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一个小山村-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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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原来的不愉快就算一张纸翻过去了,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家里有菊花,有空回来看看就行。”
吃完饭,收拾停当,兰花要走了,要回她自己的家了。临走,姐姐对我说:“我以后不在家了,你可要好好听话,替我好好照顾咱爸咱妈。”我点点头,伯母说:“怎么,走了还不回来了?”“妈,你看你,”姐姐说,“有空我就回来的,怎么说我也是不在家的人了,不能天天在您二老身边,家里还不全靠妹妹了?”“嗯,你说这个我信,”伯母说,“有菊花这闺女在,我们老两口子就踏实了。”
送出门,姐姐拉着我的手,认真地说:“咱俩都不是亲生的,可我真的拿他们当亲生的父母待,我也知道他们也拿我当亲生的女儿疼,你也是,你比我还近,你们毕竟还有血缘关系,我走了,不能天天回来,家里连个叫爸妈的都没了,爸妈一定会很难过,很不习惯的,菊花,你该改口了吧,叫他们爸爸妈妈好吗?”看着姐姐那样子,我很感动,可还是说:“姐姐,叫啥还不一样,俺当他们就像俺自己的爹娘一样的,俺没叫过那个,俺叫着会很别扭,俺还是叫大爷大娘顺溜,长了就好了,家里你就放心吧。”兰花姐姐交待了很多,我都一一点头答应着。
回到屋,伯母问我:“怎么呆那么半天?你姐俩有什么话不能在家说啊?”我拉着伯母的手,说:“还不就是不放心您和大爷呀,您喜欢吃啥喝啥的都交待一遍,夏天啥时候挂蚊帐,入冬啥时候搬炉子、糊窗户都说了,一句话,就是让俺好好照应您俩。”伯父听完,说:“就是啊,还说啥,自己的孩子还不了解啊,都是好孩子,孝顺着呢。”伯母欲言又止。
开学了,生活又回到程式化的轨迹,变化了的是,我不再去缝麻袋了,我要把所有的时间用在家里,陪着两个像爸爸、妈妈一样的老人。我要填补姐姐搬出去留下的空白,我要想方设法让家里充满欢乐。
清早,我会早早起来,不是在家熬粥,就是跑去排队买油条;中午,我是小跑着回家,能干啥就抢着干啥,吃完饭刷碗,收拾桌子,打扫当门,都不让伯母干;下午放学,进门放下书包,先喊“大爷大娘,明天想吃啥?俺去买,”吃完晚饭收拾利落才去写作业。
姐姐平日里难得回来,周末不加班的时候才会回家。我喜欢周末,盼着周末,因为,姐姐回家,有人喊“爸爸妈妈”,还有姐姐的笑声,会给家里带来更多愉悦的感觉。伯父伯母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这样想,周末要是来晚了或者不来,会让我去看、去叫姐姐。
又是周末,姐姐上午没来,中午吃饭,伯父伯母吃的都很少。伯母恨恨的说:“这个没良心的,就算加班中午还不吃饭?就不能来看看?”“说不定孩子有别的事呢,来不了”伯父说,“会有啥事?”伯母显得有些紧张。“大爷大娘,您俩就别在这犯猜疑了,俺去帮您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擦着桌子说,伯母过来夺过抹布,“还是二闺女知道咱心思,桌子我拾掇,你去看看吧。”
我先去的单位,传达室的师傅说“没加班”,跑到姐姐家,姐姐正要出门。我问她:“要干啥去?上午怎么也不回家?”姐姐说:“这些日子攒了好多衣服都没洗,今天天好,我就洗了,洗完就到中午了,这不,刚吃点东西,正要去呢。”我说:“再有要洗的,姐你拿过去洗,你这没事人似的,那边,俺大爷大娘可受不了呢,中午饭都没好好吃。”“是吗?那咱快走吧。”姐姐说。
急急忙忙赶回家,人没进门,“爸妈”的叫声先飘进去了,开门,迎接的是一双春风拂面的笑脸。
“是加班还是有啥事啊?瞧把你妈急的,放下碗筷儿九让你妹妹去看看。”伯父说,“爸,妈,”姐姐说,“今天没加班,在家洗衣服呢,攒了一堆懒得洗,再不洗都没得换了”,姐姐有些不好意思。“闺女,妈看你这些日子可是瘦了不少,”伯母关心的说,“别那么卡巴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磕打坏了身子,老娘可饶不了那小子。”“妈,看您说的,我没有舍不得,就是有时候懒得做,再说,他又不在家,胖了瘦了的怨不着人家,”“看看,看看,”伯母打断姐姐,“又护上了,还不让说了呢,也就你拿他当个宝贝。看看人家,出门进门成双成对的,知冷知热的,他好,舍你一个人”“妈,”姐姐也打断伯母,“别说了,你怎么就那么看不上人家,要你这么说,当兵的都不该娶媳妇了,那你当初还不也是找了我爸这个当兵的呀。”“这个没良心的,真是翅膀硬了,敢这样跟我说话”伯母上了火,姐姐还在调侃:“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遗传到您也是受了您的影响,这叫近朱者赤嘛,俗话说得好,有钱难买愿意。”姐姐自顾自的说,没看见伯母已经浑身打着哆嗦了,“放着大路你不走,非要钻那死胡同,可不就是你愿意,不愿意可得行啊?你自作自受去吧。”姐姐没成想会惹出乱子,想说什么没说出口,我连忙拉姐姐进了里屋。
外边伯父在说伯母:“你看你,孩子不来你挂着,来了又吵。孩子成家立业了,应该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了,到这时候了,说这些,损人不利己,将来怎么让孩子们上门呀?”“不上门拉倒,拉巴大了,翅膀硬了,不怕丧良心。”伯母接过话茬。
姐姐张嘴要说什么却又强咽回去,蜡黄的脸上滚下串串泪珠。姐姐感染了我,泪水忍不住也落下来,我朝外屋说:“大娘,你别说俺姐了,俺把她叫回来,是想让大家伙都高兴的,俺可不想看您生气,看姐姐流泪。”伯母不依不饶,“她倒委屈了?不就说了她两句,要是亲生的,我还打她两巴掌呢。”“呜呜”姐姐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哭着,冲了出去。
我喊着“姐姐”追出去,姐姐捂着脸,头也不回,一路跑去。我在后边追着,一直跟到姐姐租住的家,看姐姐进了自己家门。我想进去跟姐姐说点啥,又挂着家里的伯母,转身就又往回跑。
回家的路上,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大娘最近是咋的了?都说一张纸翻过去了,干嘛还是跟姐姐过不去呀?平日里那么知书达理,那么慈祥善良,那么和蔼可亲,今儿个怎么会这样?是姐姐错了吗?姐姐错在哪里呀?也许大娘说的对,就是“亲生的跟不亲生的”在作怪,要不
“妮子,你可回来了。”伯父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伯父站在胡同口,“你姐没事吧?”“啥事?”我茫然的说,“噢,没事吧,俺看她进了家,就回来了。”“没事就好,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谁也不怨,这么个家庭,关系就是敏感,不担事啊——”头一次看到伯父这样无奈,也是头一次听到伯父发出这样的叹息。
伯母站在院子门口,伯父对她说:“家去了,妮子一直跟到她家门口。”
回到家,我自己回屋,继续梳理着路上的思绪,大爷说的对,就是不担事,要不俺怎么也不愿意听大娘说的那几个字?不过,俺跟姐姐不一样,俺是亲戚,俺算是他们帮俺娘拉巴的,也是替家里来报恩的,是来伺候他们的,他们是俺亲大爷大娘,俺是他们的亲侄女,俺又不是来当闺女的。想到这,我倒心里踏实下来,想起了自己担当的责任。于是,我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欢快的叫着跑出去说,“大爷大娘,想吃点啥呀,俺去买”,伯母搂住我,“你娘还说你心眼小,我看,你心眼大着呢,我还寻思你躲进屋里也生大娘的气呢。”“哪能啊,大娘,”我顺势靠在伯母怀里,“您俩是俺的亲大爷亲大娘,打俺来了,就发誓要像亲爹娘一样伺候您,孝顺您,跟您过不去,俺那才真是忘恩负义,才是丧良心呢。”伯母紧紧抱了下我,说:“我的好闺女哦,直说得我要掉泪了呢。”我仰起脸,看着伯母:“大娘,俺想求你件事,”伯母笑呵呵的说:“什么事,还用着求?别说一件,只要大娘能做到的,几件都行。”“就是,俺姐,俺兰花姐姐,您以后别再说她了,别说她亲生不亲生的了,俺没觉着她哪里不好,还有,她跟她喜欢的人一起有啥不对呀,就像俺,俺要不喜欢在这里,俺还不早就跑家去了?好不好吗,大娘?”
伯母的泪水,“啪嗒”掉在我扬起的脸上,我一下慌了,赶忙说:“大娘,俺不懂事,俺说错了您骂俺就是,打也行啊。”伯母蹲下身,捧着我的脸说:“闺女,好闺女,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大娘怎么舍得骂你打你哦,你说的大娘答应,都答应。”“呵呵,”伯父一旁笑着,“就是啊,还不如个孩子,以后别再自寻烦恼了。”“大爷大娘,要不,一会儿您俩做晚饭,俺去叫俺姐?”我试探着问,伯父伯母一齐挥着手,“去吧,去叫吧。”
三步并两步,我又跑到兰花姐家,还好,姐姐在,正收着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我喊了声“姐姐”,就“呼呼”的蹲在那喘粗气。姐姐赶忙拉起我,吃惊的问:“怎么啦,菊花,跑成这样?”“我,我来,叫你,回家。”我边喘边说,姐姐更加吃惊:“怎么了,家里出啥事了?”姐姐慌忙把收起的衣服进屋放下,跑出来对我说:“我头里先走,你也快点啊。”我使劲摇头,“等我,一块儿,没有事儿。”
路上,我说了她跑出家门后发生的事,姐姐搂着我,一连声“好妹妹”的叫,刚才还蜡黄的脸上泛起了红润。兰花姐姐搂着我说:“菊花,今天又立了大功一件,想要啥,姐姐奖励你。”我头摇得像拨浪鼓,“俺不要啥,就要你有空多回家看看,大娘可是真的疼你、挂着你的,就是脾气不好了,俺估摸着还是嫌你去得少,”“去得多了还不吵得多呀”兰花姐似乎心有余悸,“不会的”我说,“哪回你去,俺都看着大娘比平日里高兴,还不就是心里疙疙瘩瘩的,你得让俺大娘慢慢的去了那心病。”姐姐搂紧了我的肩膀,“嗯,我知道了,我会让妈从心里慢慢接受我们的,将来他们娘俩见了面,我相信,妈也会慢慢接受他的,一回生两回熟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也怨我做的不对,处理的有些简单、激呛,何况就像妈说的,我又是领养的,关系微妙,不那么担事儿。姐姐错了,还不如妹妹做事稳当,姐知道该怎么做了,姐先回避那事儿,一切让时间来改变吧。”“姐姐,你说得真好,”我也搂紧了兰花姐姐的腰,“就这样,他们是老的,咱就得顺溜着点儿呀,家里天天乐呵呵的了,啥事也就没有了,俺不喜欢天天看着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你呢,姐姐?”兰花姐姐点了我鼻子一下:“你呀,这还用问,谁不想日子过得快快乐乐的呀,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你不也常常哭鼻子啊?”“我就是哭的多了才更喜欢笑的啊”,我抬眼看了眼天空,“姐,我跟你不一样的啊,我没有因为吵架哭过的,都是因为,唉,我命苦,娘说我,大娘也这么说我,真的是这样的,老天爷就是让我来吃苦的吧?就说俺在城里,别人都说俺吃得好穿得好了,算是享福了,可谁知道俺不敢闲下来,一闲着就想家啊,那滋味酸啊、苦啊,这算享福吗?还有,俺回了家,守着俺娘,俺兄弟姐妹,吃的喝的没城里好,俺觉着那是享福,可是,闲下来,俺又挂着城里的大爷大娘,那滋味,一样酸酸的、苦苦的,也让俺掉泪。反正,家去回来的,都有想头。”姐姐停住脚,双手抱住我,泪水打在我的头上,“妹妹,姐跟你一样啊,姐姐是那年湖堤决口跟家里人失散的,后来姐姐被好心人救起送到了收容所,再后来让爸妈领养了,姐姐记得家里有爹有娘还有弟弟,姐姐梦里也常常梦见他们,也会蒙头悄悄的流泪啊。”“那你怎么不找啊?”我抬头看着姐姐,“你不记得家在哪里,还是——”“嘘——”姐姐打断我,“姐姐工作以后,一直在暗暗的寻找,因为,姐姐记得家靠着一个好大好大的湖,姐姐后来找到了他们,姐姐借口出差也回去见过他们了,不过,爹在那次大水中死了,娘和弟弟抓着爹推给他们的一根檩条漂出很远得救了。”“太好了”,我高兴得跳起了脚,“那你——”“嘘——”姐姐又一次打断我,“我娘不让我回去,更不想因为这给这里的爸妈添乱子,娘咬牙切齿说,那样做,就不是人,还让我跪地发誓,让我不要回去了,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好好孝敬爸妈,不然,她就跳湖自尽。”“啧啧”,我匝着舌头,“那你就再没敢回去?”姐姐摇了摇头,“去上海结婚前,我又回去了一趟,心想,结婚这么大的事,该告诉自己的亲娘一声,可好,一见面,娘二话不说就往外走,怕是真的要去跳湖,我连忙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