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幡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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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小仙草的灵,慢慢的开始虚幻,筝曲未了,魂先断了。
我展开招魂幡引,不敢抬头去看那空灵的身姿,小声的询问道:“何人祭幡?”
“绿萝仙子纤纤。”
“永生永世?”
“世世生生。”
“心甘情愿?”
“心愿情甘。”
“今日我幡入我手,魂引幡,幡渡魂,游小小拥招魂幡生生世世与绿萝仙子纤纤结下煞盟,幡在,魂在,幡亡,魂亡。”
那洁白的身影,慢慢的虚幻起来,向着我走来,坦荡安然,没有回眸凝视,眼里决绝,却似乎无憾。
那坚韧的男人,并未追逐,只是静默的注视着洁白的纤纤,眼中深情,已不是我能诉说的绵长深远。
耳畔传来一阵啜泣,虽然尽力掩饰,却还是凄迷可怜。是Vivian,她哭了。
我目不暇视的看着这对被我拆散的情侣,眼中的泪,凝聚,心跟着一抽一抽的。
低沉肃穆的嗓音,唱彻屋宇,腔调婉转的如女子的轻吟,却又刚烈的不染一丝柔弱。
“我的使命啊,
在那黑暗的森林里,
遇见一位洁白的少女,
她旋转的舞姿啊,
令我迷醉,
我追逐她的影子,
多要命啊,
我竟然爱上了她!”
那是林茂堂,他在歌唱。和纤纤所吟唱着同样的曲调,词略有改动,合着电视里未完的筝曲儿,一如天籁。
纤纤向着我靠近,虚化时,我看到她脸上落下一滴泪,她的嘴角微扬,确实带着光。
绿萝喜阴,常年避光不得见,而今,她有光。
终于,一切虚幻消散,而那真实存在过的仙草,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我收起招魂幡引,扑倒在师父的怀里,没有哭,而是默默的看着呆立的林茂堂,他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西服,白色衬衫衬的他玉面无暇,眼中深情仍在,只是不再有她人。他就那样站着,悲欢离合,就此而终。
Vivian留我和师父吃晚饭,而我心中怅然,愁眉望着师父,师父便谢绝了Vivian,带着我,离开了那栋白色的宅子。
依旧是来时那条路,我手握沉甸甸的招魂幡引,一手如同之前,被师父紧握。一路闭口不言,而师父,终于开了口。
“晚上想吃点什么?”
“不知道。”昨晚一夜未睡,白天补眠,刚才又……我竟忘了肚子早已咕咕作响。
“想吃什么,为师与你做来吃。”
“嗯。”我接过话茬,却并没有回答什么食材,沉思着想了良久,终于不再憋闷自己,出声质疑:“师父,你是算准了这个时间点,纤纤会消散之前,才带我来这里的吧?”
仔细想来,似乎我白昼沉眠,师父也并未告知我,后来他去整理衣冠,如果不是我接起来林茂堂的电话,只怕,被师父带到林茂堂的家里,我才会发现,小仙草就要消亡。
“嗯。”
“为什么?”
师父停下步子,拉过我握着招魂幡引的手,提了提,摁到我的肩膀上,然后顺势握住我的肩膀,垂眸凝视着我,那双远山眉眼里,犹如月光星辉,熠熠夺人。我就这样仰望着他,在他一时不察的停顿里,伸手附上了那双眼。
素手倾覆,却依旧不能完整掩盖。
然后循着他的唇,学着那夜,他的样子,轻轻的,越来越近。
隔着呼吸的微弱距离,我听到他说:
“你知晓的迟一些,大约就可以吃饱肚子再来了。”
是啊,如果不是那通电话,我大概可以如常吃饭,然后再迷糊的看师父与大胡子道别,泰然的接受大胡子的好意,坐车兜风,领略一路华美院宅风情,在见到小仙草的后一刻,才来得及打开招魂幡。
哪里会有这起先的个中愁肠。
“果然,师父贪吃,没有比吃饱肚子,更重要的事情了。”
肩头一轻,那只大掌,翻手附在了我的手上,完全的倾盖了他的全部眉眼。然后他叹然一笑,低声话语我听:
“没有比你吃饱肚子,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心大恸,踮起脚尖,循着那微启的唇,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第一本的时候,我就想,以后不写虐文,可这章……
悲喜剧。虐配角,这样……也许主角就不用这么虐了。
☆、玉美人(6)
我心戚戚,唇舌颤栗,不知章法的胡乱咬合,也不知是不是蛮力太大,似乎磕到了师父的嘴唇,我听得他一声闷哼,唇角似乎张开了些。
终于在这略微的缓和里,我找回了理智,松开了师父的唇,吓得一退三尺远。
手却还被师父的大掌附着,我退,他也跟着我退。
眼睛虽然被蒙着,脚下的步子却一点都没有乱,我退一步,他跟一步。终于,我退到了路的边缘地带,僵着胳膊,犹豫着是不是挣开师父的大掌,扭头就跑。
路面还有些泥泞,倒也还有些微昏黄的光亮,冻雨停歇,有些地方结了冰。脚下踩踏,还依稀能听到冰渣碎裂的声响。
我咳了一声,喏语:“师父,松……我要松手了。”
“嗯。”他应声,然后慢慢的握紧了我的手,自然垂到身侧,却并未放手。
我被这样牵着,反而凑的更近了。整个人仰视着,半倚在他的怀里,他的眼睛依旧静默,如流深的湖泊,能依稀的印出我的样子。我懵懂的就这样看着,竟然痴痴开口:“师父,我好像……特别特别的喜欢你。”
“嗯。”他依旧清冷。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是……是那种……”我声音细如蚊蚋,越来越低。
“哪种?”师父似乎听不清我说的话,侧耳凑近,声线平稳,清冽如常。
“就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一时词穷,索性喊了个精光,兴许是被小仙草的勇气打动,我今晚格外的主动,一棵小小的绿萝,都为了爱奋不顾身成那种样子,我有什么可退缩的呢。
听得我的豪言壮语,师父比我沉稳的多,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说这些,他只是安静的回答:“我都知道。”
轰……我的脸突然就开始狂烧,别扭的拉扯着师父的手,等着师父的回应。然而,半晌过去,师父似乎仍旧……不咸不淡?
这算什么!师父这是什么意思!白天,他不是也亲了我吗!现在我反亲回去,还表达了爱意,为什么他依旧这副寡淡的样子呢!
片刻又想开了,师父他独居深山,思想古板,怎么能和我这见过大世面的小姑娘思想看齐呢。这么主动的告白,没明白就好,省的吓到他。
唉,我乖乖的牵起师父的手,学着他来时的样子,默默的走在前面,心下平和。别人的爱意浓烈,就得争个此时此刻,哪怕用未来做赌注。
而我,不求师父回应,不求师父浓烈,不求和他争个当下。只求和他,路漫漫,一直可以牵着手。
我的师父,莫承尧,他却停了下来。一脚踩实,冻住的冰渣有些碎裂,片刻又归于平静。我被手中握着的力道驯服,也跟着停下来,转头去看师父,等着他的话。
他只是看了看我,然后反握住我的手,走在了我的前面。
似乎又开始飘起了冬雨,有些急,师父握着我,走的快了些。我跟在后面,肩膀上背着招魂幡引,用心的抓住包裹的边缘。现在,它拥有两个拥趸灵使,我深觉格外沉重。
夜色|降临,气温骤降,终于下起了雪,转眼就成了鹅毛。
我和师父在逐渐白了头的时候,终于到了单协导演的家。在大胡子家门口,师父停下脚步,伸手拂去我发间白雪。我学着他的样子,踮起脚,轻轻弹了弹他的发丝,雪花簌簌飘落,仿佛有了声音般。
我就这样仰望着师父,心满意足。
清俊容颜微微颔首,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问我:“徒儿怎生的这般俊俏?”
“啊?”我脸颊微热,笑着发问。片刻才领悟过来,师父这是夸我长的好看呢?长这么大,鲜少与外人接触,也偶遇陌生人夸我容颜,有人说倾城,有人说美艳,不过我从未在意。此刻终于难掩少女羞涩,怯意满满的低下了头。
“不知何时,竟出落婷婷,是为师迟钝了。”
我跟着点点头,表示默认,我确实早已芳华,师父你才知道啊。师父并未停顿,轻轻环住我的肩头,腔调温和:“莫承尧一生唯不忘一人。小妖,从今以后,你陪着为师,可好?”
我迷离的睁大眼,不可思议的抬头,心思转瞬万千,师父这番话是何意?他早已心有所属?一生不忘一人?竟是何人这般有幸?心中浮起怜意,却又为自己惋惜,那双浓墨黑眸里,不知何时泛起浓浓深情。我心中突地疼惜,竟不敢再看。师父一定很爱那个人,不然,不会在提及她的时候,情浓难自禁。也罢,我心大气,安慰自己,陪着师父足矣,要什么男女之情呢。
思及此,我郑重点头,言语安慰师父:“徒儿明白了,会安分的陪着师父的,师父莫要伤心,师娘……师娘她老人家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的。”
师父微愣,片刻传来一声哂笑,伸手揉乱我的一头青丝,再一点一点的理顺,言语轻便:“你这顽徒,平时机灵,现在又这么呆,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我微嘟着嘴,小声承认:“水。”脑子里进了水,才会喜欢上自己的师父,我心里其实很难过!刚才只是想大度抚慰一下他,被师父这么一嘲笑,竟然委屈顿生,眼中泪意泛滥,瞬间就模糊了。
“师父,我喝了好多水,你看,从眼睛里流出来了。”说话间,眼泪就从脸颊滚落,我抚着一池爱慕,突然不想念什么师徒名分,不管不顾的扑进了师父的怀里。
“你这顽徒,胡说八道。从眼中流出的是泪,脑中也不能进水。”
我埋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点点头,脸贴着那片衣衫,咬牙切齿:“师父,师娘她老人家呢?”
“她……”
未等师父开口,我又急急出言阻拦:“徒儿喜欢师父,奈何不及师娘在师父心中分量,可情深不能自已,唉……”
杂乱无章的一段话,竟不知如何继续,我叹了口气,默默的静下来。
“果真是脑子里进了水。”师父开口训斥我。
我继续腻在他的怀里,微不可见的蹭蹭鼻子,再度默认。脑中进水,才会妒忌师娘,想和师娘争一席之位,真是无理极了。
“你这榆木脑袋!哪有人称呼自己为师娘的?”师父揉着我的发,将我轻轻的拥在怀里,这样说道。
嗯?嗯!!!我吸了吸鼻子,脑袋里混乱,想了又想,似乎……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啊!师娘?我?称呼?
我挣扎着抬起头,就这样沿着师父的下颌,往上游弋,想从他的眼里探知更多的信息。师父嘴角泛起笑意,正敛眉低目,垂首看着我。
“师父!你刚刚说……什么!”
“为师说你是个小醋坛子!”
“不是这句。之前说过的话!”
“脑子进水?”
“不是!”
“嗯?”
“你这榆木脑袋!”是这句!
师父顿了下,捏着我的脑袋瓜,叹气:“分明是你榆木,怎么还扣到为师头上来了?”
我沉住气,继续和师父争论:“是说我榆木脑袋,称呼自己为师娘!”是这句!
“徒儿心真大,这就认了?”
我气的跳脚,颠来倒去说了半天,竟被师父绕了进去,急的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师父摁住我的肩膀,将我再度圈进怀里,笑的意气风发,颤着音打趣:“莫恼,为师逗你呢。”
“没有别人,自始至终,一直都是你。只有你。”
他捂着我的脑袋,我闷闷的埋在他的胸膛里,微微能察觉到胸腔说话时的震动,微缓沉稳,像是拨动了的琴弦,一下就袭到了我的心里。我并不能从这短短的几个字里,就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如此,我依旧难掩心境突生的变化,笑着扬起嘴角,哭了出来。
“师父,你……你是说?”
“为师说,这天地万物,能和莫承尧情深意长的,只有你。”
我心中擂鼓惊起,瞬间炸裂,心像是要跳出来。急不可耐的再度从他的掌下挣脱开来,望向他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懂,似乎师父的话里,另有玄机,榆木脑袋的我,真的参不透。
师父正要再度开口,眼角余光微眯,沉声诉于我:“这般个中缘故,说来话长,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我急于求知,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事情啊。
师父缓缓放开我,抬眸看向我的身后,那是大胡子家的小庭院,种满了花草,此刻夜黑,仅靠屋内灯光隐射,并不能看的分明。
可师父眼眸深沉,望着某处,一直未动。
我循着那视线望过去,看到了窗户灯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