟着先生学习。可光这一身臭味,她的脑袋就被薰昏了,还学什么学?
先生一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又是摇头又皱鼻子,“你不先将外表弄干净点,为师的看了,这脑子都混沌了!”
文戏雪耸耸肩,她也很无奈啊。先前自己说习惯这臭味所以不洗,这会儿若又主动要求洗干净,岂不前后矛盾?
翟承尧在此时走了进来,见他神情自然,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她满身扑鼻的臭味给影响到。
她低头翻了翻白眼,敢情他是闻习惯了,才没叫她去洗澡?
“季先生,不知她学得怎样?”他温文有礼地问着。
“这——”季先生摇摇头,“说来惭愧,我可能和先前十几位先生一样无法胜任。”
“她的地方腔调太浓,而且最困难的是——”他再次皱起了鼻子,“她不能先将身子洗净吗?那味道实在太呛人了,我连呼吸都有问题。”
翟承尧瞟了一脸无辜的文戏雪,再看向季先生,“她的情形特殊,我先前已和你提过了,是委屈了先生,可是没那味道,我怕她反而无法专心听讲。”
什么跟什么啊!难怪他不要求她洗澡了!一听到这原因的文戏雪真是哭笑不得。
“我明白,你说过要‘循序渐进’地改造她,不敢一下要求她改变太多,可是那味道——”他捂着鼻子,“老朽也有岁数了,实在受不了闻那味道上课啊!”
“季先生——”
“抱歉了,翟爷!”他叹了一声,即转身离开。
见状,翟承尧不由得大大地叹了一声,双肩垮下。十天了,他已送走了十五位名师,这该怎么办呢?
“我的爷,那先生又不教我了是不是?”文戏雪趴在教桌上抬起头看着他。
他润润唇,“没关系,我会再去找人来。”
“还找人?”她苦着一张小脸儿,“好累哦,虽然每天有得吃、有得睡,可是好累哦!”
翟承尧牵强地笑笑,真正该喊累的人不知该是谁,“不是说要努力的?那你就可以常常看到我笑了,不是吗?”
“可是你这几日都是苦笑,一点都不好看。”她伸出小指头俏皮地指着他。
她还埋怨他呢!他摇摇头,“那是因为我找了几名琴棋书画的先生都没办法好好教会你,我心情才觉得有些沉重。”
还真是难为他了!可是再这样下去她会被他给逼疯的!她在心中直嘀咕。
“那怎么办呢?”就强迫她去洗澡吧!她是真心希望他会这么做。
“你可不可以先将这一身——”他倏地住了口,回想要她洗澡总是那样的反弹,还宁愿再出府去当乞丐……
“这一身怎样?”她面露欣喜。
“没、没有!”他摇摇头,回身走到教桌上,看了上面的教材,“既然季先生走了,那今天就由我来上课。”
什么?她忍不住逸出——句呻吟,怎么不是叫她将身子洗干净呢?
“季先生谈到是元曲作家了吧,这起首三联单句‘忘忧草,含笑花,劝君闻早冠宜挂’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官场碰不得嘛!她在心中嘟嚷。
见她不语,翟承尧笑笑地道:“这是要人早日抽身宦海之意,而忘忧、含笑都是宜人的自然之物……”
听他喃喃地念了一大串,她真觉得无聊透了,虽然挺喜欢和他在一起,可是一身臭味让她的好心情全跑了!
“那你这么拼命地要我成为一个闺女又是为了什么?”文戏雪想也没想进出这个问题。
“我弟弟!”他苦涩一笑,“我不想让他再看轻自己。”
“有用吗?我看他根本不理你。”
“会的,一旦你有了变化,我相信他也会有所改变的。”
“你这么有信心?”
“他本性不坏,我并不要求他改变自己太多,但至少能正视自己。”
“这恐怕有点难,他那样自卑……”
他好奇地瞥她,“你明白什么叫‘自卑’?”
“哦——”她愣了愣,笑笑道:“就是矮人一截嘛,听老乞丐说过,就懂这词了。”
“那你会不会感到自卑?”他问她一句。
“这——”她的脸蓦地红了起来,因为她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卑还是因为他的缘故呢!向菁菁那一次让她不知打翻了几缸醋坛子。
“我想上回兰香公主来,你将身上的污泥往她身上抹的举动是否就是出于自卑?”他静静地凝视着她。
“哦——这个我……”被说中了心思,文戏雪全身陡地变得燥热不已。
“你想不想变得和她一样?”他继续诱导她,最终目的莫不是要她心甘情愿地除去这一身臭味。
由于被他的目光锁住,她心慌意乱之余,脑子一下子也没转回来,不仅不懂得顺水推舟,还傻愣愣地回答,“谁要像那凶婆娘?”
闻言,翟承尧再次感到沮丧。
室内沉寂了好一会儿,文戏雪才抬起头来直视着一脸深思的他,“我的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来这府上也有十日了,你觉得自己和以前有什么变化没有?”
“变化?”她上上下下朝自己看了看,“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啊。”
“那你可曾想过周围之人和你有些格格不入?”
文戏雪再次愣了一下,总算回过神来,“你是指我样子脏脏的,而你们一大群人都干净?”
他暗吐了一口气,笑道:“你有这番感觉了。”
那当然!她瞅了他一眼,“我是不是也要变得跟你们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翟承尧还是一脸温柔。
呵呵呵……她在心中大笑了好几声,表情却不能装得太过兴奋。她把玩着十指,低声地说:“哦——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
“真的?”他的俊脸一下子明亮了不少。
她再次点头。
“那好!我赶快差人送桶水到你房里你先回房吧!”生怕她会改变了主意,他赶忙朝外走去。
看来他比她还迫不及待呢!文戏雪忍不住扑哧一笑。
闻言,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皱起了浓眉,“你不是不想洗了吧?”
“不,当然不是!”她摇晃着小脑儿却一脸笃定,“只是这身子太久没洗了,可能不只需要一桶水。”
他大大地松了口气,“没问题,你先回房吧!”
看着她蹦蹦跳跳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翟承尧实在很难形容自己这会儿的心情。那是在万般挫折下终于有了一小丁点的成就感,就如同乌云密布的天际出现一线曙光。
上天保佑,至少她愿意洗去那一身污垢了,他们总算往前迈进了一步……
氤氲水雾中,小玉和另一名丫环再度搬进一桶水进入文戏雪的房间,在闻及那难闻的臭味又看见先前那三桶已成了如墨汁般的水后,两人对视一眼,愁眉苦脸地瞥了一眼背对着她们的文戏雪,便认命地合力将一桶污水先搬了出去。
站在长廊的翟承尧一见那整桶黑水,也不由得拧起了眉头,这小雪身上的污垢真不知有几层?
“她着衣了吗?”
小玉摇摇头,“没有!她还泡在水里,一脸舒服呢!”她顿了一下,“那翟爷,我先下去了。”
他点点头,开心地将目光移向除了一扇微启的小窗飘浮出一些水雾,也吹进些沁凉的空气之外,便是门窗紧闭的客房。
既然小雪还沉浸在洗净身子的喜悦当中,那他不如先去看看姑姑,这几天她身子又受了风寒,但忙于小雪的事,他还没有空前去看她。
就在翟承尧离开后,刚从赌场输光身上银两的翟承宣却往这边走来了。
他啐了一口,一脸不悦地踢了那一丛花草,抬起头便看到文戏雪那间客房的小窗子不停飘出水雾,“那在搞什么鬼?”
他挑挑浓眉,大步地推门走进去,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身浸在水桶中,貌似天仙的大美人!
错愕了好一会儿,翟承宣才回过神来,一步一步地走近她,惊为天人地赞叹着:“好一个美人儿!”
闻言,原本闭着眼睛享受着摆脱一身脏的文戏雪霍地睁开眼睛,一见他一脸色样地瞪着自己,心中怒火一起,纤指在水面上就施展起
弹指功夫连连点了他身上好几个穴道。
正沉浸在眼前这幅美女出浴图的翟承宣,只觉得全身上下突然发痒起来,而且是越来越痒,渐渐地越来越痛,就像千万只蚂蚁啃着他的全身上下。
“痛、痛、好痛啊!来人啊,快来啊!痛死我了。”痛得冷汗直流的他忍不住出声大喊起来。
文戏雪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看着他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恨不得有个洞能钻进去的模样,她低声怒道:“活该!竟敢趁我毫无戒心之时偷窥我!”
然而,在听到有好几个杂沓的脚步声惊慌地朝她这边来,她赶忙跳出水木桶,三两下地以毛巾将身上的水渍擦拭好。正打算将肚兜穿上时,一个飞身而入的身影却快速地在她眼前站定。
一见是翟承尧,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定了定神,却只能手足无措地以那件小肚兜遮着自己裸露的身子。
惊闻弟弟的求救声而来的翟承尧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幅裸女图。立刻,他也呆若木鸡,若不是她赶快将肚兜遮住身子,只怕他还回不了魂呢!
俊脸一红,他赶忙别开脸,施展隔空取物的功力,一把将离自己好几步在屏风上的长衣抓取过来递给她,“快穿上。”
“嗯,谢谢!”文戏雪满脸红潮地接过衣服套上。
暗暗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翟承尧赶忙走过去看着满地打滚的弟弟,蹲下身拉住他的手,“承宣,你怎么了?”
“好痛!全身都好痛!”他满头大汗痛苦地呻吟。
“怎么会这样?”他一把扶起弟弟,门口也聚集了几名仆从,他朝他们叫唤:“快去请大夫来。”
见仆从赶忙奔去,翟承尧回过身将弟弟扶了过来。在看到这名陌生的美丽女子已穿好衣服站在一旁时,他蹙起了浓眉,“是我弟弟带姑娘回来的吗?他吃了什么,怎么会突然痛起来?还有原来在这儿的小雪姑娘呢?”他边说边将弟弟扶上床去。
原来他没认出她来啊,真是个呆头!文戏雪突然起了恶作剧之心,她揉揉眉心,一脸无助。
“姑娘不是——”见她不语,他顿时不知如何回答。弟弟性喜烟花女子,她该不是弟弟带
回来要伺候的吧!
文戏雪指指自己的喉咙,嗯啊了几声。
“你是哑女?”
她点点头,再指指痛得直呻吟的翟承宣又比了比外面,就像有个人飞来又—飞去的模样。
翟承尧实在看不懂,便摇头,但一想到这样一名朱唇皓齿的美人竟是个哑女不禁替她可惜起来。他怜悯地朝她点点头,即坐在床上打算先点了弟弟的睡穴让他暂时脱离痛苦。
可是这一出手却令他发现到弟弟身上的穴道原来已经被人点了好几处,他蹙紧了浓眉,疑心陡起。
在连忙解了弟弟身上的穴道后,翟承宣总算不再呻吟,反而是一脸惊慌地跳坐起身来,“我中邪了,是不是?”
“不是!只是被人点了穴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攒起眉头问。
翟承宣显然还一脸混沌,他看看大哥,再将目光移到文戏雪身上,“我想起来了,我从窗户看到这里面整间都是水雾就走了进来,结果就看到她……”
“承宣,你怎么了?我听下人说你痛得满地打滚是真的吗?”翟秋玲一脸忧心地奔进来。
他不耐地瞟她——眼,“姑姑,我没事了!什么满地打滚?难听死了!”说完,他还目露爱慕地看了眼一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的文戏雪。
这个目光,室内的三人全瞧见了,翟秋玲一见文戏雪花容月貌、气质出众,不由得也露出一抹笑意,“好标致的姑娘,承宣,是你带回来的?”
翟承宣摇摇头,再埋怨地看了目露疑惑的大哥一眼,“才不是我呢!原来大哥在家里藏了一个大美人,以逞私欲!”
“你在胡说什么?”闻言,翟承尧凝起面容。
“不是吗?若不是我刚巧碰见,我和姑姑还以为你真的是柳下惠呢!”
“承宣,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和这位姑娘是初次见面。倒是你,别自己将女人带回来又不承认!”翟承尧的黑眸沉着一抹忿然的冷硬。
“我带回来的?”他怒哼一声,“如果是我带回来的,才不会将她放在你这儿。”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翟承尧陡地挑起浓眉将目光射向一直含笑不语的文戏雪身上。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