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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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钟灏的院子里有人来来去去,估着是因为二爷明儿又要出门去办事,所以在走之前安排家里方方面面的事情。四爷也不急,就等着大家把事都办完再去打扰,反正跟老二打交道一定不会痛快,让下人们看见四爷被驳面子总不是什么好事。好容易等到院子里的人全散了,就见二爷的小厮喜庆笑眯眯地从门里跑出来打恭,很讨好地问:“四爷呀,二爷让小的问您,是打算在这院子里生根发芽当盆栽呢还是滚进去听训话?”钟魁迈腿向屋里走,一边问:“喜庆,听你这话,是知道我在外头等很久了,怎么就不端杯茶出来让四爷喝?”喜庆跟在后头一起进屋,笑道:“四爷啊,端茶那是啥意思?那不就是‘请您久等’的意思吗?小的不端茶,那是给您一个马上就能见着面的指望呢,这全是为了四爷好……”四爷说:“我呸!”
进得屋内,见钟二爷端着茶杯正四平八稳坐在桌子后品得有滋有味,四爷上去见礼,客客气气作揖:“见过二爷。”
二爷眼皮都没抬,哼一声,问:“决定把二妹嫁了?”
“回二爷的话,给回了。”
“回了就算了。”
“不是算了就完了的问题,是但凡遇上这种事,咱家都得给媒人红包封嘴,这次小的自己作主,让喜福先去帐房支了两分碎银。”
二爷放下茶杯,开始认真打量老四:“两分碎银?这是行情?”
“咱家以前没经过这种事,所以暂时不清楚行情。”四爷老实汇报。
“去给我打听清楚!”二爷怒道,“随便就包银子出去,是想让全城说媒的都知道咱家是肥肉,有事没事都来咬一口么?”
四爷抓抓后脑勺,嘻嘻笑:“咬都已经咬了,总不能让人把咬进去的肥肉再吐出来,大不了下次按行情来总可以了吧?”
“货比三家,不许随便应付了事。”一谈到钱,二爷的眼光冻得死人,“否则若让我知道你弄错行情,多送的钱就都扣在你每月的例钱上。”
“小的记住了。”四爷回答。
“还有事?”二爷发现四爷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还得从你这里抠点钱出来。”
“理由呢?”
“过几天二妹妹就过生日了。”
“照例办理就是。”
四爷摇摇头,凑到桌前,很讨好的样子:“不如你的狮子爪子放开些,多漏点钱出来,让咱家给二妹妹大办一场?”
二爷盯着四爷的眼睛冷冰冰,回答就两个字:“不行。”
“但是,今年是不一样的。”四爷锲而不舍。
二爷向后靠向椅背,交叉着手指,一付严审的模样:“说来听听。”
“一来,这是大妹出嫁前妹妹们最后一次生日聚会,往后,她们姐妹再这样一起玩乐的日子不会再有。二来嘛,咱们虽然兄妹八个,可是钟瑾却是妹妹们中唯一没有同母兄弟的一个。”四爷打量了二爷一眼,继续说,“大妹有大哥,三妹四妹有你和三爷,平时倒不觉得什么,这些日子咱家人都围着大妹转,只怕会让她有些觉得孤单。若咱们为她大办一场,让她觉得也有兄长照应,不是好些吗?”
“这是她自个儿说的吗?”听完了,二爷问。
“这种事,她自个儿怎么会说。”
二爷哼一声,问:“那你这种明显的另眼看待是让她觉得有照应呢?还是在提醒她是孤单一人?”
四爷一楞。
“我倒觉得是个好主意。”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们扭头一看,看见从外面踱着步进来的大哥钟离。
定远侯爷昨夜在军营中当值,所以一夜未归,今日一大早回家,听得李三德报告说首次有媒人上门的事,对于钟家来说,为此而欣喜的不仅仅是管妹妹的四爷一人,做大哥的也就难得的鸡婆了一回,一路寻过来打听下文。找四弟一直找到二弟的院子里,听见两个相克的兄弟似乎正要枪来剑往,当大哥的明白若插进去准得沾身腥,于是索性就置身事外,只站在门外听。听来听去听明白了媒人的事,又听见了四爷的新打算,这时候似乎两兄弟的意见不齐,是时候家主出面拿主意了。
家主出面支持,四爷顿时觉得腰杆硬了许多,笑道:“还是大哥体贴妹子们。”
二爷向天翻了翻白眼,没再说什么。
反正二爷马上要离家去办事,老大开了口,马屁精顺杆子爬,他懒得跟他们唱反调,眼不见为净。
“二妹的事儿,都要仔细办理才好。”性情宽厚的大哥叮嘱四爷道,“在咱家,虽说是否同母所生并不重要,但她自小性格清高,从不与我们撒娇,的确是孤单了一些。倒不必一定要对她另眼相看,只是正如你所说,这是大妹出嫁前最后一次妹子们大玩的聚会,要热闹些才好。”
四爷使劲点头。
钟离在桌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笑道:“你不要心思都放在这些小事上,你把今儿给二妹提亲的媒人打发走了,如果是那家不好,我倒没什么异议,不过你要好好注意,不要放过好的。”
四爷眯眼笑,搓搓手:“其实吧,关于这个二妹婆家……我已经看上一个中意的人。”
大哥的眼睛立刻瞪圆了。
连已经决定只当自己不存在而重新端起茶来喝的钟二爷,端杯子的手也顿了顿。
“不过,有件事得先请咱家拿主意的人表个态,我才好放手去做。”四爷伸出手指摇了摇,很神秘的对着桌子后的两个决定钟家大事的人说。
“有这么严重?”大哥好奇地问。
“要看怎么说了,应该没有太恶劣的影响吧。”四爷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说,“只不过可能有点对不起大妹夫……”
“乔荆江?”钟大爷皱皱眉,他并不欣赏这个将成为未来妹婿的家伙。
坐在另一边的二爷继续喝茶,面无表情。
“咳咳,”四爷咳嗽两声,态度认真地报告,“我打算,挖这位目前让咱家看不顺眼的未来大姑爷的墙角。”
一片沉默。
钟魁看大哥,大哥脸上笑容古怪。
钟魁看二爷,二爷还是没表情。
“不反对,就是说首肯了?”四爷试探着问。
二爷放下茶杯,“说完了?”他问。
“完了。”
“完了就出去。”
“总得表个态吧?”
二爷瞟他一眼:“定远侯府是什么人家?”
“武侯家。”
“武侯家要有军人的规矩。”
“……小的明白了。”
“明白什么?”二爷严肃地问。
“不管是打架还是抢东西,赢了才能回家说,输了回来提都不许提。”四爷对答如流。
二爷一挥袖子:“你可以退下了。”
四爷向上作个揖,退出门去。
一出门,就见喜福在院子口探头探脑,看见四爷出来,小孩儿拼命摇手。
四爷走过去,问自己的小厮:“啥事儿这么急?”
“薛少侠刚刚来过,给您留了封信。”喜福从怀里掏出封信递过来。[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四爷展开来一看,喜不自胜。
喜福见主子把看完的信揣入怀中,一边满面春风地大踏步向外走,一边交叉着双手活动手腕子,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小孩子总是有点胆小怕事的,有点担心地问:“爷啊?您这是要干啥去呢?打架么?”
主子阴险地嘿嘿笑一声,杀气十足地回答说:“抢东西!”
出门,向右,过两道街,穿两条巷,经过一个集市,走到底是衙门口,路过衙门再往前走十几步有个烧饼铺,刚在六扇门里和公门朋友交结了手头任务又领了新活的薛少侠果然在,因为和铺子老板很熟,就坐在一大堆烧饼后的长凳上啃饼子等人。
钟四爷凑上去很关心地问:“薛毅啊,你这是没吃早饭呢?还是提前吃中饭?”
薛毅吃完最后一口,从烧饼堆后绕出来,叹道:“还是早饭呢。”
“就吃烧饼?”
“不行么?”
“我以为侠少总是吃香喝辣。”
“饿的时候还是五谷杂粮最实在。”
两人头一日相互间已觉十分亲切,再见更无隔阂,见礼之后走到街边一处无人的角落说话。
钟魁问:“你信上说有要紧的事要找我打听,不知是什么?”
“我知道打听别人的家事非常失礼,可此事关系到我师父,所以不得不问一下,钟兄若是觉得不合适,不回答也可以,请不要往心里去。”
“请说。”
“京中盛传,府上老侯爷出家的二夫人乃武将之后,此言可否属实?”
“……属实。”
“那二夫人是否身怀功夫呢?”
“没亲眼见过,不过听二妹说好象是有的。”
“敢问师承何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恐怕得问二妹才行。”
薛毅犹豫了一下,问:“二小姐?”
“你既然听到不少街头传闻,应该也听说过定远侯府的小姐们吧?”四爷笑道,“我家二妹钟瑾,是二娘所生。二娘出家多年,我们跟她少有联系,只有二妹知道她的事多一些。”
薛毅也笑:“街头传闻中,若提到定远侯府的小姐们,定然是在谈到四爷的一些计划时。”
钟四爷哈哈直乐:“你听说过那些招婿的计划么?觉得如何?”
“纸上谈兵。”
“真不给面子!”
话归正题,钟四爷正色说道:“薛兄弟,你如此郑重地出来问二娘是否身怀功夫,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理由。你我关系虽不错,但这确是我家的私事不方便深谈,若你能告诉我原因,我方可考虑如何帮你。”
薛毅叹气:“我已想到一番解释是免不了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是要打听别人家的秘密,那么自己就算平等交换也该给别人点秘密,再说,让四爷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办法继续往下商量吧?
于是薛毅把师父到京里来找师叔的事和师叔的神秘身份大概向钟魁说了一遍。
“这样啊……”四爷听完原委,有些犹豫,“老一辈的事好象牵扯得很复杂,要不要把那些旧事挖出来,只怕我不能作主……不过,薛兄弟怎么就想到和我家二娘扯上关系呢?”
“实不相瞒,原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昨日师父一反常态不停打听定远侯的家事,我想师父如今的心事不过就这一桩,再回想起听过的一些传闻,不免就做了这般猜想。”薛毅实言相告,“若是钟兄实在不方便相助,那也罢了。”
“我倒不是不想帮忙的意思,只是一来恐怕没有那么多精力,二来也无从下手。”四爷摸着下巴深皱眉头,“你也知道,我家大妹将要嫁给乔荆江,这些日子钟家一门心思都在准备嫁事上,我是管嫁妹妹的,大妹的事如今当然是重中之重,可能没有太多空闲去帮你查二娘的事。就算是有空闲,二娘现在是出世之人,在她眼中,已无所谓尘世亲人,钟家人与其他尘世中人并无二致,我去找她只怕不比你去找她能查到的事多。”
薛毅面有遗憾之色。
“不过呢,我可以请二妹帮着留意一下。”四爷展开笑容,“不管怎么说,二妹是她亲骨肉,我想总比我们好说话一些吧,何况她又没有别的事要操心。”
薛毅拱手:“那就拜托四爷替在下向二小姐多说两句好话,请她帮帮忙。”
“可是,如今我整天就想着怎么看住未来的大妹夫,怕他再做出上花楼之类的事儿来影响钟乔两家的体面,哪里得空去向二妹说好话呢?”四爷狡黠地眨眨眼。
薛毅挑眉峰笑:“钟四爷,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烧饼只能在烧饼铺里买,从来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哦!”四爷并不否认。
“只要乔荆江愿意,他可以十分聪明懂事,不需要人看着。”
“你这样帮他说话,因为他是你朋友?”
“只是觉得你看他过低。”
“一句话,你帮是不帮?”
“就算你不提,我不也一直都看着他么?”
“他这两天表现如何?”
“尚好,色胆全收。”
“可谓孺子可教乎?”
“准确的说,是!算你整到他。”
诸事进展顺利,钟四爷比较满意,顺风顺水的时候不可停脚,有事得赶紧趁着这顺劲儿去做,于是四爷当天在书房里检查过妹妹们最近的功课后,把二妹妹单独叫到一边,煞有介事地问道:“妹子,你可知道教你娘功夫的师父是谁吗?”
钟瑾一向对于文字的功课不讨厌也不是特别喜欢,所以恹恹只等四爷检查完好应付了事,未料有此一问,见四哥神态郑重,不敢怠慢,仔细回想一番,答道:“娘从来未提过,但我记得幼时曾无意中在娘的禅房看到一个小木匣,里面放着一把柄上刻着‘齐’字的金镖。咱家并无姓齐之人,也无姓齐的亲戚,看那匣子老旧,应该是娘亲收藏已久的东西。想她出家之时,俗世之物都已经抛去,出家人更不会收藏凶器,娘收藏此镖定然有别的原因。我问她这镖的来历,她答是一位高人的遗物,现在想来,会不会就是娘的师父所留?”
她发现四哥听了这些话后神情有些飘乎,便问:“四哥为何忽然想知道这些?”
四哥明显考虑了一下才开的口:“这两天哥哥我交了位叫薛毅的新朋友,他今儿约我出去,说正帮他师父找师叔,向我打听有没相关的消息。听他所言,他师公的姓就是个‘齐’字。”
“四哥的意思是